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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嫡女》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用人不疑 疑人不用

 莫管家這兩日心神不寧,懊悔不該心軟幫女兒說了那些話,李仲揚確實是去了她的院子裡,可總覺得見了沈氏眼神不對。這麼擔憂到了二月初八也無事,倒以為沈氏是放過他了。又得了個為兩位少爺準備東西去貢院會考的事,趕緊鞍前馬後安排。

  萬事俱備,只等著明日進考棚。李仲揚當夜叮囑兩人,不必太過緊張,順其自然就好。等他們回去不過一個時辰,就聽見李瑾軒的小廝來報,說李瑾軒腹瀉不止,半個時辰去了三四回茅廁。沈氏忙讓人去請大夫診斷,等自己去了他房裡,就見他面色青白,躺在床上連下地的氣力也沒了,說了三句話不到,又往茅廁去了。

  大夫很快過來,替他診斷後,竟是吃多了巴豆霜。

  那巴豆霜是巴豆曬乾研磨的粉末,藥力不減,而且少油腥味,很容易誤食而不知。沈氏忙讓大夫開藥,等藥童抓了藥送來,李瑾軒又去了好幾回,連眼都睜不開,話更是說不出一句,只能由下人攙扶。

  沈氏不便待在屋裡,讓丫鬟都下去,命小廝僕婦連夜守候。

  喝過了藥,李瑾軒才稍有氣力,沉沉睡下。

  沈氏回了房內,頓覺奇怪:「晚飯一同進食,也沒給他做什麼吃的,尚清又未出過房門,怎的就誤食了大量巴豆。」

  李仲揚說道:「明日的會試怕是去不了了。」

  沈氏點頭:「二郎先睡吧,我去告訴尚清好好歇著,再告知老太太,免得眾人擔憂。」

  「夫人辛苦了。」

  沈氏出了房門,邊走邊思量,片刻對宋嬤嬤道:「你去將大少爺的書僮和近婢小廝都叫來。」

  宋嬤嬤應聲退下。

  沈氏見李瑾軒還在睡著,便讓僕婦轉達,讓他不必太介懷。又去了老太太那,說李瑾軒突然腹瀉,不能赴考了。老太太一聽,直歎「可惜了,是命呀」,又囑咐沈氏好好照顧,明日再請兩個大夫來瞧瞧。

  與老太太嘮嗑的韓氏聽了,也歎道:「當真是天公不作美,尚清怎麼就這時候中了巴豆的毒,如此一來,就只剩我家尚和孤零零的去貢院了。」

  老太太說道:「你也快些回去吧,告誡尚和不可胡亂吃東西,也別受了涼,免得腹痛。」

  韓氏笑笑起身:「聽母親的。」

  經過沈氏身旁時,見她面上無笑,眸色略有戾氣,倒是嚇人得很。只當她是因為兒子不能去參加科舉而氣瘋了,心下滿足非常,輕步離去。

  沈氏欠身道:「兒媳也告退了。」

  老太太擺擺手:「去吧。」

  沈氏僵著步子出了門,身子微微不穩,旁人忙扶住她。她偏頭問那恭送的黃嬤嬤:「大嫂在這坐了多久,可有中途離開過?」

  黃嬤嬤不知她為何如此問,老實答道:「吃過晚飯後便一直在這陪老太太閒聊,中途倒沒走開過。」

  沈氏點點頭,強笑道:「謝過嬤嬤。」

  好不容易回了房裡,李仲揚仍在等她,正在燈下看書,見她神色恍惚,上前扶著,讓婢女退下,問道:「太太莫不是染風寒了。」

  「二郎。」

  沈氏抬頭看他,淚便奪眶而出,驚的李仲揚問道:「可是不舒服,我去喚大夫。」

  「二郎莫去。」沈氏拉住他,顫聲道,「妾身求二郎將大嫂請走吧,別再住在我們這了。」

  李仲揚雖然疼她憐她,可這話一出口,面色便立刻變了:「你當我李仲揚是什麼人,大哥已去,我這做弟弟的就要把嫂子趕走,你要將我置於何地?況且大嫂不過是陪著尚和來京赴考,只是半月時日,你便不能容他們幾人了?」

