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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嫡女》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聞名不見 不見聞名

 李瑾軒的身體已無大礙,仍如往日到亭子裡看書,才翻看幾頁,下人就報宋家公子來了。

  宋祁一進寬長廊道,就見李瑾軒在亭子裡,衣服穿的也不厚實,走上前便笑道:「母親還說讓我過幾日再來尋你,我看倒是該早幾日來。這亭子的冷風都能受得起了,弱不禁風果然與你無緣。」

  李瑾軒笑笑,招呼他坐下:「定是母親說了些什麼,讓趙姨擔憂了。只是這涼亭寬敞,可遠觀蒼穹,近賞花草,念起書來心境開闊,心情也好些。」

  宋祁也不提他未去會試之事,笑說:「你往日倒不是這麼唸書的。」

  李瑾軒笑答:「安然教的法子,說窩在屋子裡唸書太無趣,人都呆氣了。」

  宋祁笑笑:「你這麼一提,我倒是想起來,敏怡說李四姑娘不愛學堂教的書,可眾位先生卻很偏疼她。」

  李瑾軒想了想:「你倒是還沒見過她吧?」

  「去年在順王爺府裡見過一回。」

  正說著話,安然正巧過來看兄長,遠遠見了有人在那,看得也不清楚。便問立在一旁的小廝:「看身形不似我們府裡的人,是客人?」

  小廝答道:「回四姑娘,是來了貴客。」

  見有客人在,她也不好過去。雖說她年紀小還沒到那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地步,可她也沒什麼事,那就不去擾他們暢談了。

  李瑾軒剛問了他這幾日可有去騎馬,小廝就過來了,端著白瓷盤子過來,上頭堆著金燦燦圓滾滾拇指大小的食物,他立刻問道:「是安然使喚你送來的?」

  「方纔四姑娘走到廊道那,見大少爺和客人聊的甚歡,就走了,叫小人端這黃金雞球過來。」

  宋祁笑道:「這盤點倒是精緻,不知是什麼做的。」

  李瑾軒說道:「這是安然自己折騰的,用那和了些許茴香、八角香末之類的雞肉裹上麵粉揉團,放油鍋裡炸開。拿到我們跟前時,我們無一例外都用視死如歸的模樣去嘗,可吃了一粒之後,就搶的見底了。」說起往事,自己倒搖頭笑笑,「宋嬤嬤常說她,繡花針都拿不好,卻能下得了廚房,說了也無人信。」

  宋祁笑笑,見李瑾軒將盤子微微推來,也不客套,拿了剔牙杖起吃了一顆,外面脆而香,裡面肉質卻鮮美,因有少許香料,從入嘴到嚥下,香味不斷。

  回到家裡,到了晚上用食,趙氏問道:「今日可是去了李家?」

  「是,去見了尚清。」

  「他精神可好?」

  「去之時正在看書,與他聊了半日,倒也精神。」宋祁說道,「尚清心胸開闊,有所介懷也正常,但絕不會一蹶不振,母親放心。」

  趙氏又問道:「可見到安然沒?」

  一聽是老生常談,宋敏怡立刻撲哧笑笑,宋祁略有苦笑:「沒有,聽說是在走廊那看見尚清招呼客人,為免打攪就走了。」

  趙氏嘀咕了句「莫非真沒緣分」,也沒再多說什麼。

  會試十天後放榜。

  一大清早,韓氏就等著人來報李瑾賀出貢的消息,可等了一早上無人來賀。一家人都快吃午飯了,李老太問道:「還未放榜麼?」

  沈氏答道:「聽說午後才貼公告。」

  李老太說道:「等十日倒沒什麼,可等這半個一個時辰,就難熬了。二郎又在翰林院,否則可以先問問他風聲。」

  沈氏淡笑:「尚和如此厲害,定是會元,日後還得是狀元,來個連中三元,成就當朝佳話。」

  韓氏被捧到了天上,當即笑得合不攏嘴。李瑾賀聽的面紅耳赤,巴不得一世不要放榜。匆匆吃完,就說飽了。

  午食後,周姨娘陪著沈氏在院子裡看孩子咋亭外撲蝶玩鬧,見她興致高,撇嘴道:「姐姐何必這麼恭維大嫂,平日裡那些小廝回的話裡,可說他有空就玩,大嫂去了他房裡才捧書看,以他這模樣能做貢生已不錯。」

