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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寵》第66章
第66章

  顧行簡愣了一下,俯下身要把袖子抽出來, 夏初嵐卻用手揪著他的袖沿, 又往他的方向挪了一些。

  她還在睡夢中, 只是無意識地這麼做。但就是這麼個簡單的親近動作, 讓顧行簡的心一片柔軟。

  他緩緩蹲在床邊, 看著她。好似從未這麼仔細地看過她。這是張非常好看的臉, 膚色白裡透紅, 臉上有細軟的絨毛,濃密纖長的睫毛覆在下眼瞼上,無論是臉側還是脖頸的線條都十分優美。

  他抬起另一隻手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她睡著的時候, 不像醒著時那麼活靈活現的, 全無防備的嬌軟之態,直擊人的心房。這個人即將成為他的妻子,只要這麼想著, 心裡那冰封的一角如同被光芒照亮,慢慢地溫暖起來。

  「相爺……」她喃喃地喊了一聲。

  夢見他了?他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張開的嬌嫩唇瓣上,心念一動, 低頭吻了上去。像親吻了一朵花, 有甘甜的花汁, 猶帶著芳香馥鬱。原本只想淺嘗輒止,卻被深深地吸入其中,無法自拔。

  夏初嵐覺得被一種溫暖的氣息包圍著,意識清醒了一些。只覺得嘴唇似被什麼東西吸吮著,溫熱而又柔軟。她慢慢睜開眼睛, 看到眼前放大的臉,嚇了一跳。

  他閉著眼睛,吻得很專注,絲毫沒發現她已經醒了。

  他們換過定帖,已經算是未婚的夫妻,她也要努力適應跟他的親密。只是乍然醒來,腦海中還空茫茫地一片,被他吻得透不過氣來,無力地扭動了一下。

  顧行簡發覺她醒了,連忙退開些,耳廓有點紅。彷彿做壞事,被當場抓住了一樣。

  兩個人靜靜地對視片刻,都沒有說話。夏初嵐率先垂下視線,臉頰發燙。他在她睡著的時候偷親她,還把她親醒了。她是個女孩子,也會羞澀無措,更何況是她的初吻。

  「是我弄醒你了?」顧行簡只是尷尬了一瞬,很快就恢復鎮定了。他善於掌控局面,何況這是他的未婚妻子,早晚會更加親密。

  他初次親吻一個姑娘,顯然生澀,但那種愉悅和滿足,是前所未有的。難怪陸彥遠不肯放手,只要將她擁入懷中,恐怕沒有哪個男人會願意放手。

  「沒有。我睡了一陣子,本來就要醒了。您什麼時候回來的?」夏初嵐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竟然還揪著他的袖子,好像被燙了一下,迅速鬆了手。

  「我剛回來。」顧行簡笑了笑,抬手摸她的頭頂,柔聲說道:「我還有些事要處理。這是我的屋子,你若想睡再睡一會兒,不想睡可以去院子裡走走。」

  「好。您去忙吧。」夏初嵐應道,低頭看著被子。他的屋子?他的床?難怪有這麼濃鬱的檀香味。

  顧行簡看她很乖的樣子,心情大好。雖然還想跟她說說話,但是不能讓官員們等太久,就起身走出去了。

  一眾官員久等顧行簡不至,紛紛議論宰相抱著那個小郎君幹什麼去了,還有的生出不少旖旎之思。近來都城好男風,很多漂亮的小倌裝成女相,十分吃香。只不過律法禁止,所以很多官員沒膽子公然褻/玩,偷偷在府裡養一兩個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於是官員們有種忽然抓到宰相弱點的感覺。難怪相爺這些年身邊沒個女子,原來是好這口?

