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這件荒謬的事，在今天一定要徹底解決。

　　葉承洋接到梁詠涵相約見面的電話之後，吩咐司機小邵將他載到市中心的森林公園入口，再囑咐小邵一個小時之後過來原地接他。

　　他依約抵達，梁詠涵早已經等在那裡。

　　他們談了約十分鐘，直到梁詠涵將話題轉到他的妻子身上，終於讓他平靜無波的表情稍件龜裂。

　　「別扯上雅薇，她跟你不一樣。」

　　梁詠涵吸吸鼻子，像在忍淚，語氣略帶糊弄，「是嗎？哪裡不一樣？她之所以嫁給你，是因為真愛嗎？她是愛你才嫁給你的嗎？」

　　葉承洋簿唇微抿，靜了幾秒才說，「別把不相干的人扯進來。」

　　「哼，你倒是很保護她啊，每個女人都有人保護，那我呢？誰保護我？還有我肚子裡的孩子，誰保護我和我的孩子?」

　　「詠涵，你肚子裡的孩子跟葉家沒有關係。」他語重心長。「我知道你需要幫助，我也願意幫你，但這個孩子……」

　　「怎麼會沒有關係？孩子明明是葉家的，明明就是！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怎麼可以—」她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硬是截斷葉承洋的話，整張臉漲紅，蓄滿淚水的眼睛瞪得好大。

　　「詠涵，你的事，我已請人調差清楚了，你不要再鬧，好好談，好嗎？」

　　「你，你……」梁詠涵上半身前晃啊晃的，眼神有些失焦了。

　　當葉承洋將手安慰般地搭上她的肩膀，一切就像連鎖反應—她突然痛苦出來，整個人撞進他懷裡，把他當成溺水者唯一的浮木般，緊緊抱住他。

　　葉承洋一怔，但沒有推開她。

　　只是她的哭聲實在太響亮，引來寄到狐疑的目光，讓他不禁苦笑。

　　哎，他這張臉辨識度不算低，只能祈禱不會被路人認出來。

　　然後他聽到左後方有聲響，距離他們太近了些，他皺眉往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這一看……

　　他震驚得整張臉刷白！

　　而被他發現行蹤的黎雅薇，臉色比他的還慘白！

　　「小薇……」他聲音幾乎僵凝，和呆立在樹幹後方的妻子對望好幾秒，直到看見她轉身離開，他才猛然回神。

　　「小薇！」

　　為了推開緊抱著他哭泣的梁詠涵，他耽擱了十多秒的時間，這短短的十幾秒，黎雅薇早就跑得不見人影。

　　他沒有追到她。

　　森林公園的出入口不止一個，他根本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去找。

　　葉承洋又急又氣，胸口緊繃到疼痛，痛得他直想扯開喉嚨喊叫—這該死的，該死的誤會啊！

　　黎雅薇知道自己是在很不爭氣。

　　怎麼可以逃走？她應該衝上前去，大聲質問才是啊，這樣灰溜溜地轉身就跑算什麼？

　　但是她的心好痛，耳朵裡亂烘烘，腦袋瓜根本一片空白，就算想當面質問他，恐怕也是擠不出聲音。

　　一起跑出公園來到大馬路上，她隨手招了出租車，等坐上車，出租車司機問她想去哪裡，她才發現自己無家可歸了。

　　不能回去兩人的公寓，她還沒想清楚該怎麼面對他。

　　不能回爸媽家，他肯定也會找去那裡，而她藏不住情緒，爸媽知道他們之間鬧得不愉快了，一定會替她擔心。

　　至於她的朋友，最親密的就是基金會活動組的那幾個同事，孟姐蜜麗，若心……她現在也不能去她們的地方避風頭，因為她們都去慶功吃快炒了、最後，她請出租車司機載她到一處商務旅館。

