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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妄師》第56章
第56章 舊病復發

  李敏行請客吃飯的海鮮火鍋店在一處狹窄的巷子裏, 白源和衛霖很辛苦地在犄角旮旯找了個空檔, 見縫插針地把車子擠進去。

  這家店生意不錯,但裏面人頭攢動鬧哄哄的, 空氣不太好。李敏行特地在門外水泥地上擺了張桌子, 架上鍋底、擺好生鮮和鍋底等待兩位貴客的到來。

  看到高個兒長腿的兩個年輕男人幷肩走來, 李敏行熱情地招呼:“衛霖!白源!來來,坐這兒!鍋底快開, 就等你們了!”

  貴客其中的一位對這種充滿了嘈雜與人間煙火氣的氛圍十分習慣, 一屁股坐在塑料靠背椅上,對做東的笑道:“怎麼突然想請我們吃飯, 有什麼好事, 發財了?”

  另一位則挑剔地皺眉, 不太舒服地看了看略顯油膩的桌面和地板,最後還是忍住不適,在搭檔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來。

  李敏行赧然地撓頭:“哪兒呢,像我這種整天奮戰在電腦前的碼農、程序狗, 哪有發財的機會。不說了, 今天就是專門請你們吃個飯, 報答上次的救治之恩。你們看看這桌上還差什麼,海鮮池那邊隨便點。”

  衛霖一看桌面,鍋底是特製的三鮮湯,蛤蜊、蜆子、青口幹在白湯間上下翻騰,鮮紅的枸杞、潔白的大蔥段和薑片點綴其中,清香撲鼻。盤子裏的梭子蟹、北極貝、刺貝、象拔蚌、鮮魷、龍利魚、蝦滑、肥牛……以及各式蔬菜、粉面鋪得滿滿當當, 差不多是五六個人的分量。

  “嘩,這麼豐盛!吃都吃不完,不必再點了吧。”衛霖右手抄起筷子,夾了幾片象拔蚌開始涮火鍋,左手也沒閑著,抓起幾串活草蝦就殘忍地往滾湯裏送。

  白源狐疑地瞥了一眼正殷勤地給他們添置蒜蓉蘸醬的李敏行:“找我們有事?”

  李敏行不太自在地笑了笑:“沒事就不能請你們吃飯?當初不是說好了,不管是修電腦還是擼串,我隨叫隨到。可你們一直不聯繫我,我就只好厚著臉皮主動約你們出來了。”

  他這麼一說,白源也不好再多加盤問了,默默地吃起涮海鮮來。要說這家店雖然外觀簡陋了點,食材和口感還是相當不錯的,各類魚蝦螺貝鮮活肥美,湯底也頗具風味。

  衛霖吃得停不下筷子,白源見他大快朵頤的模樣,自身食欲也增加了不少。三個人奮戰一個多小時,把桌面的東西清掃得七七八八。白源還算克制,只吃個九成飽,衛霖和李敏行幾乎吃到了喉嚨口,癱在椅背上揉著肚皮直喊撐。

  衛霖仰頭望灰濛濛看不清星子的城市夜空,與李敏行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白源在旁邊聽得有些不耐煩,很想買了單一走了之。

  他把意圖化爲行動時,被李敏行攔住了:“別別!說好了我請客!再說,親戚開的店,錢我事先就付了。”

  於是白源丟下一句“謝謝這頓飯,下次有空再聊”,直接轉身走向停車處。

  衛霖朝李敏行聳聳肩:“他就是這個脾氣。”後者尷尬地笑了笑:“我知道。說真的,我覺得現實中的白先生,比之前那個……”他卡了一下殼,用個很通俗的詞,“夢境中的半機械殺手形象,已經溫和很多了。”

  “我和白源剛從另一個‘絕對領域’裏出來,比你的那個難度大得多,整整三天沒休息,累壞了。”衛霖說著也起身,拍了拍李敏行的胳膊,“謝謝你請我們吃飯,海鮮火鍋很贊。先走了,下次我們回請。”

  “不、不用了。”李敏行追著他的腳步來到車子旁邊,有些急切,又有些猶豫,欲言又止。

  衛霖挑眉:“還有事?直說吧,需要我們幫忙的,盡力而爲。”

  李敏行終於下定決心似的,說:“這裏眼多嘴雜,我們能不能進車裏談?”

