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恭喜。”

　　之前的那段時間，宋程的苦讀路鹿都看在眼裏。

　　在他看來，宋程的努力完全配的上秀才的功名，他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古代的秀才，類似于現代的大學生，但是在待遇和地位上卻是大學生不能比的。

　　最初宋程跟他說過，他最大的志向就是考個秀才，但這並不是他志向低，而是一名秀才在鄉間已經很了不得了。

　　宋程的家境不好，這點便利店的熟客都知道。

　　他的家裏有十幾畝地，但是要供應他讀書，交了稅後就沒剩多少，所以他們一家子過的十分艱辛。

　　而宋程考上了秀才，首先他家裏的那十幾畝地就不用交稅。

　　其次，即使宋程不願種地，有了秀才的名頭，最不濟以後還可以當個教學先生。

　　每年收幾名學生，他就能養活自己，到時候再娶一個妻子，輕輕鬆鬆就能完爆地裏刨食的大多數人。

　　當然，這只是宋程一開始的理想。

　　考上了秀才後，他的野心就更大了。

　　既然他有讀書的本事，為什麼不繼續往上考，考個舉人，做一番利國利民的事情呢？

　　宋程表現的意氣風發，路鹿也就敢問：“宋程，以前你一直說要考秀才，接下來還要繼續考嗎？”

　　“考，怎麼不考。”宋程笑道：“那時候心裏還沒有著落，所以不敢圖的太多，現在考上了，就情不自禁地想在往上竄一竄，畢竟，哪個讀書人不想當舉人呢？”

　　宋程的這番話讓路鹿了然，這是想當官了。

　　確實，古代‘士農工商’，做什麼都沒有當官好。

　　無論是社會地位還是財富，當官都比其他職業要佔便宜。

　　而且宋程如果真想一展抱負，那麼當官就必然是他的首選之路。

　　宋程有大志向，路鹿也由衷的為他高興。

　　和路鹿聊了幾句，抒發了自己的少年意氣之後，宋程又談起了自己未來的打算：“這次我考試的排名高，所以錄上了廩生。我大夏朝對讀書人很是看重，所以廩生每個月都有六斗米的供應，足夠我吃用了。而且每年，官府還會發四兩銀子的補貼，有了它們，我家的情況能更寬裕些，就是過幾年的鄉試，我也敢搏一搏。”

　　這還是宋程頭一次談起他的家庭，平時他都在讀書，所以路鹿也不好問他。

　　如今宋程談興正濃，所以路鹿就知道他是家中獨子，有兩個姐姐幾年前嫁了出去。

　　談到姐姐，宋程就有些遺憾，要是他能早考中秀才，姐姐就能嫁的好一些，不像如今，只能嫁個中不溜秋的人家。

　　宋程的眉宇間沾滿了疲憊，路鹿一問，才知道他剛考完沒多久就來見他了。

　　一提到這個，宋程就把手中的木盒遞給了路鹿，感激地道：“這段時間，真是多虧了店主的幫助。我現在還是個窮酸秀才，拿不出什麼好的，只能送點吃的給你嘗嘗鮮，希望不要嫌棄。”

　　路鹿當面打開了手中的木盒，宋程一怔，路鹿才意識到，他最近和一群西方人混多了，竟然忘記了東方的含蓄。

　　當著別人的面打開禮物，確實有點不大禮貌。

　　但好在宋程也見過店裏的其他客人，尤其是經常和他搶食的吸血鬼獵人，他窮酸的模樣令他印象深刻，所以他並沒覺得被冒犯，反而笑吟吟地對路鹿解釋起這是什麼東西。

　　“店主，這是桂花糕，我們那兒的一種點心。我聽說五和齋的桂花糕味道很好，就買了些給你嘗嘗。”

　　既然都打開了，路鹿也不再客氣。

　　他拿起一塊桂花糕，徑直放進嘴裏。

　　就如宋程所言，桂花糕香軟可口，入齒清甜，確實相當好吃。

　　“謝謝，桂花糕很好吃，讓你破費了。”

　　看到路鹿喜歡，宋程也挺高興。

　　不枉他花半兩銀子去五和齋買了桂花糕，只要店主吃的高興，他這份錢就花的值。

　　五和齋的桂花糕享譽小城，當然價格也十分昂貴。

　　宋程買的是專門送禮用的，所以用來盛桂花糕的盒子都精心雕刻過，顯得特別高大上。

　　要是只是他自己，雖然有了‘秀才公’的身份，這樣貴的糕點，也一時捨不得吃。

　　尤其是他家的財政大權都被爹娘把持著，剛考上秀才就翹尾巴，他爹還不得氣得給他一腳。

　　所以，在買的時候，他就提前跟爹娘有了交代。

　　他告訴他們這盒桂花糕是供給這段時間一直幫助他的‘大仙’的。

　　大仙的法力兩人有目共睹，所以他們很輕易相信了兒子的話，並再三叮囑他這事萬不可和別人說。

　　宋程一邊應著，一邊挑了一盒最貴的桂花糕。

　　在花銀子的時候，他毫不心疼，因為這次考試，讓他體會了這段時間店主對他的幫助有多大。

　　考試之前，他就略有耳聞。

　　考試要一連考幾天，而且考試的環境相當惡劣。

　　起初，他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唯讀聖賢書，以為自己是個農家子，是苦慣了的孩子，應付區區一個考場不在話下。

