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陸質一連在家休息了三天,他帶回來的東西就那麼多,讓皇帝趕在年關之前賞罰了一批人,接著滿朝官員便開始了從臘月二十五到正月二十五,為期一月的年關休沐。
這幾天他沒再出過門,一則是沒有要緊事,二則,是紫容不大對勁。
晚上睡覺要緊緊黏著就算了,似乎往常也是這樣,非得縮成一團讓陸質抱著,才能乖乖睡覺。
只不過最近多了兩項:他從背後抱著花妖,先要給輕輕地摸一會兒肚子,再給幾個溫柔的吻,這人才肯困倦地閉眼睡覺。
但這幾天從睜眼起,花妖就不能一刻看不見陸質。玉墜伺候他漱口,他迷迷糊糊的眼睛還沒全睜開,一隻手裏倒是記得要攥著陸質的衣角。
陸質動一步,他就跟著動一步,簡直像塊牛皮糖。
陸質被他黏糊的邁不開腿,也知道自己這趟門出的時間委實長了些,這小傻子還在後怕。
知道這樣,他就只好順著紫容,整日窩在家中。任誰叫都說沒空,外出累著了,得修養。
往年的京城,過年之前、休沐之後的這幾天是最熱鬧的。饒是陸質,也不免得要出去應酬一兩場,今年倒是托了紫容的福,索性將這麻煩除了去,只往各府裏送了些東西。這事嚴裕安做的順手,也不用他多操心。
就是聽說之前他不在家的時候,齊木經常來,這段時間倒沒再見。問了紫容,紫容只說齊木冬天怕冷,大概看他不需要人陪,就少出門了吧。
陸質心裏感激齊木,便著嚴裕安送了好些補藥到陸宣府上去。
臘月二十八這天,闔府的下人都起了個大早,忙碌而有序的準備、檢查著過年的一應東西。而且他們是新屋第一次過年,要過的程式,和弄得東西就更多。
用過早飯後,花妖卻無視滿屋的熱鬧,原路回了里間,賴在床上不肯起,在同陸質慪氣。
陸質怕他摔著,提著口氣跟在他後面往裏走。最後看著人穩穩當當趴在了床上,才靠在床柱上,抱著胳膊垂眼看著花妖,道:“不知錯就算了,現在還來鬧脾氣。”
“你壞!”紫容側躺,抱著肚子縮了起來,偏頭把臉埋進褥子裏嚷嚷:“你打我,我再也不理你了!”
陸質氣笑了,挪過去挨著他坐下,道:“因為什麼打你?”
紫容噎了一下,不講理地說:“不知道!壞陸質,無緣無故打我、打我屁股,我、我……嗚嗚嗚嗚嗚……”
他捂著眼睛假哭,被陸質捏著耳朵扯開了手,“再裝。”
紫容被打了一下屁股,心裏就是有些委屈。現在陸質不來哄他就算了,還這樣,氣的花妖當真薄紅了眼圈,瞪圓眼睛吸了吸鼻子,委屈道:“你壞死了,我不理你,走開。”
“你才是個壞東西。”陸質往他跟前湊,“前兩天還熱乎的要命,跟塊狗皮膏藥一樣,扒拉都扒拉不下去。這會兒新鮮勁兒下去了,就叫我走開?”
紫容想起自己昨天信誓旦旦地對接到帖子得出門的陸質說“殿下出門我就要難過死了”,一時間有些心虛。
“誰讓你打我。”
陸質探手到剛才拍了一下的臀上揉了兩把,“那也叫打,就沒見過這樣的嬌氣。”
“疼死了。”花妖噘著嘴嘟囔,“你讓我打一下,才知道疼不疼。”
陸質聲音輕輕的,稍微帶著些笑意:“下次不聽話耍賴,還打。”
“誰耍賴?”紫容撇開目光,“不是我……”
面前的花妖臉上浮著一層淺紅,屋裏暖融融的,耳邊時不時能聽見外頭丫頭小廝們來回走動、搬東西、叫人的聲音,半上午的陽光從窗戶外轟然潑灑進來,陸質眉眼舒展,嘴角含笑,捏了捏手中握著的花妖的手,道:“誰耍賴誰知道。”
前天剛做過一次,昨晚本來要睡了,這人卻摸黑哼哼唧唧地往他身上貼,又軟又香的一個,兩隻手還不安分地亂摸。被陸質按住也不死心,嘴裏可憐兮兮地求:“想……想要……”
陸質說剛做過,再等兩天,小東西卻偏要。耐下性子跟他講道理,說怕寶寶難受,紫容還委屈上了,說陸質不喜歡他,只喜歡寶寶。
話說到這份上,陸質還是動搖。他不是不想做,他想,都快想……快過年了,不能說不吉利的話……總之,他相信自己一定憋的比花妖厲害。
然而花妖這晚格外堅定似得,見威逼不行,又開始利誘:“我明天早上吃兩碗飯。”
陸質沒說話,他繼續發誓:“真的,我自己吃,不要殿下喂,一碗粥、一……兩個包子,好……”
“好。”陸質撿了這個便宜,壓過去親了他一會兒,啞聲答應。
但這個人……這個妖言而無信,過了一夜就反悔。
早晨不說自己吃,陸質大口吃了一半自己的開始給他喂,包子只吃皮不吃陷,吃了三分之一皮。粥也只喝兩口,就捂著嘴偷眼看陸質,大言不慚地說吃飽了,再吃就要吐了。
陸質又給他喂,就真的嘔了起來,嚇得陸質給拍了一會兒背,他才笑起來,是裝的。
豫王氣死了,於是發動威嚴,狠狠懲罰了小花妖——拽過來打了一下屁股。
但就是這一下屁股把人打著了,口口聲聲說他討厭,要他走開。
熱氣熏得人犯困,安靜躺了一會兒,紫容閉著眼摸索到陸質的臉摸了摸,問:“殿下還生氣嗎?”
