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向雲莊位於如意城,原本只是地方首富,二十幾年前,因向雲莊莊主迎娶魔教之女,在當時喧騰一時,因而開始與武林人士來往。
向雲莊莊主共有三子,如意城裡眾人皆知寧可得罪向家任何人,千萬別得罪向大少;只因此人睚眥必報,加上聽說早已銷聲匿跡的魔教眾徒私下十分擁護聽令於向大少,更有人傳出若是求助向大少出手幫助,雖可完成心願,同時卻也必須付出代價。
此一說法,更令向雲莊在江湖上的流言甚多,進而披上亦正亦邪的名聲。
此刻,向雲莊大廳裡,隨着向隆南的歸來,向家三兄弟齊聚一堂。
「娘,你這次玩很大。」
向隆南端起丫鬟送來的香茗,輕啜了口茶,語氣慵懶,黑眸責怪地瞥向娘親身旁的爹;而身為爹親的竟回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更令他黑眸不悅地眯起。
「你們三個也老大不小了,既然你們都沒有中意的姑娘,那就由娘來安排。隆南,你身為大哥,就該做為表率。已經有不少門派的閨女入住咱們向雲莊,等明天,娘會安排你們三兄弟和那些姑娘見個面,若是有喜歡的,可以先跟娘說一聲;若是沒有看上眼的,那就由娘來為你們進一步安排吧。」向夫人瞥了三個兒子一眼,話裡警告意味濃厚。
「娘,你這根本是趕鴨子上架。」排行老二的向隆錦,一向嚴肅的臉龐此刻充滿怒氣,無法相信娘親竟會做出這種事來。
「沒想到我們三兄弟竟然被娘給賣了。」脾氣向來溫和的老三向隆宇,臉上難得地浮現怒氣。
他們兄弟兩人在知道娘做了什麼好事之後,隱忍着不發作,就是為了等大哥回來,三兄弟一起商量對策,兄弟倆向來以大哥馬首是瞻。
「你們三個臭小子,這口氣是在質問娘嗎!當年我要是生女兒就好了,也不用現在被你們三個氣成這樣!若不是你們三個一個比一個怪,娘哪會着急成這樣!」
向夫人愈說愈氣。明明三個兒子長得是一表人材,隨便一個站出去,姑娘家見了,莫不害羞臉紅,可卻……
「娘,我們三兄弟是哪裡怪了?」向隆南對這句話很有意見,馬上代替兩個弟弟發言。
「你還敢說!娘最擔心的就是你!」向夫人氣得重重放下剛端起的茶盅,眼神鋭利地掃向大兒子。「你跟嚴伸老是眉來眼去的,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有龍陽癖,看上嚴伸那張娃娃臉?」如果是真的話,她馬上命人無聲無息解決掉嚴伸。
「冤枉啊!夫人,我跟大少真的是清白的,我們之間什麼也沒有!」
嚴伸被向夫人那充滿殺意的眼神給嚇得跪了下來,就怕死得莫名其妙。他就說他遲早有一天會被大少給害死。
「最好是這樣!否則你的小命就完了。」向夫人撂下話,愈看那張娃娃臉愈是礙眼。
向隆南見娘親拿他開刀,聰明地沉默不語,繼續低頭喝茶。
「還有老二,明明長得一張好看的臉,偏偏老是板着一張嚴肅的臉,姑娘家見了都嚇死了。還有老三你那是什麼身體?姑娘家一碰,全身就發紅、發癢。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就不能有一個正常一點的兒子嗎?」向夫人愈說愈氣忿,只差沒咒天罵地。
這會兒,向家四個男人全都低頭靜默,完全不敢吭聲了。
「總之,明天你們三兄弟全給我乖乖出席。」向夫人撂下狠話,踩着忿怒的步伐離去。
向夫人走後,大廳一片靜寂。許久,向老爺這才抬眼掃過三個兒子。
「你們三個臭小子,該知道你們爹我有多寵你們的娘,所以這件事爹是完全不干涉,你們三個最好合作一點,別再惹你們娘生氣。」向老爺同樣警告三個兒子後,負手追着愛妻而去,打算好好安撫她被三個不肖兒子給激出來的怒氣。
「唉!就知道不能指望爹。」
向隆南笑嘆。爹有多寵娘,他們三兄弟從小就知道。原本就任性的娘會變成如今的無法無天,完全是爹寵出來的。
「大哥,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向隆錦一臉無奈。
「自己看著辦吧。嚴伸,還不起來!」向隆南起身的同時輕攏衣袍,手裡搖着扇子,喊着嚴伸一同離開。
