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地球麻麻其實一直在暗戳戳地搞事情，只是你們不知道……

　　【一切的罪孽，歸我。】

　　……

　　已是後半夜，那高木之上，月光的清輝穿過在風中輕輕晃動的寬葉，在橫木上落下斑斕的光影。

　　特洛爾站在巨大的橫木上，他身前的腳下空蕩蕩，一腳邁過去就會從萬丈高空摔落。在他前方一米多遠的空中，黑髮的少年懸浮在半空中，無形的氣流掀起少年柔軟的髮和衣角。白色月光從少年身後照過來，逆光中，黑色的影子落在少年臉上，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特洛爾看著繆特，他伸出手，向著少年的方向。

　　繆特靜靜地懸浮在空中，身後淺色的披風在夜色中飛揚，可是他待在那裏，沒有靠近過來的意思，只是用那一雙漆黑的眸看著特洛爾。

　　人類的年輕帝王眼角微微挑起銳利的弧度，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抬腳，漆黑的長靴向前邁了一步。

　　前方就是萬丈高空，他卻彷彿沒看到一般，徑直一腳邁出，眼看就要踩空——

　　那不肯靠近的少年驀然一驚，一個瞬移出現在特洛爾身前，一把將眼看就要踩空的男人向後按了回去。

　　可是顯然他上當了，特洛爾只是虛虛地踩了一下，等到他一過來，就用力地扣緊了他的手腕。

　　一手扣緊繆特右手手腕將其拽過來，一手用力地按在繆特腦後，在繆特還完全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將他的頭強行按下來。

　　那是一個讓繆特措手不及的吻，帶著強硬，還有執著。

　　特洛爾微微仰頭，狹長鳳眼凝視著那張近在眼前的少年的臉。

　　在數年之中都只存在於記憶之中的唇的觸感仍舊如許久之前的那般柔軟，像是最甜美的毒藥，上了癮，就深入骨髓，再也戒不掉，

　　……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

　　“我會帶你走。”

　　特洛爾說，滲入白色月光的墨藍色眸子在凝視著眼前少年的時候亮得可怕。

　　他說完就鬆開了繆特的手，毫不拖遝，乾脆地轉身走向自己暫時的住所，月光照在他頎長的身軀上，將他的影子長長地拉在他的腳下。

　　不是我想帶你走，也不是我要帶你走。

　　他說，我會帶你走。

　　那口吻是篤定的，不容置疑的，彷彿他說出了，就一定要做到，也一定做得到。

　　看著那個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屋子裏，怔了許久的繆特忍不住笑了一下。

　　少將真是一點都沒變。

　　他這麼想著，閉上眼，微微屏住呼吸，一個轉身消失在空中。

　　沒有人看到，在少年消失的那一瞬間，一滴汗水飛濺而出，折射著明亮的月光從空中墜落。而走進住所的特洛爾也沒有注意到，自己不久前按在繆特腦後的右手的中指指尖帶著一點濕潤的痕跡。

　　差一點……

　　……差一點就要暴露了……

　　在另一株巨木之上的民居之中，白髮的少年坐在窗邊，仰頭注視著天空的那輪圓月，臉上的神色柔和而平靜。樹葉沙沙的響著，夜風吹進來，掠過他敞開的衣襟，還有他鬢角雪白的髮絲。

　　他本是安逸地坐在那裏享受著這種寧靜，突然臉色一凜，轉頭看去。

　　藍光一閃，一個身影出現在他的房間裏。諾亞周身微光一動，消失在窗邊，下一秒，他出現在那個人的身前，恰好伸手將眼看就要一頭栽倒的黑髮少年扶抱住。

　　突然出現在他房間裏的繆特倒在諾亞的身上，臉色蒼白，一臉冷汗淋淋，鬢角的髮都有幾縷濕透了緊貼在額頭上。

　　他閉著眼，細長的睫毛落在蒼白的頰上，那沒多少血色的唇，以及從鬢角滑落下來的細密汗滴，都讓少年此刻顯得異常脆弱。繆特張著唇急促地喘息著，緊閉的眼角無法抑制地微微抽動著，看得出來是在強忍著某種令他難耐的痛苦。

　　諾亞能感覺到繆特的精神力在躁動，而繆特在艱難地想要壓制下來。他展開自己的精神力將那躁動不安的精神力包裹起來，讓其稍微緩和一點。

　　“你去見了那人？”

　　諾亞一邊舒緩對方紊亂的精神力，一邊皺著眉問。

　　少年趴在他身上急促地喘著氣，臉色蒼白得厲害，好一會兒之後，終於稍微緩了回來，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現在對你來說就如同毒氣。”

