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周明倩急急按下電梯往下的按鈕，希望電梯門趕快打開。

　　眼淚越流越多，實在太難看了。

　　老天似乎聽到她內心的祈禱，那座電梯正好停在她的樓層，一鍵按下：「叮咚」聲隨即響起，兩扇電梯門應聲滑開。

　　她快速閃進去、又拚命按「close」的按鍵，眼看電梯門就要關上，她退在最裡面，抬起手擦拭眼淚。

　　突然，一隻手切進即將關起的電梯門間，宋亦剛硬是擠進來。

　　「你……啊！」她嚇了一跳，手被他拉住，不由分說就把她拉出那座電梯。「你、你幹什麼？不要！你放開我——」

　　「回去。」宋亦剛抱住她的腰，抓住她的包包。

　　「放開我！你放開、放開——」她在他懷抱裡掙扎起來，該是被逼到退無可退了，她變成一隻小野獸，對他又踢又打又咬。

　　他任由她踢打，就是不放手。

　　「不要……你好可惡……」力氣用光光了，她大口喘氣，突然間一口氣提不上來，眼前全模糊掉了，她兩腿一軟，快要暈倒了。

　　「明倩！」宋亦剛嚇得不輕，悛臉比她還要蒼白。

　　他乾脆攔腰抱起她，大步奔回公寓。

　　嬌小的人兒被他急急送進主臥房裡。

　　他輕手輕腳地讓她躺下來，拿枕頭讓她枕著，坐在她身邊，他俯身看她，大手撫著她的臉頰，觸摸她頸動脈。

　　他替她解開襯杉扣子，此時毫無顧忌，手又探進去解開她的背扣式胸罩，希望她呼吸能順暢一些。

　　「唔……你走開……」

　　「倩……」聽到她發出聲音了，他低啞地喚著她的名字，忍不住低下頭，前額靠著她略涼的額。

　　周明倩只是一時間氣急，意識模糊了片刻，此時已緩緩醒過來，嘴裡不禁喃著：「可惡……壞人……壞蛋！壞透了……只會欺負人，壞蛋……」

　　七上八下的心終於穩住，宋亦剛吻她的濕頰，輕舔她的淚，低聲下氣安撫，「對，我壞透了，我是壞蛋。別哭……寶貝，別哭……」

　　她輕輕顫抖，反而哭得更厲害，像要把心裡的委屈全都哭光光似的，邊哭邊指責：「為什麼不說？嗚嗚嗚……你一句話都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有多認真？嗚……哪有人這樣的？可惡可惡……」

　　「倩……」

　　「走開……不要你親我……」她撇開頭，馬尾被弄亂了，圈套長髮的帶子鬆脫，她的頭髮在床上散開來，模樣更加楚楚可憐。

　　「我要是真能走開就好了。」宋亦剛歎氣，撫著她的髮絲。

　　柔嫩下巴被他堅定地扳正，周明倩眼中淚光瑩瑩。

　　透過迷濛的淚霧，她看到那張俊帥有型的臉龐罩著擔憂，他的眼神如此深邃，好像攏著許多感情，多到就要滿出來……

　　她心跳得更快、更急，蒼白臉蛋終於被紅潮征服。

　　她終於問：「宋亦剛，你是不是喜歡我？很喜歡、很喜歡我？」

　　英俊的男性臉龐也跟著浮出紅暈。

　　他專注地看著她，用眼光描繪她秀氣的五官輪廓，看得她呼吸加倍急促，胸脯的起伏變得更明顯，性感無比。

　　「倩，那時，我說你是我女朋友，我是認真的。」

　　「……啊？」

　　他氣息溫燙，再次低語：「我以為我們之間就是男女朋友的關係，是情人……」他吻她微張的紅唇一下。「熱戀的情侶……我以為我們有那樣的默契，眼裡只容得下彼此，不管身體，還是心靈。」

　　結果啊，都怪她的小腦袋瓜裝了太多雜七雜八的想法，再夾進一些不必要的誤會，什麼都沒弄懂，還傻傻把他推開嗎？

　　周明倩一時間失語，眨眨眼晴，淚水可憐兮兮地從兩邊眼尾滑下來。

　　她癟著嘴，小鼻頭都哭紅了。

　　「你都不說，我、我以為……你只會欺負我……嗚嗚嗚……唔嗯——」

　　喃喃不休的小嘴被他探進的舌頭封住了。

　　她彷彿一下子就被他的熱情點燃，全身酸軟，甜蜜小舌隨著他的撩撥而起舞，他的吻充滿力量又不失溫柔，她被吻得昏沉沉，好像連靈魂都被吸走，依附著他而生，讓他主宰一切。

　　他的手讓她呼吸困難了。

　　從解開衣扣的襟口滑進去，他撥開已經鬆開的胸罩，溫柔揉捏著她的雙乳。

　　「亦剛……」她還有好多話要說，但此時此刻在他身下，她無法掌控自己。

　　宋亦剛以流暢無比的動作脫去她的襯杉和裙子，他吻著她，大手從她渾圓堅挺的胸脯慢慢往下，貼著她窈窕的身體曲線，滑過她平坦的小腹，再慢慢滑進她的小褲裡，他的手指摸到一片潮濕。

