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拍攝結束1

　　「5號怎麼回事？」路陽微微眯起眼睛， 5號的情況可絕不能算是「懶惰」。

　　孫星耀嘿嘿一笑，「這種片子後期不都是要稍微剪輯下的嘛。於是我突發奇想，打算進行一項新嘗試。其中有個參賽者是犯下了罪孽，但完全是出於絕望無奈。也就是說，如果主角有認真調查過，5號其實不該參加審判遊戲。」

　　路陽秒懂， 「主角自以為上帝， 想要肅清世間的罪孽， 結果卻審判錯了人， 更加突出他的罪孽『傲慢』。」

　　他看向孫星耀，若有所思，「曹少祖沒能把正義感強、智商超高的主角人設演出來， 所以5號的自白可以剪輯進電影裡。如果曹少祖順利演出了……」

　　「那我會讓人把5號的自白刪掉，假裝她也有罪。」孫星耀淡定微笑， 並攤了攤手， 狀似無奈地說， 「是曹少祖沒演好， 不能怪我。」

　　路陽頗為感慨，「這部片子，真是從頭到尾都不走尋常路。說它崩劇了吧， 是沒錯，主角人設崩的一塌糊塗，最後還死的不明不白。可要說片子沒意思吧，又不至於。崩劇崩的徹底， 但該死的好看！2號的補刀簡直神操作！文靜更好，9號已經死的透透的了，她還要去補刀。」

　　孫星耀咧嘴大笑，「拍真實電影哪有不崩劇的呢！好看就行了。」她有種預感，電影播出後，公司鐵定能大賺一筆！

　　「電影名字得改。文靜活著走出去，電影再叫『無人生還』就不合適了。」路陽叮囑道。

　　「嗯，新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做『審判遊戲』。」

　　路陽有點無語，「主角本身沒多少戲份，審判過程也很扯淡，就是相互坑人，就這還審判遊戲呢？」

　　「主角本意是想洗清眾人身上的罪孽，最後卻淪為簡單地廝殺，你不覺得很諷刺麼？」孫星耀反問道。

　　路陽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不過最後選擇放棄，「算了，你是總經理，你開心就好。」

　　轉過頭，他摸摸下巴，眼中閃過一絲好奇，「除去文靜、曹少祖不提，5號、2號的表現真不錯。5號懂得感恩，對自己下得了狠手，性格堅韌。2號就更不得了了。要不是文靜亂入進電影，大概真會是他活著離開。這樣的人才，我怎麼一點不認識？」

　　孫星耀望天，「除了文靜、曹少祖和宋燕寧，另外七個都是新人。」

　　路陽揚了揚眉，詫異道，「某人該不會覺得新人好對付，他可以碾壓新人、順利玩轉全場吧？」

　　「就是這意思。」孫星耀點點頭。

　　然而可悲的是，某人再費盡心思地在場外謀劃、為自己增加勝算，能力不夠，就是贏不了。

　　「他的臭毛病什麼時候才能改掉？」路陽嘀咕了一句，然後靜等文靜出艙。

　　**

　　太空艙打開。文靜恢復現實記憶，頗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她參演電影是想給曹少祖一個驚喜，結果兩人還沒正式對上，曹少祖就把自己玩死了。

　　上半場她不停地分析思考，甚至被豬隊友連累的成為全場焦點，結果下半場幾乎可以算是躺贏。2號幫她清除了大部分障礙，她只需要把2號解決掉就可以了。

　　這時，2號扮演者正好出艙。他跟電影裡一樣，戴了副眼鏡。他剛想跟小夥伴們友好地打聲招呼，旁邊6號就跟見了鬼似的，趕緊避開。

　　2號，「……」

　　大部分演員視他為洪水野獸，2號只能跟文靜打招呼，「你好，我叫劉波。其實一切都是誤會，現實裡我並沒有電影裡那麼凶殘……」

　　文靜點點頭，「嗯，我信。」

　　劉波開心了不到三秒鐘，就聽文靜接下去說，「其實我也一樣，只在電影裡凶殘，現實裡很和藹的。」

　　劉波，「……」他終於明白剛剛合作過的小夥伴為什麼要躲開，因為空口說的話完全沒有說服力啊！

　　劉波不吭聲，文靜卻嘆了口氣，說，「早知道有你參演，我就不趟這次渾水了。」有劉波在，曹少祖根本贏不了。可她一插足，卻把劉波的風頭搶了不少。

　　如果沒有她，劉波的神補刀會成為全劇的點睛之筆。接下來，他會順理成章笑到最後。

　　雖然知道真實電影裡大家各憑本事，但作為玩票選手，無意中搶了專業演員的出頭機會，文靜還是覺得略微有些抱歉的。

　　「沒事。」劉波大度地擺擺手，認真道，「真實電影裡，大家都沒現實記憶。輸了就是輸了，說明我還不夠強。」

　　曹少祖剛好這時出艙。聽見劉波的話，原本煞白的臉生生又白了一分。

　　他什麼都沒說，徑直走出拍攝大廳。甚至遇見孫星耀的時候，他都沒打招呼，只當看不見。

　　「那貨瘋了吧？不想幹了？」孫星耀很有些無語。

　　文靜看著曹少祖頹廢的背影，半濕的襯衣，慘白的臉色，恍惚的神情，有些驚訝，「我們的主角好像受到了很嚴重的打擊呀。」不客氣點說，某人簡直像是剛被蹂.躪摧.殘過。

　　「能不絕望麼？」劉波小聲道，「他假死之後，光是被補刀就有兩次呢！」從這一點來說，完全是主角待遇。

　　「那怎麼辦呢？咱倆的潛意識就是比他強啊！」文靜攤手，十分無奈，「主角戲份少，死的不明不白，不能怪咱倆。」

　　劉波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孫星耀走過來，聽見這倆不要臉的對話，摸摸鼻子，心說，潛意識強了不起？