  直到顧行簡回來,議論聲才消下去,可誰都看出來,宰相的心情跟剛才回來的時候截然不同了。

  顧行簡坐下來,正色道:「繼續說茶稅的事情。審計院已經在算這幾年茶稅的遞額,若無意外,這幾日就可以交付戶部覆核。我的意思是官府不與民爭利,重稅不利於茶商規模的擴大,而販茶之人增加,同樣能夠補上減稅的差額。當然,各位有何高見,也可暢所欲言。」

  戶部的官員們看他進宮時臉色不好,本來正繃緊精神,戰戰兢兢的,生怕自己說錯什麼話。可相爺忽然就從陰雲密佈到了春光明媚,商榷的內容也進行地十分順利。

  不過一會兒,戶部的官員們就打道回府了。

  顧行簡喝了口茶,潤潤嗓子,正要起身去隔壁屋裡看夏初嵐,崇明忽然帶了一個人進來。那人趨前幾步,深深地拜了下去:「老師,許久不見,您身體可好?」

  來人是鳳子鳴,顧行簡的確許多年不見了。當初在太學裡意氣風發的少年,已經被磨成了一個全無棱角的青年。鳳家這幾年光景如何,顧行簡十分清楚,包括鳳子鳴如何費盡心思地周旋於各方勢力之間,奮力往上爬。

  說起來,他可算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了,同一屆太學生中,沒有誰比他爬得更快的。

  幸虧鳳子鳴一心想與蕭家結親,否則如今與夏初嵐交換定帖的恐怕就是他了。

  「士卿來了。坐吧。」顧行簡抬手道。

  鳳子鳴不敢,急聲說道:「學生當真不知夏姑娘與老師……還請老師不要怪罪學生。」一想到他幾次動了要娶夏初嵐的心思,就十分後怕。那可是顧行簡的人!他若是動了,後果不堪設想。

  「不知者無罪。我們那時也沒有到談婚論嫁的地步。」顧行簡輕描淡寫地說道,「坐下喝茶吧。北苑茶,你應當喜歡。」

  鳳子鳴這才敢坐在下首,恭敬地接過茶碗。他跟顧行簡敘舊,然後說道:「我此次進都城除了來拜望老師,也要去蕭家一趟。學生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老師可否答應?」

  「你想我為你保媒?」顧行簡立刻就猜到了。

  鳳子鳴又鄭重地拜了一下:「正是。蕭家高門,原本乃是皇族。鳳家雖然名為蜀中的名門望族,但與之差距甚遠。何況蕭昱現在掌管皇城司,風頭正勁,學生著實怕他刁難……」

  顧行簡喝了口茶,沒有說話。人往高處走並沒有錯。自己當初在官場的時候,何嘗不是鑽營人心,對各路高官假意奉迎,不斷獲得提拔的機會,最後才能走到皇帝的身邊。他知道皇帝喜愛書法字畫,便收買董昌,刻苦鑽研,頻繁獲得在皇帝面前露臉的機會。

  其實說起來,他的確沒有英國公父子身上那股浩然正氣,怨不得他們說他是佞臣。

  鳳子鳴見顧行簡猶豫,繼續說道:「若學生與清源縣主的婚事能成,將來必定報答老師的大恩。」

  顧行簡看了眼鳳子鳴,長得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表面上看起來吊兒郎當的,其實很懂自己要什麼。日後,或許有需要他的地方。朝堂上的勢力本就是此消彼長,而無論哪一派佔上風,蕭家都是各方勢力最想要爭奪的力量。

  畢竟丹書鐵券和皇城司這兩個誘惑實在太大了。

  「我答應你。」顧行簡點頭道。

  鳳子鳴大喜,欣然起身行禮:「如此就拜託老師了。」

  顧行簡又說道:「你有空去張府看看你的恩師,他的小女兒剛夭折不久,正處在悲痛之中。」

  嚴格算起來,顧行簡只是教過鳳子鳴,一直帶他的是張詠。顧行簡知道鳳子鳴是嫌張詠的份量不夠重,所以先來了相府,還是提醒了一句。他不是不贊同他的做法,只是人有時候還是不能忘本。

