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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帶著紅包雨》第55章
第55章

  是夜, 烏雲蔽日,冬雷震震。

  這是一個異常的天氣,顧詩情猛然坐起, 披上大氅,手中端著燭台, 小心翼翼的打開窗戶。

  就見外面寒風呼嘯,也壓不住噼里啪啦的下雪籽聲音。

  顧詩情嘆了一口氣,這雪已經下了半個月了, 她種的蔬菜,也早就凍死完了。

  開店大業,就此夭折, 要重新開始。

  這倒不算什麼,只是如今臨近過年, 胤禛就被外派, 她也打聽清楚了, 黃河至龍門段都凍起來了,地上上奏摺:「民多凍死, 甚眾無算。」

  顧詩情長嘆一口氣, 這覺算是睡不下去了。

  就連京中,新生兒和老人,也多有挺不過去的, 太冷了,她壓根不敢出去,哈氣成冰也不為過。

  沒過幾天, 又傳來消息,說是連江寧府那邊也不能倖免。

  上一次有這般大災,還是三十年前,連續下了近兩個月的大雪,淮河更是堅凍兩個月。

  康熙負手立在窗前,陰沉的望著外面又飄起的大雪,這般情形,總是能輕而易舉的挑起他對以前的恐懼。

  那一年實在太慘烈了,本就民不聊生,竟屢有天災,雪災過後是洪水,洪水過後有瘟疫,瘟疫過後有蝗災,接二連三,讓當時本就不穩的大清朝,更是搖搖欲墜。

  這一次,更是連下了半個月,讓人招架不住。

  這些年,冬季一直都冷的不像話,總有老人說,這近幾十年,雪災不斷,冬季奇冷無比。

  如今說這話的越發少了,不過是都沒有扛過一個又一個的嚴冬。

  康熙握緊拳頭,連夜下了罪己詔,將一切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

  「冬雷陣陣,惡雪不止。」

  「朕御極以來,孜孜以求,期與上合天心,下安黎庶,然時也命也,天降大雪不止,皆因朕功不德……」

  「朕撫卷長嘆,寢食難安。」

  康熙放下筆,心裏愈加難受,心裏也不禁有一絲迷茫,難道真的是朕……不德嗎?

  這邊發生的事情,顧詩情一概不知,她將弘暉、衣衣、桃子和李氏的兩個孩子,都弄到自己的正院,這時候,她首先要做的是守好門戶,再就是盤點貝勒府能用上的藥材。

  因著事發突然,府里並沒有多存多少,都是日常夠用罷了,怏怏的放下冊子。

  【詩詩是個萌妹紙】:我這裏發生雪災,心裏難受。

  【子清真人】:需要幫忙嗎?