　　“……我知道。”

　　那種強烈的排斥感在來到地球之後越發強烈了，以前在宇宙之中的時候，他接近少將雖然會因為那種排斥感而難受，但是勉強也在可以忍受的程度內。

　　但是在地球上……

　　那種從四面八方湧來的壓迫力幾乎令他快要喘不過氣來，僅僅只是靠近都異常難受，而特洛爾每一次和他身體的碰觸，都像是有無形的利針深深地刺進他的精神深處一般……他自己都無法想像他是用多大的意志力才沒在少將面前露出端倪。

　　繆特躺在床上，抬起的手背擋在眼前，呼吸還有些急促，明亮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讓他的唇越發顯得沒多少血色。

　　一隻手拂過他的額頭，擦去他鬢角殘留的的汗跡，諾亞的力量緩緩地流入他的身體裏，安撫著他因為痛苦的刺激而躁動不安的精神力。

　　許久之後，繆特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移開擋在眼前的手，看向身邊的人。

　　諾亞問：“你打算怎麼做？”

　　“明天……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讓少將他們離開。”

　　諾亞皺了皺眉。

　　“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繆特心思重重地搖了搖頭。

　　“不知道……我說不出來，只是有這樣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我很擔心……”

　　“那個人可不是僅憑感覺就會離開的傢伙。”白髮的伽微微歎了口氣，“你知道，我也知道，只要你還在這裏，他就不會走。”

　　“…………”

　　少年抿緊了沒多少血色的唇，他知道諾亞說得對，他想起剛才少將對他說的那句話，一時間只能默然無語。

　　“如果是之前，我也希望你能跟他走，但是你現在這種樣子……他對你就如同毒氣一般，如果是現在這樣，我不會同意。”

　　“我不會跟少將走的。”繆特說，“對我來說，只不過是難受一些而已，沒什麼真正的危害。可是對他來說，我是真正能夠毒死他的毒藥。”

　　他說，“我必須找到辦法，解決這件事。”

　　………………

　　……………………

　　第二日下午，伽的長老會就將繆特叫了過去。他們昨天晚上商討了一晚，大體已經做出了決定。

　　而繆特昨晚大半宿沒睡，看起來臉色不是很好，稍有些蒼白。會議長看著他，頓時有些心疼，招手讓繆特過來，溫和地撫了撫他的頭。

　　“不用怕。”他溫聲說，“我們不會把你交給人類。”

　　“你不是物品，也不是籌碼，是我們的同伴，無論如何我們也不會答應那個卑劣的人類，讓他來逼迫你的。”

　　其他伽的長老都點著頭，目光溫和的、或是憐愛地看著那個臉色有點蒼白的少年。他們都以為是昨天那個人類的要脅讓這孩子不安了，擔驚受怕了，所以這孩子才一晚上沒睡好。

　　雖然對於那個人類會給地球招來怎樣的禍患頗為憂慮，但是他們伽絕對不會像人類一樣，為了自己而出賣同胞。

　　尤其是這個少年還是西瑪夫婦到死都惦記著的心愛的孩子，當初他們伽是在西瑪夫婦的帶領下才在那一次大災難之中活了下來，更是西瑪夫婦提出了復蘇地球這個偉大的計畫。西瑪夫婦是伽世世代代都要去銘記、去尊敬、去敬仰著的人，而西瑪夫婦的孩子他們更要保護好。

　　而且，不僅僅只是因為西瑪夫婦的關係而已。

　　會議長看著繆特想。

　　在今日上午，他們和那一支從宇宙中歸來的同胞們的領袖以及幾個代表談話之後，他們得知了這一支流落在外的同胞數萬年裏在人類的壓迫下艱難生存的命運，這讓他們憤怒而又感慨。同時也知道，這些同胞們一直龜縮躲藏在一個小行星之中，而繆特的出現讓他們和作為人類代表的特洛爾元帥結盟，立下了盟約。

　　在那之後，雖然沒有發現新的伽的誕生，但是隨著特洛爾元帥勢力的擴大，在擊潰其他勢力之後，不少被其他大型勢力囚禁或者暗中進行實驗的伽都被一一解救了出來，多達數千人的伽終於結束了暗無天日的痛苦日子。

　　而且，也正是因為繆特喚起了他們精神中對於地球的血脈記憶以及懷念，在少年的一力主張和促動之下，他們才得以鼓起勇氣離開那個脆弱的溫室保護罩，懷抱著希望，踏上返回地球的道路。

