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春節4

　　畫面一轉， 高雄悠悠醒來，發現自己被囚禁住了。而面具怪人，正大大方方地站在他的面前。

　　接著，高雄和面具怪人展開智力對決。

　　高雄想方設法地套話，希望弄清楚連環凶手是誰。

　　面具怪人則貓戲老鼠般逗弄著獵物，似乎打算先從精神上摧毀犯罪分子， 再將人滅口。

　　挺嚴肅的氣氛， 很緊張的環境， 文靜卻忍不住想笑， 「拍攝期間為了引導男主，導演肯定很辛苦。」

　　「可不是。」路陽輕嘆一聲，「男主在高雄衣服口袋裡搜到記者名片。導演的本意是暗示男主， 高雄和記者並非敵對關係，結果男主卻誤以為高雄被人曝光後氣憤， 打算找記者麻煩。他還特別慶幸自己下手早， 阻止了高雄的脅迫行為。」

　　「高雄隨身錢包裡有銀.行.卡， 裡面每筆錢來路清楚。男主卻以為高雄把受.賄得來的錢藏了起來， 誰都沒發現。」

　　「因為有了先入為主的念頭，所以之後不管看見什麼，男主都覺得是在為自己的觀點佐證。」

　　「所以不管導演在男主面前刷什麼道具， 他都堅信自己在做正確的事。」文靜摸了摸下巴，「如果場外人員引導沒用，導演只能假戲真做，通過後期剪輯， 讓高雄看起來是真壞人了吧？這麼一來，男主依然是正義的。」

　　「原本導演是這麼打算的……」話說到一半，路陽便閉口不言。

　　文靜眨了眨眼睛，原本？後來出現變故了麼？

　　她的注意力回到電影上。

　　在高雄和面具怪人一來一往、仿若調.情的試探中，路陽忙碌開來。

　　原來在行動之前，為了以防萬一，路陽建議高雄在皮膚底下注射追.蹤器。這樣即使一時不慎，導致高雄被掠走，警方也能組織人手，飛速救援。

　　因此出事後，路陽立即找人查詢追.蹤器位置。不幸的是，高雄被面具怪人帶走的時候，無意間曾受到撞擊，導致追蹤器失效。警方只能根據追.蹤器失效前最後傳來的地址，由此展開地毯式搜索。

　　而這一切，高雄茫然無知。他一心以為，馬上警隊就要帶著大批人馬趕到，所以淡定地應付面具怪人，絕口不提自己故意設圈套，引面具怪人入局的事。

　　文靜差點笑抽過去，「我竟不知道，是被警隊坑的高雄慘一點，還是被所有人誤導的男主慘一點？」

　　「高雄明顯擔心，告訴面具怪人這是局後，凶手會趁機溜走。再加上他以為警隊會很快趕到，所以老神在在，故意用話拖住凶手，表現的他好像的確是人渣一樣。」

　　「凶手本就認為高雄有罪，被抓後高雄又不辯駁，所以凶手更加堅信，高雄是默認了。」

　　「一切陰差陽錯，恰到好處。」說到最後，文靜不由嘆息道。

　　路陽摸摸鼻子，心說，這所謂的恰到好處，在拍攝大廳裡，差點沒把導演急瘋了。

　　電影在繼續。

　　經過搜查，警隊不斷靠近高雄被囚禁的地方。

　　就在高雄心裡打鼓、發覺事情不太正常的時候，面具怪人率先開口，「難怪你看起來像是在拖時間，原來是在等人來救你。」

　　高雄十分震驚，忍不住瞪大眼睛。

　　面具怪人用非男非女聲坦白，「我早就在周圍裝了監視器，有沒有人過來，一眼就能看出來。」

　　高雄心中升起不妙的預感。他剛想坦白，卻被面具怪人打斷，「你很有趣，可惜犯了罪卻不肯自首。我沒工夫陪你玩下去了，下輩子記得做個正直的人。」

　　話音剛落，面具怪人按下按鈕。頓時，高壓電流流過高雄的全身。很快，高雄頹然倒地，徹底沒了氣息。

　　「不許動！舉起手來！」高雄倒下後，警隊才姍姍來遲。

　　面具怪人毫不猶豫，轉身就跑。

　　警員紛紛舉槍射擊。

　　面具怪人動作一頓，悶哼一聲，顯然是中了彈。可只是稍稍停留了下，就飛快地跑到隔壁房間。

　　路陽緊追不捨，跟著進房間。進去後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該死！有密道！」路陽立即反應過來。

　　他頗為懊惱，到處翻找機關。可等翻找到的時候，追進密道里，凶手早就跑沒影了。

　　文靜瞄了眼電影總時長，再看了眼目前進度，十分納悶，「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這個系列要怎麼完結，才不會被人嫌棄爛尾？要知道，凶手可還沒露臉！最多被擊中後，地上留了些血跡。但警方哪有嫌疑人對比DNA？」

