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無人生還完

　　毀天滅地的笑聲再次在拍攝大廳上空迴響。孫星耀笑的差點抽死過去， 捂著肚子直喊疼。

　　不過這一回，路陽沒有嫌棄，反而用奇異的目光注視屏幕，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哎喲我的天，曹少祖是想笑死我麼！」孫星耀拚命深呼吸，過了好久， 終於冷靜下來。可餘光瞥見屏幕， 孫星耀又想先笑為敬。

　　「沒想到， 曹少祖還有搞笑的天賦， 可以算是劇裡的搞笑擔當。」路陽嘆息一聲，搖了搖頭，「然而這是恐怖片。」

　　「是發展詭異、不走尋常路的恐怖片。」孫星耀艱難地把話補充完整， 順便擦了擦眼睛。剛才笑的太厲害，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等平復氣息後， 她才勉強淡定道， 「真是神來之筆。我保證， 不會有觀眾猜到劇情會這樣發展。」

　　「曹少祖見情況不妙， 於是假借死遁離開眾人視線。吃了幾粒苦杏仁，為自己注射減慢心跳速率、減弱生理特徵的藥劑，假裝中了氰、化、鉀的毒死亡。誰知道2號神補刀！曹少祖居然就這樣真的死了！」

　　「哈哈哈， 從沒見過這麼蠢的主角，蠢的都有點可愛了怎麼辦？！」

　　路陽冷漠提醒，「這次電影是用上帝視覺拍攝的，後期需要簡單剪輯， 調換下事件發生的順序，增加趣味性。曹少祖的死你打算怎麼弄？」

　　孫星耀冥思苦想，最終拍板決定，「到時候把曹少祖決定假死的片段放在前面。在觀眾以為他會假死脫身、紛紛為他的機智喝彩時，放出2號的神補刀！」

　　路陽頷首，「好。」視線轉回屏幕的時候，他不免有些無語。沒想到文靜還沒出馬，曹少祖就把自己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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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號「死後」，屍體被蹂.躪，說實話，6號心裡是有點介意的。但事到如今，除了跟2號合作，他想不到其他辦法。

　　2號摸著下巴分析道，「9號身上有苦杏仁的味道，應該是氰、化物中毒。這麼來看，4號、5號、8號有人手裡有毒、藥。我們必須加快速度了！不先把另外三人解決掉，我們隨時可能步上9號的後塵。你也不想吃飯的時候提心吊膽對吧？」

　　6號心頭一緊，下意識說，「我當然不想。」

　　「那就對了，我們趕快去找8號吧。」2號飛快接上，並率先邁開步伐。

　　等到走在最前面，2號眼中流露出一絲濃厚的笑意。很好，一切盡在他掌握之中。

　　他暗地裡在用潛在的危險向6號不斷施壓。被驚懼恐慌感圍繞，6號才不會有空細想，才不會察覺到哪裡不對——比如，沒有鑰匙，為什麼他們不試著用唐刀劈開9號房間門闖進去，而選擇轉頭滅掉8號？為什麼事先說好優先尋找讓大家一起生存下來的辦法，事到臨頭，他卻言行不一，直接選擇唯一倖存者的道路？

　　2號暗中冷笑，漂亮話只不過是他馴服6號的手段，以此讓6號心甘情願地為他賣命。但實際上他很清楚，他只打算一個人活下去。

　　**

　　2號帶著6號趕往餐廳，打算伏擊8號。結果剛剛接近餐廳，他就聞到刺鼻的血腥味。

　　兩人互視一眼，2號抬了抬手、弩，6號握緊唐刀，兩人一齊衝進餐廳。

　　結果到了裡面一看，兩人傻眼了。8號倒在血泊中，氣息全無。5號呆呆坐在一邊，像是傻掉了一樣。

　　「怎麼可能？你一個人就能殺掉8號？」6號不敢相信。

　　察覺到有人進入，5號回過神，艱難地站起身，聲音乾澀，「他想佔我便宜，才會一時不察。」至於文靜有幫忙的事，5號選擇性忽略了。

　　「你什麼時候殺掉的8號？」2號皺起眉頭。

　　「有一會兒了。」5號想了想，說，「大概半小時吧。」

　　「我們剛才發現9號被人毒死。」2號面色沉重道，「我和6號一直待在一起，沒分開過。這麼看來，是4號下的毒。」

　　「毒死？」5號一驚，她想到了自己扔給文靜的那瓶藥，「什麼毒知道麼？」

　　「嘴裡有苦杏仁味，應該是氰、化、鉀之類的藥物。」2號閉口不提自己一度認為9號假死的事，反而努力把9號的死推到4號頭上，「你殺8號是為了保護自己，情有可原，4號出手的動機就很可疑了。下毒只能作為先手，也就是說，是4號先動的手。」