　　「倩，我渴望你。」他需要她。

　　周明倩哼出呻吟，小手捧著他削瘦的俊臉。分開的這段日子，兩人渴望著對方、牽掛著對方，彼此都吃了苦頭。

　　她輕泣著，在他手中打開雙腿，渴望他深入的愛撫。

　　「撫摸我。」宋亦剛將她的手拉向鼓脹的腿間，語氣半是命令、半帶請求。

　　她眼神誘人而且迷亂，小手聽話地解開他的皮帶和褲頭，替他脫掉衣物。

　　已不需要什麼前戲，他的男性在她柔軟掌心中越來越火熱，而她腹中的空虛越來越沉重，濕漉漉等待被填滿，渴望得全身顫抖。

　　「你是我的……我的女人……」

　　一個挺身，他身上狂妄又堅硬的火完全進入她緊窒的身體裡。

　　「啊啊——」周明倩不禁拱起身軀，張開的玉腿勾著他強健的小腿，小手攀著他撐在她身體兩側的臂膀。

　　兩人緊緊注視彼此，在對方漆黑眼裡看到自己被情慾淹沒的模樣。

　　「我不是喜歡你，倩……不只是喜歡，我……我愛你……」他按住她的肩膀，以再親暱不過的姿態連結她，身體連結，觸動靈魂，他佔有她的一切，同時在她身上得到最美的滿足。

　　那幾乎掏空她所有的撞擊帶來一波波震撼，她呻吟、哭叫，然後聽到他沙啞不已的聲音說出愛的言語。

　　不只是喜歡，他說——

　　我愛你……

　　「我……啊啊——」她的話又堵住了，因為他突然兇猛起來，壓制著她，拉她不斷飛翔，把她拋進一個從未到達過的境界。

　　她無能為力，只能牢牢攀住他汗濕火熱的身體，把一切交給他。

　　高潮沖刷過每根神經、每個細胞，她偎在他懷裡低聲啜泣、輕輕顫慄。

　　迷亂之間，她一直感覺到他的親吻，發燙的耳朵一直飄蕩著他溫柔的低語。

　　「乖，不哭……我真的愛你……我愛你……」

　　※※※※

　　周明倩閉起眼睛休息，過了好半響，意識才慢慢恢復。

　　她趴臥著，呼吸聽起來還有點喘。

　　一隻熱熱的大手一直撫著她的裸背，同時印下無數個吻，好像羽毛搔過那樣，背部嫩肌熱熱癢癢又有點剌麻。

　　「怎麼辦？」對她又舔又吻的男人察覺到她醒來，沙啞的語氣帶笑，氣息烘熱她的裸肌。「我肚子真的好餓啊……」

　　周明倩一聽，先是愣了愣，跟著想起自己被他抱進來後，那鍋臘味飯和濃湯全都擱在廚房裡，動也沒動。

　　啊！他之前就在喊餓，後來又……又消粍大量體力，現在肯定更餓了！

　　她扭動身軀，紅撲撲的臉蛋轉過來面對他。

　　兩人就這樣和好了，他眼神深得像要把她吸進去，那張英俊到超級過分的面容似笑非笑，讓她心裡頭再一次小鹿亂撞，說不出話。

　　「陪我吃飯。」他摸摸她的臉。

　　這一次，她沒有任何遲疑，只咬咬被吻得變紅的唇瓣，低應了一聲。

　　宋亦剛笑了。他拉起她，把仍有些無力的她抱進浴室，替兩人大致清理。

　　他還替她擦乾身體，拿了自己的一件浴袍包住她，才又抱她走到廚房，讓她坐在一張高腳椅上，然後再去熱湯。

　　至於砂鍋裡的臘味飯，雖然不太熱了，但還是很美味。

　　宋亦剛差不多是把她當大小姐那樣服侍了。

　　他餵她吃飯。

　　她一小口、他一大口，分食著那一砂鍋美食，直到她搖搖頭又求饒般拍拍小肚皮，他才停止餵食的舉動，倒了一小碗濃湯給她，自己則繼續大口吞掉她親自為他做的飯。

　　吃飽喝足了，周明倩捧著他煮的一杯咖啡，慢吞吞啜飲，熱咖啡冒出的白煙把她酡紅的小臉烘得更秀色可餐。

　　宋亦剛再次抱起她。

　　不理她的輕呼，他將懷裡的小女人抱到客廳沙發，讓她坐在他大腿上。

