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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武星辰》第1233章
一千二百三十二、朝會(三)

 大殿裏的其他群臣,聽到這樣的話,也不由得用震驚的目光,看向鄭沅。

 所謂辰皇子是野種,這種事情,早不爆,晚不爆,這個時候爆出來,用心在何?

 況且,是真是假,還不一定呢。

 在如此重要的朝會中,說出這樣的話,等於是當眾在打皇帝的臉,將皇帝的威儀,踩在地上摩擦。

 好大的膽子。

 一邊的尹侍女聞言,麵色狂變,連連搖頭,爭辯道:“不,不是這樣的,辰兒是陛下的孩子……”

 在剛才皇帝有意立辰皇子儲君的時候,她就隱約地意識到,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宮廷的詭譎陰暗,不是她一個小侍女所能抵禦。

 但沒想到,汙蔑和危險,來的這麼快,這麼直接。

 皇帝的臉上,閃爍著怒意,盯著鄭沅。

 鄭沅卻怡然無懼。

 一隻快要病死的老虎,已經無法恐嚇住鬣狗了。

 皇後在一邊,冷哼著道:“竟然有這種事情?鄭大人,這種事情,不是你隨便說的,你可有什麼證據?”

 “臣當然有證據,來人,帶那位侍衛。”鄭沅大聲地道。

 大殿外早就候著的皇宮侍衛,就帶著一個年輕英俊的黑發侍衛走進來。

 “此人名叫張揚,乃是昔日王府中一位護衛,正是他,與尹侍女有染,陛下不信,可以仔細看看,這張揚黑發黑眸,與辰皇子幾乎一模一樣,難道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鄭沅大聲地道。

 “臣……愧對陛下,臣有罪。”那叫做張揚的侍衛,跪在地上,渾身顫抖,道:“是尹侍女勾引臣,臣一時失控……臣萬死。”

 說著,他抬頭,又看了一眼辰皇子,慘淡一笑,道:“孩子,爹對不起你,爹其實也很想你,隻是怕連累你,所以……孩子,對不住了。”

 話音落下。

 張揚嘴角溢出一律鮮血。

 他直接自盡了。

 旁邊押著他的侍衛,象征性地阻攔了一下,沒有攔住。

 等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張揚就已經徹底死透了。

 鄭沅冷笑道:“哼,竟是畏罪自殺……陛下,他剛才的話,您應該都聽到了,這尹侍女,竟然欺君罔上,冒充龍種,實在是罪大惡極,臣請陛下,將這賤婢和她的野種,淩遲處死,以儆效尤。”

 “不……你胡說,你這是陷害……”尹侍女已經嚇得麵無人色,將兒子牢牢地抱在懷裏,蒼白無力地爭辯著。

 龍椅上。

 皇帝的喘息聲,極為劇烈。

 他的眼中,迸射出淩厲的殺意,盯著鄭沅。

 辰皇子到底是不是皇室血脈,皇帝自己心中,猶如明鏡一般,鄭沅的這種把戲,在他的心中,簡直可笑。

 讓皇帝出離憤怒的是,鄭沅竟然用如此低級、明顯和漏洞百出的方式,來強行否定他的意誌——不,這根本就是在醜化他的形象。

 巨大的憤怒,讓皇帝的眼前一陣陣發黑。

 “原來是一個野種,我還以為他是弟弟。”震皇子輕蔑地笑著。

 而不等皇帝發話,皇後站起來,搶先厲聲喝道:“來人,將這恬不知恥的尹侍女,還有他的野種,給我拖出去,直接杖斃。”

 外麵立刻有皇家侍衛衝進來,就要將尹侍女母子二人拖走。

 “不,不,辰兒是陛下的孩子,我根本不認識那個什麼張侍衛……冤枉,冤枉啊,”尹侍女大哭,朝著皇帝跪下,大聲地道:“陛下,辰兒他雖然愚鈍粗陋,但他真的是您的兒子啊。陛下,辰兒不想當太子,辰兒隻想活著啊,陛下,求求您,救救他,他真的是您的兒子啊……”

 “娘親。”

 辰皇子緊緊地抱著尹侍女。

 這個時候,小男孩隱約又明白了什麼。

 他抬頭看著那個高高坐在龍椅上的男人,看著他劇烈地喘息,突然之間覺得,這個人,這個本該是自己父親的人,好可憐啊。

 “放肆。”

 皇帝終於怒喝出聲。

 “鄭沅,你……你居心……何在?”皇帝顫巍巍地站起來,死死地盯著鄭沅,道:“你……你當……當朕死了嗎?”

 鄭沅淡淡地道:“臣不敢。臣隻是協助陛下,處理家務事而已。免得陛下被一些奸佞小人給蒙蔽了。”

 這時,高家的家主高晟威,也站出來,道:“陛下,鄭大人素來老成持重,既然他查出尹侍女之子並非陛下子嗣,那應該不會錯,還請陛下明察秋毫。”

 楊嘉聞言,微微一怔。

 嗯?

 高家和鄭家,竟然聯合在了一起?

