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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梟》第133章
☆、剜腐

  霍錦驍站在床畔, 看著祁望緩慢落地, 這人一身月白中衣鬆鬆系著,肩頭是散落的發, 病容虛白,目光卻還是犀利。她不知道他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祁望會變得如此反常, 又或者從一開始, 她就沒懂過他。

  「祁爺,我知道夢枝姐走了你難過,但是你不能把我當成浮木, 我不是你的救命稻草。」

  思前想後,他所有的變化都從曲夢枝的死開始。

  「你既然知道是救命稻草,那這命,你救不救?」祁望按著床頭鏤空的萬蝠雕花問她。

  「救不了, 這天下沒有真能救命的稻草。」她斷然拒絕。

  他的指掐進鏤空的木隙間,聲音低得像風過草木,簌簌飄零。

  「不是因為夢枝。景驍, 我動心……比你要早。」

  從他闖進澡堂開始,或者是金蟒島的相逢, 亦或是漆琉島她驚艷一現,還有往後無數次的同生共死……人生里的須臾瞬間, 卻是銘心刻骨的動情。

  霍錦驍動了動唇,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

  「當初是我顧慮太多,才說了那些話, 將你推開,你要怨責怪罪我都接受,只是你親口承認過你的動心,知道我的猶豫彷徨,你也在等,那眼下一切都能圓滿,你可否回來?」祁望朝她緩緩走去,慢慢說著,「你喜歡東海,喜歡平南,熱愛冒險,這些,我都能給你!」

  霍錦驍往後慢慢地退:「祁爺,對不起,我……」

  「別這麼快給我答案。」祁望一個箭步將距離縮短,到她面前,俯了頭看她,「不管多久,我都等得起。」

  霍錦驍胸口起伏不已,強壓著心中亂竄的種種思緒,冷靜道:「葯還剩下半碗,祁爺記得喝完。沒有別的事,我先出去了。」

  他站在原地,看她轉身,纖骨化作風,頭也不回就離開了。

  ————

  門「咿呀」打開,院里草木的芬芳與清新的空氣掃去胸口堵得難受的悶氣,霍錦驍踏出祁望的屋子,站在院里大口喘氣。長廊下匆匆走來兩人,當前之人著素凈的袍子,綰著爽利的髮髻,正是背著藥箱,捧著瓶瓶罐罐來給祁望重新上藥的魏東辭。

  「小梨兒。」看到她傻傻站在門口,東辭喚了她一句,豈料霍錦驍轉頭看到是他,拔腿就飛奔而來,二話不說直撲進他懷裡,將他的腰圈個死緊。

  跟在他身後是捧著葯的小滿,看到這情景,忙不自在地轉開了頭。

  托盤上的瓶瓶罐罐被撞得搖晃不已,他只好單手把盤子舉高,另一手撫上她的發,柔聲問:「怎麼了?」

  在人前主動與他親近——這可不是她的作派。

  「沒什麼,有點心煩。」她抬頭,下巴戳著他胸口蹭了蹭。

  祁望這事,她還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告訴東辭,而就算要說,她恐怕也不知從何說起。

  「這天下還有能讓你煩成這樣的事?」東辭捏捏她臉頰,換來她的鐵齒怒咬。

  「東辭,你要娶我嗎?」她想了想,踮腳把他的臉扳正,正色問他。

  東辭莞爾:「小梨兒,這話由男人說比較好。你願意嫁我嗎?」

  他笑著,語氣卻鄭重,一字一句,毫不含糊。

  霍錦驍臉一燙,鬆開手,答非所問:「你們要給祁爺上藥?」

  「嗯。」東辭點點她的眉心,「你這兩天沒休息好,回去歇歇。」

  「好。」霍錦驍答應得乾脆,又向小滿開口,「小滿哥,祁爺就拜託你照顧了。」

  小滿一愣,正尋思她這話是什麼意思,霍錦驍已經走了。

  東辭不動聲色地掃過祁望屋子的窗,半敞的窗后閃過月白衣角,人影已失。

  ————

  霍錦驍那話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字面解釋,她把照顧祁望的活交回給小滿。她本來也就是搭把手,因覺得小滿不夠細緻才攬下大部分的事,如今祁望的傷勢已無危險,她正好脫手。

  接連幾日,霍錦驍都在衛所忙平南島的島務。祁望傷重不管事,許炎就拉著她不肯放,這幾天巡航的船在平南海域又遠遠撞見過沙家的船幾次,事態有些嚴峻。平南和玄鷹號被襲之事,祁望傷好后必定不會養罷甘休,霍錦驍揣測祁望的心思,他應該打算反攻沙家和宮本,來招殺雞儆猴,就算是三爺的面子他也不打算再賣了,所以她接連下的幾個命令,都是在作戰前準備。

  東辭近日倒是在平南島到處走動,也不要她陪著,自己找了桌椅,綁了根布幡,到鬧市裡一坐,給人看起病來,還真把自己當成遊方郎中。不過別說,就他那模樣,他那脾性,不出兩天整個市集的人都知道他了,連溫柔都提過新來的俊郎中,還想替他介紹親事來著,正好就想到待嫁的霍錦驍,結果兩廂一問,鬧了個大笑話。