「二哥,看來咱們三兄弟只能自求多福了。」向隆宇嘆了口氣,所以說他討厭女子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兩兄弟眼神交會,同時嘆出一口長氣。
翌日午時,在向夫人廣發請帖下,共有十個門派陸續趕到向雲莊來作客。
眾門派之所以給向雲莊面子,原因有三。
一是向家三兄弟的確儀表出眾;二是向雲莊財富驚人;三是眾門派心照不宣,深怕魔教報復,所以不敢不從。再者,若是能和向家結成親家,也是利多於弊。
因此眾門派若有待嫁閨女,皆賞臉地將女兒送來。
此刻,向夫人設宴迎賓廳,向家五人皆到場。
眾家閨女在見到三兄弟出眾的外貌時,皆睜大眼,流露出喜色,畢竟出身江湖,不像尋常百姓閨女般羞澀。
「感謝各位賞臉蒞臨向雲莊,大家別客氣,在向雲莊作客期間,若有任何需求,儘管提出來。」
向夫人豪氣地起身,朝眾人敬酒。向家四個男人則沉默不語,全場皆由向夫人一手掌控。
「多謝向夫人。」眾人一致朝向夫人敬酒。
「咦!怎麼不見炎幫的周姑娘?」向夫人目光望向屬於炎幫的空位,納悶地問。
劉總管連忙上前,拱手回報:「回夫人,周姑娘於昨晚抵達莊裡後,因身子不適,已請大夫診治,大夫說周姑娘染上風寒一直沒能好好休養,才會病情加重。」
「可有人照顧周姑娘?」向夫人這一聽,關心地再問。
「有。周姑娘隨身丫鬟在一旁照顧。」
「那就好。」
向夫人放心了,暗忖等會可得走一趟探望才行。目光重新回到在場的各門派千金身上,環肥燕瘦,各個美貌各有千秋,於是滿意地笑開來。視線一移,落在三個兒子身上,三人全一徑低頭喝酒,一副意興闌珊的模樣,眼眸不悅地眯起。
「各位,這三位正是犬子,若是在向雲莊作客期間有任何需要,都可請他們幫忙。」向夫人橫睨三人一眼。這三個臭小子以為不出聲就沒事了嗎?
此話一出,向家三兄弟臉色霎時變得很難看,心底明白娘親就是不讓他們三人好過。
「聽說大少寫得一手好字,不知是否有此榮幸可以親眼目睹?」出聲的是青桐派的趙少英,笑容中帶著羞意啟齒。
向隆南正欲啟齒,向夫人深怕大兒子搞砸好事,快一步開口:
「那有什麼問題。來人啊!還不準備筆墨紙硯。」
僕人動作迅速,像是早已預備好似的,馬上搬出一張四方桌,桌上鋪上上好的澄心紙,備妥筆墨便退下。
向隆錦和向隆宇同情地望着大哥。
向隆南笑開一張俊美的臉龐,那笑容令在場眾女子不自覺地心跳加速,各個低垂着頭,一臉嬌羞。
大哥果然認命,十分識時務,兩兄弟心底又是一嘆。
向隆南走到四方桌旁,嚴伸早已在一旁研墨,就見他捲起袖擺,在眾人的注目下,拿起狼毫筆,蘸上墨汁,在澄心紙上行雲流水地揮毫起來。
待他筆一停,隨意將筆擱在硯台上,拿起寫好的字,垂放在眾人眼前,字跡遒勁有力,氣勢磅礴,雄厚的字體寫下十六個大字——
關關睢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眾女子一看,臉上更是羞紅,眼神含情,似有若無,紛紛投向那張帶著邪笑的俊美臉龐。
大哥這算是公然挑情嗎?兩兄弟互視一眼,眼底皆疑惑不解,不懂大哥崩蘆裡賣什麼藥。
趙少英一臉嬌羞,看著眼前那俊美出眾、玉樹臨風的男人,鼓氣勇氣開口:
「大少,這字可否送我?」
「這是當然。若是趙姑娘不嫌棄在下字醜,自是歸屬於趙姑娘。」向隆南將紙交給嚴伸,轉交給趙少英。
趙少英一臉如獲至寶,神情雀躍,其它女子皆一臉妒羡。
向隆南掀起眾女子春心蕩漾後,便拱手退回位子落坐,無視身旁兩個弟弟的狐疑目光。
向夫人即使懷疑大兒子突然轉性定有古怪,可仍暗自慶幸他沒當場給她難堪。
「各位,用完膳後,若是想四處走動,或是想去逛逛咱們如意城,皆有人可帶路。」
向夫人話說完,即示意眾人快快用膳。一頓飯下來,向家三兄弟承受眾女子關愛的目光。
向隆錦、向隆宇如坐針氈,反倒是向隆南神情始終含笑,還會不時回眾女子一個笑容,惹得眾家閨女心花怒放。
在一旁觀看的向夫人,頭疼地看著大兒子異常的舉動,有種不祥的預感。
「小姐!」一道着急的低喚伴隨着嬌小的身影,一路從客院傳出。
秀如因遍尋不着人影,心下焦急不已。今早才退燒的人,拖着病弱身子是想去哪裡,竟趁着她去煎藥時偷偷離開,這下可怎麼辦才好?
