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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帶著紅包雨》第85章
第85章

  康熙大喜之下, 任命胤禛代替他前往盛京祭告祖陵。

  這個旨意一出,眾人盡皆嘩然, 盛京的意義, 是非常特殊的。

  這裡是后金的都城,清太宗皇太極尊瀋陽為「盛京」,後來順治遷都之後, 盛京又做為留都。

  一眾兄弟,這時候才真正明白,一直不曾正眼看的雍親王, 就是他們中間的黃雀。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諸多手段,也不過是掩藏的更深,而不是沒有。

  恨得牙咬也沒辦法,這個時候,康熙縱然年邁, 對於朝堂的掌控力, 反而愈加嚴苛起來,對於自己的劣勢,他也是心知肚明的。

  他老了,不複壯年, 做什麼都力不從心。

  雖然這些年, 一直都有老四媳婦兒的孝敬,使他的身體一直都很健朗,但是從過了六十整壽開始,他的身體就一年不如一年。

  弘暉日日為他做膳食, 吃完之後那身體舒爽的感覺,雖然他一直未曾言明,但是他騙不了自己。

  若不是烏拉那拉氏沒有藏私,若不是弘暉日日的惦記,他的身體,可能早就垮了。

  幼年的時候,他也是吃了不少苦的,那時候他受了許多罪,縱然後來注重養生,但是自己的身體自己明白。

  若是沒有烏拉那拉氏獻上親自培育的蔬菜瓜果,雞鴨魚肉,他定然是不會,這麼大把的年紀,還能彎弓射箭。

  對於胤禛這個兒子,他一向都是看到眼裡的,當初養在表妹那裡,啟蒙都是他親手教的,從握筆的姿勢開始,到如何寫好一張大字,殷殷切切,裏面也是灌注了他無限的心血。

  而這些年,康熙輕嘆一口氣,自打一廢太子,胤禛就一直主張復立,說起來,還不是怕他這個當阿瑪的難受。

  二廢的時候,胤禛還是想推舉的,被他嚴詞拒絕之後,那抿緊的雙唇,透露出他的心思。

  眼中那化不開的擔憂,他也看的清楚明白。

  之後很有一段時日,弘暉獻上的補湯味道變了,他多靈的舌頭啊,一喝就知道是熟悉的味道。

  那是胤禛親自為他做的,雖然在心裏氣他,一個男人,竟然往後廚里鑽,可是為了他,這個心意,他不能不領。

  後來,幾個兒子都爭得跟烏雞眼似得,就他一個人優哉游哉的,事情沒少辦,跟兄弟們關係也好,其中要下的功夫,其他幾個人想都想不到。

  辦事的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好,交給他的差事,向來都是圓滿解決的,很少有令他不滿意的地方。

  唯一有的,大約就是太拚命了,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幸好有烏拉那拉氏在他身邊,要不然,以老四那個勁頭,早就將身體給耗虧了。