  沈氏面色淡淡,聲音更淡:「捧的越高,摔的越痛,且讓她開心一兩個時辰罷。」

  周姨娘聽了這話倒有些笑不出來,她隱約覺得,如今的沈氏比起以往來,更加不同。待她們倒還是一樣,只是對韓氏更多了幾分虛情假意,那隱隱笑意中,卻藏了一把銳利的刀。默默又鬆了一氣,所幸她們並非敵手。

  「上回讓你找的宅子,可找好了沒?」

  周姨娘回神:「已找了三處,姐姐這是要來做什麼?」

  沈氏笑道:「那待會我們去看看罷。」

  見她避而不答,周姨娘自知這不該多問,便乖乖收了口。剛回頭,就見跑的歡快的安素啪的摔在草地上,驚的她立刻起身邊罵邊往那走去:「哪有總摔著卻不長記性的,笨死了!」

  守在一旁的下人已經將她扶起,安素也不哭,等見了氣洶洶往自己走來的周姨娘,忙躲在安然後面。

  安然拉拉她:「妹妹你身上髒了,快拍乾淨。」

  周姨娘也瞪眼:「別蹭髒了四姑娘,快出來。」

  安素尖叫著不肯出去,聲音刺的安然也抖了抖,周姨娘實在拿她沒辦法,甩了甩帕子,氣道:「也不知這性子像誰!姨娘懶得管你。」

  沈氏走了過來,笑道:「安素還小,別總是呼喝她。」

  周姨娘忙應聲,又歎道:「若是有四姑娘一半聽話,我哪裡會這般。」

  安然拍拍矮了自己一個頭的安素:「妹妹聽話,去換身衣裳再出來玩。」

  安素立刻就聽話了,見周姨娘有些生氣,鑽了出來拉了她的手:「姨娘別氣了。」未得應答,又抱了她的腰,仰頭求饒,「姨娘別氣了。」

  周姨娘聽的心裡一軟,捏了捏她的臉,又氣又覺好笑:「別以為這個法子有用就總來氣我。」

  安素只是嬉笑,又往她懷裡鑽了鑽。母女兩人告了退,有說有笑的回了房裡。

  她們剛走,新任李府管家錢文遠就過來了,問了安,才道:「稟太太,放榜了。」

  沈氏緩緩抬眉:「說。」

  錢管家只說了兩字:「未中。」

  沈氏眼角微挑看著遠處,笑的微冷:「下去吧。」

  安然見沈氏神色有些陰沉,全然不似平日裡的母親。不由握了她的手。沈氏低眉看去,只見女兒眉眼清秀,眸底澄清。驀地回了魂,手心都滲了汗出來。不管她多想趕走韓氏,也不該在自己的女兒面前露出方纔那樣的猙獰心思。週身戾氣驟散,笑道:「玩累了吧?去歇歇。」

  安然點點頭,隨她進了亭子裡:「清妍說今日讓我去她家中侍讀,不來這了。」

  雖說清妍郡主性子歡脫,但也是個耿直的好姑娘,沈氏倒不擔心安然與她相處會染上什麼壞習慣。叮囑道:「到了王爺府裡,可要規規矩矩的。」

  「嗯。」

  安然回房裡換了衣裳,到廚房將她做的零嘴裝進精巧的食盒裡,這才出了門。

  車伕王奇見了她,笑道:「四姑娘這是去哪?」

  安然笑道:「去找清妍玩。」

  王奇瞭然,等柏樹扶她上了車,坐穩當了,這才趕馬往順王爺府駛去。

  沈氏送女兒出了門,就見府裡去看榜的下人急匆匆跑回來,步子還未站穩,氣還未喘勻稱,就道:「稟二太太……」

  沈氏抬手止住他:「你先在這喘順了氣,到了正廳,當著老太太和大太太的面說。」

  說罷,緩步回了正廳,韓氏正陪著老太太嘮嗑,心情甚好。見沈氏進來,難得笑的和顏悅色:「弟妹快些過來,就差你了。」

  沈氏笑道:「何事如此高興。」

  韓氏說道:「正和老太太說,該挑哪家的姑娘給尚和呢。有句話不是說,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就該雙喜臨門。」

  李老太笑道:「就算是成了會元,不還有殿試,阿蕙你太急了。」

  韓氏忙輕聲辯駁:「那可不是這麼說的,母親可知道,這成了貢士,就可以做官了,凡入殿試者,皆無落榜一說,只等著聖上分出三甲來。」

  李老太見她有十足把握,也笑的歡喜:「好好,看來我們李家又要出狀元郎了。」末了又叮囑沈氏,「尚清的功課可要抓緊,三年後拔得頭籌,說起來也光彩,可要好好跟尚和學著。」