　　這間商務爐管跟信馨基金會前有長期合作的契約，一些從南部北上出差的主管都下榻在這裡，旅館裝潢走簡約利落的風格，商譽一向不錯。

　　她開了一間典雅單人房，一進房間就把自己丟到床上。

　　手機又響了，都不知道是第幾通來電，她咬咬唇，終於將手機電源關掉。

　　但電源能任意關掉，她鬧鐘的思緒卻無法停止。

　　在森林公園裡聽到的談話，這時候一遍遍回想，讓她整個人像被冷風一陣陣刮過，心口顫抖，熱氣烘得眼睛快張不開。

　　她在害怕。

　　因為動了心，用了情，因為真的愛上了，所以才會這樣害怕。

　　懶懶地躺著，她抬起一手擱在額頭上，嘴角泛起苦笑，濕濕的兩行淚溢出眼尾，一直流進髮絲裡。

　　怎麼辦才好?是不是先睡一覺，等睡醒了，就會明白該怎麼做最好？

　　她……覺得好累啊……

　　黎雅薇流著淚睡著了，直到一陣悠揚的門鈴音樂響起，她張開眼睛。

　　一開始還迷迷糊糊搞不清楚那聲音從哪邊來，等到門鈴聲響了好一會兒，她才搖搖晃晃地爬下來，透過嵌在門上的小洞窺看，這一看，嚇得她瞌睡蟲跑光光，神經瞬間繃緊。

　　是葉承洋！

　　怎，怎麼可能?！她傻愣愣地站在門前，外頭的男人此時已忍耐不住，狂按門鈴的手改而猛拍房門。

　　她聽到他壓抑著怒氣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小薇，開門，我知道你在裡面。」他頓了頓，「你可以選擇主動出門，如果堅持不住，我會請旅館的服務人員過來，我相信他們一定有備用鑰匙，或者，你想看我踹門？」

　　他這是威脅恐嚇呢！

　　黎雅薇瞪著那扇門，越想越氣憤，明明做了不好的事，該說對不起的人是他，但他不僅沒有半句道歉的話，一開口竟然又狠又凶，怎麼可以這樣？

　　她用力抹掉眼淚，很氣自己如此軟弱。想擋住他，但不可能了，他都有辦法找到這裡來，要弄開這扇們對他來說又有什麼困難。

　　反正伸頭是一刀，她抓來自己的包包，骨氣勇氣猛地打開房門。

　　門一打開，她就抵著頭往外衝，不看他，不跟他說話，想把他當空氣。

　　可惜這一次沒辦法跑開，才衝出去三步，整個人已經被牢牢抱住。、「看是要讓我扛出去，還是乖乖走，自己選一條。」

　　葉承洋從她身後抓住她，將鐵青的臉緊貼在她耳畔，惡狠狠噴氣。

　　如果被打出去，那是在太丟臉。黎雅薇抿著唇瓣不肯說話，但是當男人環摟住她的腰，半抱半推地帶她走出商務旅館，她沒有再抵抗。

　　小邵開車等在商務旅館外的馬路邊，等她被葉承洋塞進車後座之後，她悄悄瞥了眼車內的電子時間顯示，是半夜一點多。

　　所以她的「離家出走」算一算還不到八個小時。

　　車子往兩人的住處開回。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澀然問，呼吸有些急促。

　　葉承洋緊盯著她，好像怕她會從自己面前消失不見似的，死死地盯著，一會兒才說，「我調了監視錄像器的帶子，看到你攔了一輛出租車。」

　　黎雅薇簡直傻眼，「監視錄像器？你怎麼有權那麼做？」

　　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問了一個笨問題、她相信只要他想做的事，沒有完成不了的，盛寶車業在警界肯定也有不少人脈，動用警界關係調個監視錄像器畫面，在追蹤她所搭上的出租車，最後停在哪裡，應該是易如反掌。

　　她聽到他輕哼一聲，那讓她滿嘴不是滋味，乾脆就不說話了。

　　接下來這一路上，她固執地撇開臉，眼神空茫地對著車窗外的夜色。

　　她知道葉承洋一直看著她，但她不想面對她，但她不像面對他，至少在這個時候，在她什麼都沒辦法想清楚的時候，她不想去面對。

　　不可以嗎？不可以讓她靜一靜，慢慢把事情想明白嗎……

　　她比起眼睛，因為眼睛潮濕了，她可不可以不愛，可不可以不哭了？

　　明明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訴自己，找到她之後，不能對她壞，不可以對她凶……但是，葉承洋只覺心裡那把火越燒越旺，氣到快抓狂。