  想到烏拉那拉氏,不由得眼神一暗,老四為著她,親自來他這裏,請求他以後不要再往府上賜人。

  本來他是拒絕的,可是胤禛說的也很有道理,以烏拉那拉氏的本事,能培育出增產的麥種,又在大災那年獻策,解決了他尚且束手無策的事情,就不是一般女子可比擬的。

  再加上,前面還有那麼幾個妾室在,雖然送到了莊子上,但是胤禛隔三差五的,總要去莊子上看看,他也就默認了。

  跟辦事能力比起來,這種事情,簡直不值一提。

  對於康熙的想法,胤禛能猜摸一二,但是對於康熙想這麼深,他就沒有想到了。

  這時候他沉浸在離別的愁緒中,要說去祭祖,哪裡都好,唯有一點,烏拉那拉氏不能陪著他一道,這許多年沒有分開過,乍一聽到這消息,還真有些懵。

  烏拉那拉氏還有空嘲笑他,說什麼:「不過區區一個月而已,轉頭就回來了,快得很。」

  胤禛磨牙,這沒心沒肺的,一點都不惦記他。

  等到了盛京的時候,打開他的貼身物件,才發現裏面有一個小匣子,裏面放了一沓信封。

  胤禛心中一跳,撫摸著上面清秀的字體,唇角勾起,露出一個微笑。

  將胤禛打發走之後,顧詩情也很是消沉了兩日,分別總是讓人傷心的,特別是他們現在朝夕相對的,猛然間分開,就像是缺了什麼。

  顧詩情新得了一件盆景,畫琺琅玉石玻璃玉蘭盆景,做的很是精妙,她很喜歡,一轉頭就喚:「胤禛,你過來瞧……」

  身後空蕩蕩的,再沒有那個溫和的身影。

  顧詩情落寞的垂下頭,心中難受非常,在一起的時候還不顯,一旦分開,才真正的明白,什麼叫人生八苦。

  就這麼一個離別,就讓人如此心傷。

  特別是胤禛走的時候,見她漫不經心的樣子,一再強調:「爺走了……」

  她不想聽,心裏難過的厲害,就怕一開口,眼淚就掉下來,轉過身,捧起桌上的書,裝作認真閱讀的模樣,就是不敢再看他。

  胤禛還來招惹她,將頭枕在書上,一字一句的說道:「爺走了。」

  顧詩情強忍著淚意,也一字一句的說道:「趕緊的!」

  等他真的轉身走了,又忍不住奔出去,望著馬車的背影,汪的一聲哭成了狗。

  心裏的酸澀,簡直就要將人淹沒。

  好在剛剛坐穩胎的桃桃,聽到胤禛要走的消息,當天就趕回來,說要陪著自家額娘。

  隔日的功夫,衣衣也回來了,笑眯眯的,帶著蘇和泰一道,本來顧詩情還擔心,蘇和泰無端尚主,心中還有些不舒服,如今瞧小兩口的模樣,那眉眼流轉間的情誼,是怎麼都遮不住的。

