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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妄師》第110章
第110章 被放逐的王子

  冬青樹的枝葉間探出兩隻紅襟鳥, 輕盈地飛過王宮花園的藤蔓拱門, 落在湖畔宮殿敞開的窗臺上。風吹得白紗窗簾款款擺動,遮住了鳥兒們煙灰色的小巧身影。

  這是一間裝飾華麗的臥室, 裏面一站一倚兩個人, 氣氛緊張, 似乎劃一根火柴就能點燃空氣。

  “……您不能這樣!”站著的青年說。他有一頭初陽般燦爛的金髮,雙眼宛如窗外蔚藍的湖泊, 一臉的煩悶與惱怒強壓不住, 從眉間蹙起的竪紋中泄露了出來,使得原本俊美的容貌附上了陰暗偏執的色彩, “我才是您唯一的兒子, 混靈王國的下一任國王。”

  “可你幷沒有獲得雷霆之盾的認可, 況且,我的確不止你一個兒子。”背後枕著軟墊,倚靠在床頭上的老人說。他看起來已有六七十歲,實際年齡才五十出頭, 曾經明亮的發色褪成淺白金, 灰藍眼瞳顯得渾濁而疲憊, 但目光依然灼灼有力,仿佛心底那一股堅韌意氣苦苦支撐著提前衰老的身軀,不肯從與命運的抗爭中敗下陣來。

  青年面對父親與君主的威壓,拒不屈服,提高了聲量:“我認爲,從您放逐了他的那一天起, 您和他已經不再視彼此爲父子了。雷霆家族中沒有他的名字,臣民們也不會接受一個來路不明的騎士成爲王儲的競爭者!”

  老人坐直身子,緊握的拳頭捶了一下床沿,咆哮起來:“他幷非來路不明!他是已故的前任王後之子,我希望你不但能尊重你的異母兄長,更應尊重故去的王後殿下雪嘉莉!”

  老人劇烈地喘息後,重新倚回床頭去,仿佛這一通發作消耗了他的大部分氣力,現在需要重新積攢。

  青年抑制不住地冷笑:“當年認爲他害死了雪嘉莉王後,幷將他從王室除名的人,難道不是您嗎?”

  老人仿佛心頭中了一箭,仰頭向後喘了口大氣,半晌後才無奈地說:“身爲奧斯汀的後裔,他的福澤庇佑著我們的家族與領土,每一任國王都會在登基前獲得聖靈遺誌的認可,成爲雷霆之盾的主人。可是你……始終沒能獲得奧斯汀的青睞。”

  青年臉色陰沈:“幷非所有的傳統都必須被遵從,我能成爲一個很好的國王,也不是因爲我有一塊會發光的盾牌。對了,聽說你派他去調查薊花郡的那座死亡修道院?我是不是該對他致以同情與哀悼,因爲他的國王鐵石心腸地將他推向最危險的深淵邊緣?”

  “烏瑟!”老人用嘶啞的聲音喝道,“你太放肆了!”

  烏瑟深深吸著氣,片刻後情緒軟化了一些,行了個撫胸禮:“向您致歉,烏瑞恩,我尊敬的父親與君主。”

  國王烏瑞恩沈鬱地說:“我幷沒有從你的言談舉止中看出‘尊敬’的成分。”

  “這是您對我的誤解,我的父王,您知道我打小就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們之間或許有爭執,但從來沒有怨恨。”烏瑟說。

  烏瑞恩嘆了口氣:“那麼,讓我看到你的誠意吧。把他召回來,讓他接受雷霆之盾的傳承測試。”

  “然後呢?如果盾選擇了他,那麼他會取代我的一切?”烏瑟的臉色與語氣冷到了穀底,“您已經決定剝奪我的繼承權了嗎?”

  烏瑞恩無可奈何地搖頭:“你太急進了,烏瑟,就算雷霆之盾選擇了他,我也幷沒有說,盾牌的主人將成爲下一任的國王。奧斯汀留下盾牌的原意,是爲了守護人類的領土,從未苛求過傳承者的身份。”

  烏瑟揣摩著他的話中之意,臉色逐漸緩和。

  嘖!窗臺上左邊的那只紅襟鳥——準確地說,是被施了變形術的衛霖——心想,說得七拐八彎大義凜然,關鍵意思就一句:盾牌給你試試啊,你能用得了,就好好擔負起保衛國家的重任啊,至於國王的寶座,還是得讓你弟弟繼續坐啊,反正老祖宗也沒規定“得盾牌者得天下”不是?

  你個倒黴催的大兒子!

  他在心裏呵呵,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另一隻紅襟鳥,發現它爪子僵硬地扣著窗框,頭頸部的絨毛微微炸起,尾翎向後筆直地抻著,像是一副受激失神的模樣。

  ……白源?衛霖疑惑地用細小的喙啄了啄對方。

  白源回過神來,也用喙蹭他,從胸部橙紅色的羽毛,一直到白茸茸的肚皮。

  他展翅飛起,衛霖也隨著飛過湖泊,穿越長廊,進入一間空無一人的臥室。紅襟鳥落在地毯上,雙雙變回人形。

  “你沒事吧?”衛霖關切地問,“是發現什麼了嗎?”

