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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妖追夫記》第67章
第67章

  送回來的消息說,太子領兵出擊,卻陷入敵軍包圍。雖然以一敵十,最後破出了重圍,但回營後,還是因為傷勢過重,三日後,在申時停了呼吸。

  隨行軍醫按慣例被單獨關起來審問具體用藥,沒有問題,清清白白,查實太子確實死于重傷。

  哀兵必勝,邊關士兵日夜不休,捷報一封又一封地傳回京城。

  與此同時,朝堂上卻人心動盪,人人自危。只因徵兵之下再加國喪,國庫空虛,民不聊生。

  皇帝一夜間老了十歲,生出半頭華髮。太子遺體歸京那天,陸質替他出城相迎。

  大軍在太子下葬後返京。陸宣立下大功,主動在慶功宴上交回兵符後,被皇帝封為齊王,加五千邑。陸聲受封郡王,加兩千邑。

  陸質跟著沾光,平白加了一千邑。

  這時候皇帝賞他什麼,大臣們都不會再多猜測。

  儲君之位已成定局,豫王身份尊貴無兩。但因他素來為人冷淡,看著不好相與,一時間炙手可熱。

  紫容在府上養胎,對外面的情況知道的三言兩語,都是陸質挑挑揀揀之後,講給他解悶聽的。

  不論其餘再多紛擾,花妖在豫王府隔出的一隅平靜天地裏,有殿下陪伴,還有腹中兩個小花妖,最是自在。平常陸質在外面應付的累,只想想暖香暖香的小東西,才能舒緩些疲憊。

  可太子之死天下誰人不知,花妖還擔心過,那是陸質的親兄弟,怕他過於悲痛。

  陸質早想過,總有一天要與太子交鋒的事。但太子除去這個頭銜,為人最是平庸、守規矩。沒害過他,更與上一輩人的恩怨沒有關係,所以他沒想過至於要太子的命。

  可也說不上悲痛。

  他們自小養在兩處,出去在諱信院,私下玩耍從來沒有。加上太子入主東宮後,身邊總圍著一圈太監宮女,就更少有機會同其餘的兄弟們說話。

  可他終究是死了,平庸的太子,死于保家衛國的戰場。

  三月的天氣已經開始回溫,柳絮紛紛揚揚,回首一望,只似一場大夢。

  算算日子,花妖再有一月就到產期。他肚子已經很大了,不再能像以前一樣坐在陸質懷裏。所以兩人只能在榻上,一個半臥,一個盤坐而坐,對著說說話。

  但只是說兩句話,人會就不由自主地帶著笑。

  紫容的後背塞著一個很大的棉墊子,是上次進宮領宴後,玉墜照著嬤嬤塞到紫容膝蓋下那個墊子做的。

  沒想到做出來還真有模有樣,確實解乏,紫容時常靠著便要用它。

  陸質摸摸他的肚子,是喜歡的不行的樣子,垂眼笑著注視,問:“腰酸不酸?”

  他剛給捏過不久,紫容搖搖頭:“不酸,就這樣再坐會兒。”

  說完,紫容猶豫了下,伸手去拉陸質的手,軟著聲音叫了一聲:“殿下……”

  “嗯?”陸質把手遞給他,看這樣子,是花妖有要求要提。

  陸質略想想,便道:“進浴池不行,萬一滑一下怎麼辦?”

  沒等紫容噘嘴,他接著又道:“但可以搬個浴桶進里間,我幫你擦擦。”

  紫容沒說是好還是不好,垂著頭,慢慢紅了一張臉。

  孕期進入九個月,他行動不便,要臉紅的時候就越來越多。

  晚間陸質提前就吩咐了讓人多往里間擺兩個火盆,等溫度熱起來,人多站一會兒就要出汗的時候,才拉著紫容的手紫容往裏走。

  他先去櫃子裏找紫容的褻衣,大肚子的花妖拽著自己的衣衫前襟面對浴桶站著,身體僵硬,半晌不出聲,也不肯動。

  陸質從身後靠過來,兩臂環到前面握住了他的手,低頭貼在耳邊沉聲哄:“乖,不羞。”

  紫容顫了一下,陸質便親親他的耳垂,輕笑道:“水要冷了……況且,你身上,哪里我沒看過?”