　　可以說是這個少年的出現，才徹底改變了他們的未來。

　　不愧是西瑪夫婦的孩子。

　　會議長如此想著。

　　而且，也不愧是被地球所寵愛著的孩子。

　　在看到這個少年第一眼的時候，他就發覺了，這孩子周身環繞著伽的能量氣息是如此的鮮活而明亮。少年站在大地上的時候，就彷彿和大地融為一體，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將他和他腳下的大地深深地連接在了一起。

　　少年的瞳孔是漆黑的，但是仔細看去，哪怕是在沒有使用力量的時候，那漆黑的眸深處時時刻刻都有著細碎的藍色微光在閃動。

　　繆特所擁有的力量或許比不上希爾或者諾亞的強大，但是，只有環繞著他的伽的能量最為溫柔而溫暖，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臂無時無刻在溫柔地擁抱著他一般。任何人，包括他，待在繆特身邊的時候，似乎也能感受那股溫柔的能量。

　　那便是這個少年被地球所寵愛的證明。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這個少年才會在沉睡兩萬年之後在遙遠的宇宙之中被地球喚醒。

　　地球相信它所寵愛的這個孩子，會帶著它所有流浪的孩子們回到自己的懷抱。

　　所以，于情於理，哪怕是為了守護地球的意志，他們也不會將這個孩子交給人類。

　　雖然昨日繆特曾經為那個人類首領求情，但是在會議長看來，那不過這孩子重情義，因為以前曾經被那位人類首領救過，看在恩情的份上才不願意傷害那個人。但是他在昨日和那個人類對話的時候，從那位人類首領不動聲色就對他們施加脅迫的態度來看，那個人類是個心機很深也很危險的傢伙，接下來還不知道要使出怎樣的手段。

　　“或許可以試試看那種辦法。”

　　有人提議道。

　　“在給他們的食物中下藥讓他們昏睡，然後對其洗腦，只要我們能控制人類的首領，就可以讓他對外面那艘戰艦下達命令。”

　　“這個辦法……”

　　“禁止用精神力干涉以及控制他人，這是我們的公約吧。”

　　有人遲疑著，但是立刻也有人反駁。

　　“人類不是我們的同胞，不在這個範疇內。”

　　“強行用精神力洗腦很可能導致人類脆弱的精神崩潰，甚至有可能變成只能被控制的木偶，這樣是不是……”

　　“是那個人類要脅我們在先，怪不得我們。”

　　“我們不需要憐憫敵人。”

　　會議長沉吟了許久，在和眾人再一次交換意見之後，點了點頭。

　　他說：“那就這樣做吧，控制那個人類首領，以他的名義將那艘戰艦引進地球，然後再把他們……”

　　“請等一下。”

　　一個不同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打斷了會議長的話。

　　眾人的目光下意識看去，落到了出聲的繆特身上。

　　“很抱歉。”少年看著他們，漆黑的眸很亮，“可是我不能同意你們這樣做。”

　　“繆特，你不需要擔心……”

　　“我不能同意。”

　　少年再一次重複，他明亮的目光緩緩地從眾人臉上掃過。

　　他說，“我不同意。”

　　“你不用將那個人類首領的逼迫放在心上，那傢伙對你不懷好意……”

　　“沒有。”

　　“什麼？”

　　“我說，他沒有逼迫我，沒有脅迫我，他不會做那樣的事情。”

　　繆特和會議長的目光對視，神色坦然，話語清晰。

　　他說：“他是我的戀人。”

　　“！！！”

　　會議長的眼角猛地一跳。

　　那個人類單方面的窺竊這孩子，和這孩子與那個人類相戀，這兩種說法，對他們來說有著極大的區別。

　　“繆特。”他低喝到，看著繆特的目光沉下來，“你還記得兩萬年前的那些事嗎？你還記得你的父母嗎？難道你忘記了，人類是我們的敵人。”

　　他的臉色變得嚴厲起來。

　　“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

　　“兩萬年前的事情我不會忘……永遠都不會忘記，正是因為如此，我選擇離開我的戀人，回到地球。”繆特回答，“會議長，他說的那些話不過是因為我離開他的一時之氣，並沒有脅迫的意思，我瞭解他，他不會做出對地球不好的事情。”

　　他仰頭注視著會議長。

　　“所以，我也希望你們不要傷害他。”

　　會場中的眾人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那些本來友善的看著繆特的目光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對於一個想要保護伽的敵人人類的同伴，他們難以接受。

