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誤打誤撞
如果元崢的推測沒錯,當時河上的船隻又必定有一艘是東遼人所有,那這八家商舖都有嫌疑。
以東遼人能在十七年前就埋下圖鷹這顆釘子的圖謀,未必不會早早就在開封城內有其他準備,而所謂知根知底,越是這樣不易被人懷疑的,越有可能。
苟偉轉向燕喃恭敬答道:「其他五家都是開封城的殷實大戶所投,有賀府、北定王府、崔府……」
「等等。」元崢揚眉,忽然止住他,「崔府?崔相?」
「是。」苟偉點點頭。
「哪家?」
苟偉低頭掃了一眼名錄,「鹿鳴澗,查出來後頭的主家是崔府二老爺的小舅子,算是崔府的產業。」
元崢和燕喃對視一眼,同時想到,從上次崔五娘子對付蕭衡一事來看,崔家,只怕和那尊上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瓜葛。
「鹿鳴澗?」元崢蹙著眉,又重複念了一遍。
鹿鳴澗他倒是去過,上次找元峻就是在那處,那個地方給他印象很深,清雅,低調,又不失富貴之氣,原來後台竟然是崔家!
難怪了!
他看了看燕喃,「我們立即去鹿鳴澗看看。」
苟偉先送小柔和梁宛茹回了梁府。
元崢與燕喃,加上金豆和青衫,四人一行輕騎往南。
鹿鳴澗位置較偏,佔地頗廣,從外圍看就像一間大莊園,院牆內鬱鬱蔥蔥,草木深深。
此時快近正午,鹿鳴澗是酒樓,早已開門迎客,店門口馬棚下已停了好幾輛馬車。
元崢讓燕喃和青衫在街對過的茶鋪子裡等候,他帶著金豆到裡頭去找人。
一來竹竿在手裡,不能與燕喃太過接近,二來如果東遼的那位國師真在裡頭,那麼裡面一定許多高手,對燕喃來說太過危險。
燕喃與青衫在茶鋪裡挑了個靠街邊的位置坐下,緊張地等候元崢二人的查探結果。
鹿鳴澗內迎接元崢的還是上次那個容貌艷麗的女人,看見元崢立時過來扶他胳膊,「元四爺!您可真是稀客!今兒是來用午膳,還是訂宴?」
元崢微笑著側身避開她,眉目間帶起一絲冷意,「還是來找人。」
那女人微愣了愣,隨即恢復笑容,「四爺今日找誰?」
「還是找我二哥。」元崢說著,就熟門熟路往裡去。
金豆連忙跟上,順手遞了個銀錠子過去。
那女子接過銀錠,立時眉眼彎彎笑起來,揮著帕子追過去,「哎喲,四爺今日可找錯地方了!元二爺許久沒來我們這兒,今日更是連他影子都沒見著,您這怕是要找空!」
元崢側目看她一眼,「他是悄悄跑出來,若能輕易被我找到才奇怪,你放心,我不會叨擾你的客人,我只管在園裡走一圈,在不在,也得我親眼確認。」
說著邁開大步就往裡走去。
他也不闖進屋子裡頭,旁邊女子也沒法攔阻,這就在外頭找找看看,她總不能把客人轟出去吧?
只好朝旁邊一小二使了個眼色,跟著元崢往裡走去。
燕喃剛坐下沒多久,就見鹿鳴澗不太起眼的大門內跑出來個小二,那小二有些鬼祟地在門口先左右張望一番,然後戴上一頂風帽,順著牆根兒往西邊跑去。
燕喃皺了皺眉。
店小二這個時候不在店裡忙,跟做賊似的要去哪裡?
她朝青衫低聲道:「你跟著那人過去看看!」
青衫有些緊張,「那娘子您就一個人了!」
燕喃搖搖頭,「無妨。你看他不騎馬,跑著走,說明要去的地方不遠。我這兒有煙花彈,如果遇到危險我會立即發出信號,四爺也就在對面,相信你們能立即趕來。」
青衫還是以聽從吩咐為重,點點頭,站起身出門而去。
燕喃沒有猜錯,店小二要去的地方確實不遠,就在鹿鳴澗隔一條街的一間普通小院前,輕輕敲了幾下門,溜了進去。
這小院外頭看著是普通民房,過了前院,穿過月洞門,後頭豁然開朗,假山亭台、淺湖深林,竟是座園林式的大宅。
店小二被帶到一間小廳內,片刻後,又被人送了出去。
第二重院落的正房內,一個俏麗的身影閃身往寢房走去。
「咚咚咚」。
連翹輕輕敲了敲緊閉的房門。
兩旁的婢女都大氣不敢出。
尊上都是要晌午後才起床見客的,敢在晌午前敲門吵醒尊上的,也就連翹姑娘了。
敲門聲停下後片刻,裡頭傳來冷冷聲音,「什麼事兒?」
「師父!」連翹脆生生答:「元四爺說要找人,去了鹿鳴澗。」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
門「吱呀」打開。
仍是一身綵衣的尊上已梳好高髻,臉上塗著脂粉,只眼泡稍微有些腫,「蹬蹬」踩著木屐來到廳中長榻上坐下。
「怎麼回事?」她挑目看著連翹。
「元四爺帶著他那個跟班,兩個人去了鹿鳴澗,說是要找元二爺,可元二爺根本不在裡頭。他們也不進屋,就在園子裡轉。」連翹坐到她對面,一股腦兒說完。
「是為那巫獸族的人來的?」尊上皺起眉。
「不知道。」連翹乾乾脆脆答:「若說不是為那人來的,怎麼會這麼突然來找什麼元二爺?可若說是為那人來的,他們又怎麼能一下找到鹿鳴澗去?」
尊上眉心擰成川字,有侍女遞上茶,她接過,仍是一動不動沉思。
「不管他們是為什麼來的,總是有些不對勁兒,小心一些為妙。」尊上想了想,側頭道:「那人身上的蠱什麼時候能種好,等完成後,你立即帶那人從這兒離開,去。」
她頓了頓道:「去上回五娘說過的那地方。」
連翹立即起身,答道:「應當還有三個時辰,我這就去看看。」
說完獨自出身,往後園行去。
後園一間偏僻廳房內,連翹輕悄悄走到最裡頭的屋子,只有後牆上一扇高窗,透過昏黃的高麗紙灑進光來,那光柱以外的地方,更顯幽暗。
當中一張木板床,格外高,拆了床帷,床榻上一人四肢呈大字擺開,手腳未被綁住,卻一動不動,見有人進來也沒反應,似對四周毫無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