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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嫁我》第13章
第十三章

 按著小廝的指引,陸之霖來到一間客房,並沒有推門而入,而是十分仔細地傾聽裡面的動靜。發現小廝並沒有騙人,裡面只有一個人,呼吸聲綿長而虛弱,顯然那人是個武者,似乎身體帶著暗傷。

 正當他猶豫是否要敲門時,聽到了房中一聲急促的輕響。

 他吃了一驚,手不小心用了力,竟然推開了房門。原來房門竟然沒有閂上。

 房中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旋即勁風撲面,像是有暗器襲來,只是勁力不足,速度緩慢,沒到他面前就有了下墜之勢。

 陸之霖順手抄到手中,發現沉甸甸的,竟是幾枚碎銀,於是非常自然而然地放入懷中,掏出了火摺子。

 火光閃動,照見了在床上盤膝而坐的男子。四目相對,在火光下,那人正冷冷地看著他,雙目的冰寒火焰更是明顯,耀得他的心口一陣急遽跳動,鬼使神差一般,他喚道:「師兄!」

 喚了一聲後,他定睛看去,發現這人容顏俊美,不可方物,竟然是那「梁公子」。

 即便他生了幻覺,錯認了師兄的身形聲音,但這樣的目光,他再沒在別人身上見過。

 他呆住了半晌,才喃喃道:「原來我師兄這麼好看!」

 王越擦了擦唇邊血跡,冷冷道:「誰是你師兄?」

 陸之霖本來就已確信了八分,聽到他這句話,再無一絲懷疑,便不再拘禮,把火摺子一扔,幾步竄到他面前,抱住了他:「師兄,真的是你!」竟是淚如雨下。

 「滾開!」王越要將他推到一旁,無奈內息走岔了氣,然而渾身無力,幾乎天旋地轉。

 雖是身處黑暗之中,但陸之霖的感知增強,自是發覺王越有些不對,連忙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現他肌膚冰冷,連忙用火摺子點了油燈,見他面色蒼白,心都快要碎了:「師兄!那姓梁的到底對你做了什麼?我錯了,我不該阻止你的!為了一幅畫,我就、我就……我去殺了他!」

 他起身便要出門,王越厲聲喝道:「站住!」

 他停住腳步,轉過身來。

 王越用盡全身力氣,才能讓自己聲音平穩:「答應不殺了,又豈能再反悔?我沒事,你離我遠些,別吵著我。」

 聽得出他語氣中的疲憊和厭倦,陸之霖手足無措。師兄這麼說話,自然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然而他卻沒有半分的歡喜,他寧可面對師兄如往日般的雷霆大怒,也不願意聽他這麼平靜的話語。

 師兄的神情,明顯就是被他糾纏得受不了了。

 這種陡然生出的疏離感讓陸之霖茫然了一會兒,卻很快振作了起來:「好吧,師兄好好休息,其他的我會安排。」

 他原想扶著王越躺下,但是被王越拍開了爪子,只好訕訕地收了回來,看著王越自顧自地臥下歇息。

 過了片刻,聽到他呼吸聲徐緩,陸之霖放心一些,小心翼翼地退出門去。

 若是在往常,他定然沒有這麼無措,只因發覺師兄的容顏過於出眾,讓他越發地敬慕於他,絲毫不敢拂逆於他。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世上竟然有人敢對師兄無禮!想起梁興言的冒犯,陸之霖的肺都要氣炸了。原以為他們兄弟之間還有什麼瓜葛,自己不好插手,可是既然發現他是師兄,一切都不一樣了。即便是家務事,也是陸家的家務事!

 他打算到廚房去弄點東西,讓師兄醒的時候能吃一些。出了門,發現別的廂房有人飛速地掩上窗戶和門縫,顯然師兄一個人獨居此處,已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太師府權勢之大,他兩次進入也有所發現,只怕師兄和他出門的時候,已被人遠遠尾隨,否則京畿衛不會出現得這麼及時。

 這家勾欄院是不能再待了,而且四處充斥著女子的氣息,也讓他很是不適,只想早些離開。

 他轉而回到房內,輕聲喚了王越,王越卻似睡得昏昏沉沉,沒有回應,一摸肌膚,冰冷得嚇人,便知師兄多半是染了風寒,若不救治及時,怕是要一場大病。於是輕手輕腳地抱起王越,從窗外躍出,向城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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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鳥兒的歡快鳴叫隨著輕柔的晨風而來,令人心頭充滿了安寧喜悅。

