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海面03

　　「一幢一幢地看。」專業人士想也不想地回道。

　　季霖和董越又齊齊把視線轉向周建棋。

　　周建棋有些不樂意。

　　廠房不算倉庫食堂一類建築， 車間樓和管理樓一共八幢，每幢樓六層高， 要一幢一幢全部看過去，也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間，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多，看完都快天黑了吧？雖說廠房這一帶離著海岸有段距離， 不算沿海一帶，而且也從未出現過阿斯獸的蹤跡，可給人的感覺也沒那麼安全，否則周圍原本熱鬧的廠子為什麼這段時間突然蕭瑟了？

　　遲疑了一小會兒，又回頭看了一眼季霖，周建棋才帶著人朝最前一排的車間樓走去。

　　雷森德說看看，但他這個「看看」看得特別細緻， 進了樓裡， 一樓至少看了快20分鐘，基本把每個房間的角角落落都仔細查探了一遍，然後才帶頭沿著樓梯往上走。

　　季霖跟在雷森德的後面，他的後面是周建棋，董越落在最後。

　　「這裡面應該沒有阿斯獸吧？」見雷森德這副謹慎仔細的模樣， 儘管知道這裡從未出現過阿斯獸，他還是忍不住有些忐忑地問了一聲。

　　「沒有。」雷森德給了肯定的答案。

　　有阿斯獸的氣息在附近，他是可以感知到的。

　　「那就好。」董越被雷森德那副認真仔細的模樣激起的激起的緊張感鬆懈了下來。

　　「但可能有獸王。」雷森德又接著說。

　　董越：「……」

　　雷森德扔下這句讓董越的心臟再次懸起的話後，回頭牽住季霖的手，「別怕， 就算有獸王在，我不會讓它傷到你。」

　　「我我我……我也不想被傷到。」周建棋趕緊給自己申請保護。雖然他不知道獸王是什麼，但聽起來就很厲害，先跟這位看起來很厲害的長髮外國人打聲招呼的好。

　　雷森德沒搭理周建棋，繼續挨個房間地探查。

　　一行四人，挨幢樓地查探到第五撞的時候，天色已徹底暗了下來。拉開三樓車間的門，打開燈，周建棋看著走進房間，挨著留下來的桌台一個個看過去的雷森德，又看看外面漆黑的天色，覺得萬分後悔，他應該堅定地拒絕帶他們來廠房的，他們要看廠房，他可以直接把鑰匙給他們，反正這裡面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何必搭上自己？

　　周建棋頂著他那張壯士臉，憂鬱地歎了口氣。算了，這都是看在救命恩人季霖的面子，誰讓他是個欠不得別人恩情的人呢！現在這個世上像他這麼講江湖道義的人不多了。

　　唏噓著在心裡把自己誇了一遍，周建棋又給自己點了根煙，然後對仍在查探房間的雷森德建議道：「天都黑了，我們不能明天再來？」

　　雷森德那極有壓迫感的視線轉到周建棋身上，不容置疑地吐出兩個字，「不行。」

　　說這廠房裡有奇怪巢穴的傳聞發生在一個月前，雖然覺得可能只是謠言，也可能他們的猜想是錯的。但假設獸王真在這裡，那他們已經打草驚蛇了，今天回去，明天再來，就不一定找得到了。

　　被雷森德用兩個字堵回來的周建棋，又看向董越，「你們不是軍方的人嗎？為什麼不找一隊人過來一起查，那樣這個廠房早被翻過來了。」

　　找一隊人過來？沒獸王那是興師動眾浪費人力，有獸王……那他們就是送人頭的！董越心想。但對一般群眾他不能這麼說，他只能對著周建棋露出一個招牌式的笑容，「雷森德是專業的，來再多人也要雷森德全部過眼。」

　　「但是人多有安全感啊……」周建棋小聲嘟噥。

　　周建棋叼著煙，東張西望地在門口轉了一圈，突然，餘光門外，沿著牆根，有一截細細長長的綠色籐蔓。

　　這裡剛剛有籐蔓的嗎？進來的時候好像沒看到啊！而且這籐蔓怎麼長到樓裡面來了？他轉來的這廠房雖說不是新建，但建築樓也不是那種陳舊的老樓，牆壁地面可是沒有裂縫的。樓道也不潮濕，還相對封閉，這籐蔓是怎麼長出來的？心裡帶著好奇，周建棋不自覺地走到了門外，視線順著籐蔓的一段往前看，試圖找出籐蔓根部所在的地方。

　　這籐蔓十分長，沿著牆角跟一直延伸出去，在樓道口轉彎，周建棋順著籐蔓轉到樓道口往下看。然而，沒等他看清什麼，身後一股手臂粗的籐蔓突然甩出來摀住他的嘴，沒等他抬手去抓嘴裡的籐蔓，整個人瞬間被裹成了蠶繭，只留下鼻尖呼吸的位置。然後這個奇特的蠶繭，被籐蔓微微舉離地面，往樓下運送。