  沈氏笑的謙虛:「老太太說的是,定會好好讓尚清向尚和學著點的。」

  韓氏眼尖,瞅見那去看榜的小廝跑進來,笑意盈盈問道:「可是放榜了?少爺可是得了會元?」

  小廝跪在地上叩了頭,才結巴道:「回、回大太太,未、未中……」

  堂內氣氛陡然直落,韓氏驚的起身,指了他大聲斥責:「狗奴才!你說什麼?瞎了你的狗眼!怎可能沒中!」

  小廝又連叩了幾個響頭:「小的不敢說謊,來回看了十餘遍,確實沒看到大少爺的名字。」

  韓氏氣的將茶杯狠擲在他的身上:「定是你看錯了!」

  小廝痛的不敢吱聲,沈氏忙說道:「鐵定是你看錯了,先下去吧。大嫂別氣,我多派幾人去看看。」

  李老太方纔的欣喜被潑了一盆冷水,澆的心頭極不舒服:「快再派人去看。」

  沈氏使喚了門前四五人,讓他們去看榜。再回來,韓氏面色青白癱坐在椅子上,已說不出話來。許久才喃喃道:「莫非真的沒中……我兒沒中?」

  沈氏見她心神不寧,端了熱茶上前,俯身靠的近些,輕聲:「大嫂莫急,許是看錯了。以尚和的才識,哪有不中的道理,他可是問鼎三元的才子呀。」

  這話在如今的韓氏聽來,分外刺耳,平日裡猖狂慣了,見她湊前,驀地抬手將她的手一拍,只是力道還是控制了些,卻不料沈氏手一抖,茶杯翻倒,全灑在了沈氏手上。

  李老太一見,手中的枴杖急跺地面:「阿蕙你怎的如此急性!」

  沈氏拿帕子摀住手背:「娘親別怪大嫂,阿如不礙事。」

  李老太再不疼二房,再不喜她這二兒媳,可如今養她的,養大房的就是他們,況且這事確實是韓氏做的過分,當即上前問道:「挪開帕子我瞧瞧。」

  沈氏提了提帕子,左手背上已燙紅一大片,韓氏一時語塞,又嘀咕:「我不過是輕拍一下。」

  李老太登時又將杖子敲響,聲音也大了:「你倒是越發的不可理喻了,還未放榜就四處招搖說你兒必然高中,左鄰右里說說也就罷了,還與那些官家夫人說。如今未中,我的老臉都被你丟盡了!我看你怎麼出門見人。如今阿如過來安慰你,你倒好,二話不說翻了你弟妹的茶,還不願認錯。」

  韓氏不敢嗆聲,心裡恨得緊,當初她說這些的時候老太太分明也聽的高興,樂呵呵笑的歡快,如今勢頭不對,立刻就教訓她了。她許久未曾挨過罵,現今當著沈氏的面,她這才是沒臉了。

  沈氏勸道:「老太太,阿如當真不要緊,您別氣壞了身子。大嫂心情欠佳也是可以理解的,若是我,情緒也定難控制。」

  見她說的體貼,李老太心下更是不滿韓氏方纔的作為。韓氏這回哪裡有心思去理會她,聽見她要回房,半分挽留也沒。送老太太出了門,立刻回了和鳴院裡,見下人又要高聲報,她狠狠瞪了小廝一眼:「狗奴才!閉嘴!我倒是想明白你每回這麼喊的緣故了,倒非尊敬,而是給少爺通風報信是吧!」