陸質道:“做什麼?”
紫容說:“我想跟你講個悄悄話。”
陸質道:“講。”
“那你告訴我生不生氣。”花妖很堅持。
陸質只好說:“不生氣了。”
“喔……”紫容憋不住笑起來:“我的悄悄話就是,殿下不生氣了,我好高興啊。”
陸質無可奈何,翻身起來虛壓在紫容上方,惡狠狠瞪著他問:“你現在是不是,拿捏你殿下很有一套?”
紫容不看他,笑的偏過頭去,露出一段細白的頸子。陸質低下頭,在不設防的那兒連咬帶親啃了好一會兒,留下一片紅痕才甘休。
兩個人這就算是吵了一架,吵完之後,紫容被挪到床中間,準備睡一會兒。
陸質幫他蓋好毯子,紫容就閉眼要睡了,陸質卻又拿手指碰碰他嘴唇,好聲好氣地哄道:“我錯了,不應該打你。但是剛才吃的實在太少,少睡會兒,待會兒起來再吃點東西,嗯?”
紫容蹭著他的手指乖乖點頭:“好。”
守著等他睡著,陸質才輕輕地摸到後院去。院裏的兩個小傢伙又長高了些,但長勢沒有前幾個月那麼明顯,他稍微仰起點頭,就能看見樹頂的枝椏。
現在葉子已經很多了,肉眼數不過來,看著不那麼綠,有些嫩的發黃。
但饒是這樣,在一片蕭瑟的後院,看起來還是格外顯眼。陸質吩咐了嚴裕安,交代下去,再沒人能靠近這邊的院子。
過了午時,宮裏來了人,是皇帝賞的福字。
陸質跪領了,交給嚴裕安好好的貼在了正殿門上。
他自己也起了心思,等紫容睡過一覺,哄著吃了點東西,就帶著人到書房去,握著花妖的手寫了幾個福。
大肚子的花妖被他圈在身前,兩隻手握在一起,黑色墨汁在大紅的正丹紙上一筆一劃地寫。寫完一張,紫容抿嘴笑著回過頭來,神氣地說:“壞陸質,看我寫的好不好看?。”
陸質低頭跟他蹭蹭鼻子,道:“好看。”
寫完之後,陸質找嚴裕安拿了點漿糊,還親自拿著去貼。一個貼在寢屋的床頭,三個各去貼在小樹苗和紫容的樹身上。
正好剩下兩幅,陸質賞了嚴裕安和玉墜。主子賞字,比賞銀錢要尊貴的多,兩人誠惶誠恐地接了,陸質便叫他們退下去忙,不用在跟前伺候。
府裏到處張燈結綵,年已經來了。陸質攬著披著厚厚大氅的紫容的肩站在廊下,看遠處的白雪映著大紅燈籠,又看懷裏的人面勝桃花。
王府的第一個新年,比在景福殿時有人氣多了。
然後他又想,這人氣大概不是因為所處地方不同。當下便是在景福殿,有身邊這個,定也不差。
近日紫容越發愛使小性子,午睡起來倒乖了一會兒,被陸質捏著手,不讓多走動也不惱,反而外頭靠在陸質肩窩,甕聲說:“外面貼的字沒有殿下寫的好看。”
陸質聽他不說自己壞了,還好心誇自己,低頭道:“今年沒想到,已貼上去了。你要喜歡,明年早早的準備上,我全寫出來。”
“明年……”紫容順著陸質的眼光摸摸自己的肚子,嚇唬他:“明年這兩個也出來了,才要鬧你。看見你取出筆墨來,先好好的玩一通再說。”
陸質想到那副樣子,府裏兩個小淘氣,軟糯可愛的兩個小團子,跟紫容一樣,看著很乖,實際上心裏有不少小九九,偷著空就要來算計他,臉上再忍不住笑,道:“讓他鬧,我願意。”
“哼。”花妖又彆扭上了,“就是偏心。”
陸質低頭親親他的耳朵:“沒見過你這樣的,孩子還沒生出來,他親爹倒先和他醋上了。”
“那你最喜歡誰?”紫容這句問的沒什麼底氣似得,有些期期艾艾。
陸質一雙沉黑的眼看的他心裏更亂,忍不住撓了兩下陸質的掌心,催促:“快說。”
“最喜歡你。”陸質道:“這個,粘人嬌氣包,愛哭鼻子,還愛發脾氣,我最喜歡。”
紫容被說的臉紅,但又理直氣壯:“你喜歡,我才這樣的。”
“嗯。”陸質含笑道:“賴我。”
作者有話要說: 一一:爹爹寫字好看,我跟爹爹學寫字。
二二:撕紙好玩兒!我撕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