  就是李卿那孩子,將桃桃送回來,扭頭就走了。

  顧詩情望著桃桃的肚子,如今的衣裳寬大,竟是一點都看不出。

  但是孕婦容易多思,她是一點都不敢問,萬一招惹桃桃傷心一頓,又該如何是好。

  誰知道桃桃這孩子,一直都是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凡事沒往心裏擱。

  真是為她操碎了心。

  好在這幾日有兩個姑娘的陪伴,才讓她不至於那麼難過,就是臨近黃昏的時候,顧詩情心中就抑制不住的泛酸,難過。

  那是胤禛下值的時刻,往常她最期待的時刻。

  也是如今的她,最不願意麵對的時刻。

  等過了幾天,略有習慣的時候,想著自己離開胤禛就這麼不舒服,兩對小夫妻,新婚燕爾的,就這樣陪著她,她的心中有些過意不去,就開始趕她們走。

  「都回去吧,瞧瞧蘇和泰一天恨不得跑十趟的,仔細累著腿。」打趣的望著衣衣,顧詩情笑的促狹。

  衣衣握著小拳頭,揚言:「額娘你怎麼這樣~」

  小臉蛋羞紅羞紅的,瞧著跟染了晚霞似得,美不勝收。

  說著顧詩情又轉頭望向衣衣,試探著說道:「李卿那孩子……」

  桃桃手中端著托盤,裏面是紅溜溜的櫻桃,肉質飽滿肥大,瞧著就好吃。

  漫不經心的捏起梗,塞進嘴裏,才含糊的說道:「他去追阿瑪了!」

  顧詩情大驚失色,轉瞬間才想起,這時候的追只是字面上的追,並沒有後世的引申意思。

  要不然還真是一盤好大的棋,將她震得七零八落。

  好半天才緩過神來,顧詩情納悶的問道:「他去幹嘛?」

  桃桃詫異的盯了她一眼:「送我過來那天,李卿就說了啊,阿瑪叫他過去的。」

  顧詩情摸著鼻子,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翁婿倆作伴,也是不錯的選擇。」

  桃桃又往嘴裏填了一顆櫻桃,剛剛過了孕吐期的她,恨不得吃遍天下。

  以前她也不是重口欲的人,可是最近一段時日,從早到晚嘴巴都沒有停過,怎麼都有一種吃不飽的感覺。

  顧詩情蹙眉:「別真的是龍鳳胎吧?」

  桃桃慘叫一聲:「額娘誤我,雙胎生起來多疼啊……」

  對於自家額娘的本事,她是深信不疑的,既然額娘說是龍鳳胎,那自然就是龍鳳胎,可是對於生孩有深深懼怕的她,這會兒恨不得來一場暴風式哭泣。

  怪不得總是吃不飽,一個人養著兩個人呢,一張嘴吃,三個人消化,如何供養的起。

  顧詩情冷哼:「合著你和衣衣,都是天上掉下來的不成。」

  衣衣神色寧靜,望著這一場母女反目的大戲,聽到這裏,才弱弱的接話:「說到這裏,額娘,我覺得你要為我童年負責的。」

  顧詩情轉瞬被吸引了注意力,疑惑的問道:「怎麼說?」

  雙胞胎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小時候,我倆問您,我們是從哪裡來的,額娘你怎麼說的來著?」

  顧詩情摸著鼻子望天,那時候雙胞胎才五歲,一左一右的圍著她,非要問兩人是從哪裡來的,這話可要怎麼解釋呢,苦惱的撓頭,這可不是後世,小小年紀就可以進行性教育。

  蹙眉思索半晌,後來眼前一亮,想起來前世的時候,她的父母是怎麼忽悠她的呢。

  說她是堤壩上撿的,還有鼻子有眼的告訴她,是在哪一段哪一點撿的。

  害得她每一次路過那裡的時候,心中都會湧起一股特別的情感,也總是有一種期待,能不能撿到一個弟弟或者妹妹。

  望著眼前兩雙亮晶晶的雙眸,顧詩情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說道:「關於這個啊,你倆特別厲害,有一天阿瑪對額娘說,想要一對小閨女,然後你們兩個就飛啊飛,飛到了額娘的懷裡。」

  當時雙胞胎特別感動,很長一段時間,覺得自己是會飛的,只不過當寶寶的時候太懶了,以至於都忘了怎麼飛。

  這個時候,被雙胞胎一提,顯然顧詩情也想到了這茬,理直氣壯的說道:「這有什麼好負責的,大家都這麼說的。」

  雖然被兩人打岔,但是她的初衷,並沒有忘記,扭頭嚴肅的對著衣衣說道:「少打岔,你姐姐不能回去,你趕緊回去。」

  衣衣聞言抬眸,笑的羞澀:「我也不要。」

  顧詩情望著她的神色,這幅含羞帶怯,還有一點得意的模樣,跟玫瑰意外的重合了。

  「所以,我又要當祖母了?」

  衣衣輕輕的抿嘴,耳朵紅彤彤的,矜持的說道:「跨門喜,不光姐姐有,我也有。」

  顧詩情喜得合不攏嘴,撫著衣衣細嫩的小手,柔聲說道:「既然有孕,就更應該回去,夫妻兩人一道,這是一種不一樣的回憶,到老了,仔細思量,肯定是特別難忘的經歷。」

  衣衣搖頭:「好像阿瑪交給了蘇和泰什麼任務,才不得己將我送回來的。」

  顧詩情聽到這裏,才發現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不是你們主動來的?」

  雙胞胎齊齊點頭。

  顧詩情:……

  所以這是胤禛夾帶私貨,讓兩個女婿忙起來,不得己將媳婦送回雍親王府嗎?