  小廝當即不敢出聲,韓氏使了個眼神給齊嬤嬤:「賞他三十個耳光!不打得吐血了就再打三十個!」

  齊嬤嬤為難道:「這下人都是二太太請的,這麼做怕是……」

  韓氏一聽,自己抬手給了她一巴掌:「反了天了你們這些狗仗人勢的東西!二太太二太太,你們既然那麼喜歡服侍她,還在我院子裡做什麼。」

  齊嬤嬤已是五十的人了,李家素來待人寬和,連長跪都不曾有,兢兢業業本份安生,李家從不虧待她。如今老了竟挨了巴掌,當即是羞的恨不得跳進一旁的池子裡。

  韓氏氣沖沖進了書房,就見李瑾賀正在前後擺著椅子閉著眼哼曲子,書也放在一旁,好不愜意。她當即拿了櫃上那撣塵埃的雞毛撣子,狠狠朝他的腿上抽去。

  突如其來的痛打讓李瑾賀驚叫一聲跳起,可見了是母親,當即咽聲不敢說話:「娘、娘。」

  韓氏冷笑:「你這造孽的,讓為娘丟盡臉面。說什麼沒了李瑾軒你能考得狀元,為娘那麼信你,那樣助你一臂之力,你倒好,由頭到尾,都在騙我。竟連個貢生都未考中!」

  李瑾賀生怕挨打,站的遠些:「我怎的騙你了,起先說了不考不考,就在濱州做個清閒舉人,母親你偏以死相逼要我來,如今丟了臉,倒全怪我了。」

  韓氏氣的說不出話,喝斥旁人:「將他押住!」

  下人忙去抓李瑾賀,他也不敢太過掙扎。被迫押跪地上,背上立刻挨了重重一抽,痛的他面無血色。那撣子一下一下打在身上,抽了七八回,韓氏倒先哭了起來,癱瘓在地上:「為何我如此命苦,嫁了你爹那個薄命郎。又生了你們幾個不中用的,連累我一世不得安生。」

  李瑾賀無力答話,剛想回身安慰母親幾句,背上傷口一扯,痛暈了。

  老太太那邊剛準備午歇,就聽見嬤嬤來報李瑾賀被韓氏鞭打的暈死過去,急的她心口一痛,歎氣:「這考不考得中,是命,怎能如此怪尚和。」

  在旁服侍的沈氏小心道:「母親可還記得那年道士說的話?說我們兩房有所衝突的事?」

  李老太一聽,恍然回神:「我倒說為何尚和如此用功卻落榜了!」

  沈氏慌忙跪在地上,分外難過:「這都是我們的錯,沖了大房風水,當真是該罵。」

  人便是如此,若你主動認錯,對方會好聲好氣的安慰。可若是讓對方先想到這碴,就該是活該被罵了,而且罵的更重。見她撲通跪下,李老太倒是諒解,讓黃嬤嬤扶她起身:「這如何能怪你。只怪我這老太婆忘了道士的叮囑,唉。一個孫兒臨考腹痛,一個孫兒名落孫山,怎會這麼巧,竟是神靈阻攔。」

  黃嬤嬤說道:「少爺還年輕,三年後再考不遲,老太體莫難過。」

  李老太點點頭,低眉思索良久,才道:「如此說來,我們該是回濱州的。只是濱州離的太遠,家裡沒個當家男人,有事也難照應,倒想留在京城。」

  沈氏微微看了黃嬤嬤一眼,黃嬤嬤瞭然,立刻說道:「那道士只說兩房人一起家中不寧,可沒說同在皇城仍會如此。奴婢琢磨著,若是尋個近些的宅子,隔一條街兩條巷的,倒也方便,而且安和。」

  李老太深以為然,眼裡總算有了喜色:「這法子甚好,阿韻你快去找找這附近有沒什麼好宅子,揀個安靜的,我怕吵鬧。」

  沈氏忙攔下黃嬤嬤,面有苦意:「母親,雖說我們大房二房已經分家,不住在一起也合情合理。只是大哥已過世,二爺照顧兄長妻子兒女也是應當的。但若是讓外人知道,這大房在京城我們還分做兩家,還將老太太留在那,怕是要遭人非議了。」

  黃嬤嬤笑道:「這可不容易,讓老太太住二房。那大房獨住一宅,如此一來,就沒人說閒話了。」

  李老太蹙眉思量半晌,才點頭:「那便隨二房住吧,在這附近的話,也不過百丈距離,無妨。也免得外頭人說你們兩房人的閒話,我是最聽不得那些的。」

  沈氏欠身:「兒媳這就去找房子,只是大嫂那……可千萬別以為是二爺嫌棄他們的好。」

  李老太擺擺手:「她那由我說去,為了兩房風水,就委屈她了。」

  沈氏又道:「大嫂名下鋪子並不多,撫養一雙兒女也吃力。我與二爺說說,大房的用度由我們這調撥,二爺孝義,定會同意的。」

  李老太越發讚賞她有氣度:「先回房歇歇吧,手才剛上了藥,不可太勞累。」

  沈氏笑道:「母親厚愛了。」

  伺候李老太睡下,沈氏退了出來。黃嬤嬤送她到院子大門,沈氏笑道:「嬤嬤費心了,本想和嬤嬤去外頭喝個茶,我又不得閒。那就讓宋嬤嬤改日請嬤嬤去茶樓喝個茶,吃些糕點道謝了。」