　　不過面上，她熱情洋溢地拉過劉波，「你叫劉波對吧？過來下，我想跟你談一談。」

　　劉波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半拖半拉地拽走了。可憐他一臉的茫然，完全不知道孫星耀是哪位、找他幹嘛。

　　路陽慢悠悠晃過來，笑著祝賀，「恭喜。」從表現上看，文靜是名副其實的主角。

　　文靜不甚在意，「還行，過程比想像中簡單。」這都多虧了2號的助攻。

　　簡單麼？路陽臉上的笑意越發濃厚。文靜口中的簡單，是曹少祖拼盡全力都無法做到的艱難，這就是能力上的差距。

　　「我沒看錯，你果然很有天賦。」路陽揉了揉文靜的腦袋，「這兩天好好休息，恢復體力。一個星期後，跟我去試鏡。」

　　文靜很想抗議頭髮被揉亂，結果聽見試鏡，立即忘了這回事，急切追問，「試鏡？你已經決定好接哪個劇本了？怎麼不先跟我商量下？！」

　　路陽好笑，食指輕輕點了點文靜的額頭，「我當演員已經好幾年，你當經紀人才幾多久？跟你商量什麼？放心，我接劇的眼光很不錯，肯定比你強。」

　　文靜心中腹誹，你眼光好個鬼！過去的一年多時間，把自己折騰的淨走下坡路，差點沒退圈，好意思在這吹！

　　「你忘了麼，地獄紅包群的劇本是我接的。」文靜嚴肅申明。

　　路陽斜了自家經紀人一眼，提醒道，「並不，那是公司安排的電影……」

　　文靜，「……」孫星耀哪有這眼光！劇本還是她親自改的呢！

　　但，文靜發現自己沒辦法細說。因為她沒法解釋，為什麼孫星耀任她挑劇本、任她隨意改動。

　　「我是經紀人，我同意後，你才能接劇。」沒辦法解釋，她索性耍起無賴。

　　文靜心說，她好不容易才把路陽從谷底拉出來。

　　路陽失笑。講道理，他的經紀人從他這領工資，為他工作，凡事應該優先考慮他的想法。某人的說法真是……膽大妄為又強硬霸道啊！但是奇異的，他並不討厭。

　　路陽勾起嘴角，心想，連他自己都已經放棄自己的時候，面前這傢伙可是唯一一個相信他可以東山再起的人呢！

　　「看在你是我腦殘粉的份上。」路陽輕聲呢喃道。

　　「什麼？」聲音太小，文靜沒聽清。

　　「我說我答應了。等你看過劇本覺得沒問題後，我再接劇。」路陽笑了笑，率先邁開步伐，「走吧，我送你回家。剛拍完電影，你應該很累了。」

　　文靜站在原地發呆，好半天沒回過神。其實她很清楚，在不知情的人眼裡，她的言行看起來有點蠻橫。誰知，路陽爽快地答應下來……

　　「男人心，海底針。」文靜小聲嘀咕道，然後快步追了上去。

　　**

　　曹少祖枯坐在房間地板上，神情木然。

　　天色昏暗，但是他沒有開燈，整個人幾乎要融入到夜色中。

　　「我就像是一個笑話……」曹少祖驀然摀住臉，心裡難受，想哭，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他心裡明白，不管電影拍成什麼樣，公司為了收回成本，一定會讓電影上映。更何況，雖然他這個主角名不副實，可劉波和文靜這兩個配角，戲卻演的該死的好！

　　「真實電影裡，潛意識強的人為尊。」曹少祖忽然想起路陽常說的話。過去，他一直覺得這話是在推脫，他認為自己只是沒有機會、沒能出演主角，才紅不了。可今天，現實卻狠狠打臉。

　　他不想承認，可又無法昧著良心否認，潛意識強大，真的比出演什麼角色重要的多。

　　不管是劉波，還是文靜，起初都處於較為弱勢的一邊。他作為擁有密室佈置記憶的唯一一人，理當站在高處看著其他人掙扎。可電影拍出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他死了，死的莫名其妙，像是個笑話！

　　原本，他擔心文靜潛意識太強，故意給文靜配了個豬隊友拖她後腿。可結果呢？豬隊友完全無法阻擋文靜前進的腳步，並很快被文靜算計死了。

　　甚至最後，他根本不是死在文靜的手上，而是隨便來了個新人，把他了結掉。

　　回想起電影開拍前，他的種種部署，曹少祖低聲笑了起來。然而他笑起來的模樣，比哭還難看。

　　他抱著腦袋，喃喃自語道，「我到底在做什麼？比起整天擔心有人強過自己，想盡辦法打壓對手，難道不是主動提升自己更有用麼？能力不夠，就算是主角，也只會淪為笑話啊。這回主演的電影播出後，配角大概會廣受好評。而我作為毫無建樹的主角，肯定會被罵死……」

　　直到這時，曹少祖才有些想明白。只可惜，現在想明白，似乎已經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