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宋瑜說要珍惜他為數不多的呆在家裡的時間，今天晚上也要和他一起睡。

　　小夜燈亮著，宋瑜穿著軟軟的睡衣鑽到他床上，開始例行地說人壞話。

　　嚴先生就是個工作狂。別看他今天還有空去接宋心，在這之前的一周，三天都不一定見到一面。

　　有時候大半夜回來，還是被漂亮的女人攙扶進來，宋瑜意外地撞見那個女人和他卿卿我我，他才命令對方出去。

　　宋瑜對這個父親沒有感情，說過的話也不多，十有八九都是頂嘴。看見了這一幕也沒有什麼感覺，只是說了聲晚安就溜回房間裡。

　　說到這個宋心才想起來，這個家裡沒有女主人。一個三十多歲的單身男人，需要有點那方面的發洩，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想到這個他突然就臉紅了，暗自揣測別人這方面的事，好像有點不好。

　　但思緒不受自己控制，開了個頭就要無限地延展下去。他自己是沒有過經驗的，最多只有自己弄過一兩次，女孩子的手沒牽過，甚至片子也沒看過。

　　嚴先生這樣的人，不太能想像他做那種事情的樣子……

　　宋瑜看著他的臉紅起來，有點困惑，懷疑地瞇起眼睛戳他：「你怎麼了？」

　　「可能……可能有點熱，夏天比較長。」宋心敷衍地糊弄過去，「我困了，睡覺吧。」

　　意外的是，前一天晚上宋瑜剛說過的人，第二天就出現在了這棟房子裡。

　　宋心早上起床洗漱出來，又把賴床的宋瑜叫起來，要下樓吃早餐的時候，嚴先生帶著個高挑美艷的女人與他擦肩而過。女人穿著修身的制服，站在嚴先生背後兩步的位置，抱著文件微笑著衝他點頭。

　　嚴先生也道：「早上好。」

　　「早上好。」宋心回了一句。

　　那兩個人說著工作的事進了書房。宋瑜扯著他下樓，看他心不在焉的，又踮起腳來捏他的臉。

　　宋心有點疼，趕緊掙脫：「你怎麼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宋瑜道：「想什麼呢這麼起勁。」

　　宋心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腦中不停出現那兩個人站在一起的場景，以及嚴先生對自己道早安時的表情。但這種事情直接告訴宋瑜不免有些奇怪，他含糊著說：「我看那個姐姐挺好看的……」

　　得到宋瑜一陣嘲笑。

　　這個週末很快就過去了。

　　他們週一早上三四節才有課，回到宿舍的時候，宋心先把兩個舍友叫起來。前一天晚上熬夜打遊戲的男生扯著嗓子喊得有勁，但就是不起，又很沒志氣地求他給自己買下早餐。

　　宋心無奈地說：「那等我買完你們一定要起來啊。」

　　一二節有課剛下課的人擠在食堂裡買早餐，人太多了有些擠。宋心遇見了同班的女生，也是來幫舍友買早餐的，友情幫對方多拿了兩份。

　　女生長得很可愛，笑得甜甜地對他說謝謝。

　　回宿舍把人挖起來之後，兩個男生呵欠連天，一副半死人樣被他督促著一起去上課。宋心感覺自己就像是換了個地方帶孩子，而且宋瑜還比他們要聽話不少。

　　他們到教室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離上課也就差個半分鐘，人已經基本上坐滿了。宋心艱難地找著座位，只有個兩人的，還在躊躇，前面的女生就轉回頭來扒著桌子對他「嗨」了一聲。

　　「宋心你跟我坐吧，我旁邊有位。」

　　舍友瞭然地發出「哦——」的聲音，宋心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被女生主動拉過去坐下。他有些不安，想說點話但又不記得對方叫什麼，那女生一眼就看出來了，笑嘻嘻地把自己校卡拿出來給他看，上面寫著「向晴」兩個字：「我叫這個名字，現在要記住了啊。」

　　向晴三不五時會來找他一起坐，班裡有什麼活動也會主動找他搭伙，沒幾天大家都知道她什麼意思了。她活潑可愛，又挺聰明，班上其他人都和她關係不錯，見到他們兩個人坐在一起就會曖昧地打趣。

　　宋心臉皮薄不經逗，總是沒兩下就臉紅。

　　他其實很被動，畢竟他從來不懂得拒絕，就算被其他人看做這種曖昧的關係了，下一次向晴主動找他的時候，他也只會下意識點頭，事後再有點後悔。

　　要辯解的時候也有些嘴笨。每次他說自己和向晴只是普通關係，他的兩個舍友就誇張地嘖聲，表示羨慕嫉妒恨。

　　彷彿就已經認定了，多說無益。

　　宋心也不免有些茫然。他沒有談過戀愛，半點經驗也沒有，被這樣追求了，不知道該怎樣應對。

　　或許他應該談個戀愛試試看？

　　這周嚴先生來接他的時候，他在校門口等，正好向晴和其他女生打算結伴出去浪，看見他就先拋下同伴跑過來。

　　她穿得漂漂亮亮的，比自己矮一點點，歪著頭問：「你每週都回去啊？」

　　「嗯……」

　　她突然又問：「上次問你的事，考慮得怎樣了？」

　　宋心猛地臉紅，她哈哈大笑，拍他的肩膀：「你怎麼比女孩子還害羞啊，不就被告個白嗎。」她眨眨眼睛，「喜歡我的話就接受，不喜歡我的話就拒絕，很簡單的。」

　　宋心結結巴巴：「我，我還沒想清楚……」

　　「那你多想想吧，」向晴踮起腳尖來往他頭上點了點，很感慨地說，「你真可愛啊。會這麼認真糾結的，你還是我見到的第一個。」

　　她走了之後，過了十幾秒，嚴先生的車就到他面前了。宋心還沒從剛才那個餘韻中緩過來，臉仍是紅的。

　　這周宋瑜上補習班去了，沒有來，車裡便沉悶不少。嚴先生坐在副駕，宋心走著神，突然聽見他喊了自己的名字。

　　宋心如夢初醒，慌忙應答。

　　嚴先生從鏡子裡看他：「你的臉怎麼這麼紅，發燒了嗎？」

　　宋心擺手：「沒有沒有。」

　　「如果有什麼煩惱的事，我不介意聽你分享。」

　　宋心覺得十分羞恥，但是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他與那位漂亮女人的事情，咬緊了嘴唇。嚴先生沒有催他，他好半天才說：「被追求了……」

　　他的聲音實在太小了，嚴先生沒有聽清。宋心突然洩氣，覺得對對方說這樣的事，就好像不自量力一樣，惹人發笑。

　　他的自卑感在這時又作祟了，默默縮回座椅上，小小聲地念：「只是在想，真的會有人喜歡我這種人嗎……」

　　嚴先生這次倒是聽清了，也立刻明白了自己看見的那一幕是什麼情況。

　　他看著宋心低落的神色，秀氣的小臉都微微皺了起來，顯得卑微又可憐。他心裡動了動，語氣很冷靜地說：「這個問題，你可以問問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