　　路陽用高深莫測的語氣說，「一切皆有可能。」

　　「因為有你參演？」文靜無辜回望。

　　路陽拒絕回答。

　　文靜只得接著看。

　　烈士墓碑前，路陽內疚地閉上眼，「是我害了他。」

　　已經痊癒的江警官站在路陽身旁，拍了拍路陽的肩膀，安慰道，「不關你的事，是連環殺手的錯。只有抓住凶手，死者的靈魂才能安息。」

　　「抓住凶手？」路陽睜開眼，呆呆重複這幾個字。

　　「對。」江警官重重點了下頭，「雖然凶手跑掉了，但因為高雄的犧牲，我們離真相更近了一步。我們已經擁有凶手的DNA樣本，只要凶手再犯案，我們就有很大機會抓住那人。」

　　很大機會？路陽扯了扯嘴角——他不信這鬼話。

　　撇過臉，他悶聲道，「江警官，我想辭職。」

　　「啊？」江警官一呆，下意識問，「為什麼？」

　　「就是不想幹了。」路陽沒有多說，只是凝望著高雄的墓碑，固執道，「好人沒有好報，這個世界真是沒天理。」

　　「哎……」江警官嘆了口氣，心知高雄的死對路陽造成了太大打擊，「你自己慎重做決定。你記住，做錯決定是沒辦法後悔的。」

　　「我知道，已經想清楚了。」路陽面露堅定。

　　江警官搖搖頭，不再說什麼，心裡卻忍不住想，這屆警員心理素質不行。

　　**

　　夜幕降臨，一個身形頎長的年輕男人苦惱地站在拋錨的汽車旁，正想撥打電話找保險公司求助。

　　忽然，一個人影出現在他的背後，用針管將乙、醚注射到他體內。年輕男人應聲倒下。

　　在昏暗的燈光下，路陽的臉露了出來。

　　鏡頭一轉，年輕男人被鎖了起來，

　　路陽面無表情地站在年輕男人身前，神色淡漠。

　　年輕男人悠悠醒轉。還沒弄清什麼事，就聽路陽淡淡開口，「你好，徐風。」

　　「在過去的一年裡，你穿著斗篷，戴著面具，以清道伕連環殺手的身份殺了十幾人。」

　　「你以為你殺的都是逃脫審判的罪犯，你以為你是正義的使者，是在剷除罪惡。但是你錯了，其中有一人是無辜的。」

　　「他是正直的警察，一生從未受過賄賂。同事知道他曾被污衊，因此懇請他扮演黑警，為的是引出連環殺人凶手。為了取信凶手，兩人不惜夥同媒體，刻意造謠，毀壞他的名聲。」

　　徐風鐵青著臉，從嘴裡擠出幾個字，「你胡說。」

　　路陽臉色不改，繼續道，「我們約好，捉拿真兇後由媒體登報澄清這件事。因此高雄有一張記者的名片，為的是方便事後聯繫。」

　　「高雄從未受過賄，家境一般，他的兒子仍在為買房而奮鬥。他的妻子也有工作，是再普通不過的工薪家庭。」

　　「一個正直、有正義感的好警察無辜慘死在你的手中，你該為此付出代價。」

　　徐風定了定神，冷淡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好像以為我是殺了十幾個人的連環殺人犯？別開玩笑了！指證我是凶手，你有證據麼？」

　　路陽嘆了口氣，「雖然警方有凶手的DNA樣本，但我知道，憑DNA指證不了凶手，因為在過去的一年裡，你曾兩次捐獻骨髓。」

　　「匹配成功後，被捐獻者體內會流著跟你一樣的血。也就是說，疑犯有三人。我沒有足夠的證據起訴你，將你判刑。」

　　「不過幸好，我在你身上學到一件事——不是只有法院才能審判罪犯。」

　　「越說越離譜。」徐風拽了拽身上的鎖鏈，冷笑起來，「你憑什麼認定是我幹的？」

　　「因為三人裡，只有你的妹妹在兩年前晚上，被人殘忍殺害。」路陽淡淡道。

　　「我一直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你看起來非常痛恨罪犯？為什麼死在你手裡的十幾個罪犯，有些死前像是受了很大折磨，有些卻是死的乾淨利落？」

　　「有了DNA，查出疑犯後我才知道，因為你的妹妹遭遇過不幸，你認定的凶手卻未被逮捕，所以你才變得偏激起來。那些襲擊女性的人，落在你手裡後都沒有好下場。」

　　「你拿著DNA去數據庫搜了？」徐風面色一沉。

　　「並沒有。數據庫資料太多，並且大多是有過前科的犯人，我不能保證你在裡面。」路陽搖了搖頭。

　　「我只是思考了下，一個聰明絕頂的連環殺人犯在犯罪現場留下他的DNA後，該如何順利脫身。」

　　「事實證明，你沒有讓我失望。你不但為自己準備了替罪羔羊，還準備了兩個。」

　　「在醫院獲得你的名字和個人信息後，我才查到你是兩年前受害者的家屬。然後我發現，一切都能對上了。」

　　說到最後，路陽面色複雜，「你知道麼？你正在變成自己最討厭的人。殺害無辜的人、並想盡辦法讓自己逃脫法律的責罰。現在，你也是那種奸詐無恥的傢伙了。」

　　徐風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般，半天說不出話來。

　　「給你個機會，在這承認你所犯下的罪行，我會錄音。」路陽晃了晃錄音筆，接著說，「離開之後，你去警察局自首，坦白所有罪狀。」

　　沉默良久，徐風緩緩道，「你沒資格囚禁我，也沒資格逮捕我，因為你沒有證據證明是我幹的。」

　　「連環凶手殺人時，從不需要證據。」路陽邊說邊走向徐風，「我給過你機會。向來是你審判別人，如今終於輪到你接受審判。」

　　「不！！！」徐風的尖叫聲極為慘烈。

　　同時，畫面一黑，屏幕開始播放片尾音樂。

　　文靜半張著嘴巴，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路陽捂著臉，忍不住想，抹不掉的黑歷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