　　其實應該是急，急到要發瘋。

　　她轉身跑開，完全不給他解釋的機會，他狂打她的手機，她也不接，然後發現她沒有回到兩人的家，岳父岳母那邊也沒有接到她的電話。

　　他找不到她，卻知道她肯定正在傷心難過，躲在某個地方舔著傷口，那讓他越想越著急，好像他徹頭徹尾是個混蛋負心漢，欺負她，對不起她……

　　電梯爬升到那個被他認定是「他和她的家」的樓層，他拉著她走出電梯，再一路緊握她的手回到豪華公寓裡。

　　他還是沒放開她，直到進了主臥房，他才半強迫地讓她坐在角落的一張單人沙發上，跟著半跪在她面前，將她禁錮在這小小範圍內。

　　她想躲開，還得看他放不放手！「哭什麼哭？」他有些粗魯地撫摸她濕濕的臉頰。

　　黎雅薇頭微偏，沒有完全避開，但表情仍然倔強。

　　葉承洋內心暗暗歎氣，指腹已撫上她微顫的唇瓣，頭靠過去就想親她。

　　「不要……唔唔……」她驚慌起來。

　　臉被摟住，小嘴被吻個正著，她努力想推開不斷擠破過來熱燙身軀，可惜力氣相差懸殊，她的呼吸被他霸佔，嫩舌跟軟唇被糾纏得有些疼了。

　　眼淚滴滴答答流下來，不爭氣就不爭氣，她就是被欺負到想哭，而她這樣淚水狂洩，倒是讓葉承洋驚住了。

　　他離開她的唇，抱住她再一次無聲地歎氣，接著發現她哭得實在太嚴重了，只好伸長臂膀從床頭櫃抓來面紙盒，一連抽出好幾張去擦她哭得狼狽的臉蛋。

　　黎雅薇搶過整盒面紙抱在懷裡，邊哭邊指控；「你、你都那麼過分了，還……還不讓人家哭?」

　　葉承洋的臉色黑了黑，「請問，你到底偷聽到什麼？我又有多過分？過分到讓你轉身就跑，還躲起來不肯接我電話？「她眨掉眼底的水汽，傷心地望著他。

　　「梁詠涵……我看到你們抱在一起，在公園裡，在那張情人座椅上。」

　　「我沒有抱她。」他鄭重否認。

　　她嚷著；「那你也沒有推開她！」

　　這下葉承洋不僅臉色難看，氣得都快咬牙切齒，沒想到她接著又嚷；「我還知道，她已經懷孕了，我親耳聽到了，她、她肚子裡有小寶寶，是葉家的中，是……是你的小孩對不對？」

　　「什麼？」

　　在葉承洋的人生中，很難有傻住的時刻，但此時此刻，他的腦袋真的有點當機了。

　　「你……你說什麼？」他愣愣地問。

　　黎雅薇只覺心痛得快要裂開，忍住淚，勉強擠出聲音。

　　「你跟梁詠涵的關係不單單只是大學同學吧？如果喜歡的人是她，一開始就應該跟她結婚的，可是你沒有娶她，卻、卻讓她懷孕了，怎麼可以這樣？你要她這麼辦？又……又要我怎麼做？」

　　「黎、雅、薇—」

　　半跪在她面前的男人突然狠狠地交出她的名字，每個字都下了重音，害她心臟猛地震動，全身上下通電般發麻。

　　葉承洋的臉色差不多從鐵青轉成黑色的了，兩邊的太陽穴都蹦出青筋，強大的女氣輻射出來，週遭的空氣彷彿都在震盪。

　　但是氣歸氣，一看到我在小沙發裡，抱著面紙盒哭得眼睛和鼻頭都紅通通的小女人，在狂烈的怒火也被無奈澆熄了一大半。

　　他突然站立起來，一手叉腰，另一手很頭疼似得按著額角。

　　好吧，他是有錯，錯在頻頻引發誤會，妻子會把事情想歪了，他確實要負起大半的責任……

　　黎雅薇拚命想忍住眼淚，深呼吸在深呼吸，但淚水還是靜靜湧出來，把內心的痛楚丟出來之後，她迷惘有彷徨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她比了比濕熱的眼睛，才想起身躲開他，丈夫高大的身影竟再次逼近，這一次，他盤腿坐在地毯上，健臂攬住她的腰身一扯，她根本來不及驚呼或抵抗，已經一屁股跌坐在他大腿上。