  花妖憋紅了一張臉,最後還是垂眼偏過頭鬆開了手。

  剛才已經脫了外衫,兩層裏衣很快就被陸質褪下,搭在了屏風上。

  紫容光腳踩在一塊毛毯上,一手緊捏著浴桶邊,低著頭,耳邊聽見陸質在浴桶裏絞帕子的水聲。血紅蔓延到耳後和脖頸,紫容連看一眼身前的陸質都不敢。

  陸質拿著熱騰騰的帕子貼上他好像因為在孕期,而變得比以前還要細膩些的皮膚,如同羊脂玉,讓人沾上就挪不開手,陸質很早就發現了。

  紫容抖了一下,覺得被陸質指尖碰到的那塊燙的人心顫。他下意識握住了陸質的小臂,在喉嚨裏輕輕哼了一聲。

  陸質沒再說話,非常認真地對待著手下的白皙勻停的軀體。每擦一小塊地方,就換一條帕子,慢慢往下,到了鼓起來的肚子上。

  那兒圓圓潤潤,已經不是四個多月時候稍微有一點模樣的嫩包子樣了。

  從身後看,花妖的背影還是瘦弱,可從前平坦的地方卻鼓了起來,似座小山丘,裏面裝著兩個機靈搗蛋的小傢伙,是他和紫容的孩子。

  房間裏只有水聲,和兩個人淺淡的呼吸,空氣卻跟著越來越熱,越來越熱。

  “陸質……”紫容突然有些可憐地抬頭看陸質,圓眼睛裏含著兩汪清澈的湖水。

  陸質嗯了一聲,拽過準備在一邊的乾淨褻衣給紫容穿上,又蹲下去幫他擦腿。

  帕子從花妖打著顫的大腿上蹭過,到了起了反應的地方。為防跌倒,紫容先被陸質抱到軟凳上坐著,接著就被溫溫柔柔地弄了出來。

  花妖兩手抓在蹲在他面前的陸質肩上,眼裏的水光最終還是凝結起來掉了一串出來。

  陸質幫他擦乾淨粘膩,先親親掩在褻衣下的圓滾滾的肚子,又直起身去親吻他喘息著的唇。

  等收拾完歇下,紫容還是羞的沒法見人。

  近日來,都是陸質幫他擦身。這樣的狀況有過好幾次,花妖沒有習以為常,反而越來越窘迫。

  陸質沐浴過進來,就看見紫容藏了一半臉在被子下,只露一雙眼睛在外面,瞧著走過來的自己。

  “不困麼?”陸質走到床邊,俯身摸摸花妖的頭髮。

  紫容沒說話,只往裏挪了挪,讓陸質上床。

  陸質像往常那樣,側身面對他躺著,伸出一臂,給他輕輕地拍背,輕聲哄:“睡吧,閉上眼睛,睡覺。”

  紫容點點頭,把一隻手貼在陸質脖子上,聽話地閉上了眼。

  過了會兒,花妖才小小聲地開了口,問陸質:“陸質……你說,我是不是……變、變得有點壞?”

  他同玉墜在一處,漸漸懂了些有的沒的。就覺得在這種事上,似乎是要矜持些的。於是心中怯怯,只當情動是不該。

  陸質握住他伸過去的手在指尖上親了親,溫聲說:“哪里壞?我們寶寶最乖。”

  紫容的長睫毛一扇一扇,“可是,我……”

  “容容是因為喜歡我才會那樣。”陸質又低頭吻在花妖額上,問:“喜歡我嗎?”

  紫容立刻點頭:“喜歡。”

  “唔。”陸質摸摸他有些發紅的臉,“就是這樣。”

  紫容最聽陸質的話,陸質這樣說,他心裏就什麼疙瘩都沒了,沒多一會兒,就抱著陸質的胳膊睡得香甜。

  可他睡著了,還咂咂嘴,咕噥著說:“喜歡……”

