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詭異之蠱
連翹來到床邊,輕歎一口氣,看了看那人黑白分明的眼,微微一笑,再伸手順著那人高隆的鼻樑輕輕撫摸下來,手再落到他瘦削的臉頰處,拍一拍,輕笑道:「越看越喜歡你,生得這麼好看,娶了我好不好?」
被綁住的人正是阿白,他全身只有眼皮能動,又不能入睡,不能說話,只好睜著眼,翻了個白眼表示對連翹的回應。
連翹絲毫不惱,笑嘻嘻俯下身,在他耳邊輕聲道:「不難受吧?不要嘗試催動經脈亂動哦,你這個時候只要動一下,便會讓蠱蟲碎裂而死,它的毒會瞬間浸透到你血內,便是我師尊來都救不了你。若是想睡呢,便睡吧。」
連翹笑著伸手撥一撥他耳邊鬢髮,溫柔道:「你放心,我的手法很厲害的,不會出差錯,再過三個時辰,那蠱蟲就能在你身上活下來了,那時候,你不聽我的只怕也不行了!嘻嘻,這可是為聖女準備的,為了你額外浪費一粒,還是很值得,你說呢?」
阿白平日淡然的臉色有些慘白,苗疆之蠱,千奇百怪,而最厲害的制蠱養蠱之族,正是桑族。
聽這女子的意思,她在他身上所種之蠱,能讓人乖乖聽話,也不知是如何來控制人的,但只要想想那蠱蟲從此在他體內吸血食髓,便令人毛骨悚然。
連翹手摸過他髮梢,停下,站直身子,笑著道:「等你身上的小東西養好了,再帶你去另外一個好地方。
說完,一面轉身往外走去,一面吩咐兩個看門的護衛,「小心看好,別讓任何人進去。」
連翹的說話聲漸遠。
阿白很想動一動四肢,但一方面是不敢,怕真如那女子所言,一動就會遭遇危險,另一方面,他感覺身體的肌肉和皮膚在漸漸繃緊,然後僵硬,似乎自己的肉體在慢慢石化一般。
他正冥思苦想,有何法子能逃過這一劫,忽屋內的光柱輕輕閃動,一個身影從高窗上落了下來。
「你怎麼樣?」青衫來到阿白身邊。
阿白見到青衫,有些發懵,瞬間又激動地朝她拚命眨眼。
青衫繞到他床後蹲下,以防有人忽然進來,輕聲道:「我知道,暫時不能動你,剛才那女子說話我都聽見了。」
阿白鬆一口氣,他真害怕青衫將他扛著就走。
「我來告訴你一聲,三個時辰後,我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你暫時再忍忍。」青衫說完,又似一陣青煙般,輕鬆躍上高窗鑽了出去。
燕喃先等到元崢和金豆出來。
「沒什麼異常。」元崢坐到燕喃對面,金豆拿著竹竿在門外等候。
他們在園內轉了好幾圈,一來沒見到什麼可疑的人,二來那小蛇在竹竿內安靜得很,一動不動。
「再等會兒。」燕喃湊過去,壓低了聲音:「青衫那邊說不定有所發現。」
說著將剛才的推斷與元崢講了一遍:「……剛才那小二早早就回來了,青衫一直還未回,肯定是發現了什麼事。」
正說著,便見到青衫的身影在門口出現。
……
「三個時辰?」元崢聽說阿白就在隔壁的院落裡,瞬間來了精神。
燕喃也鬆一口氣,看了一眼對面的鹿鳴澗,「離得這麼近,那尊上和崔更果然是有關係!」
她轉頭看著元崢,「我們怎麼下手救人?」
元崢想想道:「這事兒交給我,你就別管了。咱們一定得在他轉移之前救出來。如果說那尊上得到報信就要將他轉移走,說明另外那個地方更安全,救起來也更麻煩。「
燕喃點點頭同意他的判斷,思索著,「救出來之後安置在什麼地方好?」
元崢明白她的意思,如今基本可以肯定阿白就是那苗疆來人,就差他自己承認而已。
若將他救出,也定得先安置在一個秘密之地,以防東遼人再將人搶走。
他想了想,眼睛一亮,「倒是有個好地方。」
眾人商議一番之後,元崢將燕喃送回府。
梁宛茹聽說燕喃回來,便去燕回閣與她一起用午膳,打聽阿白的消息,聽說找到阿白所在,方鬆一口氣。
待送走梁宛茹,燕喃只帶上青衫,起身往長公主府走去。
長公主府和燕喃最初見到的沒什麼區別,依舊是樹木蔥蘢,尚無秋的跡象。
往裡走去,桂香馥郁,只更清淨了,連來往僕婦走動間都是輕悄悄的沒有聲響。
「縣主仍是住在佛堂嗎?」燕喃問領路的嬤嬤。
「是。」那嬤嬤歎了口氣,「仍是不肯用葷腥,平日裡也不見人,二娘子來也不見,只上晌崔府五娘子來看縣主,縣主才出了佛堂與她在外頭園子裡坐了會兒。」
「崔五娘子來過?」燕喃停下腳步詫異問,「來找縣主做什麼?」
那嬤嬤搖搖頭,不滿道:「縣主與崔五娘子說話時,將下人都打發得遠遠兒的,但看起來不是什麼好事,崔五娘子走的時候有些生氣,縣主則一直心事沉沉的模樣,午膳也只用了一小碗粥,素菜都沒吃幾口。」
燕喃想來問不出什麼,遂先往佛堂找安陽去。
安陽又瘦了些,往日豐腴綽約的身形清減下去,臉上的艷光也沒了,卻多了三分清秀,反而看起來惹人親近了。
她見到燕喃並不驚訝,但正如那嬤嬤所說,神色間卻看起來格外憂鬱,很困擾一般,即使和燕喃微笑時,那笑容也十分勉強。
燕喃不動聲色,安陽的心結,和崔五娘子的秘密,怕是一時半會兒攻克不下來,要得到她的信任,恐怕只能從能讓她在意的事入手。
她若無其事道:「大姐最近睡得好嗎?」
安陽面色卻震動一下,她看起來日子過得平靜,吃齋念佛,不出門,也無人打擾,可夜夜睡不安穩,從未有人過問過。
她垂下頭抿了抿唇角,抬頭看著燕喃道:「三妹妹找我,有何事?」
燕喃想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燕喃也不拐彎抹角,逕直問:「你上次說,你親耳聽到你娘說過,可憐那孩子認錯了爹。但是,她口中的那個孩子並不是你,對吧?」
安陽臉色瞬間慘白,這是她這一生悲劇的源頭,若不是撞見娘和人苟且,若不是聽見這一句話,她怎麼會將自己過成那樣?
她垂下頭不做聲,兩隻手死死攥著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