  【我不是貓】:遠古就是麻煩,一旦有天災人禍,真的是躲不開的。

  【子陵真人】:別的先不說,你可以趁機修鍊,其實也是你們那個時代屬於末法時代,若是在修真界,這種情形,只會是靈氣驟升,多適合冰屬性的修鍊。

  【子清真人】:這就是福分太大,凡人受不起。

  【詩詩是個萌妹紙】:哎,都圖的平平安安,有時候這種福氣還真是消受不起。

  在群里沒有找到共鳴,顧詩情咬下唇,還是想做點什麼,本來想將莊子上的糧食運出來,盡數捐出,但是眼下路上儘是凍雪,出行不易。

  只能另想法子。

  咬著唇,左思右想,心裡不安,這事情是要儘早不盡晚的,前世科技那麼發達,雪災還要人命呢,更別提這時候。

  只得連夜上了摺子,上面寫明要捐獻多少產出,另獻上除雪法子。

  這時候後宮主事是佟佳貴妃,接到帖子不敢善專,連忙送到康熙那裡,至於康熙看不看,那就不是她能管的。

  幸好康熙也關注過烏拉那拉氏,知道她頗有一些玄奇,雖然說是冒碰的,可是這運氣也太好了些。

  接過遞上來的摺子,打開一看,就先被這一手柳體給震驚了一下,字態清瘦,爽利挺秀,骨力遒勁,結體嚴謹,猛眼一瞧,像是男子所書,再仔細看來,確實帶著女子的溫婉。

  上面先是問候了一番,就切入主題說了一番如何除雪。

  顧詩情在寫摺子的時候,考慮了很多,就連要不要真的遞上去,也猶豫了很久,可是想著每耽誤一秒,就會有不少傷亡。

  還是果斷的將那些如今看來,大逆不道的事情寫上。

  她也不敢說是自己出的主意,只說是哥哥想出來的,只是沒有遞摺子的資格,才由她整理。

  前世的時候,不論防洪救災,永遠都是那一批最可愛的人頂上,這在古代也是行得通的。

  再就是除雪的法子,一是撒鹽,再就是撒尿素,顧詩情簡略的說了一下操作方法,更是將尿素的製作方法詳細的列表。

  感謝填鴨式教育,讓她至今記得清楚明白。

  再就是救災的問題了,有些事情是有最可愛的人,和民眾結合來完成。

  可是糧食、凍壞的小麥,就要朝廷出力了。

  康熙看完之後,沉靜的思索半晌,無奈點頭,烏拉那拉氏這道摺子上,考慮的是非常全面,看來她哥哥也是一個人才。

  只是到底未入朝堂,許多地方考慮的欠些火候。

  康熙枯坐半晌,將該改的地方,都給改了,才傳達指令下去,整個國家機器高速運轉,爭取將災難降低到最小。

  開封府。

  胤禛早就接到消息,說是烏拉那拉氏上了摺子,與此次賑災有大功,不由氣急,這種國家大事,就是他也得慎之又慎,若是救得過來還好,若是救不過來,豈不是要千夫所指。

  到時候,他若是護不住她,又該如何是好。

  胤禛當即就回了家書,還不敢說什麼,只能隱晦的點出,此次事件太過重大,不是她一個小女子可以攬的。

  至於說是五格出的主意,他是不信的,五格要是有這才幹,也不會淪落到來給他做長史,雖然也是一個高官,但是到底比不上正經朝堂出身。

  顧詩情接到信,看著那遒勁有力的草書,只差力透紙背,雖然說的隱晦,但是也是能看出來,胤禛氣憤的很。

  顧詩情還有些意外,胤禛不是向來以民為先嗎?

  怎麼這一次氣什麼呢?

  做完這些事,顧詩情終於放下心來,能安心做事了,雖然說效果還沒有出來,可是她已經儘力了。

  更多的事情,就不是她一個小女人可以負責的。

  然而令眾人沒有想到的是,八旗子弟懶散慣了,與這些事並不熱衷,雖然領命,可是除了皇家侍衛,其他分散到各地的兵丁,對於救災並不上心。

  說的比較多的一句話就是,漢人死活,與我何干。

  沒得讓爺替他們賣命,唯有胤禛坐鎮的開封,兵民一道,勤勤懇懇的除雪,清理倒塌房屋,搜救百姓。

  康熙得知之後,震怒非凡,一點都沒有想到,當初驍勇善戰的八旗子弟,如今竟是如此的不知好歹,沒有是非觀。

  也有一種隱秘的猜想,這般的不聽他的號令,是因為等待著誰發話呢?

  望著下首侃侃而談的太子,康熙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

  索額圖那老兒,沒得帶壞了朕的保成,讓他如今學會跟朕□□,還是小時候可愛。

  要是……長不大,該有多好。接著就給將領下了死命令,十日之內若是完不成,摘掉頂帶花翎!