  就這樣看似風平浪靜地過了兩日,白天陸質在大理寺就聽到些風言風語,晚間回府,嚴裕安進來回話,果然宮裏出了事。

  皇帝久已不去熙佳宮裏了,但最近也許是為安撫她的喪子之痛,倒是十晚有五晚歇在她屋裏,似乎有複寵的徵兆。

  但就在昨晚,守在門口的宮女突然聽見裏頭皇帝動了怒,她們沒敢動,是過了會兒皇帝叫人,進去才看見茶杯碎在地上,熙佳跪在一邊,死死抱著他的兩條腿,邊哭邊求。

  聲音大得很,屋外的人的耳朵都不用豎多長,就能聽見熙佳是在讓皇帝重用陸聲。

  她膝下兩個皇子,任誰能想到,太子好好的長到了二十幾歲,竟會在這時候讓她黑髮人送白髮人。

  以前沒給陸聲鋪過路,熙佳在痛太子之死外,又心驚的厲害。只覺得自己苦心經營三十年,此刻竟像要給別人做了嫁衣裳了。

  這一年裏,多氏被皇帝貶的貶,罰的罰,已經不成氣候。原本太子親征,她的高興是多餘擔憂的。想著,太子立了功,既在皇帝面前長臉,說不定,還能幫著多家再立一立脊樑。

  想起自己送太子出征時心裏的打算,便夜夜如同深處滾沸的油鍋,痛的她喘不上氣。

  她不甘心。

  嚴裕安低頭掩笑,道:“傳消息那小子嘴壞的很,說娘娘不像是哭,說成是嚎才差不離。滿宮人都聽見了,住在她那裏的有兩個剛選進去的才人,被嚇得不輕。”

  陸質面色如常,道:“開始病急亂投醫了。”

  “可不是。”嚴裕安應道:“郡王殿下,實在是……”

  嚴裕安笑了一聲,沒往下說。

  放在哪個正常人眼裏,太子若是中庸,那陸聲只能用蠢來形容。

  陸質道:“她離發瘋不遠了,雖說已經沒什麼用處,但還是盯著吧,同以前一樣。人瘋起來,才會做讓你意想不到的事。”

  嚴裕安忙道:“奴才記得了,殿下。”

  熙佳儼然已經是半個瘋子,這事兒卻沒以皇帝發了一場火結束。

  第二天,太后下了懿旨,斥熙佳貴妃失德,褫奪貴妃封號,降為靜妃,以儆效尤。

  前朝沒多大反應,都像不知道似得,倒是建議皇帝考慮儲君人選的摺子慢慢多了起來。

  豫王府眾人歡天喜地,卻礙著規矩一個字都不敢討論,就連陸麟,臉上的笑意都多了許多。

  多氏倒了,連個頂事的皇子都沒有,還有誰在意後宮一個妃子的死活。

  就連剛受封郡王的陸聲,都沒為他母妃求一句情。陸質料想到會是這幅局面,最後卻還是暗歎一聲皇家親情。

  京城變了天,嚴裕安不敢大意,每日跟著陸質出門的侍衛多了一倍。

  二十八日,是春光正好的三月天。打宮門下了轎,剩下一段路,侍衛跟著陸質緩步往大殿走。

  宮牆內外開了一溜知名的不知名的花,一樹又一樹,粉的白的,攢成一團好不熱鬧。

  早朝上,禮部尚書提起了豫王的婚事。按陸質先前的說法,現邊境已定,且年紀確實在這擺著,確實不該再拖了。

  皇帝頭次正面應聲,慈父樣訓了陸質幾句,轉頭讓內務府著手篩選合適的女子。

  陸質早知有這一天,半真不假地推辭了幾句,左顧而言他,就是不肯應下來。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會兒,陸質挺拔立在原地,殿內不悶不熱,卻不知為何,他後心猛地出了一層汗,濕了裏衣。

  等他下朝,沒去成大理寺,直接被皇帝宣到了禦書房,直言已命了欽天監選日子,讓他擔起太子的重任。

  皇帝第一次跟陸質說那麼久的話,從國事談到飲食,直到夕陽西下,陸質才面完聖出了禦書房的門。

  兩個小太監一路將他送出承明宮,等守在宮門口的小廝迎上來,趕緊把烘在暖爐上的大氅給他披上,才躬身回去。

  宮裏忌急行與喧嘩,偌大的宮殿內靜悄悄只剩風聲。小廝渾身發抖在宮門口等了一天,在太監面前還不敢露餡,給陸質披上大氅後,太監轉身走了,才抖著啞了的嗓音說:“王、王爺……府裏,府裏嚴爺爺來了消息,說……說……”

  陸質僵硬了脊背,壓著聲音問:“說什麼?!”

  小廝說不出來,立在一邊的侍衛跪在他腳邊,垂頭沉聲道:“回王爺,您進宮後,側妃便被太后娘娘宣進了宮,嚴管家攔了,但沒攔住。永甯宮似個鐵桶,咱們的人進不去,一句話都問不出來。到現在……已經四個時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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