「大小姐,你快出來啊!」秀如沿途叫喚,走出客院,經過青石路,沿著水榭方向而去。
一抹纖細身影見她離去後,身形不穩地從花叢後走出,往反方向而行。
「大少,請留步。」
迎賓廳散席後,趙少英便尾隨在向隆南身後,直來到一處人工湖前,這才叫住他。
「趙姑娘,有事嗎?」
向隆南停下腳步,旋身面對她,俊美臉龐故作一臉訝異,身旁的嚴伸忍不住低嘆。
「大少,向雲莊百聞不如一見,果然如傳聞所言,匠心獨運,不論是庭園佈景、院落配置、雕刻裝飾,無不巧妙。今日有幸受邀前來,不知可否請大少帶領一遊向雲莊呢?」
趙少英以往只聽聞向雲莊裡不論是砌樓造園、闢池疊石、植樹修亭,皆是一絶。就如眼前的人工湖,湖邊疊石駁岸,岸邊遍植花草樹木,水中魚群沉浮,更有數隻黑白天鵝悠遊其間。湖中央造有一座小島,以雙橋與兩岸相接,一為木造曲橋、一為磚造拱橋,各自延伸到不同的院落。
今早親眼所見,令她大為驚嘆,若是能由向大少親自帶領一遊向雲莊,不僅能讓眾人知曉她的身份不同,也可和向大少親近培養感情。趙少英兀自陷於方才向隆南當眾揮毫相贈的情境中,因而認定他對她有意。
「趙姑娘,很抱歉,在下沒空,不妨另找他人相陪。」
「什麼?」趙少英微愕,像是沒聽清楚,怔愣地看著他。
「在下沒空,請另找他人。」這回話說得更為直白了。
趙少英臉色紅白交錯,瞪着眼前似笑非笑、俊美搖扇的男人。
「大少,你方才當眾贈字予我,我以為……」
「趙姑娘,你可能誤會了。在下不過是應姑娘要求而寫,自是送給姑娘,並無其它意思。」向隆南說得一臉雲淡風輕。
「所以向大少不是對我有意?」趙少英羞惱直問。
「沒錯。」向隆南迴答得也爽快,身旁的嘆息聲更大了。
趙少英氣惱地橫睨主僕一眼,旋身拂袖而去。
「大少,你這不是擺明故意傷人家姑娘的心嗎?」
嚴伸忍不住批評主子在故意攪亂一池春水後,又拍拍屁股走人,此舉真是不厚道,這種缺德事唯有主子做得出來。
「怎麼?你若是心疼趙姑娘受委屈,身為主子的我倒是可以為你作媒。」向隆南語氣一頓,黑眸倏地眯起。「看夠了吧,還不出來!」
下一刻,身形迅速地從湖畔假山後拉出一人來,待一看清躲藏之人,俊美臉龐由驚愕轉為沉怒,握住來人的手不由得加緊。
「姑娘,是你!」嚴伸驚訝大叫,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幾天前在客棧裡不告而別的人。
「我當是誰躲在假山後,原來是你這個忘恩負義、不告而別的人。」
向隆南大掌緊握住她的手腕。再見到這張冷艷的小臉,隱忍的怒氣瞬間自胸臆間竄起。想他難得做一件好事,照顧了她一夜,一早不過是出門去見了孫浩庭,回來時小二卻告知他,她走了,只留了句謝謝轉告。
「我沒有不告而別,我有請小二哥轉告。」
司徒筠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還有他令人驚訝的身份;若非當時在客棧裡遇上他們,她如今也不會被困在這裡。
可惡!
