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破妄師》第69章
第69章 夜魔

  趁著劇組人員都在吃午飯的工夫, 衛霖悄悄從垃圾桶裏翻出一個塑料袋, 裏面是兩截離了體的刀鋒和刀柄。這把西餐主廚刀的樣式比較老舊,采用的是沖制法, 不像鍛造法那樣是無縫連接的, 它得由鉚釘來固定龍骨和刀柄。他仔細查看了一下, 發現金屬鉚釘上有人爲磨損的痕跡。

  有人故意把鉚釘削薄,再嵌入刀柄。束爭陽慢條斯理地切胡蘿蔔, 所以還能固定得住, 而徐韶依扮演的是滿懷怒氣的女強人姐姐,揮砍的力度一大, 刀刃就離了體。

  而且動手腳的人在角度上算得很精妙, 鉚釘脫落時, 刀枕部分率先撞擊砧板,帶動整個刀刃向後飛去,目標顯然是拿刀的那個人,而不會殃及到前方的束爭陽。

  這個人……會是誰呢?傷害徐韶依, 目的何在?會不會影響到他和白源的計劃?

  衛霖摸了摸下巴, 覺得很值得琢磨, 於是把裝著兩截刀身的塑料袋紮好,丟回垃圾桶,將那兩個磨損的鉚釘揣進口袋。

  ++++++

  束爭陽臉疼吃不下盒飯,戴個大口罩,在助理的簇擁下離開攝影棚,返回酒店用冰袋和煮熟的鶏蛋消腫去了。下午的拍攝改爲第247場, “黑暗執法者”男二與連環殺手女二的對手戲。

  男二此刻已經成功地以“姐姐的未婚夫畢青”的身份潛伏在警察男一身邊,不斷獲取第一手資料,暗中與警方爭奪著對尚未落網的連環殺人犯的處決權。在李奧面前,他是個溫和善良的小姐夫、才華橫溢的犯罪心理學研究者,幷成爲專案組顧問專家的助手之一。

  畢青在生活上把李奧照顧得無微不至,讓他享受到久違的家庭溫暖,同時也在連環兇殺案的破獲中爲他提供重要的助力。畢青有一套獨屬自己的生活態度,看似天真稚氣,卻在隨遇而安的淡然下展現著聰穎而蓬勃的生機。李奧對他産生了長兄對幼弟般的保護欲,隨著相處,發現對方更加優秀的一面——不畏強暴、同情弱者,信念堅定、待人寬容,擁有水一般清澈而睿智的靈魂。

  於是李奧在接納他爲家人之外,逐漸將他引爲搭檔與知己,直到後來在辦案中,因爲看見了記憶裏死去的受害者的“幽靈”,長久以來的心病刺激,導致焦慮癥、抑鬱癥發作,失手打傷了畢青。可對方依然關心他、極力開解他的心結。

  李奧曾經認爲是自己在人身安全上保護著畢青,直到那一刻才發現,是畢青在精神領域裏努力保護著他。他徹底放開了自己的心防,將感激與信任毫無保留地交付給了這個“治愈天使”,讓畢青成爲自己重要的一根精神支柱。

  然而這個“畢青”卻只是個僞裝出來的人格,一張用來引誘李奧上鈎的面具。

  在李奧奮力追擊的黑暗深處,一個身影始終在他觸手不及的地方,運籌帷幄地布局著、鮮血飛濺地殺戮著,一邊收割十惡不赦的連環殺人犯的性命,一邊留下“以牙還牙”的標誌性手法,對警方發出挑釁的嘲笑:

  我藐視規則、蔑視法律;我爲所欲爲、肆意妄行——可那又怎樣,你們能抓得住我嗎?

  這才是真正的男二號——代號“殺青”的“黑暗執法者”、專殺連環殺手的殺手。一柄無堅不摧、直取邪惡的暗刃。

  男一終生的密友與死敵。

  警察、罪犯,他們是彼此寫進各自誓言的畢生對手,也是對方不能宣之於口的最佳搭檔。

  今天下午要拍的,就是“殺青”與一個連環殺人犯的對手戲。殺青盯了這個案子很久,以身作餌設局,終於在犯案現場逮住了兇手——沒想到對方竟然是個女性。美麗又妖嬈,充滿血腥罌粟般禁忌的吸引力。

  她還是他的老熟人,同爲曾經待過的雇傭兵團夥的一員,是少年時的他在性愛上的引路者。

  團夥解散後,習慣了血與火的她空虛迷茫,喪失了自身的定位與信念,墮落成一具行屍走肉,遊蕩於汙濁的世間,在夜晚的酒吧、公路上撒網,把那些忍受不了欲望誘惑的男人作爲下手的目標。

  殺青遇上她,在殺與不殺之間猶豫了一番,而對方也試圖重溫舊夢地來勾引。

  她希望他上鈎,用以證明記憶中的少年早已與時光一同埋葬,他也和那些受欲望支配的男人一樣,死不足惜;但她又不希望他上鈎,因爲在她擺脫不了過往的內心深處,在她曾經柔軟的皮膚上,還殘留著少年清冷但真切的余溫。

  作爲全劇唯一的半場肉欲戲,男二的虛與委蛇與不爲所動,更加反襯出女二的放蕩與絕望,既沈淪又掙紮、既歡愉又痛苦,像在跳一場撕裂雙腳的獨舞。

  然而最後,她還是沒能抵擋住殺戮的欲望,朝曾經的同伴下了手,反被男二擒住。

  出於昔日的情分,男二破例沒有對她采用“以牙還牙”的手法,而是留給她一把手槍和一顆子彈。

  認爲自己已經徹底腐爛的女二開槍自殺了,臨死前對男二說了句:“我在地獄等你。”