  能耐的他。

  晚間回了卧室,就寫了一封洋洋洒洒的信,寫完之後,望著手中薄薄的紙張,顧詩情才恍然發現,自己寫信的初衷,完全被自己忘了。

  抿嘴一笑,忘了也好,左右是胤禛的一片心意,事情已經發生了,也不好再苛責他。

  而比這封信更早到的,是康熙的另一番旨意。

  命胤禛祭祖過後,早早的回京,參加會試試卷複查事務。

  胤禛當即快馬加鞭的往京中趕,與顧詩情這一封飽含啰嗦的信,完美的錯過。

  等他回來的時候,走進院中,顧詩情尚不能相信,說好的一個月,怎麼大半個月就回來了。

  而且瞧這風塵僕僕,頭髮髒亂,衣裳凌亂的模樣,顯然是趕急路回來的。

  顧詩情:我的信,那麼大的魅力?有點不敢置信。

  心中有些害羞,不敢再提這一茬。

  而胤禛壓根不知道信的存在,兩人間這個誤會,竟然夯實了。

  因此,感情又進了一步。

  也算是意外之喜。

  到了今日,顧詩情已經不知道,她對於胤禛到底是愛多一點,還是親情多一點,時日久了,彼此變得密不可分,談論這個,好像矯情起來。

  再沒有初初相識的時候,那種分分鐘確認一八零八遍的急迫感。

  他就在我身邊,一回身的地方。

  顧詩情抿嘴,替他理了理衣領,又將手中的包袱,遞給了剛剛收拾齊整的蘇培盛。

  他們要住進宮裡,會試出結果之前,是不要想著回來了。

  顧詩情心中有些埋怨,剛剛回來才一會兒的功夫,她還沒有瞅清胤禛長啥樣呢,一轉眼,就又見不到了。

  要是一直如此,倒也還好,人都在她眼前溜一圈,轉瞬又被提走了,可不是令人鬱卒。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永定侯府的馬車,和公主府的馬車,並排停在二門處。

  顯然是接雙胞胎的,顧詩情心裏鬱郁,看著李卿和蘇和泰那俊秀的模樣,好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臉:「你們夫妻分開多日,我也就不留你們了,有時間回來瞧瞧。」

  幾人應是。

  顧詩情心中一梗,小兩口自打見面,眼裡都是對方,瞧著她這個母親,竟像沒見似得。

  雖然有些欣喜他們感情好,但是有了對象忘了娘,可就令人不那麼愉快了。

  顧詩情表示,自己吃醋了。

  然而許久不見丈夫,雙胞胎的全部心神都不在自家額娘身上,喜滋滋的坐上了馬車,愉快的跟顧詩情揮手。

  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消失在她面前。

  眼前只有落花漫天飛,剛才還頗有幾分熱鬧的正院,轉瞬間又安靜下來。

  顧詩情:……

  烏林珠:……額娘,我雖然現在還有點矮,但我是真切存在的啊。

  這時候,顧詩情終於發現烏林珠在一旁站著,頗有些傷心的模樣,對於兩個姐姐,她相處的雖然不多,但是每隔幾天,都會給她送來新鮮的玩意。

  更別提,這幾日朝夕相處的,烏林珠早就愛上這兩個大姐姐。

  正打的火熱呢,瞬間走了。

  烏林珠嚶嚶的哭成聲:「額娘,大姐和二姐,為什麼要走啊?」

  顧詩情蹲下`身,柔柔的替她拭掉眼淚,輕聲說道:「因著姐姐們成婚了,就要去夫家。」

  烏林珠腮邊淚痕未乾,抬起小臉,天真的說道:「額娘,那我以後不成婚,一直跟額娘一起好不好。」

  顧詩情沉默,小小年紀說出來的話,自然是不能當真的,可是話裏面也透出一點殘酷,女子為何不能成婚。

  半晌,顧詩情望著盛開的石榴樹,柔聲說道:「不成婚,也不是不成的,你長大后,還這般想,就依你。」

  烏林珠頓時忘了剛才的不愉快,露出一個笑顏:「跟額娘拉鉤鉤。」

  顧詩情神色微頓,半晌伸出手,和那隻肉肉小小的手,蓋了一個章。

  到時候胤禛已經登基,說不定已經不在了,烏林珠作為一個小公主,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資格,還是有的。

  想到這裏,不由得心中一緊,胤禛他……按照歷史上,沒有幾年好活了。

  雍正堪堪在位十三年,那些功績就不需要說了,然而他這個人,真的是命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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