  黃嬤嬤幾次得了她的好處,這話如何聽不出來。是要謝她幫著說話,可又不好給她謝禮,使了宋嬤嬤轉交給她咧。當即笑上眉梢:「太太有心了。」

  宋嬤嬤想著方才在老太太房裡的話,越覺得不對,待回到房裡,才道:「奴婢有個問題不知當提不當提。」

  沈氏心情甚好:「嬤嬤且說就是。」

  宋嬤嬤這才大了膽子問道:「太太素來是不喜與老太太走的太近,老太太也有些做法而不得人喜歡,卻不知太太為何不讓她隨了大房,也得個清靜。」

  沈氏淡笑:「我又何嘗不想通通撇個乾淨,可若讓老太太去和大房住,以大嫂的性子,定會日說夜怨,到時又指責起我們二房來,這豈非壞事了。反正老太太也不會偏頗過甚,我們好生待她,老人家自然也高興。」

  宋嬤嬤笑笑:「奴婢愚鈍了。」

  過了兩三日,李老太尋韓氏說了搬宅子的事,果不其然又哭鬧起來,一個勁的說自己命苦。直到沈氏在一旁說,用度仍由二房出,這才止了哭聲,倒是巴不得趕緊搬走了,省得見了尷尬。

  兩房都無意見,沈氏又尋了好宅子,韓氏去看了後見地方大著,也不算委屈了他們,這才住下,又買了好些新家當。

  周姨娘此時才知道原來那宅子是給韓氏一家安排的,掐算一下日子,倒是沈氏早就預謀好的。只是大房搬出去她也舒心,愈發敬沈氏。

  安然知曉這件事,也鬆了一口氣,連心情也更好了。清妍見她自顧自的笑了好幾回,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傻呵呵的笑什麼?讓我也開心一下。」

  安然抬了抬手指,動了動纏繞在十指上麻亂的紅線:「家裡的事……快捲成花。」

  清妍撇撇嘴,手指左勾右勾,安然退了手,她反手一擰,便將紅線接了過來,又變成另一種模樣:「聽說你哥都去禮部報到了卻沒去考,你大堂哥又落榜了,虧你笑得出來,沒心沒肺的壞姑娘。」

  安然撲哧笑笑,輕鬆將紅線纏了纏又接回十指上,又是另一個形狀:「好啦,我是壞姑娘,你是好姑娘。」

  清妍瞪了她一眼,將那線擰成一團:「壞姑娘,你有什麼好玩的事都不告訴我,藏掖起來的根本不是朋友。」

  安然只好說道:「倒不是藏著,只是家裡的事,你又不愛聽這些家長裡短。」

  清妍想了片刻,點頭:「也對,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最討人嫌了。」又笑道,「你說你要是做我嫂子多好,我們肯定不會吵架。我哥要是欺負你,我還能幫你理論呢。」

  話說完,就聽見順王妃的聲音:「都十歲了,說話還是沒規矩,也不羞人。」

  清妍回頭看去,笑道:「才不羞呢,反正沒旁人。」

  順王妃搖頭笑笑,安然給她請了安,真是越看順王妃就越覺柔弱得似水,十分美麗。

  不一會,又一個穿著華服的俊朗少年過來:「母妃。」

  安然想著這應當就是世子,欠身請安。清妍便說道:「我哥大不了你幾歲,不用客套。」

  順王妃也不攔著她這麼說,淡笑:「可是要出去?」

  賀均平笑道:「準備去屯圍獵場狩獵。」

  清妍眼眸立刻亮了:「我也要去。」

  賀均平看了看一身淡雅著裝的安然,才收回視線問道:「你要撇下李家四姑娘?」

  清妍拉了安然的手:「那便一塊去。」

  賀均平笑道:「那就走吧。」

  安然還沒去過狩獵場,見世子同意了,也應聲和她一起去。等坐上了車,清妍蹦了上來,隨後世子也俯身進來。安然才想到,雖說她來過王府幾回,可也沒碰面。那賀均平怎知她的身份?況且方才清妍也沒說她是誰。

  莫非,世子曾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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