  沈氏淚落不止,也無力與他辯駁。李仲揚看著不對,高揚的聲調也平復下來:「太太受了什麼委屈?」

  「我若受了委屈,打落的牙也會往肚子裡吞,可如今大嫂越發使壞,她給尚清服了巴豆,是她在作祟啊!」

  李仲揚神色一僵,末了面上緊繃,斬釘截鐵道:「不可能!」

  沈氏含淚道:「我方才去母親房裡,大嫂也在,我只跟母親說了尚清腹瀉之事,可並未說是起因巴豆。而大嫂自晚食後便一直陪著母親,中途也未走開過。既然老太太不知道的事,那大嫂如何得知?可她卻偏偏安慰我,說好好的怎麼中了巴豆的毒。」

  李仲揚仍是不願相信,只是卻又不得不信。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宋嬤嬤已經領著李瑾軒房內的人過來。

  沈氏忙抹乾淚,拉著李仲揚到了屏風後,才讓他們進來。

  等他們一一跪安,沈氏才輕咳幾聲,緩了緩嗓子:「今晚用食後,少爺去了哪裡?」

  書僮答道:「吃過後少爺去院子裡走了一會,便回書房溫書了。」

  「那之後可吃了什麼?」

  幾人相覷幾眼,才道:「除了少爺平日喝的茶,也沒什麼了。」

  李仲揚沉聲:「再仔細想想。」

  聽見李二爺的聲音,幾人抖了抖,這才認真回想。一人又道:「還吃了一碟棗泥糕,那是少爺最喜歡吃的糕點,因此廚房一直都有送。」

  沈氏與李仲揚對視一眼,問道:「那棗泥糕是誰送來的?」

  「都是廚房送的。」

  沈氏眉頭微擰,說道:「去喚廚房做糕點的人過來。」

  不一會,那廚子過來了,方才聽見府裡傳大少爺腹瀉,他就預感不妙。剛進來就被問話,頭埋在地上不敢起來,沈氏再如何威嚴也不過是個女人,可李仲揚可是個官,哪敢隱瞞半分:「這幾日糕點一直是那麼做的,但素來不喜吃棗泥糕的大太太也接連幾日要了這東西,所以量就多了些,可小的絕不會將那巴豆霜當作麵粉來撒呀。」

  沈氏問道:「你如何知道大太太不喜食?」

  廚子答道:「因有一次做了糕點奉上,被大太太甩了一臉,斥責這些東西該拿去餵狗。因小的做了廚子二十年,從未受過這般侮辱,所以記得清楚。而且大太太平時都不來廚房,可今日下午卻過來了,說是看看糕點做的如何了,十分想吃,讓我快些做。」

  沈氏微微屏氣,緩聲問道:「可曾在蒸糕點的爐子上逗留?」

  廚子說道:「這倒沒有,因為大太太過來時,小的正和著面。然後大太太嫌惡小的臉上手上有粉末,怕讓她粘上,因此打發小人出去洗臉了。回來後,大太太就走了。」

  沈氏輕歎一氣,李仲揚也是默不作聲,許久才道:「今晚的問話,誰都不許議論半個字。若是我聽見了什麼瘋言瘋語,我就折斷你們的腿。」

  聲音冰冷而無半分情面,幾人又嚇的磕頭:「小的明白。」

  沈氏揉揉眉心:「退下吧。」

  待幾人下去,沈氏也不多說,只等著李仲揚開口。許久不見他說,心下冷了半分:「在妾身眼裡,夫君為先,子女為後,家中和睦最重。如今有人要害我兒,要壞我家中安寧,無論如何,我都無法嚥下這口氣。況且這次是小小巴豆,下回若是……」

