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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第143章
☆、漆琉之邀

  漆琉島來的人是蕭連山。

  霍錦驍曾與此人有過一面之緣, 當初她初掌燕蛟, 就是此人送來漆琉島半丈節的邀請。算算時間,漆琉島的半丈節也快到了。

  「景姑娘, 兩年不見,別來無恙?」蕭連山很快被迎上船。

  此時天色才亮,朝霞燒雲, 天光傾出, 似明非明。

  早有人從宮本家的船艙里搬來桌椅,霍錦驍坐在桌旁泡茶,動作嫻熟, 蕭連山上船時恰了泡出一壺茶,她斟滿兩杯,並不起身迎人,只是將茶一推, 道:「蕭兄,快請上座。漏夜行船,蕭兄辛苦了, 喝杯解乏茶。」

  蕭連山對她的印象還留在兩年前——有些能耐,但還是稚嫩。他從沒將此人放在心上, 轉眼兩年,她竟像變了個人似的, 舉手投足都沉靜了。

  「好,那蕭某就不客氣了,多謝姑娘這茶。」他一屁股坐下, 端起茶一飲而空,「好茶!」

  霍錦驍又執壺倒茶:「蕭兄覺得好,那便多飲兩杯。」

  「不急。茶要慢慢飲,話要細細敘。」蕭連山一掌壓在杯上。

  「蕭兄說得對。不知平南送往漆琉的新帛書,三爺可收到沒有?」霍錦驍問道。她上月正式行過接島禮,已派人將金漆帛書送往漆琉。

  「剛剛收到。」蕭連山答道,看到她挑眉,便又解釋,「三爺前幾月不在島上,月初才回。一看到帛書就問起平南。」

  說話間他語氣一轉,沉痛道:「祁爺之事,三爺深表痛心,只是近期東海不平,他事務繁雜,未能親往弔唁,還望景姑娘見諒。」

  「蕭兄言重了,東海的景況大家都心知肚明,非常時期,還講這些虛禮做什麼。」霍錦驍擺手淡道,「倒是三爺別怪景驍擅自接掌平南,也未曾事先知會一聲才好。」

  「三爺聽說是景姑娘接島,很是歡喜,所以特命蕭某跑這一趟,一來送上賀儀……」蕭連山說著從袖出摸出禮單推給她,「這是三爺祝賀姑娘成為平南島主的賀禮,東西在跟來的另一艘船上,這是禮單,請姑娘過目。」

  霍錦驍翻看一眼闔起來:「三爺太客氣了,景驍愧領。」

  話雖如此,她還是漫不經心將禮單拿起,遞給身邊的丁鈴收走。

  「這第二樁事,是三爺想請姑娘上漆琉島一趟。如今東海這情況姑娘也知道,戰事將起,三爺憂心忡忡,想請諸梟共商計策,況半丈節馬上要到了,也想邀姑娘同祭海神。」

  「從現在到半丈節,少說也有小兩個月時間,三爺是想讓我留在漆琉兩個月?」霍錦驍拈了顆花生「噼剝」捏開,隨口道。

  蕭連山笑道:「若姑娘覺得時間太長,三爺交代了,姑娘隨時都能離開。」

  「進去了,只怕由不得我作主。」霍錦驍垂目捏花生。

  蕭連山聞言眉頭微蹙,卻聽她又笑道:「當然了,三爺是何等人物,自然言出必行。成,去漆琉。蕭兄請給我幾日時間,這雙獅島剛佔下,有不少事要交代。」

  提及雙獅,她神態有些狂妄,不似剛才那樣沉靜。

  蕭連山又道:「那是應該的,蕭某會在海上等姑娘料理好手上的事,再迎姑娘去漆琉。」

  霍錦驍眯了眯眼,他這是怕她跑了?

  「那可真是勞煩蕭兄了。」

  「不敢。還有一事,請姑娘成全。」他話鋒一轉,又說起別的來。

  「哦?何事?」霍錦驍挑眉問道。

  「這事……少不得蕭某替三爺厚著臉皮求求姑娘了,宮本和源在姑娘手中吧?」蕭連山道。

  霍錦驍盯著他,不置一辭。

  「宮本家與三爺如今是盟友,這位宮本和源乃是宮本大名族中兄弟,受沙家利用才對平南起了貪念。還請姑娘網開一面,將此人交予三爺處置,日後三爺定當厚報。」

  蕭連山說完話,發現霍錦驍似笑非笑盯著自己,似乎早已看透他的目的,心裏便有些不喜。

  「三爺的要求,平南自當遵從。」霍錦驍啜口茶,慢條斯理開口。

  蕭連山聞言目光閃動,剛要接話,卻聽她又道:「本不用三爺開口,我們也要把宮和源送回漆琉,只不過這幾個月平南過得委實艱難。祁爺與平南島先後被沙家與宮本偷襲,又逢平南大難,他們趁火打劫,傷我兄弟,毀我船隻,我事出無奈才被逼追剿。這一戰打下來,可死了不少人,損失太大,若就這麼把宮本和源交出去,我對我的兄弟沒法交代哪。」

