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曲藍死了。

　　就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死了。

　　還是以一種超自然的方式。

　　看到曲藍的慘狀，白柔嚇得把手中的被子扔了出去，堪堪遮住了曲藍的半個身體，但是他露出來的另外半邊還是十分滲人。

　　曲藍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挖了去，而填充在眼眶裏的，是一團團吸滿血的棉花。

　　吸飽了血的棉花鼓出了兩團凸起，恰巧填補了曲藍空洞的眼眶。

　　比起直接被挖去眼球，這種挖走又重新填充的行為更為驚悚。

　　白柔這才後知後覺到，怪不得她覺得曲藍的被子輕的不可思議，原來裏面的棉花都被抽走了。

　　等等……被子裏的棉花都沒了……

　　白柔僵硬地低頭，看著落到地上的被子。

　　那裏面輕飄飄的，與其說是棉被，不如說是一張被單。

　　被單裏面的棉花不多，但是數目也絕對不少。

　　僅僅是捏作眼球，分量是綽綽有餘的。

　　那麼，剩下的棉花呢？

　　即使曲藍的頭顱全被挖空，都被塞滿棉花，棉被裏應該還會剩下一些棉花才對。

　　但是剛才的觸覺，裏面絕對是一團棉花也不剩了。

　　感受到其他人關切地目光，她虛弱地道：“我沒事，就是曲藍…曲藍她被子裏的棉花沒了。”

　　棉花？

　　眾人疑惑不解，還是餘雪晴一把把被單拆開，展示出空空如也的內部。

　　“她，曲藍……”

　　李遠俊喉頭有些不適，他有些想吐，而許佩佩早已經到牆角嘔了出來。

　　她想去廁所，但想起廁所裏有什麼東西，她之前還蹲在馬桶上，她的胃裏就反過一陣酸水，吐得更厲害了。

　　“你們，有會驗屍的嗎？”

　　先前介紹的時候，諸人已經大概的介紹過自己的職業和特長。其中沒有一個人懂醫，所以李遠俊並不抱什麼期望。

　　“連一個人也沒有？”

　　沒有人站出來發話，就連跑到角落裏嘔吐的那幾個也沒有任何表示。

　　等所有人都收拾好心情，李遠俊忍著反胃和害怕道：“在雜誌社的時候，我看過不少偵探小說，略懂一些這方面的知識，但是不靠譜。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那我就先試試。”

　　餘雪晴把被單放到一邊，退後一步，任由李遠俊施為。

　　而被單拉開後，曲藍的身體一覽無餘。

　　在明亮的燈光下，所有人都看到了裏面的狀況。

　　和其他人一樣，昨晚上曲藍也是和衣而臥。

　　李遠俊小聲說了一聲對不住，然後小心脫掉了她的裙子。

　　被撥開了洛麗塔裙子的曲藍，全身赤裸地袒露在眾人面前。

　　面對如此刺激的一幕，沒有人有其他的歪歪心思，只因為曲藍的肚子上開了一道巨大的裂口，而從裂縫上隱隱能看見從肚皮裏溢脹出來的棉花。

　　沾滿了血污的棉花。

　　“嗚——”

　　曲藍的慘狀進一步刺激了許佩佩，這種荒誕的恐怖超出了她的承受閾限，她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

　　在許佩佩旁邊，白柔雖然也白著一張臉，但她極力地忍耐住，默默抱住哭個不停地許佩佩，低聲地安慰她。

　　“失蹤的棉花找到了，它們都在曲藍的肚子裏。”

　　餘雪晴的聲音不高不低，沒有顧忌到許佩佩的感情。

　　實際上，現在的情況也容不得他們顧忌他人了。

　　一向溫和有力的李遠俊也顧不得男女有別，親自動手摸開了曲藍的身體。

　　但他盯著曲藍的脖頸處看了一秒，就知道沒有這個必要，因為脖子上明顯的喉結告訴他，曲藍其實是男的。

　　這個可愛的‘女孩子’，真實的性別竟然是男孩。

　　不管曲藍是出於個人愛好穿女裝，還是因為其他什麼東西，妄儀死者都是很不好的行為。

　　所以李遠俊沒有糾結這點，在屍體上摸索了一陣後，就重新給曲藍穿上了衣服。

　　趁著大多數人沒發現曲藍的性別之前。

　　“在曲藍身上，我看到了屍斑。根據他屍體出現的屍僵現象，可以推測出他死了大概有兩到三個小時，我不是專業的，只能看出這麼多。”

　　李遠俊的話讓眾人陷入了沉思，兩到三個小時之前，應該還是在李遠俊那組守夜的時候。

　　李遠俊問了組員，包括他，其他三個人都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有這麼多人盯著，就算有哪里不對勁，也不至於發現不了才對。

　　“鬼，那是鬼幹得！鬼殺人還tm的像人一樣動手砍人嗎？”