　　會議長深吸一口氣，壓下滿腔的怒意，他嚴厲地看著繆特。

　　“你只是被那個人類迷惑了而已，繆特，你還太年輕了，那個人類誘惑你，只是想要利用你而已，人類的本性就是低劣而醜陋的——他們善於用謊言掩飾他們的目的，他們貪婪，只會無止盡地去索取、去欺騙，他們的所作所為都帶著絕對的功利性！人類不值得你相信，你明白嗎？”

　　那原本環繞過來的善意的思緒漸漸都消失了，質疑、詫異、責備甚至是鄙夷的感情從空氣中流了過來，鋪天蓋地，像是滔天海浪一般向他洶湧來，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淹沒。

　　或許這一刻，在眾人眼中，和人類相戀並包庇人類的他幾乎與叛徒無異。

　　被那樣質疑且帶著怒意的精神所環繞著，繆特神色平靜地看著會議長，他的目光執著而又明亮。

　　他說：“我相信他。”

　　他補充道：“所以，請不要傷害他。”

　　和少年執著的目光對視著，會議長的眼微微眯了起來，透出危險的氣息。

　　“你一定要保護他？”

　　“是。”

　　“不惜一切？”

　　“是。”

　　會議長突兀地高喝一聲，重重一拍身邊的桌子發出啪的一聲巨響。

　　“哪怕與作為你的同胞的我們為敵？！”

　　整個大廳的空氣陡然一沉，鴉雀無聲，靜得可怕。

　　繆特漆黑的瞳孔劇烈地收縮了一下，他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會議長，會議長同樣也看著他，那目光帶著強硬和逼迫，強勢地向繆特壓下來。

　　會議長看著眼前的少年，用恨其不爭的目光，心底有一團火在燒。他絕對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西瑪夫婦的孩子被人類所騙，誤入歧途，今天無論如何他都要將這個孩子從錯誤的道路上扭轉回來！

　　哪怕是用逼迫的方式，在這裏，在這一刻，他強逼著繆特在他們和那個人類之間做出選擇。他想無論如何，這孩子也不會放棄他的同胞，自然就會選擇放棄那個人類。

　　面對著會議長那咄咄逼人的強壓過來的目光，少年臉上難以置信的神色漸漸退去，他看著會議長，臉色一點點平靜下來。

　　“那個時候……”

　　他開口說話，說話的聲音也很冷靜。

　　“很久以前，還在宇宙中，當我身為伽的身份暴露的時候，所有人都想要我死……是他保護了我。”

　　那個時候，少將保護了他。

　　他護著他，寧可與整個宇宙為敵。

　　他不會忘記。

　　少年的目光緩緩地從他的同胞身上掃過，這一刻他的臉色冷靜得可怕。

　　“是的，我要保護他。”

　　他說，漆黑的眸中彷彿有火焰在燃燒，在這一刻亮到了極點。

　　他說，一字一句。

　　“……哪怕與你們為敵！”

　　“你——！！！”

　　“如果我們的領袖做出了這樣的決定，我們將會追隨他的左右。”

　　就在會議長即將暴怒的一瞬間，又有一個聲音傳來。

　　伴隨著柔和的腳步聲，天藍色的披風柔軟地飛揚在空中，有著雪白髮絲的少年帶著他的幾位同伴從大門從容地走進大廳之中，向繆特走去。

　　“你們在說什麼？難道就連你們都要幫助那些人類？”

　　會議長皺眉，不解地問。

　　“那些人類明明一直都在迫害你們，這樣你還要幫助他們？”

　　走到繆特身邊的諾亞微微搖頭。

　　他說：“我們並沒有和人類友好相處的打算，而且對人類我們也和你們一樣抱著敵視的心態。”

　　“那你們……”

　　“無論是處於怎樣的目的，因為特洛爾元帥的幫助，我們數千名的同伴得以被解救，這是不爭的事實。”諾亞說，“而且，在我們從諾亞方舟星球上撤退的時候，也正是因為那位人類元帥及時派遣艦隊攔截住想要襲擊我們的艦隊，我們才得以全身而退。”

　　他淡紫色的眸平靜地和眾人對視。

　　“人類雖然是我們的敵人，但是特洛爾元帥卻多次幫助過我們，如果在他落難的時候我們視而不見，那我們比所謂卑劣的人類能好到哪里去？”

　　諾亞說到這裏就停下來，不再多說，而跟在他身後的莎拉卻是忍不住緊跟著開了口。

　　“人類雖然很討厭，但是也有很多好人，元帥他一直都很好。而你們不管好壞，僅僅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就輕易地強行抹去他人的生命甚至於靈魂，你們說人類卑劣，自私自利，可是你們現在做的事情不就是以前人類做的事情嗎？”