　　5號瞳孔一陣緊縮。氰、化鉀分明是氰、化、物中的一種！難道真是文靜？

　　「4號雖然是女的，但做事狠辣，行為鬼祟。我覺得，我們應該聯手，先把4號剷除才行。說不定，她就是把我們弄到這裡的舉辦方。」一邊說，2號一邊和6號一起，慢慢向5號靠近。

　　5號猶豫不決。她覺得文靜幫過她，不像是壞人。可她又不敢確定，因為俗話說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面上笑的一團和氣的傢伙心裡在想什麼？

　　正在遲疑的時候，6號一個健步走到5號身邊，飛快地將唐刀砍在5號身上，同時大吼，「快，殺了她！」

　　意外來的太突然，5號沒來得及防備，被砍傷後直接跌坐在地上。

　　唐刀劃開的傷口很深，5號感覺體內的血在不斷往外流，身體漸漸發冷，意識隨時有可能離她遠去。

　　6號一擊得手，得意地笑道，「8號、9號都死了，屋子裡只剩下兩個女人，那還有什麼可猶豫的？直接剛正面啊！」至於2號，等料理完其他人，他倆再對決好了。

　　可6號忘了，危險往往來自於身後，以及所謂的「同伴」。

　　箭矢破空聲響起，6號滿心期待等著看5號被、乾淨利落地了結，誰知箭矢直接穿過他的胸膛。直到死的那一刻，6號都沒能閉上眼睛。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死在5號前面。

　　射出箭矢後，2號一邊慢條斯理地重新填充箭只，一邊半是無奈半是不悅地抱怨道，「我不說了麼？先把4號殺掉。偏不聽，非要自作主張砍5號。你以為，屋子裡餘下4號和只剩下半條命的5號，我還會需要你麼？真是……從頭蠢到尾呢！」

　　「為了讓你多活一會兒，我可是竭盡全力說服5號一起對付4號。而你呢？愣是把事情搞砸了！」

　　「不過算了，雖然沒有完全按照原定計畫進行，但結果一樣。贏到最後的，只會、也只能是我！」

　　2號對準5號抬起手、弩，笑道，「行了，遊戲結束。我先把你送走，待會兒再把4號送下去陪你。」

　　5號躺在地上，傷口血流不止，眼看再過會兒就要失血過多而亡。但是，她忽然笑了，笑容裡有著輕蔑和暢快。

　　她聲音嘶啞，緩慢卻堅決地說，「我是要死了，可你也活不了多久。文靜正躲在角落裡，用手、槍瞄準你呢！」

　　2號蹙了蹙眉，「都快死了，還想說謊騙我？就算我不補刀，你以為你還能活下去？」

　　5號不語，依然一副篤定、看笑話的神情。

　　「看在你快死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告訴你好了。」2號神秘一笑，「十人裡，根本沒人擁有槍支！」

　　5號疑惑，氣喘吁吁地問，「你在胡說什麼？第一天分明有人用槍殺了四個人。」而她也親眼看見，文靜用手、槍射擊8號，她還幫忙在傷口上做了掩飾。

　　2號撇撇嘴，揭露謎底，「那四人不是參賽者殺的，而是走廊裡的機關射殺的。第一天每人得了張紙條，紙條下方其實用檸檬水寫了幾行隱形的字，用火加熱後才能顯示出內容。」

　　「上面寫著，晚上八點到早上六點不得出門。可我實在好奇，違禁出門會怎麼樣。於是我偷偷告訴1號，紙條上有隱藏信息。讓他晚上九點到我房間，大家信息共享，暗中結盟。」

　　「那天晚上八點半起，我就開著門、站在房間門口等看好戲。紙條上說禁止出門，說明呆在房間裡、開著門是安全的。結果我就看見，走廊牆壁裡彈出幾把槍械。之後一陣射擊聲，再然後傳來重物倒地聲。」

　　「據我猜測，晚上八點到早上六點走廊裡有紅外線系統。當人無意間觸碰到紅外線時，牆壁裡機關就會打開，將人射殺。」

　　2號興奮地講述著自己的猜測。一直以來，為了不引人注意，他始終刻意保持低調。這可把他憋壞了！

　　不過只興奮了一小會兒，2號就抑制住自己過於激動的心情，深呼吸後說，「算了，等我拿到百萬現金離開後，我再慢慢找人侃大山吧。現在，麻煩你去死。」

　　2號正想射出箭矢，「砰」的一聲，手、槍聲響起，子彈直接洞穿了2號的手臂。

　　「不可能！怎麼會真的有槍？」2號眼中浮現不敢置信之色。

　　5號癱倒在地上，有氣無力道，「跟你說過了，文靜有槍，在瞄準你。」嘴角卻掛著一絲嘲弄。

　　文靜握著手、槍，緩緩走出來。

　　她笑了笑，淡定道，「本來想找9號聊聊的，沒想到找到他的時候，發現他已經倒下了。看見他心臟處插了箭矢、明顯死的不能再死，真是讓我感到欣慰。跟你一樣，我也很擔心他是假死。」所以儘管確定9號已經死亡，她還是把一個藥片塞到9號嘴裡。