  李仲揚冷聲:「別說了。」

  沈氏偏是不願停,別人對她如何她可以不計較,可她不能忍受別人害她努力要維護的東西:「夫君心中顧及什麼妾身知道,可二郎可想過孩子?此次大嫂為何這麼做,難道二郎不知?大嫂素來不喜我們二房榮華,寧可我們與他們一同受苦。這次尚清得瞭解元,二郎為何也主張不告訴大嫂?只因二郎明白,大嫂知曉這件事絕不會高興,因此不願告知。」

  李仲揚氣的打斷她:「你真是無法無天了!誰教你可以如此長篇大論教訓夫君?你說讓安然學女四書,我看該學的是你!」

  話吼完,才驚覺說的過重。兩人皆是愣神片刻,沈氏心中寒涼,強著性子未落淚:「好,好,二爺只管那手足情,不用顧及妻兒安危了。」

  李仲揚忍住脾氣,輕聲:「太太莫讓為夫為難。你可知……如今聖上正在定奪丞相一職,若突然鬧出這事,只怕丞相之位就落入他人之手了。」

  沈氏一愣,她素來知道李仲揚是自私之人,卻不想已是到了如此地步:「二爺若是放心,那便將這事交與我辦,絕不會鬧出什麼事來。」

  李仲揚略微躲開她的眼神,辯解道:「大嫂只是一時被迷了心竅,不會再做這種事。若是將這事捅開,只會敗壞過世的兄長名聲,母親知道後也定會痛心。況且又無人親眼看見是大嫂做的,興許只是巧合。」

  這麼說完,自己也覺牽強。沈氏沒再勸,他顧念和顧及什麼她也知曉,可無法再諒解。心裡不願理他,上床後就貼著牆睡了。

  李仲揚與她成親十餘年,倒沒見她如此冷淡過,但面子又拉不下來,只好熄燈睡覺。翻了幾回身無法入眠,越想心中越是愧疚,終於是放低了聲音:「阿如。」

  枕邊人不答,他只好耐著性子又喚了她幾聲,仍是不答,又氣的大聲道:「一輩子莫理我!」

  兩人皆是一夜無眠。

  因李瑾賀一早要去貢院會考,為免府裡上下起身驚動了他,因此老太太免了這日的請安。李仲揚送李瑾賀去貢院時,李瑾軒仍躺在床上,卻起不來身。明明聽不見外頭的聲響,卻又似乎聽見了喧鬧之聲,不由歎了一氣。

  安然最開始發現沈氏不對勁,雖然雙眸仍含著淺淺笑意,對她也輕聲細語,可總覺得有哪裡不妥。等快用完早食,才恍然,娘親從頭到尾都沒看爹爹一眼呀。而爹爹的臉也臭得很,簡直是將碗裡的粥水當做仇敵了,也不嚼咽,嘩啦吞入腹中。一不小心噎著了,也是站在後頭的周姨娘上來給他捶背遞茶,娘親依舊淡定如常。

  這分明就是吵架了。

  安然在這裡整整九年,從未見過爹娘吵架,倒不知好好的為了什麼事黑了臉。

  等李仲揚和李瑾賀走了,沈氏帶安然去房裡看李瑾軒。李瑾軒見她們來了,倒是先笑著安慰了起來:「聽宋嬤嬤說,母親昨夜一直歎氣,孩兒倒覺得無妨。這次也不過是試考,本就沒打算考個功名回來。先前晨風兄打趣,說讓我先行探路,如今看來,他的願望是落空了。」

  見他如此懂事,沈氏倒愈發為自己的無能感到不安,歎道:「你能如此想就好,若是難過,找知心人說說話也好。」

  李瑾軒笑道:「孩兒不難過,母親莫擔心。」

  安然認真道:「三年後大哥必定又是一條好漢。」

  李瑾軒失聲笑笑:「小丫頭,如今哥哥就不是好漢了麼?」

  沈氏總算是露出笑顏:「好了好了,你好好歇著,安然太鬧騰了,我領她出去。待會還會有兩個大夫過來,你再躺會。」

  李瑾軒眼色黯淡,說道:「娘。這事……頗有蹊蹺……孩兒晚食後,只吃過廚子那邊送來的棗泥糕。我起先懷疑是糕點裡被不小心混進了巴豆,可後來聽說這糕點供了兩份,可伯母那……卻沒有一點事。」