  衛霖點頭,兩人順勢拉開白源的車門坐進去。

  駕駛座上的白源用略帶不滿的眼神,從後視鏡裏瞥了李敏行一眼。

  他本想請衛霖正經吃頓晚餐,再找個幽靜的咖啡廳,喝喝茶聊聊天,享受一番兩人獨處的時光。說不定在燭光與音樂的醞釀中,他還能理清腦中混亂的思路,疏通心裏奇怪的情緒。如果衛霖能借著這個時機,大著膽子向他表白……

  他會婉言謝絕,再用冷靜而不失溫情、理智而不乏親切的姿態安慰對方。

  也許衛霖會哭?烏黑圓潤的眼睛閃著淚花,萬分難過地望著他,臉上滿是失望與羞愧的紅暈……那麼,他是不是應該握一握對方的手背,溫聲告訴他:其實我對你的告白幷不反感,只是覺得有些意外和怪異,畢竟我從未想過自己會去接受一個同性的感情,但如果你堅持非我莫屬,那麼我們可以試著再多瞭解與接觸一段時間,說不定能有不一樣的進展……

  然而這一切設想,都被李敏行這個不速之客打擾了。

  不速之客現在甚至還賴進了他車裏,用一副“我很信任你們,所以你們能不能也相信我”的表情,仿佛要傾吐一個天大秘密似的,緊張地盯著他和衛霖。

  “你說吧,什麼事?”衛霖問。

  李敏行雙手交叉而握,兩個大拇指不安地扣來扣去,低聲說:“我怕我說出來,你們以爲我舊病復發……”

  “舊病復發?”衛霖有些詫異,“你的意思是,你又産生被跟蹤、監視或者追殺的幻覺了?”

  李敏行神色苦澀而凝重:“我知道,就算我賭咒發誓這次的絕不是幻覺,你們也不會相信。別說你們,連我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又犯了被害妄想癥。”

  “我很痛苦,真的,這份痛苦不僅僅是因爲對死亡的恐懼,更來源於我對自己的迷惑、懷疑和厭惡——爲什麼我會得這種病?爲什麼我總愛胡思亂想?我爲什麼就不能像其他人那樣,上班下班,吃飯睡覺,安安穩穩地度日?我每天都要費力思考,這件事是不是真實、那個人是不是幻覺,我覺得活得很累,累極了……”他的腦袋向膝蓋深深地彎下去,後背上拱起嶙峋的一條脊柱,顯得既單薄又無助。

  衛霖轉頭望向前座的搭檔,用眼神說:我們單位治療成功的案例中,舊病復發的概率是多少?

  白源:極小,但幷非沒有。

  衛霖沈默片刻,安撫地摸了摸李敏行的後背:“你先別慌,好好想一想,有哪些你覺得不尋常的人和事,想清楚了再告訴我們,細節越詳盡越好。”

  李敏行抽動著肩膀,用力搓了幾下臉,吸了吸鼻子,壓制住即將哽咽崩潰的情緒,慢慢說道:“我和你們告別,從治療中心剛回到家的那幾天,的確感覺不再出現任何被害妄想,心裏踏實安穩了很多。於是我就正常地去上班,有天下班後剛好碰到房東回來,叫我儘快搬出去,說他的兒子臨時決定回國,沒地方住。我只好拿了點違約金,收拾東西搬出去,打算再找個房子租住。然後第二天,我就聽說那座房子著火了,新聞裏說是電綫老化短路導致,房東的兒子被燒死在裏面。那一刻你們能想像我的感覺嗎——不寒而栗!如果房東沒有臨時趕我走,那麼被燒死的人就會是我!”