  「你和魏大夫真是青梅竹馬?」

  宋櫻和溫柔一左一右挽著她的手進了飯堂,兩人在霍錦驍耳邊叨叨問著,宋大娘馬上就端來好酒好菜,飯堂里的水手看到她們都縮到角落幾張桌子去,豎了耳朵聽。

  這段時間,平南最讓人津津樂道的就是魏東辭和霍錦驍。

  「是啊。」霍錦驍夾了一筷子醬肉塞進宋櫻嘴裏。

  這丫頭新婚不久,梳油光的髮髻,穿銀紅的襖裙,眼頰都帶著桃花。

  「什麼時候成親?在平南成親嗎?」溫柔扒著霍錦驍的手不松,逮著她不停問。

  「溫柔姐……」霍錦驍撫額,這些事她自個兒都沒想過呢。

  「小景。」

  正愁如何應付身邊兩隻八爪蟹的纏問,有人出聲救了她。

  「小滿哥。」霍錦驍瞧見小滿拎著兩個食盒愁眉苦臉地走過來。

  小滿這幾天焦頭爛額,霍錦驍撂了挑子,把他給累慘了,身心俱疲。

  「算小滿哥求你了,去看看祁爺。我搞不定他。」

  「怎麼了?」霍錦驍看著他將食盒逐一打開,裏面滿滿的飯菜,沒人動過。

  「不知道出了什麼事,祁爺脾氣差得很,葯不怎麼喝,飯也吃得很少,我怎麼勸都沒用。」小滿看著食盒裡的菜發愁,忽又抓住她,「你也跟了祁爺這麼久,他從來沒這麼任性過。你去瞧瞧,好歹勸勸他,別讓他再這麼下去。」

  霍錦驍沉默。

  「小姑奶奶……」小滿哀求了聲。

  「給我吧。」霍錦驍蓋上食盒,拎起就走。

  ————

  祁宅仍舊靜謐,連個人影都沒有。霍錦驍在祁望屋外躇躕片刻,才敲了兩聲門進屋。祁望不在寢間,而是側倚在次間的羅漢榻上,閉著眼,手裡握著卷書垂在床沿,也沒在看。榻旁的方几上擱著碗葯,她放下食盒輕聲上前,探探葯溫,已是涼了。

  「說了不要來吵我。」祁望還是聽到動靜,閉著不耐煩開口。

  「祁爺,葯涼了。」霍錦驍端起葯。

  祁望猛地睜眼,抬眸靜靜看她。

  「小滿哥說你不肯喝葯,不喝葯這傷怎麼會好?祁爺還想在這裏躺多久?」她好聲氣地勸著。

  祁望忽然伸手,把那葯奪來,仰頭一飲而盡,復將碗扔在桌上。碗「哐哐」轉了兩轉才停下,他道:「喝完了,你可以出去了。」

  聲音沙啞,蓄著火。

  霍錦驍無語,將空碗拈起放在盤上,端起轉身,卻又被他拉住手臂。

  「你真要走?」

  「不是你讓我出去的?」霍錦驍無奈道。

  「我說說而已。」祁望拉著人不放。

  霍錦驍覺得這人近日反覆無常的叫她摸不著邊。

  「我去給你拿飯菜罷了。」

  祁望看到被她擱在不遠處的食盒,總算鬆手。那日他不過唐突剖白幾句,她竟然這麼久都沒來看過他一次,真叫一個絕情。既然出口了,他就斷沒有再叫她離開的可能,瘋了似的想見她,可越想見,她越不來,他煎熬十分。

  霍錦驍手腳麻利地將矮案擺上榻,把食盒裡的飯菜一樣樣取出來。他傷勢未愈,飯菜都是清淡的,無非白粥、卷子,藕尖、青筍、鱸魚、蒸肉丸子之類,再加一盅湯。她看他沒有拒絕,還主動坐起靠到迎枕,便遞了筷給他。

  「陪我吃飯。」他把筷子推回她手裡。

  霍錦驍只得在他對面坐下。與他一同吃飯不是頭一遭,可沒有哪回吃得像現在這樣艱難,食不知味。

  「藕尖嫩得很,你嘗嘗。」祁望夾了段細嫩藕尖到她碗里。

  霍錦驍默默吃了,也不多話。

  「怎麼不說話?從前吃飯,你的話從來沒停過。」祁望溫聲道。

  從前吃飯,她會說話,會和他搶菜,也會勸他多吃——什麼時候改變了,他也不知道。

  他不過是想把消失的從前找回來。

  「祁爺多吃些。」霍錦驍剔了魚肉放進小碟,拿半久醬汁澆了給他,「其實剛才我在外頭已經吃過了,你不用管我。」

  「小景,你叫我名字吧。」

  祁爺祁爺,透著生分。

  霍錦驍笑起:「祁爺就是祁爺,哪能直呼名諱?」

  「為何不能?你從前不是叫過。」

  他記得,劫後餘生的擁抱與她一聲「祁望」,那幾乎是他們之間最動人的時刻。

  「多吃些吧。」霍錦驍垂下頭,將湯倒出。

  祁望覺得自己急進了些,便不強求,岔開話題:「喜歡遠航嗎?去年我們走的西線,明年開春我們到東邊去,那裡不比西邊差,我們可以走得更遠,有些地方連我都沒去過,聽說有鮫人出沒,想去看看嗎?書房裡有本《東行記》,你可以拿去看看。」

  「去完東邊回來,你帶我去雲谷看看?你說說,雲谷都有什麼有趣的?」

  她不語,他就一直說。

  她喜歡的事物那麼多,總有一兩件事能打動她。

  霍錦驍目光慢慢抬起,落在他臉上。

  硬朗的稜角,刀劍似的眉眼,幾曾有過這樣服軟的模樣。

  心是有些疼的,可她已經再難回頭。

  「祁爺想去雲谷,隨時都可以,不過我現下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她想了想,平靜開口。

  沒有那麼多的難以割捨,她一直都是絕情的人,只有一顆心,只給一個人。

  「何事?」祁望問她。

  「祁爺傷愈之後,我想請祁爺主婚,我和東辭準備在平南完婚。」

  太多的話無法出口,那麼行動足以說明一切。利刀剜腐肉,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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