第174章 想做什麼?
那人靜靜看著她,收了笑,半晌,輕聲道:「愛。」
安陽「嗤」一聲輕笑,眼淚「唰」就下來了,「我就知道,不然,誰受得了身下的女人不停喊其他男人的名字!呵!」
男人眉骨輕輕跳了一跳,嘴角斜挑,短匕又往下滑到手中,「縣主想說什麼?」
「我想你幫我。」安陽收了笑,抹一把淚,佈滿血絲的雙眼緊緊盯著男人。
男人不說話,靜靜看著她,不答應,也不拒絕。
「你不想替她報仇嗎?」安陽捏緊袖口,似沒想到男人是這個反應。
「她。」男人開了口,聲音涼涼的,「不是自己不想活了嗎?」
安陽牙關咬得太陽穴突突直跳,盡力抑制自己不要因為激動太過大聲,「那也是有人逼得她不想活!」
「阿湛?」男人說到這個名字時,面上還掠過一絲譏笑,不知是在笑誰。
「他脫不了關係!他是罪魁禍首!」安陽脫口而出。
男人挑挑眉,有些詫異地看著她,「縣主知道什麼?」
安陽又往前走了幾步,來到男人面前,仰起臉,眼中還有淚,嘴角卻掛絲笑,聲線壓得更低,「我明知道聽見你們的動靜我會更難過,但每次我又控制不住想去偷聽。有一次,我趁你們火熱的時候,溜到了窗口外牆角下……」
男人臉色絲毫未變,似乎對有人聽他如此隱秘之事毫不在意。
「我聽見你說:可惜好好一個女孩兒,認錯了爹。娘也說:可憐,我會對她更好些。你們說的是我吧?我是遺腹子,梁湛寵我比寵梁宛茹還多,所以,認錯爹的人是我吧?「
男人不語,似是默認,安陽雙唇發抖,眼眸紅得在暗夜裡發亮。
」他讓我娘愛上他,又生下我這個本該扔進糞坑溺斃的孽種,誰知他只是利用我娘而已,他真正愛的人,還是小綠天裡半死不活的那個,他認的女兒,也只是梁燕喃梁宛茹兩個!我算什麼?我娘算什麼?我們永遠見不得光!所以我娘只好找你來做替代品,過這種噁心的日子。對不對?」
男人垂下眸,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他沒想到安陽會聽到這麼關鍵的話去。
不過這麼隻言片語,這丫頭還挺能想,不過,她這麼想,倒是沒壞處。
良久,他輕輕點了點頭:「你想怎麼做?」
安陽的猜測得到他證實,像有刀子帶著寒光一把捅到心上去,她含淚的眼半瞇起來,忽然咧開嘴角就笑了。
她就知道,自己是個不該生在這世間的人,是個野種,是個怪物!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梁湛!
安陽平日嫵媚的五官笑得有些猙獰,「我想怎麼做?!我知道他女兒和人有私情,我想讓他親自看看,梁燕喃和人偷情被忠親王府的人看見,被所有人看見……然後綁去沉潭!哈哈哈!」
安陽一邊笑一邊抹淚,「偷情的最怕被人發現,是不是?哈哈哈!」
男人伸手掩住她的嘴,「小聲。」
手指上的紅玉飛鷹在夜色中閃閃發亮。
安陽甩頭一把拍開他的手,「別碰我!」
舉袖拚命擦拭自己的嘴唇。
男子也不惱,嘴角浮起若隱若無的笑,「說吧,想我幫你做什麼?」
安陽又湊近一些,壓低嗓門吐出幾個字來。
男子笑意更深,帶著幾分嘲弄,「縣主還知道這種藥?那你可知,這類藥的氣味和味道都非常明顯,像話本子裡隨隨便便就中毒的,那是傻子。」
安陽對他的嘲弄視而不見,逕直問:「那你有什麼辦法?只要你肯幫忙,多少銀子我都給!」
男子勾勾唇角,「你放心,我說了幫你,自會幫到底。有種無色無味的好東西,很適合你……」
……
長公主的喪儀自五月十四始,永寧帝賜謚「莊穆」,罷朝三日,據傳太后得此噩耗,傷心太過而臥床不起。
百官及家眷陸續到長公主府祭拜哭臨。
蕭衡這幾日為這位姑姑披麻戴孝,隨忠親王妃暫住在長公主府中,與燕喃也打過幾次照面,雖見她一身素裳白衣,模樣更為楚楚可憐,卻不敢再去招惹。
又礙於上次金豆說過的那些話,偷偷打量著,果見她舉止粗放,動不動對身邊丫鬟吹鼻子瞪眼睛,對這段婚事愈發慌起來。
這日剛偷懶悄悄從靈棚下跑了出來,遛到鏡湖邊玫瑰園裡涼亭下吹風,就見燕喃帶著丫鬟往這邊走來。
蕭衡眼見躲不過,別彆扭扭地上前見了禮,「三妹妹。」
這還是二人知道要議親後首次相見。
燕喃見他連看都有些不敢看自己的模樣,知是元崢的話起了作用,暗自好笑。
這兩日梁府忙作一團,元崢的消息照舊能傳進來,她大約按著蕭衡不喜歡的舉止行事,想來也有些成效。
她故意走進亭中來,「衡表哥怎麼在這兒?是裡頭太悶呆不住麼?」
蕭衡打著呵呵笑了笑,「沒沒,一點兒也不悶。」
結果呵呵著嘴一張,竟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呵欠,忙尷尬掩住嘴。
燕喃順手折起一支伸到亭子裡來的玫瑰花枝,小心避開那上頭尖刺,捏在手中淡淡轉著,「聽說衡表哥素日在外頭玩耍慣了,這些日子覺得悶也正常,衡表哥平日喜歡玩什麼?」
蕭衡心道,來了,知道要議親就開始管起他來了!
挺了挺胸膛,「男人嘛,也就是那些耍樂,喝喝花酒、聽聽小曲兒,也沒玩什麼。」
他故意著重了花酒兩個字,想看看燕喃的反應。
燕喃「嗯」了一聲,把那花枝放到涼亭石桌上,嫣然一笑,「摘花沒事兒,小心別扎手就行,就像這玫瑰花兒,美得很,下頭可全是刺兒。」
說完盈盈一福,帶著采書往外走去。
蕭衡被她一笑笑得起了層雞皮疙瘩,也不知是聽了金豆的話還是怎麼的,總覺得眼前這位就是那下頭全是刺兒的玫瑰花。
他順手從石桌上拿起玫瑰花枝,恨恨掰上頭刺,「刺?刺怎麼了?都給你拔了!」
只聽燕喃主僕二人的聲音從花徑上傳來。
「采書,那貓兒又往外跑了?」
「是,三兩日的不著家。」
「沒事,等它再回來,割了就好了。」
割了……
蕭衡腿間一涼,手一抖,「哎喲!疼疼!」指尖直接戳花刺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