　　看到眾人都在思考鬼殺人的手法，張威不由大喝一聲：“鬼！都是鬼！鬼看誰不爽就直接宰了，想他娘的殺人手法有用嗎？現在那個兔兒爺死了！你們還唧唧歪歪鬼怎麼殺人，還不如想想到底哪個人是鬼，趕緊投票，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

　　他的話雖然十分粗鄙，但是話糙理不糙。

　　把人殺了，然後抽出被子裏的棉花，再把棉花填充進死人的腦殼和軀幹裏，這種事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到了這個程度，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這件事真的是鬼幹得。

　　如果是人，再怎麼謹慎也會露出馬腳。

　　更別提殺人再把腸子眼睛丟進馬桶這麼大的動作，如果真有人幹了，有四雙眼睛盯著，不可能看不到。

　　但是，那些思考的人仍然在推測鬼殺人的方式。

　　看張威不耐地又要鬧事，李遠俊道：“現在我們都知道12個人裏面有鬼，但是即使是鬼殺人，也總得有個手段。”

　　“是有身體接觸就能殺人，還是通過語言殺人？即使是鬼，殺人也總得有個方式吧？”

　　“即使是心念一動就能殺人，那也是一種方式。不管怎麼樣，我們能知道的多一點，就能防著點。”

　　“你說這話有用嗎？那是鬼，你知道又能怎麼防？”張威還是不服。

　　李遠俊的解釋沒有勸服張威，餘雪晴就接過他的話，冷笑道：“好，現在投票吧，那你知道鬼是誰嗎？要是‘耶穌’早投了他的那一票，我們這一票也投錯了，那麼我們就等死吧。殺了曲藍的是鬼，輸了還能放過我們不成？”

　　“張威說的也有道理。”季勝打圓場道：“剛才我想起了件事，兩三個小時前，大概就是我們換班的時間。如果說警戒鬆懈，那一定是那個時候。”

　　“對！”李遠俊恍然大悟道：“今晚守夜的，在換班的時候，你們有注意到什麼嗎？有沒有人接近曲藍，哪怕是碰了一下，也一定要說。”

　　“抱歉，我那時候剛睡醒，沒有注意到周圍的情況。”路鹿歉意道。

　　“我當時困的只想趕緊睡覺，也沒看見。”猶迪帶著倦意道。

　　其他人的答案也差不多，他們當時都沒有特意注意曲藍那塊，所以沒有發現。

　　“唉，大家集思廣益一下，以昨晚那個情況，誰最有可能殺了曲藍？”

　　“現在死了一個人，耶穌有了一次查人的機會。如果查出了猶大，就說出來吧，我們一起把猶大投出去。”

　　李遠俊問了一圈，但是無人搭話。

　　最後，還是端木容道：“即使現在耶穌出來，他的存在也要打個問號吧？假如鬼假扮成耶穌，我們就正中了他的圈套。”

　　“如果鬼作假，耶穌也跳出來揭發他不就行了？那樣我們就可以把假扮耶穌的鬼投出去，然後我們就安全了。”劉剛疑惑地問道。

　　“但是假如耶穌的票早投了，耶穌驗對人後鬼反咬一口，說他是耶穌，那麼到底信誰呢？如果投對了還好，假如投錯了……”端木容悠悠地道，讓劉剛啞口無言。

　　“還有一點。”餘雪晴突然開口道：“萬一有的人承受不住心裏壓力，抱著早死早超生的心態謊稱自己是耶穌，帶大家亂投票，那麼我們就可以提早出局了。”

　　“真搞不懂你們這些文化人，這麼簡單的事都能搞得這麼複雜。”張威抓了抓頭髮，腦子都快成被攪成漿糊。

　　討論了一圈，智商不線上的群眾只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耶穌跳出來也不能投票。

　　因為你永遠也不知道，跳出來的是人是鬼。

　　“但是，這樣我們不是永遠投不了票了？我們信不過耶穌，也找不到線索，這不是早晚要玩完？”

　　聽出幾分味道的唐澤不滿地抗議，房間裏的氣氛立時變得冷凝。

　　“現在8點了，你們餓不餓，我們吃點飯吧。”

　　良久，李遠俊開口說話。誰都知道他是在轉移話題，但此時此刻，沒有人去打斷他。

　　“真的，我也有些餓了，我們吃早餐吧。”

　　“抱歉，各位，今天早上我不想見到肉了，大家吃點素的好嗎？”白柔雙手合十，而劉剛和沐穆也默默表示了對她的支持。

　　圍觀了這麼血腥的事，白柔的手腳到現在還有些抖，所以她只煎了雞蛋，沒有做培根，而對於她的選擇，眾人都表示理解。

　　“其實我也有些反胃。”李遠俊苦笑道。

　　因為見了曲藍的死相，所以眾人暫時沒有吃肉的打算。

　　路鹿覺得驚了一個早晨，正想來點肉食補充體力，然而大家都沒反對，他也什麼都沒說，接過粥和煎蛋默默地吃了，堅決不說多餘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6號曲藍脫隊，剩餘11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