　　「都死的差不多了嘛。平白撿了個現成的，多不好意思。」說是這麼說，文靜迅速朝著2號連開兩槍，分別瞄準心臟和大腿。

　　2號下意識往旁邊飛撲，誰知大腿和肩膀子彈被擊中。更讓他想吐血的是，如果他在原地不動，似乎反而不會中槍。

　　「為什麼你會有槍？！」2號赤紅著眼，覺得遊戲一點都不公平。

　　「瞎嚷嚷個鬼。一共才八發子彈，打完這槍就是廢鐵。」文靜沒好氣地說，「你不知道麼？三個女孩子的武器都很好用，大概是為了平衡各個參賽者的實力，所以格外照顧。」

　　「哦，你大概不會知道，因為你從來沒把女人放在眼裡。」

　　「剩下一個4號，還有只剩下半條命的5號，你就不需要6號了？不得不說，你也很天真啊。」

　　嘴裡說著話，文靜手上卻不停，再次向2號射擊。

　　可惜，目標移動太快，她沒射中。

　　快靠近了，馬上就能接觸到了！2號咬牙強撐，拚命告訴自己，只要近身奪過文靜的槍，他還有翻盤的機會。

　　文靜不疾不徐地射擊，似乎完全不曉得2號在打什麼主意。

　　忽然，2號眸中精光一閃，就是現在！他奮起撲出，拚命爭奪文靜手裡的槍支。

　　出乎意料，文靜沒有多加抵抗，很輕易就撒了手，放開槍。

　　2號大喜，他剛才數過，文靜射擊了七次。也就是說，槍裡還有一發子彈！只要搶過槍，對準文靜腦袋來一記……2號心中一片火熱。

　　然而，等他好不容易搶到手‧槍，試圖射擊的時候，手、槍卻毫無反應。

　　2號心裡一涼。槍沒問題，扣下扳機卻沒反應，那麼只有一個可能——槍裡沒子彈了。

　　「白痴。」文靜輕哼一聲，用浸泡過氰.化.物、已經猝過毒的匕首劃傷2號胳膊，然後靜靜站在一旁，看著2號哀嚎，倒地，最終沒了呼吸。

　　「一共八發子彈，你救我的時候用了一發，只剩下七發。可憐2號茫然不知，以為槍裡還有子彈，他拿到槍就能翻盤。」5號艱難地直起身，但呼出的氣多，進的氣少，眼看就要不行了。

　　文靜嘆了口氣，「我是真不會用槍，瞄準後能射中都是靠運氣。」

　　她晃了晃持槍的手掌，食指、虎口滿是鮮血——初學者射擊時死扣扳機才會導致這樣的創傷，「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沒把希望放在槍上。」

　　「贏的是你，這樣很好……」大量失血，使得5號眼皮子越來越沉。

　　恍惚間，過往的一切像走馬燈般在5號眼前閃現。

　　出生在並不富裕的農村家庭，重男輕女的父母，拚命考上大學後的喜悅，沒錢支付學費的無力感，一切的一切，快速在她的腦海裡閃過。

　　再後來……父母把家裡全部積蓄供不會唸書的弟弟上三本大學，卻對她哭窮，說一分錢都沒有。她找了個工廠，一天十二小時拚命打工，賺的錢依然不夠交學費。

　　某天，她聽人說優秀生可以申請貸款上學唸書，於是歡喜地奔回家，想把好消息告訴父母。剛進家門，卻聽到父母正在商量把她嫁給村裡的愛喝酒、愛打人的鰥夫，好換一筆彩禮錢改善生活。

　　傷心痛哭過，流淚絕望過，但到最後，她依然不得不面臨現實。她想，與其沒法上大學、被父母賣到別人家當媳婦兒，倒不如她主動把自己賣個好價錢，換取金錢去唸書。起碼選擇後面一個方案，讀完大學以後她還可以有未來。

　　5號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彌留之前，她說，「用身體換錢，並不是因為我懶惰，而是因為無路可走……我非常痛恨身體交易，謝謝你之前救我……」

　　然後，5號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下一秒，密室大門緩緩打開。同時，最初的十人圓桌上出現一個黑色手提箱。文靜打開一看，剛好是百萬現金。於是，她迫不及待地拎起黑色手提箱走出大門，離開滿是血腥味的空間。

　　屋外，陽光燦爛，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