  「景姑娘已經拿下雙獅島,又佔下沙家的船貨錢,這些……」

  「啊,說起來沙家是三爺的人,三爺不會怪我吧?」霍錦驍把手裡花生殼一扔,緊張道。

  「不會,沙家背著三爺暗地裡搞了不少鬼,三爺早就不喜,只是也沒借口削他們。」蕭連山忙道。

  「那就好……」霍錦驍舒口氣,又開始抱怨,「蕭兄你是不知,那沙家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島上全是破銅爛鐵,我這趟攻島註定是蝕本的買賣,虧大了。要不,我把雙獅島賣給三爺?好歹能換點錢貼補船隊,也好給傷亡的將軍家屬發些安家費。」

  「……」蕭連山被說得無語。雙獅島和沙家有沒錢,他還能不清楚?這人得了便宜賣乖,在他面前哭窮,分明是想再用宮本和源敲上一筆。

  「景姑娘這話言重了,三爺哪能要你佔下的島。這樣吧,景姑娘有何要求不妨直言,都是能商量的。」

  「我哪敢對三爺有要求?你剛才說什麼來著,宮本和源是宮本大名的兄弟?」霍錦驍想了想,又驚道,「那宮本大名要是想替他弟弟報仇,豈不是要興兵攻我平南?」

  「所以……還請景姑娘交還宮本和源,三爺願意替你們做個和事佬。」蕭連山道,不動聲色威脅她。

  霍錦驍蹙眉想了很久,道:「交回去也成,不過我要親自和宮本大名談。」

  說著,她笑起,將先前的驚懼盡數收起:「只要他與三爺能答應我三個條件,我就放人。其一,我要賠銀,至於數目,等賬算好后我會親自送給三爺過目;其二,我要見宮本大名,我要他親自與我平南簽下和平契約,承諾絕不報復;最後一條,我要一個人。」

  「誰?」蕭連山問道。

  「烏曠生。」她勾起唇。

  蕭連山眉頭大蹙,她的要求太多了。

  「這三個條件,少一個,我都不會放人!」霍錦驍站起。

  沒得商量。

  ————

  是夜,霍錦驍將俘虜到的船和人全數帶回雙獅島。

  忙到夜深,她才得空洗漱更衣,坐在桌前揉著眉心看冊子。豆燈微弱,照得人眼花,她不得不抬眼看屋子。這是沙家的宅子,她挑了沙劍飛的書房,收拾后暫作落腳歇息處。

  門被人敲了兩聲,丁鈴推門而入,手裡端著吃食。

  「景姐,給你燉了參湯,用點吧。」她進來,甜甜地笑。

  自從平南和燕蛟兩島合船后,丁鈴一直跟著她,丁喻本來就不喜歡妹子整天泡在男人群里,如今見她跟著霍錦驍,倒十分放心,便也隨她去了。

  「這麼晚了,你還不休息?」霍錦驍放下冊子道。

  她身邊沒人,空了也就這丫頭能和自己說說話,總覺得……丁鈴像從前的自己。

  「不困。」丁鈴把參湯放到桌上,挪了張凳子坐到她身邊,盯著她桌上冊子問她,「這是什麼?」

  一點也不避諱,她想問就問了,眼裡只有好奇。

  「下邊報上來的船損情況。」霍錦驍回答她。

  「哦。」丁鈴便覺無趣,懶懶趴在桌上。

  霍錦驍看她幾眼,忽道:「丁鈴,你跟我近四個月,可有什麼想法?」

  「想法?」丁鈴坐直身子,不解她話中意思,「我就是不想我哥整天催我嫁人,煩透了。跟著景姐,我哥不敢在你面前催我。」

  她嘻嘻笑道。

  「為何不想嫁?」

  「我不喜歡那些人,要是不能嫁給我喜歡的,我就一輩子不嫁。」她答得特別乾脆。

  「不嫁人,你想做什麼?」霍錦驍又問她。

  「不知道,先跟著你學,等學到了真本事,我哥說過把一半船隊給我做陪嫁,我不如要過來自己闖蕩,多好!」丁鈴說著話用崇拜的目光看霍錦驍。

  霍錦驍笑起來,溫柔平和。

  「你有沒想過,自己做島主?」

  「啊?」丁鈴睜大眼,「我連船隊都沒有呢,就當島主,景姐莫與我說笑。」

  霍錦驍撫上她的發,淡道:「我沒同你開玩笑,如果我把燕蛟交給你,你敢不敢接?」

  丁鈴的笑僵在唇邊。

  「你來掌管燕蛟,你哥哥船隊的人就能順理成章留下,不必四海為家,這是兩全之策。」霍錦驍問道。她觀察了丁鈴四個月,發現這丫頭是個可造之材,機靈、懂事,雖有些毛躁,但做事極穩重,性子也好,故而她才留丁鈴在身邊暗暗教導。