  沈氏頓了頓,她是氣韓氏狠心,可她不願李瑾軒知道如此醜惡的事,淡笑:「興許是那茶水不乾淨。」

  李瑾軒倒也沒想韓氏會那麼做,只是覺得奇怪,聽母親這麼說,也笑笑:「孩兒多疑了,真該打。」

  沈氏心裡歎了一氣,笑道:「快躺下吧。」

  臨出門,又聽李瑾軒十分認真道:「孩兒三年後一定會給母親添分榮耀的。」

  沈氏聽的鼻尖一酸,應了一聲也沒敢轉身,拉著安然走了。

  安然抬頭看著她,神情甚是不對,也猜到了些什麼,忽然明白過來爹娘吵了什麼。如果只是普通的事,母親根本就從不在意。可如果假設這巴豆真是韓氏下的,那爹爹為了維護大房,娘親為了保護二房,兩人的衝突就大了。

  「娘,爹爹早上走的時候,連上衣扣子都扣錯了呢。」

  沈氏連想也沒想,「嗯」了一聲,就算應答了。

  安然不死心道:「玉冠也戴的歪斜。」

  「嗯。」沈氏終於是低頭看她,見她仰頭看著自己,歎氣,「都說你聰明,娘有時倒覺得,太聰明反而不好,會跟著大人一塊操心。孩子就該有孩子的樣子。」

  安然隱隱挨了訓,暗裡說她作為孩子就不該多問爹娘的事,她搖頭道:「別人的事安然管不了,可你們是我爹娘,女兒關心爹娘天經地義。」說罷,擺了擺她的手,「娘,不管是因為什麼事,爹爹到底還是疼我們的。況且娘不是常說,爹爹在朝堂已經很累,他在家就該輕鬆些。」

  沈氏笑笑:「安然越發懂事了,只是此次不同,你爹的迂腐性子該改改了,暫且如此吧。」

  見她實在不願多說,也沒鬆口,安然也沒多說。沈氏的脾氣便是,她要說的,即便屯個堡壘她也一定要說。她不說的,就算拿刀子架在她脖子上,也別想問出半個字。

  夜裡李仲揚回來,一見沈氏竟然自己睡下了,火氣更盛。洗手淨臉將銅盆弄的辟啪響,連旁邊伺候的丫鬟都覺得刺耳,偏床上的人動也沒動。他乾脆去了周姨娘那,坐了一會,問了問李瑾良和安素的功課。待周姨娘問「今晚二爺可是在這歇」時,遲疑片刻,留下了。

  李仲揚和沈氏拗了兩日,連老太太都看出了不妥,待他上早朝後,便問沈氏緣故。沈氏笑答一切都好,沒什麼。老太太也不好多問,畢竟是人家夫妻的事。又想莫不是因為自己要李仲揚多去莫白青那,沈氏心中介懷?她本就是看在莫管家的面子上才插手,一時忘了要顧及沈氏的情緒,便想著日後斷然不能再這麼勸人丟妻寵妾去,頓覺罪孽了。

  眼見著會試都快考完,李仲揚這日回到家中,沈氏在燈前看書,他坐在床沿換鞋,屋裡又是悄無聲響,思索許久,才淡聲:「若大嫂要留在京城,我去外頭給她尋個宅子,家裡用度仍由我給。」

  沈氏微微一頓,這才看他:「二爺心中可恨我?」

  李仲揚冷笑:「按理說你為了家人安康,我不該怨你。兄長待我如何,你也並非不知。若無他,也沒有今日的李仲揚。大嫂一時被迷了心竅,私下與她說說,讓她認錯也好,何必趕他們走。只是你如此甩我臉色,膽大如虎,倒非賢妻。」