  這才讓眾人上點心,總算沒有釀成大禍,只是這件事也在康熙的心中,深深的留下了影子,以如今這種水平,若是有戰事,怕是要一敗塗地,等這事過去,定要好好的訓訓。

  顧詩情剛剛得知消息的時候,簡直要氣死了,沒得這般拖後腿的。

  再著人去打聽的時候,風向就變了,說是兵民齊心,完成的十分好。

  這才放下心來,忍不住長舒一口氣,其實這事情,她也是不願意管的,可是苦的都是百姓,前世她也是漢族,總想為自己的民族做些什麼。

  機會來的很快,康熙的賞賜成批成批的往貝勒府進,更是傳來口諭,說是讓烏拉那拉氏的哥哥,再想個主意,又將八旗現今的情況說了。

  顧詩情很是意外,沒有想到康熙會這麼的禮賢下士,畢竟後宮不得干政的牌子還在那裡立著呢。

  而且口口聲聲的說是讓五格想主意,這若真是讓哥哥想主意,直接旨意給哥哥就成,可見是知道她的託詞。

  幸而沒有計較。

  顧詩情也毫不客氣,直說是自己的一點淺見,八旗子弟如今都是因為沒有競爭對手。

  不搶的飯不香,更改兵營制度,更是將現今的一套理論,按知道的搬過去。

  每年招收新兵,只論年紀、身體情況,家庭清白,不論家世。

  如此一來,百花齊放,八旗子弟有了危機感,自然與現今不同。

  又拍馬屁說道,如今天下大安,是時候實施更加仁厚的政策,以安民心。

  因著如今漢臣還是許多的,位高權重的也不少,康熙也不是死守規矩的人,考慮許久,才定下八旗子弟佔八成,其他各地徵調兩成。

  就這旨意下來的時候,康熙也特意跟顧詩情通氣了,得知這一消息的那一剎那,顧詩情忍不住歡呼。

  她知道當兵難免有傷亡,有聚少離多,可是上層有人,自己的民族才能爭取到更多的利益。

  就像這一次,要是她不開口,朝堂上沒有殺出重圍的漢臣,只怕漢族沒有能說上話的人,會越加艱難的。

  等事情一完,胤禛什麼也顧不得,快馬加鞭的回到京城。

  等一切事完,又一路飛馬回了府上。

  顧詩情早就得到他馬上要回來的信息,特意打扮的美美的,候在二門處。

  沒一會兒就美不起來了,縱然帶著手爐,穿著皮草大氅,沒一會兒,也是凍得口唇發青,站在那裡不住的跺腳。

  當那一道寶藍色的身影,映入眼帘,顧詩情扔掉手爐,飛一般的衝上前去,像乳燕投林一般扎入胤禛的懷裡,哽咽著說道:「你回來了……」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讓胤禛的心情,也變得複雜起來,本來打定了主意,要狠狠的訓斥她一番。

  可是望著她口唇青紫,眼眶紅紅的模樣,還是禁不住心軟了。

  一把將她抱起,快步走向正院。

  如今的雪,總算是停了,可是路兩旁還有厚厚的積雪,反射出驚人的亮度。

  到了室內,被熱氣一熏,胤禛總算是緩過來,心中的氣,也重新冒頭。

  將顧詩情橫放在自己的膝上,不顧她劇烈的掙扎,就是一頓竹筍炒肉。

  『啪啪啪』的聲音,在室內清晰的回蕩,顧詩情不敢置信的抬起頭,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盼回來的人,會如此的對自己。

  顧詩情覺得,自己這一刻哭的定是很難看,讓她想到什麼叫做「汪」的一聲哭成狗。

  胤禛尤不解氣,眉頭擰在一起,恨恨的說道:「嚇死爺了,你知道不知道,烏拉那拉氏!你的膽子怎麼那麼大!」

  見她哭的涕泗橫流,又覺得火氣上涌:「一個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

  「你怎麼不想想你身後的孩子,不想想你家爺!」

  顧詩情抬起淚汪汪的雙眸,語氣萬分委屈:「抱抱~」

  「不抱!」胤禛死死的抿著嘴,手下卻輕柔的給她揉著屁股蛋。

  半晌才抬起如今有些瘦的胳膊,無奈的說道:「你都不知道,爺那一刻有多麼后怕,爺離你那般的遠,就算出個萬一,來不及解救你,又該如何是好。」

  顧詩情雙臂攀上胤禛的脖子,喁喁的說道:「我只是出個主意,沒有做別的……」

  胤禛又想呼她屁股蛋了,後宮不得干政的牌子還立著,真的是活的不耐煩了,其他的嬪妃,真的沒有主意嗎?

  不是,一個個都藏著掖著,怎麼也不會外傳。

  在她們心裏,左右傷的都是百姓,與她們何干。

  只是看著眼淚汪汪的烏拉那拉氏,又有些心疼,瞧她面色,就知道她這段時間過的也不安生,定是想他想的。

  軟下聲音說道:「下一次,你與爺好好商量,以爺的名義上奏,免得牽連到你。」

  顧詩情見他神色好轉,頓時打蛇隨棍上,混說道:「那我就以你的名義,那你不怕被連累嗎?」

  胤禛無奈,真是服了她,但是怕她還做出這次的事情,還是恨恨的說道:「誰讓爺娶了你,自然得負責到底。」

  就算被牽連,那也是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人生在世,自然要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也得活的痛快些,若是事事以得失論,那這個天下怕是要被傾覆。

  畢竟,他們是站在最頂端的人。

  這會兒,兩人略過這個話題,總算是又了心情討論其他的事情。

  「這一次,要說除了雪災的有害之處,那麼它的美麗,也是無與倫比的。」胤禛由著她給他擦面、凈手。

  「那倒是,大自然中,不論什麼,都是愈加美麗,愈加有毒的,包括蘑菇啊,毒蛇啊。」顧詩情給與肯定的答案,小心翼翼的給胤禛刮鬍子。

  胤禛抬起下巴,給她一個好看的弧度,不敢再說話,怕一不小心就刮到皮,畢竟烏拉那拉氏是有前科的。

  有一次他們玩鬧,烏拉那拉氏手上沒了輕重,將他鼻樑上撓了一道,害他被笑話好幾天。

  「喲,跟四弟妹玩這麼花,也好歹收斂一些。」這是三哥那欠扁的說法。

  大哥當時是什麼反應呢?應當是嘲弄的看著他:「連個女人也管不住。」

  想到這裏,恨恨的等了烏拉那拉氏一眼,見自己的蠢媳婦懵懂的望過來,還輕聲問道:「怎麼了?刮疼你了?」

  蠢、真蠢。

  也不知道那麼絕妙的點子,是怎麼想出來的。

  顧詩情冷哼一聲,放下刀子,恨恨的推了一下他,嬌嗔的說道:「夠了啊,這麼久,還這麼陰陽怪氣的。」

  胤禛:……

  他們兩個腦迴路如此不同,到底是怎麼在一起生活這麼多年的?