「你到底是誰?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向隆南瞧她一臉病容,距離她上次病倒在客棧裡都過了四天了,怎麼還是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腦中陡然想起一件事,莫非她是——
「放開我家小姐!」
秀如大老遠就看到自家小姐被捉住,連忙提氣大喝,待她身形一躍趕到,在瞧清捉住小姐的人竟是向雲莊裡最難纏的向隆南後,不禁嚇得小臉刷白。
「你家小姐?你家小姐又是誰?」向隆南注視着面前垂眸不語的清冷人兒,卻是對著突然闖入的丫鬟問。
「我家小姐是炎幫幫主的女兒,名喚周芝蘭。」秀如苦着一張小臉,偷覷了眼不知為何被擒住的小姐,很想問兩人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以為你叫筠兒。」向隆南黑眸裡透着狐疑,在瞧見面前的人陡然驚愕地抬眸,心底疑惑不由得加深。
「那……那是小姐的小名。」完了,向大少怎麼會知道?秀如一臉欲哭無淚的模樣。
「是嗎?」俊美臉上似笑非笑,來回打量着眼前臉色各異的兩人。
「放開我!」
司徒筠用力掙脫被擒住的右手腕,沒料到這一扯動,身子尚虛的她,一陣昏眩襲來,下一刻,嬌軀被摟進一堵厚實的胸膛裡。
「小姐!」秀如緊張地低喚。「大少,我家小姐病得不輕,可否先讓我帶小姐回房休息?」
「你是怎麼照顧你家小姐的,一場風寒竟拖了四天未好?」
向隆南黑眸注視着渾身無力、偎靠在他懷裡的人兒。明眸緊閉,一張小臉蒼白無血色,若非他環抱住她纖腰,只怕這會早已軟倒在地了。
聞言,秀如更加確信兩人之前就認識,這下可棘手了。
「……因為一路上只顧着趕路,所以沒能讓小姐好好養病。」秀如解釋。
「周姑娘,我這人一出手就必定向人索取代價,而你可是欠了我一次,因此這個代價我現在馬上要向你索討。」話尾甫落,將懷裡虛弱的人兒橫抱起。
身旁立即傳來驚呼聲,秀如嚇得不知該不該上前將人搶回來。
「你想做什麼?」反觀被突然抱起的司徒筠,倒是異常冷靜,一雙明眸迎視他深邃的眸底。
「你馬上就會知道了。」向隆南迴她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容。
「隆南。」
四人身後傳來叫喚聲,伴隨着漸近走來的向夫人,以及她身後幾名各門派的千金,神情充滿妒羡地瞪着他懷中之人。
向夫人瞧見大兒子懷裡竟抱著一位姑娘,眼底的訝異更深了。
「這位姑娘是?」
「娘,她是炎幫的周姑娘。我與周姑娘算是舊識,沒想到她也來咱們向雲莊,現在她身子不適,我想安排她住到桂苑去,好就近照顧她。」向隆南俊臉含笑,話說得極是溫柔,卻讓在場眾人臉色倶皆一變。
「隆南,你是什麼時候認識周姑娘的?」
向夫人驚訝過後,心裡有更多狐疑。她這個大兒子向來詭計多端,心思不若另外兩個兒子來得正派,讓她無法不起疑。
「娘,這你可以問嚴伸,我先走一步了。」
向隆南挑眉,黑眸充滿興味,注視着懷中靜默不語、卻睜着一雙清澈明眸直勾勾望着他的人兒。這姑娘的反應,仍是一貫的漠然啊。
很好。他倒要看看她那張冷若冰霜的小臉能撐到什麼時候。抱著她大步離開。
「小姐……大少……」秀如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舉步跟上。
「嚴伸,你倒是說說看,這是怎麼一回事?」
向夫人厲眼一掃,嚴伸渾身一顫,吞嚥了口口水,連忙如實吐出在鴛城發生的事。
「你在利用我。」
司徒筠直視抱著她的男人。那俊美臉上似笑非笑,笑意偏邪。
當初在鴛城城外石亭內見到他的第一眼的感覺,直到現在都沒變;此人心思深沉,絶非簡單之人,而她向來討厭心思複雜的人。