  女二沒有真名,只有一個曾經使用過的代號——“夜魔”。

  “夜魔”這個角色,查胤親自挑選了實力派戲骨中年紀稍長、個人風格鮮明的一位資深女演員鄭妙風來給沈譯曇帶戲。

  ++++++

  鄭妙風是個工作態度認真嚴謹的老派演員,提前大半個月就進入劇組,一直在進行體能和格鬥技巧的訓練。

  當她換上戲服,站在沈譯曇面前,活脫脫就是妖嬈、欲望與墮落的化身——抹胸式黑色鏤空蕾絲長裙,裙擺的高開叉中隱約窺見從腳踝一直纏繞到大腿根的紋身。她看起來已經三十五六歲了,如同重瓣豐盈的黑色大理花開到了極致,搖曳生姿地從暗巷走出,恍惚中要吞噬一切雄性的肉體,讓這些腐敗的養料加速它盛極而衰的過程。

  她批著一頭濡濕的、略顯淩亂的波浪長卷髮,眼神也是濕漉漉而迷離的,大紅的嘴唇總是索吻般微微撅起。然而在這夜色一樣的迷離眼神中,又隱沒著森冷尖銳的一點殺氣,無形無質,卻又無孔不入,仿佛藏於蛇吻中的彎而利的毒牙。

  沈譯曇接觸到她的眼神,整個後背都起了鶏皮疙瘩。他感到了壓力,也感到了興奮——他意識到,這是個很好的老師,也是個很強的對手。

  查胤對兩個演員之間的化學反應很滿意。

  束爭陽不在場,那股奇異的荒謬感似乎減弱了許多,查導覺得自己又能掌控全場了。

  在他的駕馭與引導下,男二與女二的幾條對手戲拍得情欲暗燃而又殺機四溢,帶感得連攝影師都頭皮發麻。雖然吃的“NG”次數比“一條過”束影帝多得多,查胤卻嘗到了久違的滿足。

  劇組統籌聽說束爭陽被打腫了臉,大中午趕到酒店,替製片方帶去深切關懷。下午不放心,又來片場瞅瞅。這會兒他走到棚外吸煙,丁螺佝僂著長期坐電腦椅的腰身,走過來給他打火。

  “丁螺”是筆名。他是這部電影的主筆編劇,同時也跟組,客串演一個死相淒慘的連環兇殺案受害者,血肉糊得親媽都認不出來。

  伺候完統籌,他給自己也點了根煙,說:“《暗邊》的原著作者剛給我打電話了,最新改的這版劇本不知怎麼被她看到,她強烈抗議我給男二安排異性感情綫,說女二這個角色只會沖淡‘殺青’的純粹性與鋒利性,誘惑戲是強行賣肉,完全偏離了原著的立意。”

  統籌不以爲然地問:“作者誰啊,很紅嗎?粉絲多不多?”

  丁螺說:“不紅,老透明網絡寫手一個。微博粉還不到兩萬。”

  “那你管她說什麼。”統籌吐了口煙圈,“她要是個大神,自帶幾十上百萬粉絲的那種,製片方還會考慮一下原著粉帶動的票房收益,既然不是大神,還談個屁立意!”

  丁螺附和:“是啊,她也不想想,影視作品和小說能一樣嗎!她還說男一應該是‘殺青’,他才是整本書的靈魂人物,也不想想如果沒改成警察男主,這戲早就被總菊斃掉了,還能開拍?還有,雙男主,小說寫寫可以,搬到屏幕上誰看?現在的年輕觀衆要看什麼,俊男、美女、壁咚、強吻、誤會、分手、複合,狗血潑得越多越好,誰他媽有興趣看純推理破案啊!你看最近紅的網劇,那部講法醫的,還不是楞生生把原著的男助手拗變性,跟男法醫談起了戀愛?我跟你說,我沒把男二改成個冷酷妖艶霹靂嬌娃女殺手,最後死在英勇正直、雖受黑暗誘惑但堅定不動搖的男一懷裏,就已經很對得起原著了。”

  他一口氣說到這裏,停頓片刻,有些委屈:“我容易嘛我,從一本連打醬油的女性角色都沒幾個的非主流小說裏,搗騰出女一女二女三,女三還是拿男主的姐姐湊數。結果劇本千辛萬苦寫出來,什麼人都能指手畫腳,投資人要加某明星戲份叫我改;製片人要迎合市場叫我改;文學責編、劇本審編叫我改改改;導演怎麼拍得順手怎麼改,我他媽都改了二十七八遍了,現在作者還對我不滿意!有本事她來當主筆編劇啊你妹!”

  “我就沒讓你改。”統籌拍了拍他的肩,“不過你看,女一的戲份是不是少了點?聽說顔雨久有點不滿,她畢竟是今年最紅的新生代女星,聽說簽約的天潤影視打算力捧她接任一姐位置,你給她加寫戲份,尤其是與束爭陽的感情戲,她肯定會領情的。舉筆之勞,結個善緣,幹嘛不做?”

  丁螺捉住他的手,痛不欲生地握在掌心,帶著哭腔道:“西子哥,你饒了我吧,我還這麼年輕,不想過勞死!”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