  鳳子鳴愣了一下,立刻說道:「學生這就前去探望,先告辭了。」

  顧行簡點了點頭,鳳子鳴便告退了。

  顧行簡終於能夠去看夏初嵐,她卻不在屋子裡了。被子放得整整齊齊,只有枕頭上留著她髮膏的香氣。

  ……

  夏初嵐在屋子裡待不住,戴好了幞頭,到院子裡走走。相府雖然很大,但是道路筆直,岔路很少。南伯養了一院子的花,正在細心地澆水。她走到南伯的身邊問道:「南伯,要我幫忙嗎?」

  南伯連忙擺了擺手:「怎麼敢勞煩姑娘?這些事我做慣了,沒關係。」

  夏初嵐便在旁邊看著他:「您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照顧相爺的?」

  「從相爺回顧家開始就跟著了。我沒有子女,相爺說以後要給我養老送終,我便一直待在這裡了。」南伯自然地說道,「唉,原本以為相爺這輩子都不會成親了,幸好遇到了姑娘。往後府裡可就熱鬧了,姑娘再給相爺添幾個兒女,滿院子跑,多好……」

  夏初嵐聽了臉微紅。南伯意識到自己說多了:「瞧我這張嘴,年紀大了嘮叨,姑娘別見怪。」

  夏初嵐搖了搖頭,詢問南伯幾種她不知道的花名。她對花不是太有研究,只識得幾種,很多都叫不上名字。她看到道旁有矮樹,姿態優美,粉色花朵如同吐絲,便問道:「南伯,這個花好漂亮,叫什麼名字?」

  南伯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個聲音在他們身後道:「這是合歡花。」

  夏初嵐回頭,看到顧行簡緩步走過來,姿態翩然。

  南伯行了禮,笑眯眯地提著水桶走了。

  合歡……她怎麼剛好問了這麼個花名?而且相府裡為何要種這種花……她正胡思亂想的時候,顧行簡走到她身邊,抬起手臂,摘了一朵花下來,說道:「據《神農本草經》記載:合歡,安五臟,和心志,令人歡樂無憂。」

  原來是藥用的,看來是她想多了。

  顧行簡看到她臉色變了幾次,覺得很有趣,又說道:「合歡亦有夫妻恩愛之意。」然後順手將花插在了她的幞頭上。

  夏初嵐抬手摸了摸鬢旁的花,目光閃爍。這個人常常撩撥得她不知所措,像個縱橫情場的老手,哪裡像是不近女色的?她收起心裡的那點侷促,仰頭看他:「四娘子的事,我都知道了。其實您不用為了我,跟家裡的關係鬧得這麼僵。」

  顧行簡回看著她:「不全是為了你。這些年她行事,有諸多錯處。我若一味縱容,將來難保不惹出更大的禍事來。皇上一直在抑制外戚,也是這個道理。」

  顧四娘子算什麼外戚,明明是他的親姐姐……真正的外戚是她的娘家。她知道夏靜月的事情,皇后出面,也是因為他的緣故。

  她喜歡他,嫁給他,卻從未想從他的身上得到什麼。

  「靜月的事,也是您幫忙的?其實如果吳家不願意……不用這麼麻煩的。」

  顧行簡知道她的想法。她不喜歡開口求人,不習慣依賴人。他將她收入羽翼之下以後,就不想讓她事事獨當一面了。比如上次糧價的事,這次韓家的事以及家裡姐妹的婚事。

  她固然事事能處理得很好,但是這些事,原本不該壓在她纖弱的肩膀上。他會心疼。

  顧行簡緩緩說道:「吳均家中不是什麼高門大戶,何況三叔也是官員,算門當戶對。我查過吳家各人的品行,沒有不良,他母親也是寬厚之人。五妹嫁過去,日後不會受委屈。至於皇后娘娘出面,也是覺得這樁婚事好,並不全是我的原因。」

  這人已經隨著她稱呼家中眾人了,分明是讓她不要見外的意思。

  夏初嵐又問道:「老夫人還是不同意我們的婚事?」

  顧行簡淡淡道:「這些事我自有辦法,你不必操心。」一副不欲多言的樣子。

  夏初嵐不知道他的法子是什麼,不過從他把顧四娘子直接送到莊子上的做法來看,恐怕也不會是什麼好法子。她知道顧老夫人不喜歡她的出身,還有從前的那些事。她原本也可以不在乎顧老夫人,但到底是顧行簡的親娘,母子倆這樣僵著也不是辦法。