　　董越跟著雷森德，這車間另一頭的門，正打算去下一個車間，突然聽到季霖開口問道：「周建棋人呢？」

　　「剛剛不是在……」董越回頭朝著另一頭的門口看去，他想說剛剛不是在那邊門口，但入眼的卻只有大開的門，不見周建棋那高壯的身影，「周建棋？」

　　董越喊了一聲，沒聽到回應，快步朝著對面門口走去，雷森德和季霖緊隨其後。

　　三人拐到樓梯間，也沒發現周建棋的身影。

　　雷森德的視線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下面樓梯平台上，那半截還亮著火星的香煙。

　　董越和季霖隨即也注意到了那截還沒有完全熄滅的香煙。

　　「那應該是周建棋的，我剛剛看到他點煙了。」董越馬上說道，「香煙還沒熄，人應該在不遠的地方。」

　　「出來！」

　　董越沿著樓梯往下跑了兩步，就聽到身後站著樓道口的雷森德開口了。

　　董越停下腳步，茫然地回頭看雷森德，這……是在跟誰說話。

　　「你……在跟帶走周建棋的人說話？」季霖扭頭問雷森德。

　　「嗯。」

　　「還在這附近？」

　　「在，就是不肯出來。」雷森德側頭對季霖道，「你來喊它們出來吧。」

　　「我？它們會聽我的？」季霖茫然。

　　「你的拉瑪草干的。」雷森德面無表情道，「從研究所出來的時候我就覺得有種被人跟上的感覺，但又察覺不到氣息。而現在我能感覺到周建棋的氣息就在附近，能讓我難以察覺地跟著，還能把人藏在我眼皮下不被發現的，也就拉瑪草了。你可以試著感受一下它們的存在。」

　　季霖蹙起眉頭，視線轉向樓梯下，從董越臉上滑過，最後落在樓道牆壁的上方。

　　雷森德和董越的視線也跟著轉到季霖視線的著落點，隨後，它們看到上面白色的牆壁，如同海市蜃樓一下晃動了一下，顏色開始慢慢改變，最後一個籐蔓裹成的蠶繭出現在牆壁上，籐蔓蠶繭上還有一紅一白兩朵花，外加一根豆芽和一串豇豆，還有一叢吊蘭。

　　董越：「……」

　　雷森德：「……」

　　周建棋被放下來，一個三大五粗的壯漢抱著董越哭得稀里嘩啦。季霖則默默地把往自己身上爬的六棵拉瑪草扒下來，讓他們在自己面前站好，然後蹲在它們面前，一臉嚴肅地教育它們。

　　「不是說了不准傷人的嗎？」

　　[沒傷他。]籐蔓晃了晃，給自己辯解。

　　「但你綁了他。」

　　[想跟他玩玩……]

　　「可他不想跟你們玩。」

　　這個時候，周建棋也不哭了，傻兮兮地看著季霖三兩句話把綁架他的草訓到發蔫。

　　聽到拉瑪草認錯之後，季霖臉上的表情緩和了下來，伸手摸了摸他們，溫聲問道：「為什麼跑出來了？」

　　[你說馬上回來，但一直不回來……]小白花抖了抖花骨朵，控訴道。

　　「……抱歉。」大概是小白花細細的聲音聽起來太委屈了，季霖不自覺地開口道歉。

　　六棵拉瑪草馬上順勢湊過來扒住他的腿。

　　季霖輕輕拍了拍他們，起身看向雷森德，遲疑道：「現在怎麼辦？我先送它們回研究所？」

　　「沒事，帶著吧。」雷森德說著視線掃過那些還抱著季霖小腿的拉瑪草，六棵草抖了抖，不太情願地鬆開，但依舊堅持站在季霖腳邊，「我們繼續查探。」

　　「還要繼續？！」周建棋回過神來，哀嚎道。

　　「你有意見？」雷森德俯視著他。

　　「……沒。」

　　一行四人繼續查探，這一次周建棋不亂跑了，緊緊地跟著董越，季霖和雷森德走在最前面。

　　周建棋時不時地掃幾眼跟著季霖腳邊的六棵膝蓋高的草，欲言又止，想問又不敢過去問，那草現在看著乖巧，剛才綁他的時候可凶了！最後退而求其次地問董越。

　　「那是什麼草？我怎麼不知道地球上有這種奇怪的植物？」

　　「我告訴你，那其實是人工智能，你相信嗎？」董越笑著道。

　　「……不信。」

　　「那就算了。」

　　「……」

　　走在前面的雷森德，一般仔細找著車間內可疑的地方，一邊小聲問身旁的季霖，【你能聽到拉瑪草的聲音了？】

　　季霖點頭，【突然就聽到了。】

　　【有感覺哪裡不舒服嗎？】

　　【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雷森德稍稍放心，沒有人教導季霖精神力的使用，他總有些怕他出事，畢竟跟他建立精神聯繫的是初代拉瑪草。

　　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而季霖一行四人，終於在這第五幢樓的第六層，發現了屬於獸王的痕跡。

　　「獸王確實在這裡建過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