　　「我也要喝。」他已經喝完他那杯，現在來跟她搶。

　　英俊的男人耍賴起來像個討糖吃的大男孩。

　　周明倩一顆心像燙在蜜裡面那般，捧著杯子餵他咖啡，兩人慢慢將那杯苦苦的黑咖啡喝出甜蜜滋味。

　　誰說他們不是戀人？他們早就深陷在這段感情之中，連吵架也跟戀人之間的賭氣、鬧分手一模一樣。鬧起來那樣突然，和好了就蜜裡調油。

　　喝完咖啡，宋亦剛取走她手裡的空杯，唇舌再次糾纏她，吻裡帶著咖啡香氣。

　　片刻過去，四片唇終於分開，周明倩定定看著他，低柔地問，「所以你……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知道什麼？」他鼻尖碰觸她的。

　　「知道你……你愛我。」她羞澀臉紅，臉乾脆埋進他頸窩。

　　他撫摸她柔順的髮絲，暴躁了好一陣子的心情終於漸趨平穩。

　　「剛開始是喜歡，覺得相處起來舒服，漸漸就越來越喜歡，最後就喜歡得不能再喜歡，然後就明白了。」他輕鬆笑語，兩手卻忽然有些用力地抱住她。「再然後就是被你氣到不行，拚命想把你趕出腦海，但是從來沒有一天成功過……你明白這樣的心情嗎？」

　　她的心劇烈震盪著，小臉再次抬起來面對他。

　　「我……我明白的。因為我也是……也是那樣愛著你。不想愛上，不想再愛，可是就是沒辦法，我沒辦法不愛……」

　　她再次被他吻住，兩人呼吸又亂了，心這樣貼近，她眼睛不禁泛潮。

　　細瘦手臂環抱他的腰，抱得這樣緊，她和淚說著：「我以為你喜歡的是姿丹學姊，你喜歡她，才把名下公寓撥給她使用，還資助她出國的費用……我以為你在等她倦鳥歸巢，回到你的懷抱，我、我的心好痛，我想你跟學姊是一對的，我不能……不能跟你在一起，不能這樣走下去，我想抽身，但是好難，我做不到……」

　　「傻瓜！」宋亦剛罵了她一句，溫熱掌心貼熨她的淚頰。

　　「嗚嗚嗚……」她哭出聲音，眼淚流得更多，真的受了不少委屈。

　　他低歎一聲，認了，抱著她輕輕搖晃，像哄著孩子那樣。

　　「我跟姿丹不是一對，不可能會是一對，我和她說是兄妹還差不多。我沒在等她，她不是我要的女人，而我要的、我喜歡的、我所渴望的人，你到現在還感覺不出來嗎？」

　　「嗚嗚……你都不肯說，我不知道啊，就只能亂猜，嗚嗚……我怎麼會知道嘛……」她輕槌他的肩膀，可憐又委屈地指控。

　　他抓住她的粉拳，拉到嘴邊輕吻。

　　「你聽清楚了，不是胡黛妮，不是范姿丹，我要的女人只有一個，唯一的一個，就是你，周明倩。」只有她才有辦法讓他又氣又心疼，想要好好教訓她一頓，又想好好寵她、疼她、愛她。

　　周明倩再次撲進他懷裡，閉起眼睛，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

　　「我也是……只有你而已，再也不會有其他人，只有你。」

　　宋亦剛收攏手臂將她抱得更緊，幾乎是帶點懲罰的意味了。

　　「最好是這樣。」他低頭咬了她細嫩的側頸，咬得不輕不重，沙啞又說：「你要是再敢說你喜歡別的男人，哼哼哼——」

　　小腦袋瓜從他懷裡鑽出，抬起紅紅的臉蛋。

　　「你的『哼哼哼』是什麼意思？」

　　宋亦剛揚了揚眉，笑得露出白牙，湊近她耳邊熱呼呼地噴出氣息，「親愛的倩，『哼哼哼』就是我會把你抓進懷裡，然後把你按在大腿上，再脫掉你的小褲褲，然後……打你屁股。」說著，一隻「魔爪」已貼在她臀側，有意無意地揉捏。