  沒一會兒,顧詩情就膩回他身上,躺在肩窩裡,調皮的在胤禛的胸膛上畫著圈。

  胤禛忍了又忍,還是翻身壓下,看來這個調皮的娘子,是不打算讓他先睡個好覺了。

  索性,吃頓好肉再說。

  待雨歇雲收,兩人並肩躺在床上,胤禛也不困了,將她攬到自己懷裡,一寸一寸的在自己的領地上尋覓。

  「爺怎麼覺得,你這肌膚愈加細嫩了?」胤禛滿足的喟嘆一聲。

  顧詩情驕矜的笑了,眉眼彎出好看的弧度:「天生麗質難自棄。」

  就是這個范,倍爽。

  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點數下,胤禛唇角輕輕彎起:「說你胖,你倒喘起來了。」

  兩人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的臉上,都露出笑意,想來是極溫馨滿意的。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躺在被窩裡,誰也不想起來。

  因著胤禛好不容易有假期,外面又實在太冷了,兩人最後餓的受不住,肚子咕咕叫,才不情不願的爬起來。

  要說屋子裡燒著地龍,是一點都不會冷的,可是看著外面的冰棱,所有起床的勇氣都被打消的一乾二淨。

  這個被子,它流氓,總是與我抵死纏綿,不讓我走,顧詩情抓著被角,生無可戀的想到。

  前世的時候,她是一個懶床高手,冬天無事的時候,從來沒有超過十一點起。

  總是躺在床上,等啊等啊,想著下一秒再起,然而這個下一秒,遙遠的很。

  如今有胤禛的懷抱,更是不想起了。

  被子、老公都在,起床幹嘛?

  受虐嗎?

  胤禛表示已經沒眼看了,利落的將她身上的被子掀掉,瞧把她矯情的,記得以前沒這樣那樣的毛病啊。

  如今這都是怎麼了。

  要顧詩情的話說,就是「慣得。」

  在膳桌上,弘暉最開心了,他整天都念叨的阿瑪終於回來了。

  衣衣和桃子懵懂的望著胤禛,估計在腦海中思索,這人是誰,為何與我們同桌吃飯。

  雖然說兩人已經能記點事,但是顧詩情仔細的盤算過,頂多也就是半個月的功夫,准忘完,但是熟人忘的要慢些,可能需要一點時間重新變得熟悉起來。

  幾個小寵物,看的出來,是一點都沒有忘,都圍在胤禛的身邊,探頭探腦的,嘰嘰嘰、咕咕咕、喵喵喵、汪汪汪個不停。

  似乎在跟胤禛回報,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它們三個立下了多少汗馬功勞。

  因著胤禛在外面這許久,跟著民眾一道用膳,常常有了這頓沒有那頓,有些傷胃,因此今天早上凈是些養胃的膳食。

  南瓜小米粥熬得濃稠,香噴噴的,就著小菜,胤禛連喝了兩碗,才放下筷子,忍住接著再喝的慾望,就這麼看著四人用膳。

  雖然衣衣和桃子還小,但是顧詩情很注意鍛煉她們,因此只是小小的一個人,拿著銀勺也吃的有模有樣。

  就是吃一半,要撒一半下去。

  胤禛轉而坐在二女的中間,挨個的給她們擦嘴,雙胞胎乖乖的坐著,感覺嘴巴上面有東西,就奶聲奶氣的喊著:「阿瑪,擦擦。」

  胤禛就拿起帕子,輕柔的給她們擦拭撅起的小嘴。

  半晌,望著慢條斯理用餐的四人,露出一個滿足的微笑。

  這一次出去,真是感慨良多,老百姓的不容易,更是深深的印在了心底。

  等以後……

  等以後,定要為他們做些什麼,這一次,烏拉那拉氏雖然魯莽了些,但是不得不說,這事辦的漂亮,為他贏得了許多讚譽不說,還在皇阿瑪面前也掛了號。

  這就不一般了,畢竟兒媳婦們,向來在康熙的心中,更多的就是一個符號。

  他們家越多人在康熙那裡挂號,越好,能更多的想起他,有好事的事情,自然也能惦念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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