  鬧大了,言官肯定會參他不孝。他雖然是宰相,權傾朝野,但官聲亦是十分重要。她不想他為了自己,失去家人。

  思安跟廚娘做了幾碗麵端來給他們吃。夏初嵐看到顧行簡的碗裡有肉,還暗暗吃了一驚。這人不是慣常吃素的嗎?後來才聽思安說,最近一段時間,顧行簡都在吃肉。難怪好像看起來胖了一些。只是跟常人比,還是偏瘦。

  吃過麵,夏初嵐便帶著思安告辭了。她想去顧家一趟,只是沒告訴顧行簡。

  八月十五前後這段日子,是觀潮最好的時節,八月十八日達到最高潮。錢塘江之潮,天下奇觀。早在漢魏之時,觀潮已經形成風氣,近世尤甚,還有檢閱水兵的儀式和弄潮兒在水中表演。

  只不過都人傾城而出,街上車馬紛紛,行進困難。尤其是通往侯潮門這一路,要堵上半日。

  夏初嵐坐在馬車中,閉目小憩,忽然聽到有人來驅趕馬車,讓所有馬車都停靠到邊上去。道路本就擁堵,自然有達官顯貴的人家不願意配合,那來趕車的人就叱道:「英國公世子回都城,車馬就要過來了,爾等敢不讓!」

  陸彥遠如今在都城裡可是個響噹噹的英雄人物了。他跟陸世澤不僅打得金兵節節敗退,還率軍深入敵後,僅用幾十個人就將被金人俘虜的大將救了回來。

  那些人也不敢有怨言,駕著馬車讓到旁邊去了。

  夏初嵐聽說陸彥遠在前線的事情,不過那人已經與她無關了。

  她輕輕撩開簾子,看到外面一隊步伐整齊的士兵先走過去,後面跟著一個騎馬的高大男人,接著是一輛規格很高的玉輅,這好像是皇帝出行才能用的。

  道路兩旁的百姓都在振臂歡呼,似乎在慶賀英雄凱旋。

  坐在玉輅中的陸彥遠沒有想到皇上竟會讓儀鸞司派出玉輅來接他,以示恩寵,一種自豪感油然而生。九死一生,為國奮戰,本就從來沒顧惜過性命。這一刻,聽到道兩旁百姓的歡呼聲,忽然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看到外面路上有個駕馬的小廝很面熟,不由多看了一眼。

  恰好這時,李秉成駕馬走到玉輅旁邊,對陸彥遠說道:「一會兒殿帥見了皇上,可要好好討個賞。兄弟這條命是你撿回來的,若有何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直言。」

  「李兄客氣了。」陸彥遠回道。他忙於思索一會兒如何向皇帝開口,也沒再管外面。

  等到了麗正門外,董昌等在那裡,臉上笑意盈盈的:「殿帥可算是平安回來了。官家這幾日十分掛心您。您身上有傷,乘著這步輦進去吧。」

  陸彥遠連忙推拒:「都知,這可使不得。」

  「官家的意思,殿帥就別推拒了。」董昌親自扶著陸彥遠上了步輦,陸彥遠也只能拘謹地坐著。內侍抬著步輦到了垂拱殿外,董昌又要上前來扶,陸彥遠說道:「不敢勞煩都知,還是讓李兄扶我一把吧。」

  董昌笑了笑,也沒堅持,退開一些。

  高宗已經坐在殿中的御榻上等著,看見陸彥遠扶著李秉成慢慢走進來,知道他受傷很重,連忙道:「兩位愛卿不必多禮,來人,搬張杌子給陸愛卿坐。」

  陸彥遠受傷很重,的確久站不得。高宗又叫了翰林醫官來給他看診,親自過問傷勢,以示隆寵。陸彥遠簡單地說了這次與金兵交戰的經過,臨了,他看著皇帝說道:「實際上,臣有一個不情之請。」

