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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妄師》第58章
第58章 強制性表白(上)

  李敏行站在窗邊, 扒拉著百葉窗的縫隙往外窺看, 見白源和衛霖的身影消失在綠化帶拐角了,心裏又開始緊張起來。

  再三確認大門已經反鎖後, 他又拖了張沙發椅牢牢頂住門後, 在客廳裏焦灼地來回踱步, 喃喃自語:“他們不相信我說的是事實,雖然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是這回不一樣, 這回真的不一樣……不行, 我得找到真憑實據,來向他們證明……”

  “冷靜下來, 冷靜下來好好想想, 李敏行。你會在什麼地方把別人得罪到非殺你不可的地步?沒有經濟糾紛、人際交往圈也窄, 你只是個擺弄電腦的程序員——電腦!對,電腦!”他匆匆邁進書房,打開筆記本電腦,嘴裏念念有詞, “公司的電腦裝有監控程序, 你不大可能用它來做工作之外的事, 頂多就是偷偷上個網瀏覽新聞,那麼只剩家裏的這臺電腦了……”

  他調取出自己在這臺電腦上的所有操作記錄,從當下開始往前翻,剔除常規部分,挑出那些存疑的,再一一核對, 一周前、一個月前、三個月前……

  “這個IP地址……”核查了整整五個小時後,他移動鼠標的手指忽然停住,“記起來了!早先被我入侵的那個滿是奇怪圖形和數據的神秘系統——但經過衛霖他們治療,我已經證明這個也是妄想的一部分了。”

  他邊說邊打開這個地址,跳出的仍是粉紅色界面的綜合性文學論壇:“很普通啊,沒有什麼可——”李敏行忽然消了聲,陡然想到什麼似的,懊惱地叫起來:“掩護程序!對方只要摸清我從哪個端口入侵,在那個端口上掛一個掩護程序,這樣我再次登錄時,就會跳轉到對方指定的地址,而對方也可以反過來追蹤我的IP!我第二次登錄,正是在一周多以前,從治療中心回來的那天,而最近發生的意外,也都是從那天之後開始的!”

  他仿佛被人打了一針強心劑,瞬間抖擻起來,雖然臉色泛青、眼白髮紅,卻進入了異常亢奮投入的狀態:“掩護程序又怎樣,難道我只會從這一個端口進去嗎?開玩笑,任何一臺電腦,只要連上網絡,就有65535道‘門’與外界聯通,你以爲你道道都能鎖得住?”他開始運指如飛地編寫一個木馬,準備讓它隨著對方的網絡操作混進電腦系統,然後偷偷打開六萬多個端口其中的一個。自己就可以借助軟件,從另一個開放的端口悄然入侵。

  只要能再次進入那個系統,就能向衛霖和白源證明,那些在他發病時期裏發生的事,至少有一件是真實而非妄想——最開始的那一件。就像在環環相扣的長鏈中,找到起始與最關鍵的那一環。

  “來吧,看看是你們先幹掉我,還是我先破解那個加密系統,弄明白其中隱藏的貓膩!”李敏行眼底燃起熱切的戰火,在自己最擅長、最有信心的領域,向對方發起了無聲的挑戰。

  ++++++

  衛霖回到家,趁著行動力還沒消退,一鼓作氣地完成了複療申請表和請假手續,還剩下一個上萬字的工作報告要寫,他打算放著明天白天再做。反正假期還有兩天不是嘛,這麼樂滋滋地想著,他打開電腦遊戲,幾乎玩了個通宵。

  結果一覺睡到了次日下午,三點多手機鈴聲響起時,他暈頭轉向地從棉被裏爬出來接聽:“餵……”

  “你這是午覺,還是今天壓根就沒起過床?”白源問。

  衛霖打著呵欠答:“‘今天’是哪天?”

  “……”白源壓低聲綫,語調中沾染了幾分威脅意味,“是你答應要來我家做飯的這天。”

  “啊啊!我記得我記得。”衛霖頓時清醒了一大半,“現在……才三點半嘛,我傍晚過去還來得及。”

  白源停頓幾秒,說:“我在超市。”

  衛霖:“哦。”

  “不知道要買什麼。”

  “隨便啊,你想吃什麼就買什麼,魚肉蛋蔬菜。超市裏的食材,我基本都會做。”

  白源咬了咬牙,最後極不甘願地坦白:“有些食材,我沒法把它們切好煮熟盛在盤子的模樣,和超市貨架裏的模樣聯繫起來。”

  衛霖一怔,失笑:“你沒買過菜?白先森你不僅是土豪,還是五穀不分的大少爺呀!”