  原本希望巫少彌娶她之後接管燕蛟,可如今看來已不可能,非是巫少彌不肯,是丁鈴不同意,這姑娘骨氣硬得很。

  「可我什麼都不會。」丁鈴猶豫,又有些心動。

  「沒關係,有阿彌在,他會幫你。過幾日我去漆琉,你就可以試著掌島。」

  「阿彌?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掌島,他是不是就要聽我的話?」丁鈴大眼一眨,道。

  「是。他必須聽你的。」霍錦驍點頭。

  「成!我敢!」丁鈴咧開如花的笑。

  讓巫少彌乖乖聽她的話,嘿,想想就開心。

  ————

  送走丁鈴,霍錦驍靠在椅子上閉起眼。最近事多,她心煩,躺下去也難以入眠,倒不如這麼坐著閉閉眼,還舒服些。

  腦袋正放空著,耳邊忽然傳來細微響動,她倏爾睜眼,屋裡已經多了個人。

  「佟叔?」

  她從桌後走出,很是驚訝。

  站在屋裡正中央的,正是一身灰袍的佟岳生。他一手抱劍,一手遞出封信。

  「公子命老夫給姑娘送信。」

  霍錦驍接過一看,信封上只寫了她的小名,筆鋒如刃的瘦金體,正是出自魏東辭之手。在洞中將傷養好之後,他已獨自離開平南,潛入他處。

  她已經近三月未見過他了。

  「佟叔來了這裏,那他身邊呢?」霍錦驍一邊拆信,一邊問道。

  「姑娘放心吧,老邵也來東海了,現在他在公子身邊。」佟岳生答道。

  霍錦驍目光落在信上,口中道:「佟叔說的是邵安星邵前輩?」

  魏東辭從北疆逃出時,救了兩個葯人,一個是佟岳生,一個是邵安星。他來東海時將邵安星留在青巒山上,一為料理中原三省之事,二為守護青巒山的安危,所以沒有跟來。

  「正是。當日你們那一戰已在武林傳開,老邵哪還坐得住?」佟岳生也挺無奈,這兩個娃好的時候柔情蜜意不分你我,一旦鬥起來就是驚天動地的生死大事,這要沒個好點的心臟,跟著他們兩都吃不消。

  「呵呵,不止邵前輩來了。」霍錦驍看著信忽然笑出聲來,「這幫孫猴子,怎麼全來東海了?是要把這裏當老君丹爐給掀翻不成?」

  她嘴裏的孫猴子,不是別人,正是雲谷一十三秀。

  昔年玩伴,今已成才,各有所長,皆隨晉王遠赴東海,如今已盡數聚到魏東辭身邊。

  有他們在,東海不被攪翻天才奇怪。

  她很快看完信,又將信放在火上燒成灰燼,扔入茶水中。

  「姑娘可有信讓老夫轉交公子?」佟岳生便問道。茫茫東海,來找她一趟不容易,佟岳生出發前,魏東辭千叮萬囑要她回信。

  「沒有。」霍錦驍就兩個字。

  魏東辭就是個瘋子,她不想同他說話。

  佟岳生看出來了,她心裏那氣過了三個月都沒消退。

  「那邊情況我已知曉,辛苦佟叔跑這一趟了。」她淡道。

  雖然他活了,雖然只是掩人耳目的計策,但她的手總還若有似無浮起劍尖刺入他心臟時的觸感,每每閉眼,就能看到滿手的鮮血和他蒼白的模樣——她殺了他,像個噩夢。

  很難走出。

  這些日子的夜晚,她都習慣蜷縮在床角落裡,被人生中最大的恐懼侵襲,儘管他還活著,可她仍是被恐懼支配。

  她有些恨他。

  「好吧,那老夫回去了。」佟岳生在心裏嘆嘆,轉身欲離。

  霍錦驍又叫住他:「佟叔!煩請帶兩句話給他。」

  「姑娘請說。」佟岳生鬆口氣。

  「他的命是我的,我沒讓他死,他就得給我活著,讓他仔細著點那條小命!」

  「一定帶到。」佟岳生笑笑,很快離開屋子。

  霍錦驍看著茶碗里的灰燼,久久未動。

  恨歸恨,氣歸氣,她還是惦記著。

  思念未曾褪。

  ————

  翌日一早,霍錦驍將眾人請到正廳,頒下新令。

  「不日我將前往漆琉,我走之後,平南由許炎代為掌管,雙獅由周河、林良協同料理,燕蛟則由丁鈴代掌,巫少彌從旁協助。」

  眾人皆驚,一是驚訝燕蛟之事,二是驚訝她作這番決定,竟是打算隻身赴漆琉不成?

  「師父!」巫少彌率先跳出。

  霍錦驍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我離開期間,若遇大事,當以許炎意見為主,隨機應變。」

  頓了頓,她又道:「若我有不測,平南、燕蛟的正式掌島人就按今日所定之人,各自接掌!」

  「都聽明白了?」語畢,她重重一喝。

  不是新令,這話聽著像是交代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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