  白源面無表情地搖頭,將搭檔攬進懷裏,用力擁抱他。

  衛霖感覺到對方綳緊的肌肉與急促的心跳,顯然幷不像面上表現出的那麼無動於衷,不禁伸手撫摸他的後背,安慰道:“不論什麼事,都可以告訴我的,你知道我們之間心意相通,無須任何隱瞞。”

  白源沈默片刻,在他耳畔低聲說:“想起過去一些不太好的人和事了。”

  “過去了嗎?”衛霖問。

  白源微一點頭:“嗯。現在有你,我可以將那些全部拋棄。”

  “誰說過去的事就一定要放下、就不能介懷了?你現在仍會想起,說明心底還有遺憾或怨懟,那就該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怎麼爽怎麼來啊。”衛霖金刀大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出了副本就去吧,我支持你!”

  白源嗤的一笑,按住搭檔的後腦勺給了個綿長的深吻。喘息不定地分開後,他說:“我在想,剛才見到的一幕究竟是巧合,還是……不,這不可能,王羽倫在現實中幷不認識我。他不可能知道我的舊事,再在精神世界中投影出來。”

  話題被繞開,但衛霖善解人意地不再深究,順著他的思路道:“也許就是個巧合。”

  白源皺了皺眉,決定先把這事按在心底,靜觀其變。“我們現在就去見烏瑞恩。我估摸著,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求見過,消息是被擅自做主的烏瑟攔住了。”

  衛霖表示贊同:“單刀直入,我喜歡。”

  兩人離開房間,沿著湖岸穿過長廊,前往國王的寢殿。一路上遇見的王宮侍衛似乎不少人都認識白源,朝他行鞠躬禮。

  “你以前經常出入王宮?”衛霖問。

  白源解釋:“作爲聖殿騎士之一,我曾經指導過王宮侍衛的武藝。”

  兩人幾無阻攔地來到烏瑞恩的寢殿前,對門口的守衛說:“請通報國王陛下,光冕精騎兵團團長白源前來覆命。”

  烏瑟就在此刻走出來,迎面碰見白源,楞在當場。

  他看起來有些錯愕、有些惱火,也有些尷尬,微微抽動了一下兩腮的肌肉,開口道:“你回來了。”

  白源不動聲色地答:“日安,王子殿下。我來向陛下覆命。”

  烏瑟張了張嘴,一時間仿佛不知該說什麼,最後接受幷同步了對方的態度,若無其事地說:“看到你安然無恙,我很高興。聽說你之前去的薊花郡不太安寧,凡事都還順利吧?”

  “托陛下和您的福,一切安好。”白源用無懈可擊的禮儀和拒人千裏的疏離回答道。

  烏瑟也無話可說了,點頭道:“進去吧。但只能你一個人,隨從在外面等。”

  白源說:“他要和我一起進去,面見陛下。”

  烏瑟臉色一沈:“你逾矩了,團長閣下。”

  白源拉住衛霖的手,毫不退讓地說:“之前忘了向您介紹,這是我的搭檔、摯友,以及決定廝守終生的愛人。除此之外,他還是局內人,所以我必須帶他進去。”

  烏瑟完完全全地楞住了。他盯著面前兩個男人緊密相牽的手,臉上掠過一絲呆滯,用力眨了好幾下眼,才勉強恢復了語言能力:“你……你找了個男人當……”

  白源淡淡道:“不錯。您有什麼意見,覺得要把我們架在火堆上燒一燒麼?”

  烏瑟露出了古怪的神色,既像被膈應到,又隱隱松了口氣,腳下不自覺地退了半步,說:“不,我祝福你們。真愛不分種族、年齡與性別。”

  白源哂笑:“我相信這話是出自您的本心。”

  國王的聲音遙遙地從殿內傳出:“是白源麼?進來見我。烏瑟,你也進來。”

  於是三人走進殿內,來到烏瑞恩的病榻前。白源單膝跪地,行禮道:“吾王,白源前來覆命。”

  烏瑞恩撐起半個身體,帶著欣慰與期待問:“如何?”

  “幸不辱命。”

  烏瑞恩明顯地松了口氣,坐了起來。這個好消息仿佛一支興奮劑紮進他的體內,使得幾近乾涸的精力又重新噴湧而出。他伸出蒼老帶斑點的手,說:“給我看看。”

  白源從懷中取出一顆葡萄大小、乳白色的圓珠,放在他手上。

  烏瑞恩閉上眼,將另一隻手覆蓋在上面,金光自掌心微微泛起,隨即睜眼,激動道:“是她!這就是頌音者·梅理的遺骨!我們現在擁有四位聖靈使徒的遺澤了。”

  “四位?除了梅理的骸骨、奧斯汀的盾牌,還有什麼?”衛霖好奇地插嘴問。

  烏瑞恩仔細看了他一眼,幷未露出被冒犯的不快神色,而是若有所思:“年輕人,我從你身上感應到一股古老、強大、善惡難辨的氣息……我不確定你是混靈王國的臣民、盟友,還是敵人。”

  衛霖行了個撫胸禮,笑道:“您可以當我是個忠誠的盟友。”

  烏瑟站在他們身後,“恰到好處”地補充了一句:“他是白源的愛人——白源親口告訴我的。”

  烏瑞恩怔住,望向白源的眼神複雜至極。但他很快掩蓋了內心種種波翻浪湧的情緒,完美地呈現出一個在位多年的君王該有的威嚴氣度,只說了句:“這與我們今天要商議的正事無關,烏瑟。”

  王子立刻愉快地回答:“我爲我的言語輕佻致歉。”

  烏瑞恩沈默地坐了一會兒,無聲地嘆口氣,對白源說:“再近一點,我的兒子,到我身邊來。”

  衛霖看看金髮碧眼的老國王,又轉頭望著黑髮異瞳、人種截然不同的搭檔,內心無比佩服地驚嘆一聲:——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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