  白源:“……”

  衛霖:“算了算了,我送佛送到西,過去幫你買吧,哪家超市,地址給我。”

  滿載著幾個大購物袋,開車來到白源家時,衛霖被帶庭院的獨棟別墅衝擊到了,嫉妒地道:“我想打土豪,分田地。”

  “想住?可以拿一層租給你,不用付租金,每天做頓早、晚飯就行。”白源說。

  衛霖以爲他開玩笑,想一口應下調侃幾句,但看他神情認真,又不像是開玩笑,把險些沖出口的話收回來,笑道:“做飯這種事,偶爾做做叫生活情趣,天天做就叫生活負擔了。”

  白源點點頭:“說得也是,那你就住下來,偶爾給我做一頓。”

  衛霖搬著購物袋,婉拒道:“你這太高檔,我可住不慣,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我還是在自己家住得更舒服。”

  白源心想:他害羞呢。也是,從暗戀一下子到同居,跨度有些大,得給他心理準備的時間。於是不再提這話題,一起將沈甸甸的購物袋拎進門。

  衛霖一看見廚房就哇哇叫漂亮,不但潔淨寬敞,各種電器、設備、廚具也一應俱全,只是太過嶄新,如同新添置的一般。

  他從購物袋裏掏出食材和調味料,逐一擺在寬闊的料理檯面上,回頭看白源坐在外頭餐廳的椅子上,正看著廚房入神。“別幹看著啊,過來幫忙打下手。”他招呼對方。

  白源紋絲不動:“我就想看著你忙活。”

  衛霖惱道:“我還一個報告沒寫呢,你就不能替我節省點時間?別特麼飯來張口,滾過來幹活!”

  白源無動於衷:“這次的任務報告?我替你寫,你只要負責廚房就行。”

  這下衛霖無話可說了,只得認命地開始洗菜、擇菜。

  白源真的搬來一臺筆記本電腦放在餐桌上,一邊寫工作報告,一邊不時擡眼看一看廚房裏的衛霖——

  秋日午後晴暖的陽光從窗口灑進來,爲忙碌的青年身上渲染了一層光暈。他穿了件新買的天藍色圍裙,頭髮被映照成金褐色,劉海隨著手上切菜的動作而微微躍動。

  白源覺得他平時看著鬧騰,這會兒做飯時卻顯得異常安靜專註,仿佛帶著對食物的尊重與虔誠,一舉一動嫻熟而悠然。

  這幅畫面顯得那麼美好,依稀蘊藏一種令他暌違已久的關於“家”的定義:溫馨、舒適、安全、踏實。它給冷冰冰的豪宅註入生命活力,於是身邊的一切像被喚醒,頓時有了鮮艶的色彩與鮮活的氣息。

  白源忽然伸手,緊緊捂住了那只翡翠葛色的左眼。

  衛霖正好在此刻轉頭看到,問了句:“怎麼了,頭疼……眼睛疼?”

  白源搖頭,立刻放下手:“不,沒事。”

  “真的沒事?”衛霖走過來,將一盤剛出鍋的辣炒螺螄放在餐桌上,探究地盯著他的異色瞳孔看,“哎,說起來,白源你這只眼睛顔色真的很特別。”

  “怎……麼?”白源想起那只小貓,衛霖嫌棄它醜,礙於貓主人的惱怒,就改口說它“特別”。莫非這兩個“特別”是同樣的意思?

  白源忽然感到局促與緊張,還有一股更深層次的心慌意亂——他花了二十多年的時間,早已適應了人們看他這只眼睛時表現出的驚訝、獵奇、排斥、嫌惡等各種神色與反應,連他的親生父親都曾生出疑心,接連四次在不同的機構做了DNA親子鑒定,才接受了這是基因突變而非被戴綠帽的事實。然而畢竟産生了嫌隙,再去修復難上加難,每當白總裁與他的不肖子大吵一架後,總要從保險箱裏取出那幾張親子鑒定書,翻來覆去地看好幾遍,才能壓下怒火,再繼續去做那個寬嚴幷濟的好父親。

  然而即使是這樣勉強和睦的光景也幷不長久,在一次突如其來的事故之後,白家人震驚地發現,這個由早逝的前夫人誕下的孩子,竟天生一隻不僅顔色詭異、更帶有怪物般異能的眼睛。爲了家族聲譽,白總裁不得已“流放”了這個孩子,將他送出國去進修,儘量避免出現在公衆場合,將後妻生的次子作爲家族企業接班者來培養。漸漸的,衆人也就淡忘了白家還有這麼個邊緣化的孩子。白源也長年累月待在國外,幾乎斷絕了與家人的聯繫,直到三年前才回到國內,乾脆自己買了棟房子,連本家也不回了。白總裁敷衍地勸了兩次,勸不動也就作罷,就當沒生過這個兒子。