 王越睜開了眼睛,有些迷茫。似乎自己躺在了一個人的懷抱中,此人肌肉緊實,肩膀寬闊,似乎是個年輕男人,清新的雄性氣息環繞著他,讓他身體軟綿綿的,實在是難以錯認。

 他迅速用肘往身後撞擊,卻像是撞在了一塊鐵板上,對方「啊」的一聲。他稍覺放心,幸好自己的力氣沒有完全失去。

 沒想到陸之霖受了那一擊渾然無事,坐起身看著他,滿臉歡喜之色:「師兄,你醒了?」

 「不是讓你離我遠點?」

 陸之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天晚上你的身體冷得厲害,本來想帶你去找大夫的,但後面跟著一大群人,我繞了個圈子,才到這間暫時沒人住的宅邸。時間匆忙,就只燒了個火盆,但你背脊還是涼的,我就……」

 「你就不聽我話了?」

 「師兄,我找你找得好苦,一路從山南道過來,可謂飽經風霜。」陸之霖移近了他,滿臉委屈之色,「我實在想你想得不行了,控制不住自己……」

 「武功還行,沒有拉下。看樣子是到地階了。」王越忽然皺緊了眉頭:「從山南道過來,報仇了沒有?」

 「我路過了洛陽,不過沒有報仇。」

 王越氣得幾乎快要吐血:「你練了這幾年武功,已然勝過仇人,居然敢跟我說你沒報仇!」

 陸之霖連忙道:「是這樣的,師兄。我順路接了另一個鏢局的一趟鏢,攢些錢。經過洛陽,就沒有多做停留。那趟鏢說來奇怪,鏢車上儘是石頭,請了十幾個武林高手。想必東西都在鏢頭手裡,拿我們掩人耳目。要不是賞銀夠多,我還不想去。」

 「路上可曾遇到什麼危險?」

 「我就知道,師兄最關心我了!」

 「閉嘴!我是問你,那趟鏢送的是什麼?為何如此珍視,可曾遇到旁人阻攔?」

 陸之霖想了想:「我們一路上易容改裝,倒是沒遇到攔截的。聽旁人議論,似乎是進貢給皇帝的一種藥,名喚承露丹,送到京城。」

 王越垂眉思索片刻,說道:「承露丹年底才會進貢,功效是延年益壽,如果服食得當,可以增加三年的壽命。但它還有一個功效,就是給習武之人服食,能瞬間治療外傷,提升兩成的戰力。只怕……太師的意圖,皇帝已經察覺了,所以才會提前拿到承露丹,給他心腹之人服用。東西一定不在鏢頭身上,你們那支鏢隊,也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陸之霖吃了一驚:「太師的意圖?他有什麼意圖?」

 王越緩緩道:「手持太阿,權掌天下。」

 「啊!」陸之霖吃了一驚,「他要謀反?他兒子那麼壞,以後當了皇帝,天下豈不是要大亂?我看還是殺了他們,也能為師兄報仇。」

 「關你何事?你自己的仇都沒報!」王越忽地冷笑,「給我滾出去!」

 陸之霖知道自己提起了那件糟糕的事,心下後悔不迭,也沒急著出去,陪著笑臉道:「師兄,我買了些熟食,你要不要吃?蜜汁叉燒和豆漿,可好吃了。」

 「大清早的哪有新鮮的蜜汁叉燒?定是隔夜的,不吃!」

 「但是卷在薄薄脆脆的煎餅裡,放點大蔥黃瓜絲,可香了。我端進來給你嘗嘗?」

 王越略一猶豫,陸之霖已然興沖沖地出門。他先端了水給王越用,隨後就端了個條盤過來。

 豆漿還是暖暖的,正好適口,雖說煎餅有些涼了,但吃起來還是很鬆脆。叉燒是別處買的,這吃法王越也是首次見過,但吃起來還不錯。

 陸之霖只端了一碗豆漿,笑吟吟地看著他,說道:「我要多兼幾份工,以後我們就買個大宅子,吃各種好吃的。」

 王越淡淡地道:「馮家那麼大的鏢局,還要你這個女婿受苦?」

 陸之霖呆了一呆:「就我和師兄,沒有馮姑娘。」

 「小倆口吵架了,就來找我傾訴?」王越的目光越發地冰冷。

 周圍的空氣都似乎降低了溫度,陸之霖本想問「師兄是不是吃醋了」都活生生地憋了回去,忙道:「師兄明鑒,我和她早就沒關係了。如果我和她真的還有什麼的話,她怎麼會放心讓我來京城找師兄?」

