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死亡狂歡
“這……能行嗎?”掠風摸了摸輪廓變得柔和的臉, 又彆扭地低頭看鼓起的胸部。他換了身長裙, 手持法杖,看起來與貴族女性暗精靈祭司毫無二致。
希爾諾後退兩步欣賞了一下自己的作品:“沒問題, 相信我用煉金術製造出的變身藥水。要知道, 就算是魔藥學大師點金·薩松, 也在弗蘭公國的煉金術學院進修過呢。”
衛霖也滿意地點點頭,想起被薩松大師的綠色藥劑腐蝕掉了的女巫阿德萊德——毫無疑問, 年輕公爵的煉金術看起來比夜泉的半吊子德魯伊技能更靠譜。
其他幾個人都披上了帶兜帽的黑色長袍, 系著灰麻布腰帶,打扮成加摩爾手下黑袍術士的模樣。
弗蘭肯的個頭太大不好冒充, 於是希爾諾把他臨時加工成了一個通體血紅、頭生雙角的深淵咆哮者, 亦步亦趨地尾隨在自己身後, 如同被術士召喚出來的黑暗生物。
法利斯蘭暫時回到了錮靈之書中。
掠風同手同腳地出了房門,低頭朝內城深處的蜘蛛神殿走去,其他人掩著兜帽,井然有序地跟隨著, 看起來就像神殿的低級祭司帶領著一班遠道而來的貴客。
守殿的男侍從們正在交頭接耳, 談論著殿內不速之客的強硬態度與祭司長大人壓抑的怒火, 見又有一隊黑袍術士過來,連忙閉了嘴各歸各位。
掠風心裏打鼓,緊張得厲害,極力高昂著下巴,擺出女祭司不可一世的模樣,從臺階走上去。
男侍們先入爲主, 壓根就沒想到還有膽大妄爲者,敢這麼堂而皇之地闖入神殿,更兼對女性暗精靈根深蒂固的恐懼感,紛紛低頭行禮表示尊敬。
一行人順利地穿過走廊,進入後殿,隔著殿門就聽見一個威嚴傲慢的女中音用卓爾語高聲說話。掠風微微一顫,低聲道:“是紅桖。她說傳送陣接入北境的節點,需要耗費一大筆能量晶石,這個必須由使用者來負擔——她報了個天文數字。”
殿內,另一個蒼老緩慢的聲音用通用語回答了她:“我對你們這種趁火打劫的行爲感到非常遺憾。但是,教宗陛下是寬容的,願意饒恕你們貪婪的罪孽,幷且達成你們的願望,作爲對忠實於教廷的信徒的獎賞。那批能量晶石,我會先付一部分,剩下的在我走後,會有人專門送過來。”
這聲音,是加摩爾!他果然沒有死,借助逃走的那一片靈魂碎片又復活了。衛霖哂笑:那又怎樣,再殺一次就是了。
紅桖又說了句什麼。
掠風撇了撇嘴,說:“她說,夜泉是她的掌上明珠,如今要送去教廷,教宗陛下得付出同等珍貴的聖物,才能彌補她的損失。”不等衛霖吐槽,他搶先道:“這可太不要臉了,就算是將來繼承祭司長之位的女兒,她也沒當她們是寶好嗎!更何況是個低人一等的兒子!如今要拿他交換利益,倒是說得好聽!”
“——你太得寸進尺了,卓爾精靈!”加摩爾法杖往地面一頓,帶著隱隱的怒氣警告對方,“我已經儘量考慮到你們的需求,但如果你貪得無厭,那麼就準備面對教宗陛下的怒火吧,我相信那一定會讓整個暗精靈種族,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
紅桖沈默了,似乎在斟酌盤計著什麼,片刻後開口,聲音低緩了許多。
“……她同意了,只希望教宗允準卓爾精靈在北境擁有通行與貿易的權利。”掠風咬了咬牙,“她放棄了夜泉,讓人去開啓傳送陣。”
“傳送陣啓動的瞬間,就是我們動手的時刻。”白源說。
衆人默默點頭,凝神感受著空氣中的能量波動。
深紅色微光伴隨著空間魔法所特有的振幅,開始在殿內升起,與此同時,白源低喝道:“上!”
身披黑袍的三人踹開殿門,希爾諾抖出藥粉灑向在場的女祭司們,衛霖溝通懷中的錮靈之書,從書中抽取一部分暗影之力,朝容貌與裝扮都十分顯眼的祭司長紅桖舉起了法杖,有模有樣地施展起術士的職業技能“黑暗契約”。
希爾諾朝其餘十幾名黑袍術士大聲喝道:“傳送陣已啓動,暗精靈沒用了,還不動手!”
術士們有些錯愕。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一枝利箭從殿門口激射而來,斜斜紮入其中一名黑袍術士的心口。僞裝成女祭司的掠風高叫著沖進來:“卑劣的術士!在城外殺了我們兩名女戰士,現在還想趕盡殺絕嗎!”
