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

　米依家，是座帶了花園別墅，位置城外一片高檔住宅區里，毛愛愛過來時候還找了半天。她父母都不，據說是去國外旅行了。

　毛愛愛現坐涼椅上，遠遠望著不遠處草坪上和人嘻嘻哈哈鬧成一團米依，心里有點失望。

　“我哥？他本來就看不慣我這些朋友，今天我生日，他才沒辦法答應給我開個party，把人都叫過來熱鬧一下，怎麼可能自己也過來？去哪了？我沒注意呢！”

　想起米依剛才話，毛愛愛嘆了口氣。

　早知道這樣，她也不來了。

　人以類聚，物以群分，這話說確實沒錯。今晚過來，一看就知道都是出身不錯呵米依一樣有性格半大孩子，混他們中間，她唯一感覺就是傷。

　毛愛愛自己本來就不小實際年齡上又加了幾年，想嚇跑一個過來搭訕。沒想到那個頭發染成綠色小子卻面不改色，拖了張椅子到她身邊一屁股坐下，朝她舉了下手上啤酒瓶子︰“大才好，夠味。”

　毛愛愛沒理他，起身朝米依方向過去，等她目光看過來時，朝她招了招手，等她跑了過來，剛要開口道別，沒想到人家卻看著她笑嘻嘻地說︰“愛愛姐，我哥說正回來路上，讓你稍等。”見毛愛愛微微張開了嘴巴閉不攏，又擠了下眼，“還裝。你一來就東張西望，又管我打听我哥事，我再傻也知道你過來目，干脆幫個忙成全你了。只是先提醒下你，我哥這個人沒趣了，以前只知道對著圖紙，現是個工作狂。”

　毛愛愛這回算是知道什麼叫無言以對了，飛自我反省了下，看來還是自己沉不住氣，這點心思竟然也被小姑娘給看出來了。干脆笑了下，沖她點了下頭︰“算你牛。確實是對你哥有興趣來著。那就多謝了。”

　米依哈哈大笑起來，有些得意︰“就沖你沒否認，我也頂你。比那些心里想著嘴巴死不承認女人要好得多。你要是能搞定他，叫他以後把心思放你這，別再有事沒事盯著我，我心甘情願叫你一聲嫂子。”

　毛愛愛笑了下，心想當了回你便宜媽就喝涼水塞牙地夠嗆了，嫂子就免了，于是高跟鞋踩著草皮又坐回了原來位置。那綠頭小子見她回來，又湊了過來管她要電話。毛愛愛心不焉應付了幾下，正這時，看見大鐵門外路上被車燈光給打亮了，有人急匆匆跑過去把鐵門打開，知道應該是米南回來了。也不知為什麼，心里竟然起了絲緊張。見那孩子應該是喝了不少酒，臉通紅一片地還賴著不走，怕讓米南看見了不好，急忙從包里摸了張名片遞過去︰“下次你爸手上有余錢話再過來找我！”

　綠頭小子終于給打發走了，毛愛愛看見車子停進了車位里，下來個男人。天有些黑，又隔了幾十米路，看不清臉，只從身材看，應該就是她等了一晚上米南。

　毛愛愛鄙視了下自己剛才緊張，重重呼了口氣，心里飛地復習了遍預先想好台詞和面對客戶時應該露出標準笑容，等他走到離自己十幾米路時候，迎了上去。

　吳潤拖著有些疲倦身子回了家，第一件事就是回了房間打開電腦，搜索欄里敲入了“盛維秋，初戀”這兩個關鍵字，跳出了一大堆網頁鏈接，隨手打開了第一條，盯著看了半天，已經發酵了大半天隱忍怒氣終于不可遏止地膨脹了起來。

　她已經完全可以肯定，這個畫中女子就是自己了。或者說，那個作畫人畫時候，腦子里浮現出人模就是她。她右乳之下小腹上有顆黑色圓痣，畫中女孩身上也有。

　吳潤覺得自己頭疼起來，听見樓下吳爸叫，慌忙關了電腦，應了一聲。

　“潤潤，找你電話。是個男。”

　可以听得出來，吳爸聲音里微微有些好奇。

　誰會打家里電話來找她？

　吳潤下了樓，拿過了听筒。

　“是我，你是哪位？”