  沈氏黯淡一笑:「妾身知道二爺會怪,只是能得此答覆,我也心甘情願。」

  李仲揚頓了許久,長歎一氣。沈氏已放了書,緩步走過來,蹲身為他脫去長靴:「二郎也知,萬事都需防患於未然,如今背後已被捅過一刀,萬萬不能再傻氣的去挨第二刀。」

  「嗯。」李仲揚猶豫半晌,才道,「用度多挪些給大嫂。」

  只要不住在自己家中,哪怕日子清貧些沈氏也毫不在意:「聽二郎的。」

  李仲揚又道:「等科舉放榜了再說。」

  沈氏淡然笑笑:「好好。」

  躺身下來,夫妻兩人總算是睡了個安穩覺。

  翌日起身,安然瞅著爹娘又是相敬如賓的模樣,不但是她,連旁人也鬆了一氣。這幾日的氣氛實在是怪異,讓人渾身不適。

  李瑾賀考完最後一日,正好是十五。一大清早李老太就領著韓氏去廟裡還願,沈氏在大門前送她們出門,待馬車行的遠了,偏頭對莫管家道:「你待會來後院。」

  莫管家怔松片刻,心下已知有何前程等著自己。本以為她忘了,卻不想是秋後算賬,只等著李家的大事解決了,趁著老太太和大太太出門來整治他。

  進了後院亭子,只有宋嬤嬤伺候在一旁,其他丫鬟都沒在跟前,略微認命的跪地叩拜:「太太萬福。」

  沈氏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你是做爹的,為女兒著想我不怪你,也無可指責。可你同時也是李家下人,做出對主子不忠之事,我無法留你。待會你去帳房領這月月錢,就走罷。」

  莫管家急忙又叩了幾個響頭,實在不願就這麼半分也不掙扎的離去。至少要等他留到女兒懷了李二爺的孩子,他才能走的安心呀。再開口,已有哭音,求饒道:「太太饒了老奴吧,可憐天下父母心,太太仁慈,看在老奴盡心服侍李家多年的份上,別趕老奴走,日後再不會做那混賬事,折了太太的好心情。」

  沈氏冷笑:「莫伯伯,你莫忘了我上回已饒過你一次。一添作二,二便能化作三。忠心這種東西,難道養了二十年還沒成形麼?你若是覺得委屈,說我非要趕你這勞苦功高的功臣走,那只管跟老太太說去。」

  莫管家也知事已至此,就算真的求了老太太,到底也是鬥不過沈氏的。況且即便老太太出面,能保住他,卻保不住他的女兒。李二爺的心思在誰身上,他素來知曉。單說這幾日連沈氏給了李仲揚臉色看,家裡上下也沒敢說沈氏無法無天的。若是換了別家,早該用七出罪名休了。一時悔青了腸子,不該答應女兒嫁進來,不該自作主張去求老太太。

  哭的是老淚縱橫,卻不能哭軟沈氏的心,最後才叩頭謝了她,求她能善待莫白青。沈氏也答應了他,若不生事,便一直當作李家人。

  這做老父親的,所思所想,仍是為了那不省事的女兒。

  可那不省事的女兒,依舊不省事。

  正臥躺在長椅上吃果子的莫白青一聽下人說自己老爹卷包袱要走,氣的立刻跳起來,嚷了一句「定是那毒婦在作祟」,可又不敢衝過去理論,便歎是她那爹太沒用,這事何必咽在肚子裡,就該找老太太呀!她怎會有如此軟弱無能的爹。

  連歎了三聲氣,又拚命揉肚子:「你倒是爭氣些呀!」

  丫鬟見她捶的厲害,也不想攔著,這會她正氣頭上,若是出手制止,怕要挨耳光了。

  打發了莫管家,沈氏這煩心事又少了一樁。是該好好探探韓氏的口風,是回濱州還是留在京城。若是留在京城,也要替她物色宅子了。眉頭微蹙,對宋嬤嬤道:「去讓周姨娘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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