　　「別動，讓我抱著。」

　　聽到他半請求，半命令的語氣，黎雅薇身軀僵了僵，還是放棄掙扎了。

　　這時被他抱在懷裡，用這樣親暱的姿勢貼靠在一起，她心裡的酸楚不斷擴大，覺得自己是如此軟弱，只需要一點點溫柔，就足夠讓她棄守……

　　「你想……」她吸吸鼻子，低垂玉頸，「你還想說什麼？」

　　沉默了好幾秒，她耳邊響起他的歎息，沒有方纔的活期，只是沙啞長歎。

　　「今天是詠涵約我碰面的，她聯絡我時，說她人正在森林公園裡，她要我到哪裡找她。」他頓了頓。「這樣也好，就算她不約我，我也會去找她，跟她好好吧事情攤開。」

　　黎雅薇沒想到他突然解釋這些，窩在他懷裡的身軀終於稍稍放鬆，好奇心被挑起，也被他揉進淡淡無奈的語氣引起。

　　「你們見面，是為了談她肚子裡孩子的事？」她問得澀然、「是。」葉承洋倒是坦率，臂膀微微加重力道，不讓她逃。

　　黎雅薇咬咬唇，壓住哭聲，好不容易才又問，「那孩子是、是……」

　　「孩子不是我的，不可能是我的。」他低沉有力地替她解答。

　　聽到這話，黎雅薇不禁側過臉，一下子就接觸到他炯炯有神的兩道目光。

　　她心臟狂跳，知道自己方才哭得超級淒慘，此時此刻一定很狼狽，但就是沒辦法從他臉上移開視線。

　　葉承洋再次抬手撫摸她濕潤的臉頰。

　　她輕輕戰慄，表情藏不住委屈，啞聲問，「為什麼不可能？她、她說的，她說孩子是葉家的……」

　　「她對我來說，就是大學時期的同窗好友，再多就沒有了，我欣賞她工作的能力，所以當初才會建立她進盛寶，她說她還沒想清楚未來的路，有什麼工作都想嘗試看看，那是父親身邊需要——全方位的特助，詠涵應徵上了，就跟父親身邊做事。」

　　眉心蹙了蹙，他語氣中有掩藏不住的低落，接著說，「她的確是懷孕了，她說孩子是葉家的骨肉，孩子的父親指的並不是我。」

　　黎雅薇一開始還沒聽懂，直到望進男人黑黝黝、深幽幽的眼底，她突然打了一個寒顫，唇瓣褪得沒什麼血色。

　　「梁……詠涵……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是爸的？」她此時口中的「爸爸」，指的當然是公公葉景富。

　　葉承洋兩道俊眉又蹙起，沉默下來。

　　「怎麼可能……」黎雅薇小嘴張了張，自言自語般低喃。

　　「事情不是表面上這樣簡單。」

　　「什麼意思？」

　　葉承洋深吸了口氣，沉靜地說，「詠涵擔任董事長特助差不多三年時間，之後父親將經營權交棒，退居幕後，再過一陣子，連公司這邊都少有走動，已經幾乎是完全退休狀態……

　　詠涵沒多久就主動請辭，父親本來想幫她安排新職務，也交代我了，但詠涵沒有接受。」

　　「她離職之後兩個月才又出現，主動聯繫我，說有重要的事必須跟我談，之後她到公司找我……就是你在盛寶碰到她的那一次。」

　　黎雅薇低應一聲，想起那一次碰面，她還因為梁詠涵跟他有過甚密的樣子，鬧得一顆心又苦又澀，滿嘴都是酸味……

　　葉承洋接著又說，「那一次她告訴我，她懷孕三個月了，是父親的樣子，我那時沒辦法判斷事情的真偽，談到最後沒有結果，我只能先安撫她，後來又安排人手到她身邊，就近照顧，」