 「你這話用來安慰你養在外面的小情人吧,對我說作甚?」

 陸之霖一想,的確說得像個有個妻子,還想在外拈花拈草的人渣,訕訕道:「不管師兄信不信,我想和師兄白頭到老的心是始終如一的。只是當時不懂事,做錯了事。在馮姑娘上山時,我就應該立刻把她送走,甚至應該提前告訴她,我已有了意中人。師兄,我錯啦,你怎麼罰我我都認。」

 他說話十分認真誠懇,讓王越的火氣沒了發洩的管道,仍是「哼」了一聲:「我又不是你的誰,如何罰你?」

 「師兄,我們……」陸之霖臉紅得發燙,面對王越俊美無儔的面容,竟是說不出太多甜言蜜語,索性按壓下來,「那個,你不要笑我,我平生沒有大志,報完仇以後,就想和心愛的人好好過日子。我會疼他,寵他,讓他永遠快活。那些什麼東陵侯,天毒刀,天道盟主,整天在刀口上過日子,以刀劍為伴,該是何等寂寞。我一點也不羨慕他們。」

 王越忽地冷笑一聲:「你武功懈怠,退步了不少吧?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應該讓你去鏢局,而是送你進酒樓幫廚!」

 陸之霖忙道:「我沒懈怠,每天都有練的。我是在想,武道既然能與天地感應,那麼只閉關尋求突破,必然是緣木求魚,真正的武道在山林石室,更在天地日月,茫茫宇宙,甚至也有可能在一茶一飯,和心愛的人晨昏相對。也許旁人靜處時,能讓自身精進,可是我的方法卻並不是這樣。我想,這大概就是宗師們所說的道。我的道,就是平平淡淡地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王越沉默片刻,忽地厲聲道:「臭小子,偷懶還有理由了你?信不信我一巴掌就能打死你!」

 陸之霖看到他拿起碗要砸,卻說是「一巴掌」,顯然心不在焉,在思索自己說過的話,然而轉瞬就變了態度,連忙退了幾步:「好吧,我去練武啦,待會兒再來看師兄!」

 「都說了不要再叫我『師兄』!」

 陸之霖露出了歡喜之色:「那我叫你『越哥哥』?『越兒』?」

 「砰」的一聲,碗被摔到地上,粉碎。

 陸之霖訕訕一笑,轉身就走,口中嘀咕道:「果然沒有這麼容易啊……」

 王越面色深沉,看著地上那半碗流淌的豆漿,許久不動。

 陸之霖口口聲聲說喜歡他,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實是難以分辨。但日久見人心,總有一天會知道這個答案。可恨的是自己,竟然為他幾句話擾亂心境,波瀾一起便再難平復。

 不過,陸之霖的確是一個專注的人,從他練武開始,便執著地沿著一條路而去,不回頭,不遲疑。若說當年王越還在山頂,幾乎看不到山腳下他的身影,但現在他已能感覺到陸之霖追趕的腳步。

 人與人的體質是不一樣的,有些人練武時某些經脈容易受傷,但有些人卻不會,體質極強的人,便是所謂的根骨優秀。他根據陸之霖的體質,修改過他的功法,使得他在練武的過程中不會頻繁地產生暗傷,少走了許多彎路,可是陸之霖在面對眾多高階武功秘笈時仍能心無旁騖,分別後也未停止努力,如今看他,又比當時成器了許多。

 他收的好幾個聰慧侍童,待他們如入室弟子,但沒有一個像陸之霖這麼堅定執著,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就是三心二意,什麼武功都吵著練一練,到後來又沒了興趣。就連他自己,有時也會思慮過多而迷失方向。若他如同陸之霖一般的赤子之心,或許就不會有今日走火入魔的災禍。