　吳潤隨口問。

　一陣沉默。

　“您哪位？”

　她有些奇怪，再次問了下。

　對方還是沉默。

　一種不祥預感突然侵襲了過來，吳潤想到了一個人。

　這麼多年，她手機號碼早換了不知道多少個，但家里這個老號碼卻已經用了很多年了。

　“你找錯人了。”

　吳潤冷淡地說了第三句話，掛上了電話，一回頭，看見自己老爹居然還站身後。

　“誰啊？剛才還指名道姓找你呢，怎麼找錯人了？”

　他顯得有些不解。

　“就是找錯了，同名同姓多著呢！爸你有事忙去……”

　吳潤還沒支開他，電話再次響了起來，趕吳爸接起前，吳潤急忙搶了過來。

　“潤潤……是你嗎？是我。”

　電話那頭，遲疑了一下，響起了一個男人聲音，醇厚，不急不緩。

　多年以前，擁有這個聲音那個男人曾讓她痴迷不已。她迷他眼神，覺得就像大海深處涌動暗流；她迷他聲音，覺得像是大提琴結束演奏時發出余音；她迷他揮動手中畫筆，專注作畫時凝重神情，甚至連他作畫時不分冬夏必須要赤腳踩地上這樣習慣，她看來也是那樣得充滿了魅力。

　現……

　吳潤笑了下，聲音冷淡了︰“請問您是哪位？”

　“潤潤，我知道你還沒忘記我。我現回來了。你知道我是特意為了你才回到這個城市。我想見你。”

　吳潤用眼角余光看見自己老爸越湊越近，明顯是想竊听樣子，急忙用手捂住听筒，回頭瞪著他。

　吳爸有點不甘心，訕訕地走了。

　“但是我不想見你，一點也不想。請你以後不要再打電話來。”

　“我知道你恨我，”那個聲音語速了不少，“所以現求你再給我個機會。我那副畫你看到了嗎？畫就是你。是我大洋彼岸時對你思念中一筆筆地用我心畫出來，那不是畫，那是我心……”

　“恨一個人是很費心力，你不值得我這樣。對不起我很忙，要掛電話了。”

　她聲音已經冷得像冰了。

　“等等，”那個男人聲音听起來像是有些焦急，又帶了點遲疑，“潤潤，當年我們那個孩子……”

　“盛維秋，沒有我們，沒有孩子了！如果你還有半點廉恥之心話，請你早點滾回你大洋彼岸，再也不要騷擾我了！”

　吳潤砰一聲掛了電話，順手拔掉了線，心口起了一陣裂開般隱痛，長長吸了口氣，那痛才漸漸地消了下去。

　汽修廠。

　謝無聲丟下手上扳鉗，進了凌亂辦公室，想到電腦文檔里查個客戶聯系方式，手踫了下鼠標，一直待機屏幕就亮了，桌面是張裸-女圖片。

　阿三沒女朋友，老大不小一顆心蠢蠢欲動，這台電腦桌面三天兩頭地換美女，他已經習以為常了。只是這回這張太招眼，便多看了一眼。一下覺得有點眼熟，再看一眼，臉色就變了。

　“阿三！”

　謝無聲大聲吼了起來。

　“老大……”

　外面正忙著阿三急忙跑了進來。

　“這是什麼？”

　謝無聲指著電腦桌面問道。

　阿三瞄了一眼，嘻嘻笑了起來︰“我還當什麼呢，嚇我一跳。美女圖啊，網上下。老大這可不是色-情照，是藝術繪畫，高雅很！人家畫家畫這個還得……得了什麼獎呢！”

　“改了！以後不準再用！”

　謝無聲直起了腰，兩道眉毛緊緊皺了一起，轉頭看著阿三說道。

　阿三摸了下頭，有些不願，只是見他神色不善，不像是開玩笑，只得小聲嘀咕了下，坐了過去要換桌面了。

　阿三是個粗貨，好幾個月前那次見過她一面，現沒人提醒他，自然不會把畫中這個年輕女孩聯想到她身上去。但是他卻不會認錯。

　謝無聲再次看了眼畫中那個女孩，年輕臉，單純笑，美好身體，還有右乳下那個黑點。

　他手已經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