　　但當到了真正考試時，他眼睜睜地看著有好幾個考試因為生病或者是精神崩潰被抬下去，失去了考試的機會，十分可惜，才知道他前一段時間接受的饋贈幫助了他多少。

　　不得不承認，有了充足的食物，他的體格壯實了許多。

　　而每天晚上那幾個時辰充足的光照，也讓他能安心學習，學多了，心裏的底氣也更足。

　　所以，即使有考試的壓力，他的心態也一直保持平穩。

　　雖然是頭次下場，但他也可以保證自己發揮出了自己的最好水準，由此才能在府試中名列前茅，一舉得中秀才。

　　再三向路鹿表達了感激之情，見便利店外面的鞭炮聲連綿不斷，宋程靈機一動，就問路鹿他這裏是不是過年了。

　　得到路鹿肯定的答復，宋程就自告奮勇地幫路鹿寫了一副對聯。

　　一段時間不見，宋程的字也有了明顯的提升，路鹿謝過宋程的筆墨，把真*秀才給他的對聯好好收起，準備明兒一早就把對聯貼在便利店外面，管它搭不搭，只要自己開心就好。

　　忙乎完對聯的事，又聊了一會兒，宋程就起身告辭。

　　考上秀才後，他也不能就此鬆懈，反而要更加努力，才能考上舉人。

　　最近一段時間他一直在忙家裏的事，所以鬆懈了讀書。

　　不過等忙完瑣事，他還要再次撿起書本。只是以後，他可能就不常來便利店了。

　　之前多次在便利店蹭吃蹭喝，他也很不好意思。

　　現在有了條件，他的自尊自然就不容許他再幹出這種事。

　　但臨走前他和路鹿說過，即使不來讀書，有空他也會常來店裏看看。

　　送走了宋程，時間也不早了。

　　路鹿聽外面的鞭炮聲漸止，就趕緊掛牌休息，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清晨一早，他就起床洗漱，然後急急忙忙的把宋程的那幅對聯掛在了便利店門口。

　　在他掛對聯的時候，門口路過了一個懂書法的大爺。

　　那位大爺對對聯讚不絕口，他以為這對聯是路鹿寫的，就跟他套近乎，想讓他幫自己也寫一幅。

　　然而路鹿哪能找到寫對聯的人，古代秀才的筆墨，就算大爺給得起潤筆費，他也沒空找人，於是他就好聲好氣的應付走大爺，這才得到了清靜。

　　掛完對聯，路鹿簡單的吃過飯，就做到了書桌前，開始他的繪畫日常。

　　在過年的這幾天，因為回家，所以他丟下畫筆，荒廢了一段時間。

　　現在他有了空閒，自然要再撿起來。

　　就像宋程努力讀書一樣，畫技這種東西也需要不斷練習。不管什麼技能，長久不用就會逐漸荒廢，水滴石穿。

　　打開電腦，路鹿先欣賞了一番他以前的畫。

　　夜晚便利店帶給了他無限靈感，有些東西畫出來不好亂發表，他就留起來給自己看。

　　他不接單的時候，就畫自己喜歡的自娛自樂。

　　有一副畫是關於小人國的，那天有位女法師在店裏買了雪碧，聽說要運回去慶祝節日。

　　雖然他無緣到他們的世界一看，但憑著腦補，他還是畫了一幅小人們圍著雪碧暢飲的畫。

　　一排排的穿著法師袍的小人們圍著雪碧罐子喝飲料十分不搭，包括其他幾幅，比如‘古代書生端坐在桌子上讀四書五經，手裏還拿著一個漢堡’，要是被不明真相的人看了，一定會罵他瞎幾巴畫。

　　雖然路鹿知道自己畫的都是真的，但這種事怎麼也不可能跟別人講，他就把這些畫當成了日記，每次遇到感興趣的客人就畫一張。

　　他不打算拿給除自己以外的第二人看，也就無所謂隱私權。

　　在日積月累之下，關於便利店的畫他越畫越多。要是都列印出來，准能塞滿一個檔夾，數目相當可觀。

　　掃過某幅‘大鬍子男子在沙漠裏痛飲嶗山白花蛇草水’的畫，以及一個與巨熊搏鬥，手裏還拎著個暖壺的混搭男。

　　路鹿略微一想，就決定了今天該畫什麼。

　　就在剛才，新來店裏的女孩子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能流寶石眼淚的女孩，本身就是一幅很好的素材。

　　尤其是女孩的顏值還挺高，身上穿的衣服也十分時髦，省了他添加美化濾鏡的麻煩，畫起來一定相當輕鬆愉快。

　　作者有話要說：　　假如主角的職業是個寫網文的，劇情大概是這樣——

　　主角同學把每晚見到的東西加工一番放到網上，連想素材的功夫都省了，突然好羡慕主角怎麼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