 但這世間又豈有這麼多如果。若他當真如此單純,昔日就不能庇護母親,甚至連自己都保不住。

 +++++

 正是早春時節,早上偏寒。王越雖然昨夜受了冷,但沒有大礙。回想起來,迷迷糊糊的時候,陸之霖曾經給他餵了一碗薑湯,驅走不少寒意。他已無處可去,未料到自己竟在陸之霖這裡,得到了從來渴望不可及的溫暖。他本以為不會在乎這些,可是真正得到的時候,卻很快就被撼動。

 母親現在只想著討好梁家,托庇於梁家這棵大樹,卻從未想到,梁家還想依附於他。這世上搞不清楚狀況的人實在太多,梁興言也是其中之一。就算梁晏能篡位成功,梁興言也未必能成為一個好的繼任者。而且皇帝有一盒承露丹在手,到底鹿死誰手還很難說。

 假如他現在還相信天意的話,可能天意是要他不要插手,而且他現在身體虛弱,實力發揮不到兩、三成。

 太師府不會再去,侯府因為京城會有大事,他也早在進京後不久就讓府中的心腹下屬離開。京城中實是再無值得他留戀之處。

 床邊他觸手可及的地方,放著疊好的衣裳。他的唇角柔和了許多。陸之霖看似活潑好動,還是挺細心的。

 他加了衣裳,往院子而去。

 這是一處被抄家查封的宅邸,已有許久未曾被人打掃,院子裡種了許多柳樹,柳樹的枝條抽了芽,鳥兒在枝頭輕快地鳴叫。

 陸之霖赤裸著上身,拿了斧子在劈柴。那斧子磨得很亮,落到木柴上,彷彿切豆腐一般,不疾不徐地順著刀鋒分成兩半。

 他光滑的背脊上閃耀著晶瑩的汗水,年少的軀體矯健輕靈,像是蘊含著無限生機。讓王越想起了昨天晚上,從自己身後環住自己的雙臂。

 他並不在意伴侶是男是女,只是被陸之霖示愛以後,他忽然發現,原來愛侶是男子可以省很多事,畢竟以他不喜歡給人解釋的性格,嬌滴滴的女孩子更容易鑽進死胡同裡,不斷和他抬槓。而通情達理的女子,他卻只會留給別人無盡的寂寞和傷心。

 越想越是發覺,陸之霖是最好的愛人,王越不由得按住了眉心。怎麼自己在內心深處總是在為陸之霖說好話?難道他竟然三言兩語就被陸之霖說動了?

 若是馮雲舒找上門來,陸之霖又左右為難了,又該如何?自己何等身份,到時怎能和一個鏢局之女計較。

 陸之霖已然收了工,用帕子擦了汗,轉頭看到他神色陰晴不定,於是燦然一笑,解釋道:「師兄,我剛才練了一趟劍法了,這柴火是劈著晚上用的,白天燒的話,會被人看到炊煙,只好將就著到外面買。師兄午飯想吃什麼?」

 「不想吃。」

 「師兄沒有胃口的話,我去買點鹹魚回來蒸豆豉,做點稀飯吧。小路也喜歡鹹魚,可是它吃不了鹹的,只能聞聞,哈哈。」

 「小路是誰?」

 「就是那隻貓,師兄見過它的。可惜我出來匆忙,忘了帶上它。」

 「嗯。」

 「我們回小隱山把它找回來吧?到時我們兩個人住在一起,吃完飯,曬著太陽逗逗貓,不知多快活!」

 王越面無表情地道:「我餓了。」

 「呃……我馬上就出去買吃的。」陸之霖也不知道師兄怎麼能在前一刻說吃不下,沒過多久就會餓的,也許他是被鹹魚說動了也不一定。當下迅速穿上衣裳,準備動身。宅邸的正門還是被封條封住的,他一直都是翻牆出入。

 在快要轉身時,他忽然停下,上前抱住了王越的腰身。在王越快要動怒之前立刻鬆開,笑嘻嘻地道:「師兄瘦了不少,我要努力,把師兄養胖一些才行。」

 王越分不清他是真的只是想看他瘦沒有,還是單純想揩油,但瞬間接近的氣息卻讓他耳廓微微發燙,面色登時一沉。

 陸之霖笑了笑,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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