 他看向那個坐在銀色寶座上的男人。

 朝會正式開始之後,這個最有分量的男人隻說了一句話,就不再攙和立儲之事,一直都閉著眼睛假寐,顯然是對朝堂上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皇帝怒視高晟威,剛想要說話,卻覺得體內劇毒,一陣陣驟然發作,可怕的痛楚宛如潮水一般襲來,讓他竟然難以再吐出任何一個字來。

 前所未有的無力感,排山倒海地襲來。

 局麵失去了掌控。

 自己的意誌無法貫徹。

 不但無法給親兒子皇帝之位,還將他推向了死亡的深淵。

 他的身軀,搖晃著。

 卻沒有人過來扶他。

 皇後冷笑了起來。

 震皇子突然往前一步,大聲地喝地道:“侍衛,還愣著幹什麼?將尹侍女這個賤女人,還有她的野種,給我拖出去,即刻杖斃,懸屍城頭,暴曬十日……”

 如狼似虎的侍衛們,衝進來,將尹侍女和辰皇子拖住。

 鄭沅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淡淡微笑。

 震皇子的臉上,更是幾分得意。

 其他大臣,也都對於這一對可憐母子的命運,毫不關心,一張張冷漠的麵孔,對於這類事件,仿佛是已經司空見慣習以為常。

 尹侍女掙紮,看向皇帝,看向其他幾位大臣。

 她大聲地哀求每一個大臣。

 但都沒有人理會她。

 眼看著母子兩個人,就要被拖出大殿。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

 “等一等。”

 晴朗的聲音,並算是響亮,但是卻在整個皇級殿中的每一個人耳邊響起。

 這聲音,有一種不可思議的魔力。

 皇級殿中的人,一下子麵色劇變,卻沒有人敢開口嗬斥。

 那拖拽著尹侍女母子的侍衛,也都第一時間停下,不敢再動分毫。

 整個大殿之中,唯有一個人,說話有這種份量。

 那就是李牧。

 無數道目光,瞬間齊刷刷地朝著那個坐在白銀寶座上的男人看去。

 皇帝劇烈顫抖的身體,猛然平靜了下來。

 皇後、鄭沅等人,臉上的表情,一下子都不安了起來。

 李牧坐在白銀寶座上。

 他終究還是心軟了。

 “小家夥,你過來。”

 李牧朝著辰皇子招了招手。

 “娘?”辰皇子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自己最信任的人。

 尹侍女想到昨夜自己麵向逍遙居,跪地磕頭懇求了一夜,磕頭頭破血流,都未曾得到絲毫的回應,所以之前不敢向李牧懇求,生怕引起這位大人物的反感,反而是適得其反。

 沒想到此時,木親王竟然主動開口。

 不管這位帝國之神抱著什麼樣的立場,但這似乎是最後唯一的嚐試了,否則,一旦自己和兒子被拖出這個大殿,就再無任何幸免的可能了。

 “快過去。”

 尹侍女顫聲道。

 辰皇子於是怯生生地來到了李牧的身前。

 李牧看著他,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願意拜我為師嗎?”

 這話一出,皇級殿頓時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皇帝怔住。

 皇後,鄭沅,高盛威、楊嘉以及諸多大臣,都呆住。

 而其中最為狂喜莫名的人,自然是尹侍女。

 李牧的話,短短七個字,但卻不啻於是她這一生,聽到過的最天籟的聲音。

 木親王竟然要收自己的兒子為徒?

 這是真的嗎?

 不會是自己在做夢吧?

 尹侍女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有的目光,一下子,都聚焦在了辰皇子的身上。

 辰皇子仔細思考了幾息時間,抬頭,黑色的大眼睛看著李牧,問道:“你能救我娘嗎?”

 李牧笑著點了點頭。

 “徒兒拜見師父。”

 他當場就跪下,認認真真地磕頭。

 “好孩子,起來吧。”

 李牧摸了摸他的頭。

 一股暖意湧入辰皇子的體內,將他所有的疲倦、傷痛、饑渴以及恐懼,瞬間都清掃一空。

 皇後的身軀,開始緩緩地顫抖。

 巨大的憤怒、不甘和恐懼,在這一瞬間,幾乎擊潰了這個自以為高貴的女人。

 她顫抖著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

 因為她生怕自己脫口而出的質問或者是其他什麼帶著此時情緒的話,而惹怒了絕對不能惹怒的人。

 鄭沅的胸膛,也在劇烈地起伏著。

 他雙拳緊緊地握住,直接幾乎戳破掌心。

 “憑什麼?你憑什麼收這樣一個野種為徒?”震皇子憤怒地吼了起來,指著李牧,滿臉的質問。

 他雖然年幼,但卻也知道,一旦木親王收辰皇子為徒弟的話,意味著什麼。

 李牧淡淡地看向鄭皇後。

 後者這才如夢初醒,下意識地想要將震皇子拉回來。

 “別碰我。”震皇子一臉惱怒之色,推開了皇後的手。

 然後,他站在龍椅邊,居高臨下地指著李牧,怒吼著道:“姓木的,你不過是我們皇極崖養的一條狗而已,今日竟敢這麼羞辱我?你想要收這個小賤種為徒,你通過我皇極崖皇室的同意了嗎?你算什麼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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