  久而久之,凝水成冰。白源已經堅硬到連自家老子的態度都不放在心裏了,哪裏還會去管旁人的眼光。他自知外形好、學歷高、智商超群,也有足夠的經濟能力,即使不沾親爹的任何光,也能在社會穩居上層。選擇治療師這份職業,也是興趣多過於需求,稍微認真些,就成爲了業內佼佼者。他太過優秀,也太過冷漠,認爲無論哪個方面,都不是庸庸碌碌的普通人可以比的,心底又憋著口惡氣,故而養成了一股子我行我素的鋒銳與目中無人的倨傲。

  在這個世界上,有人嫌棄他,有人忌憚他,有人欽佩他,有人反感他,但那又怎樣,他不在乎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一個人。他相信只要把內心變成一座鋼鐵堡壘,所有砸在它上面的外來感情,無論正反善惡,都會無效化甚至反彈回去——事實也的確如此。

  然而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座堡壘在面對衛霖時悄然打開了一條縫隙。

  他可以從這條縫隙裏向外釋放一些東西,但相應的,也會被外界滲透進來的一些東西觸動、影響,甚至因此受到攻擊與傷害。

  譬如此時此刻,如果衛霖露出絲毫不舒服、膈應的神色……

  ——不,這不可能,他要覺得噁心,早在初次見面時就顯露出來了。

  ——不過也難說,當時他們針鋒相對吵得正歡,彼此臉上都寫滿了“你是傻逼嗎”“臥槽怎麼有你這麼難相處的人”,就算噁心,夾雜在怒火裏也看不分明瞭。

  ——可衛霖不是一直都在用這種激烈的方式暗戀他嗎,所謂情人眼裏出西施,屬他的任何一部分,對方都會欣然接受才是。

  白源定了定神,將心底這一絲前所未有的局促與緊張徹底抹去,自信、強勢與掌控欲又回到他眼中。

  “怎麼。”他又換了一種篤定的語氣反問,“你該不會是覺得怪異、難以接受吧!”

  “不會啊。”衛霖不以爲意地說,“看習慣了,今天要不是擔心你的眼睛出什麼事,也不會特別註意去看。”

  果然,他根本不介意,白源感慨而欣慰地想。

  衛霖伸脖子看了一眼電腦屏幕,不滿道:“白先森!我都炒完整桌菜了,你才寫幾行?這種效率,什麼時候才能把整篇報告寫完啊。你寫完我還要潤色,不然麥克劉發現不是我的語言風格,又該唧唧歪歪了。”

  白源淡淡道:“寫不完,就晚上接著寫。吃完飯把碗筷放洗碗機裏,家裏的所有東西你都可以隨意取用,藏書、影視、VR電玩。那邊拐角處還有酒吧,客房也收拾好了,歡迎留宿。”

  “……白先森,你這是想把我這三天休假都霸占光啊!”衛霖忍不住吐槽,“難道還不許我用假期時間談個女盆友了?”

  白源心想:我都沒有女朋友,你一個gay談什麼談!瞎扯淡。嘴裏義正言辭道:“你放假還不是在家睡得日夜顛倒、三餐不濟,身體都搞壞了,還不如接受我的監督。”

  衛霖擺好所有杯盤碗筷,還倒了兩杯紅酒,脫下圍裙敲了敲白源的筆記本電腦:“挪走!吃飯皇帝大,任何事都等吃完晚飯再說。”

  白源依言收起電腦,去盥洗臺洗手,忽然想起一件事,於是繞到陽臺,將一大瓶開得正盛的藍鳶尾花搬進來,擺放在餐廳的裝飾櫃上。

  衛霖有點意外:“你不但養貓,還插花?”這愛好怎麼跟退休老幹部似的。

  “藍鳶尾,不是你讓我送的?說是花語比較應景。”白源對他的說話如浮雲很是無語。虧自己昨天還特地繞去花店諮詢,賣花小姐告訴他,藍鳶尾的花語是“贊賞對方的優美,幷暗中仰慕”,如果你有心儀的對象,又不好意思直接表白,那就送一束藍鳶尾吧。

  白源聽完,二話不說把花店裏所有的藍鳶尾全買了下來——別誤會,白先生幷不是爲了向誰表白,而是要從環境布置到氣氛營造,都做好接受別人告白的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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