  衛霖勸道:“也許這真的只是個意外,你該慶幸自己逃過一劫。”

  李敏行苦笑:“可這意外也太湊巧了!好吧,就算它是意外,接下來的幾天,我真的發現有人在監視、跟蹤我,我不知道他們在找什麼,新租的房間被翻得亂七八糟,你看我拍了照。”

  他翻出手機裏的照片給衛霖和白源看:是位於一樓的一間出租房,窗戶大開著,房間裏滿地狼藉,各種小雜物散得到處都是。

  衛霖眼尖,指了指窗臺上的黑印子,白源把照片放大仔細查看,發現那是一個不太明顯的貓爪印。

  看起來像是有一隻(或者一群)精力旺盛的野貓,趁他窗戶沒關緊,闖進來大鬧天宮。

  李敏行繼續說:“還有好幾件諸如此類的事。就說昨天吧,我在下班路上開著車,對面一輛混凝土攪拌車突然剎車失靈,險些把我的車撞飛,幸虧我反應及時,擺頭沖上了人行道。你說哪有這麼巧的事?真的有人想殺我,我不知道爲什麼,但他們就是一門心思地想要我的命!你們說,我該怎麼辦?”

  衛霖心想:如果想要一個手無縛鶏之力的宅男程序員的命,還用得著那麼麻煩地布置成車禍、火災之類的意外事故?在他半夜加班回來的黑暗小巷裏,一枚毒針就解決了,根本不會引人耳目。第二天屍體被發現,查來查去,也頂多得出個被盜狗賊誤傷的結論,多麼輕鬆省事。

  他與白源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都有七八分傾向於李敏行被害妄想癥復發。但考慮到對方此刻情緒激動,他先耐心安慰了一番,再委婉地提出身爲治療師的看法:這些的確很可能是新一輪的妄想與幻覺,建議先不要去上班,以免受到額外的刺激,在家好好休息兩天。這邊他與白源會向單位上報情況,獲得批準後,可以再爲患者進行一次精神治療,直到徹底治好。

  李敏行聽了,極爲沮喪,但也無話可說。比起自己前科累累的大腦和毫不可靠的感知覺,還是身爲職業治療師的衛霖和白源比較靠譜。他不知道被跟蹤追殺和腦子有毛病哪個更可悲些,但顯然後者暫時還不至於要了他的命,所以還是應該聽衛霖的,先回出租房,等待下一步的治療方案。

  “你怎麼來的,我開車送你回去吧。”衛霖不放心地說。

  “我的車昨天撞壞了還在修,麻煩你了。”李敏行想了想,又說,“我聽你的,明天開始就待在家裏,反鎖好門窗,哪兒也不去,等你們那邊的回復。”

  衛霖:“我等會兒一回去就寫這份報告,再幫你填個複療申請表,明天遞交單位分管。不過要按規定走流程,可能需要幾天時間。”

  李敏行:“沒關係,我可以等。”

  他新租的房子離這裏大約二十分鐘車程,與著火的舊住處相隔不遠,都在綠林公園附近。衛霖開車送他,白源的車也默默地跟著。

  看著李敏行走遠時憔悴又瘦削的背影,衛霖站在車門邊,滿懷同情:“白源,你說我們上次進入他的‘絕對領域’時,是不是漏掉了什麼,沒把他完全治好?我看他這樣,心裏挺不好受。”

  白源說:“這種事哪有百分百。哪怕上了手術臺,外科醫生也不能保證必定成功,更何況是比任何事物都要複雜、像宇宙般探索不盡的人類大腦。你也不必太擔心,回頭單位批準了,我們再進去一次,盡全力幫他解決就是。”

  衛霖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

  白源看他心情依然不太好,不得不徹底放棄了原本的計劃,說:“快九點了,想必你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

  “你也是,別辜負了三天假期。”衛霖點頭,正要回駕駛室,一團花影子“喵”地叫了聲,從他腳邊躥過,停在了白源身前,隨後又縱身一躍,跳上了白源的車身。

  ——竟是一隻黃白相間的小野貓,皮毛上斑駁的花紋構成了槳葉的圖案。它旁若無人地蹲在引擎蓋上,朝白源喵喵地叫喚個不停。

  衛霖看清它後,不禁失聲道:“哎,白源你看,這貓很像那只醜不拉幾的‘螺旋槳’啊——就是李敏行‘絕對領域’裏的那只,你收養的奶貓,記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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