「聰明。」向隆南也不否認。他不僅會利用她,而且還會利用得十分徹底、毫不愧疚。這便是他要索取的代價。
司徒筠昏沉地閉上眼,不再說話。既然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向隆南絶非好人,明知各門派千金齊聚向雲莊的用意,是為向家三兄弟擇妻,他卻故意當着眾人的面抱著她,宣稱與她交情匪淺,存心引人誤會,只怕她一日在向雲莊,就不得安寧。
向隆南垂眸見懷裡的人閉目不語、秀眉緊蹙,似是身子十分不適。
尋常女子得見他的笑容,莫不小臉羞紅、心兒評跳,哪像她不為所動,即使此刻被他抱在懷裡,仍無一絲欣喜,反倒冷靜指出自己在拿她當擋箭牌,怎不令他對她好奇。
從初見她時,她一身清冷氣息即令他印象深刻,直到此刻再見,那感覺仍是不變,不過她已成功引起他對她的關注。唇角不禁揚起一抹興味的笑。
抱著她大步穿過亭台水榭、重重迴廊來到桂苑,踏入月洞門,推開其中一間寢房大門,大步走進房裡,將她放躺在床榻上。
緊跟在後頭的秀如連忙上前替小姐蓋上錦被,旋身客氣地趕人。
「多謝大少,小姐身子不適,需要休息,大少請回吧。」
「既然你家小姐身子不適,為何會獨自離開客院,拖着病弱的身子是想去哪裡?」向隆南雙臂環胸,垂眸注視着床榻上閉目假寐的人兒,狐疑地問。
「這……」秀如心下一慌,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就怕瞞不過精明的他。
「因為我是被逼來的,才會想離開這裡。」司陡筠陡然睜開眼,對上那雙探究的黑眸。
向隆南黑眸注視着她冷艷的小臉許久,唇角勾笑。「好好休息吧,我會再來看你。」
向隆南前腳一走,秀如立即關上木門,一臉餘悸猶存的模樣。方才大小姐說出那句話時,她心臟猛地一停,直到現在才能喘口氣。
「大小姐,你怎麼會認識向大少?」秀如疾步衝到床榻旁問着。
司徒筠看著她慌亂的小臉,只覺得頭更加昏眩,沒好氣地說:
「不過是兩面之緣罷了。若非你們主僕兩人連手害我,我也不會再遇上他。」
她比她更頭痛好嗎?
秀如一聽,心虛地垂下頭。若非小姐堅持這麼做,也不會累及大小姐。
那一日,她和小姐在客棧遇上生病的大小姐,小姐立即決定要大小姐頂替她前來向雲莊;大小姐不肯,是小姐點了她昏穴,將她送上馬車。
一路上怕大小姐逃走,還交代她對大小姐下迷藥,直到來到向雲莊才沒再下藥,以致大小姐病情加重。
「大小姐,你別生氣,小姐她其實也是為你好。」
眾人只知道炎幫幫主有一個女兒,卻鮮少有人知道,炎幫其實還有一個流落在外不肯回來的大小姐。
「為我好?對我下藥、送我來這裡是為我好?芝蘭自己不想來,大可告訴你們幫主,又何必要我頂替她?」
司徒筠氣惱地閉上眼。若非她病重,又怎會讓這兩人胡搞,下回若再見着她那任性胡來的妹妹,她絶不會輕易放過。
「小姐她有喜歡的人了,自是不想來。她也是想大小姐尚未有對象,才會想讓大小姐來向雲莊一趟,說不定會遇上喜歡的人,不也是一件美事?」
秀如曝嚅地說。只不過沒想到大小姐竟會引起最難纏的向大少注意,而這兩人之前又見過面,害得她一顆心始終惶惶不安,愈來愈覺得事情似乎脫離了掌控。
「我的事還輪不到她來操心。既然已經來了,那麼就當作我在向雲莊裡養病。在向雲莊期間,我就是周芝蘭,等病一好,我馬上就離開;若是在向雲莊裡發生任何事,一概與我司徒筠無關。」
司徒筠冷冷地撂下話。既然禍事是妹妹惹出來的,那麼責任自是得由她自己去扛。
「我會轉告小姐的。大小姐,你還沒喝藥,我這就去端來。」
秀如苦着一張臉。她也很苦惱好嗎?為今之計,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想到大小姐尚未喝藥,連忙去端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