　　「她想要怎麼做？」

　　他抿抿薄唇，歎氣般說；「她希望我能付給她一大筆錢，只要我肯付錢，她會搬到國外再也不回台灣，在國外生產，孩子就跟她的姓，誰都不會知道葉景富有一個親生孩子，將來也不會有人來跟我爭奪盛寶，父親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才是他指定的唯一繼承人，只要我肯付錢……」

　　黎雅薇先是一怔，眼珠子動了動，突然找到事情的矛盾點了，她小手下意識抓住他的前臂，神情迷惑。

　　「可是……如果她想把孩子生下來，也想要錢的話，那、那她應該直接上陽明山別墅找爸呀，她是爸的前任特助，雖然離職了，但要想再聯繫上應該不難，她如果直接把懷孕的事跟爸說，不是對她更有利嗎？呃……我，我說錯了嗎？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

　　葉承洋淡淡一笑，深邃眼中閃動著對她的讚賞。

　　忍不住了，他輕捏著她的下巴，簿唇印上她嫩嫩的小嘴。

　　「沒有，你沒有說錯，而是說得太對、太對了……」

　　低啞的聲音像是一字字從他口中吐進她嘴裡，黎雅薇的呼吸亂了，小手更加用力抓住他的臂膀。

　　才幾分鐘前的事而已，他剛才野蠻的索吻惹出一堆眼淚，而此時此刻的吻對人淺淺淡淡，卻溫柔得讓她整顆新彷彿浸泡在蜜裡。

　　葉承洋沒有深吻，也不敢深吻，怕該說的事情沒談完，誤會沒解開，他就壓著老婆直接在地毯上「翻滾」了穩住呼吸，他的額頭靠著她的，好一會兒，兩人就褒詞這這樣的姿勢。

　　他閉著眼睛，慢吞吞吐出聲音，「整件事就是偷著古怪，所以我才覺得需要請人深入調查。」

　　「嗯，」黎雅薇應了聲，只覺臉蛋火辣辣的，連聲音聽起來都帶著幾分羞澀，「那……你的人……查到什麼了？」

　　「詠涵確實懷孕，孕期也如她所說，已經三個月了，但孩子絕對不是父親的，父親那邊，我已經親自確認過，他也給了我很確切的答案，詠涵肚子裡孩子的父親，是跟她秘密同居的一個男人，那人是搞藝術的，經濟狀況不太穩定，近來還因走私毒品吃上官司，詠涵應該也是走投無路了，才會想到用肚子裡的還孩子來跟我要錢。」

　　這算詐欺了吧，但是聽完葉承洋所說的，黎雅薇只覺得慘。

　　「明明就是很聰明，很能幹的女孩子，一旦遇到愛情，也只能盲目受傷嗎？」她低幽地說著，然後想到了自己。

　　她也是盲目啊，不知道怎麼就愛上了，心賠了進去，時時因一個男人的喜怒哀樂而快樂憂傷。

　　葉承洋張開眼睛靜靜地看她，看得她又臉紅想躲開。

　　他站起來，也拉他起身，語氣依舊沉靜，「整件事大致就是這樣，詠涵那邊能幫的，我也會盡量幫忙，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

　　黎雅薇心裡有些悶悶的，還想問什麼呢？她也不知道啊。

　　她誤會他，轉身逃走，然後又被他逮回去，她哭得好狼狽，他霸道的吻合溫柔的吻……她還能問什麼？

　　誤會解釋清楚了，梁詠涵跟他之間並非她想的那樣，她該是開心的，暢懷的，但……為什麼笑不出來？

　　能問出內心最想知道的事嗎？

　　問他，他能不能也愛上她？

　　因為啊，她已經陷進情網，不能不愛。

　　但是最後，她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搖頭，垂下眼眸、葉承洋點點頭，「那……就好好洗個澡，好好休息吧。」

　　他離開臥房時，留下這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