弗蘭肯扮成的深淵咆哮者大吼一聲,爪子拍在掠風身上,將他掀飛出去。
掠風噴出一口藍血,趴在地板上不動了。現場的女祭司一見同伴慘死,當即暴怒,紛紛揮動魔杖,朝術士們施展專門克制法系職業的“月蝕之頌”。
【月蝕之頌(瞬發):對敵人進行突然打擊,造成3650點傷害幷降低其移動速度。觸發被動:接下來的普通攻擊附帶月蝕效果,每次擊中目標則燃燒對方魔法值,幷造成所燃燒魔法值的等量傷害。】
女侍衛則給自己加持“遁影”,閃現至術士面前,揮舞著彎刀施展多段攻擊技能“血腥捕獵”。
黑袍術士們陡然遇襲,下意識地進行反擊,一圈圈“抗拒光環”當即推了出去。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殿內就陷入激戰,魔法與咒術在空氣中肆虐,發出刺眼的光芒和破壞性十足的爆裂聲,雙方不斷有人倒下,場面頓時一片混亂。
此刻在大殿的最深處,加摩爾正挾著半昏迷的夜泉,一腳踏入傳送陣。紅桖在陣外,臉色陰沈地看著兒子被帶走。聽到希爾諾和掠風的叫喊,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似乎想從對方臉上找到圖窮匕現的證據。
緊接著的混戰沒有給他們任何思考的時間。就像兩支嚴陣以待的軍隊,本就滿懷戒備地防禦著對方,這下前鋒相撞,中軍就必須立刻做出反應。顯然,他們做出了最符合自身性情的反應——
加摩爾抽出法杖,對紅桖瞬發“死亡纏繞”,只見一根根漆黑多刺的藤蔓從她腳下破土而出,帶著麻痹毒素纏繞而上。紅桖則當機立斷地使出“替身術”,將自己與一名離得最近的女祭司交換位置,同時手中甩出一帶寒芒,銷毀了正在爲傳送陣輸送能量的晶石。
法陣的紅色光芒迅速熄滅,傳送被中止了。
加摩爾揮舞法杖咆哮:“蠢貨!那三個進來的黑袍不是我的人!”
紅桖冷笑著反擊:“現在倒在血泊中的卻是我的人!”
“這是個誤會!圈套!”
“暗精靈與人類之間沒有誤會,只有不斷的衝突和爭奪!”嗜血的渴望在她眼中湧動,原始而殘忍,白髮在魔法卷起的勁風中四散飛舞,猶如漫天交纏的蛛絲。她將法杖竪在胸前,畫了一個尖銳的圖騰符號:“將一切獻祭於神後羅絲!”
暗紅色光圈向四面八方輻射而出,天花板、墻壁與地面上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響,聲響越來越近……不可計數的蜘蛛出現在了視野中,節肢血紅,身軀漆黑,每只背部都有一個血指紋似的圖案,劇毒的鋸齒左右摩擦著,浪潮般卷向敵方。
這不是普通的蜘蛛,而是“羅絲的死亡之吻”,恐怖的毒性就連身爲毀滅魔導師的加摩爾也要忌憚幾分。
情急之下,加摩爾將手中影響施法的累贅甩出去,揮杖給自己施加了個“閃現”,才從蜘蛛的包圍圈中脫離。
十三四歲少年單薄的身體被他扔出了好幾米,即將被一名黑袍術士接手時,弗蘭肯雙腿一蹬躥上半空,半途劫走了夜泉。
“幹得好,弗蘭肯!”希爾諾低聲誇獎他的人造人。後者聽了,朝主人扯動嘴角,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殘破微笑。
血腥味混合著辛甜香氣,盛滿了整個大殿,又向門外逸散而出,聞到同伴氣味的暗精靈們源源不斷地沖進神殿。
戰鬥中的黑袍術士即使施法隔離氣味,也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催情效果的影響。其中一名最爲年輕的術士,兩眼赤紅地撲在倒地的暗精靈女祭司身上,被身後女戰士的刀刃刺了個對穿;而另一名長相清秀的術士,袍子扯得稀爛,被兩個男性暗精靈同時壓在了墻壁上。
空氣中沈澱著濃重的情欲,與死亡水乳交融,仿佛在揭示生命的本質。
在這片鮮血與交媾的致命狂歡中,所有人似乎都陷入了一種癲狂的狀態,被殺戮欲與性欲填滿。掠風從地板上爬起來,悄悄地從門口溜走。衛霖等人也扯掉了長袍,邊打邊撤,向神殿外飛奔。
加摩爾見事態不妙,不得已放棄了落入敵手的夜泉和功虧一簣的傳送,在支撐神殿的巨型水晶柱子上,拉開一道可以跨越短距離空間的暗影之門,逃之夭夭。
紅桖站在大殿門口,身後的血與光將她勾勒成了黑夜中一尊美麗而殘暴的女神祗。她高舉魔杖,迎著夜風大笑:“你們跑不遠的,在這地下幽城,我才是真正的主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