　　周明倩下意識躲了躲，但再怎麼躲也只是在他臂彎裡亂扭而已。

　　心臟評評跳，她小聲囁嚅：「那就……不是真的，是氣話啊……」

　　他又哼了一聲。

　　「連氣話也不准那樣說。」霸道的本性整個顯露出來。

　　「你要是再敢那樣氣我，拿別的男人來氣我，我不只打你屁股，還要把你關在房裡、光溜溜地綁在床上，讓你三天三夜都出不了房門。」

　　「你……」周明倩聽得目瞪口呆。

　　「我怎樣？」他眼神好亮、好深。

　　「你……哼！」她咬咬唇，有些委屈地撇開臉蛋。

　　下一秒，她感覺到他胸膛震動，低啞性感的男性笑聲隨即滾洩出來。

　　他的薄唇再次貼近她的耳朵，低啞溫柔地說：「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周明倩柔軟的身軀不禁一顫，他的承諾彷彿愛撫，讓她心臟跳得既快又急，一波波的熱氣從體內發出，染紅肌膚。

　　她重新轉過頭來，嫩唇被他的薄唇吻住，她輕輕閉上眼，與他相濡以沬，吻得輕柔卻深入靈魂之中。

　　「嫁給我。」抵著她的唇，宋亦剛突然說。

　　周明倩驀然睜開眼睛，傻呼呼的模樣惹得他再次笑出聲音。

　　他往後退開，將兩張臉拉開一些些距離，眼神專注，再說：「嫁給我。我想你陪我一輩子……我愛你。」

　　她還是睜著兩隻水汪汪的眼眸，還是傻傻的看著他，被吻過的水嫩唇瓣微張。

　　「你……不願意？」宋亦剛氣息窒了窒，眼神更深，緊盯著。

　　眼前的這個男人讓她心悸不已，他的一切她是如此熟悉。

　　她喜歡他的五官，喜歡他的眼神，喜歡他沉穩的樣子，喜歡他吻她、愛她的方式，喜歡他的氣息和擁抱時的溫度，喜歡他帶她的安全感，喜歡他的笑，喜歡他說話的語調，就連他霸道、不講理的模樣，她也是好喜歡的。

　　喜歡到心坎裡，沉澱之後變成了愛。

　　她如此愛他。

　　突然，她兩手再次緊緊抱住他的腰，再次緊貼他胸口，聽那有力的心律。

　　「倩！」宋亦剛反射性摟緊她。

　　被她這麼「兇猛」一撲，他上身不禁往後倒，靠著沙發椅背。

　　「我怎會不願意？我願意、我願意！一百個願意、一千個願意，亦剛，我願意啊！」她哭了也笑了，亂鬧一通，不斷嚷嚷。

　　宋亦剛臉埋進她秀髮中，深深呼吸，穩住情緒。

　　「你也只能願意了。你要是不願，我只好就……哼哼哼。」

　　「又是『哼哼哼』！」她被他逗笑，忍不住捏他的腰。

　　他也笑了，溫柔地摸摸她的腦袋瓜。

　　「我還要把你介紹給我父親，他會喜歡你的。」略頓。

　　「我早該帶你去見他，也省得他一直想湊合我跟黛妮。」

　　周明倩低唔了聲，揚起小臉，慢吞吞說：「那個……我們……唔，你父親跟我，其實見過面了。」

　　宋亦剛眼睛微瞠。他腦筋動得很快，才一下子就想通了。

　　他輕輕扯動她的髮絲，勾起嘴角。

　　「所以，是他主動出擊，安排你回來這裡『打工』的，是嗎？」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巧？他讓秘書聯絡專業清潔公司，派來的人竟然是她！

　　她臉蛋爆紅，乖乖低頭認罪。

　　「我……我很想你，想見你……」

　　他笑。

　　「雖然我實在不喜歡他又插手我的感情事，但……嗯……」他臉也紅了，假咳了一聲。

　　「你來了，很好。」事實上是非常非常好！好得不能再好！

　　「嗯。」她點點頭笑著，表情靦腆。

　　「倩。」他輕喚。

　　「嗯？」

　　「我愛你。」他靜靜說出來，真心全在話裡、眼睛裡。

　　周明倩笑得更甜、更美，彎彎的眼睛好可愛。

　　「我知道。我也愛你……」

　　他們一直是相愛的，以前不明白，所以在愛情迷陣中不斷失去方向，而現在終於能完全體會。

　　他們屬於彼此，愛著對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