  李秉成知道陸彥遠對皇帝有所求,只是一路上悶著不說,他還好奇到底是什麼事。眼下終於要說了,聚精會神地聽著。

  「陸愛卿但說無妨。」高宗果然痛快地答應。

  「臣想向皇上求一個女子。」陸彥遠慢慢說道。

  高宗聽了,反而笑道:「你是堂堂英國公世子,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怎麼還向朕求?說說吧,是哪家姑娘?」

  「臣愛慕她,因為她的出身,家父家母不容進府。但臣這次從前線回來,差點丟了性命,才意識到不能不與她在一起,還請皇上成全。她是紹興首富夏家的姑娘……」

  陸彥遠話還沒說完,高宗已經覺得耳熟,然後回過神來,怔怔地看著他。怎麼又是紹興夏家?那個女子居然能讓他的兩個大臣先後來求她。

  「皇上?」陸彥遠不確定地叫了一聲,繼續說道,「她雖是商戶出身,卻深明大義。此次北征,紹興商賈之中,便是她率先捐錢。」

  高宗嘆了口氣:「朕知道,但愛卿求晚了。那女子,朕已經許給顧愛卿做妻子了。這會兒傳旨的小黃門應該都去顧家宣完旨了。」

  陸彥遠只覺得眼前一黑,一股腥甜堵在胸口,整個人向後栽倒,頓時不省人事。

  ***

  傳旨的小黃門去顧家宣旨。原本官家賜婚,乃是天大的喜事。可他宣旨的時候,餘光看到顧老夫人陰沉著張臉,越來越難看。

  他唸完旨,顧老夫人也不謝恩,就跪在那裡不動。還是顧居敬接過聖旨,請小黃門去喝一口茶。

  「好,真是好啊。」顧老夫人冷笑道。

  顧居敬解釋道:「娘,阿弟他不是……」

  「為了娶那姑娘,竟然請了聖旨來壓我?」顧老夫人扶著侍女站起來,吩咐道,「給我收拾東西,我明日就去莊子上住。」

  「娘,您這是幹什麼!」顧居敬這段日子為了安撫老夫人,也不敢與顧行簡往來。畢竟事情鬧大了,對兩邊都沒有好處。

  可聖旨一下來,顧老夫人覺得顧行簡拿皇帝壓她,自然沒有好臉色。

  「我活到這把年紀了,沒什麼看不開的。他是大官,想要娶誰便去娶誰,我眼不見為淨。你們就當我死了吧。」顧老夫人甩開顧居敬拉她的手,扶著侍女往回走,當真叫人收拾起東西。

  顧老夫人健在,若是到時候妻子進門,喜堂上沒有顧老夫人在,顧行簡免不得又要被言官參一本。顧居敬和秦蘿苦口婆心地勸著,顧老夫人卻什麼都聽不進去,硬是要去莊子上住。

  顧居敬見勸不動,索性跪在了老夫人面前:「娘若是要走,讓別人戳著兒子的脊樑骨罵不孝,兒子就跪死在這裡罷了。阿弟是百官的表率,娘這樣做,可有考慮過他的官聲?」

  秦蘿也跪了下來:「娘,五叔不是這樣的人,他心裡頭是孝敬您的。等過兩日,五叔的生辰,我們讓他回家一起過。一家人是沒什麼解不開的結的。」

  「他若有心,早就回來了。可這些日子,對我不聞不問。」顧老夫人搖頭嘆道,「我這輩子跟他沒有母子的情分,想必也做不成母子了。你們也不必勸了,我心意已決。」

  「娘!」顧居敬和秦蘿齊聲叫道,顧老夫人擺了擺手:「多說無益,都回去吧。」

  就在這時,侍女跑進來稟報:「老夫人,門外來了位姓夏的姑娘,求見您。」

  屋中的人皆是一震,顧老夫人眉頭皺起:「她倒是還敢來?不見!」然後想了想,坐在榻上說道,「讓她進來吧。」

  她倒是想看看,此女要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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