　　…………

　　……………………

　　在遠處那高高的巨木上，一間木屋之中，紅髮的初等兵吹出一聲響亮的口哨。

　　房間裏只有他，他的BOSS，以及他那位青發的同僚三人，其他的侍衛正守在屋外各處。一道看不見的透明球形光罩正將這間屋子整個兒籠罩了起來，讓外面的人完全聽不見裏面的對話聲。

　　而嘈雜的聲音正從洛賓手腕上的手環裏傳出來，那是伽們的爭吵聲。

　　在昨天前往那個會議廳的時候，洛賓就順手丟了幾十個目前宇宙中作為最高科技代表的肉眼根本看不見的納米竊聽器在那裏。這些在地球上的伽的科技力量顯然比起他們滯後了許多，至少在戰爭器材方面來說是如此，所以根本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是的，也就是說，剛才伽們在大廳裏的商討以及對話全部都被他們給聽見了，聽得一清二楚。

　　“嗯，怎麼說呢，如果說那些諾亞方舟星球上的伽是純真的乖寶寶的話，這些地球上的伽就比他們要厲害一些，也要狠一些了。”

　　他嘖嘖有聲的說，“居然打算做出控制我們，把我們洗腦變成傀儡這樣可怕的事情，嘖。”

　　“不過——狠是狠一些了，但是手段還是太差勁了，哈哈哈，畢竟兩萬年沒打過仗了嘛，還會不會打仗都是問題啊。”

　　在商量重要的事情的時候居然連一個隔離罩都不放，讓別人將他們的商討輕易地竊聽去了，這對洛賓這些常年處於戰爭中的人來說是極為不可思議的事情。

　　對洛賓維亞等人來說，哪怕是在自己的地盤上，也要時刻保持最高的警惕防止間諜以及各種特殊手段的滲透和竊聽。

　　“說著的，BOSS，真要攻打地球，那絕對是輕輕鬆鬆的。這些伽雖然有意志力是很好啦，但是他們真的連一點戰鬥意識都沒有。”

　　雙手高舉枕在腦後，翹起二郎腿，一副懶散樣的紅髮初等兵如此說。

　　“當然，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只要那小傢伙在這裏，BOSS你肯定不捨得打啊。”

　　“話說回來，那個小傢伙還是那麼蠢啊，BOSS特地為了他擺出一副壞人的樣子，裝成大魔王想要去搶親，他只要老老實實做個可憐的被搶走的公主就好了嘛——結果偏生他自己把那事給戳破了——看，被那些伽排擠了吧？被欺負了吧？嘖嘖。”

　　他晃頭晃腦地，眯著眼瞅著他家BOSS。

　　“BOSS，現在心情如何？”他嘿嘿地笑著，擠眉弄眼，“意不意外？驚不驚喜？開不開心？”

　　“……退下。”

　　洛賓又嘖了一聲，卻沒有再囉嗦，站起身來。而一旁的維亞也伸手，關閉了籠罩在屋子裏的隔離罩，然後轉身和洛賓一同離開了房間。

　　洛賓哼著不成調的曲子晃晃悠悠地走出門，瞥了一眼守在門口的兩個侍衛，頓時一皺眉。

　　“你們怎麼回事？臉色這麼難看？”

　　雖然只是一個初等兵，他依然毫不客氣地訓斥著那兩個軍銜比他高的侍衛。

　　“只不過是守了一夜而已，竟然就變成這樣——你們現在體能這麼差了？”

　　“很抱歉。”兩人緊張地低頭行禮，“可能是因為剛到這個星球，有些不適應……”

　　“是嗎，儘快調整過來。”

　　“是的，閣下。”

　　洛賓點了點頭，轉身離去，一邊走一邊小聲地嘀咕著。

　　“不適應嗎……說起來，我也覺得身體有些怪怪的……是最近太懶散了嗎？不行，等回去後得加練起來……”

　　…………

　　……………………

　　明亮的陽光照下來，照進敞開的窗子裏，落在站在窗邊的年輕帝王那俊美的側頰上，讓那雪白的肌膚像是泛著光的明亮。

　　細長的睫毛微微垂著，漆黑之中像是有光點在其中跳躍。

　　特洛爾站著，看著自己伸出的手。

　　昨晚那孩子身體柔軟而又溫暖的觸感彷彿還殘留在他的指尖，還有那環繞著他的無比甜美而令人沉迷的氣息，都還殘留在他的記憶之中。

　　他彷彿透過他的手看著那個此刻不存在於他懷中的少年的影子，他垂落的睫毛下彷彿有著比什麼都還要柔和的流光的痕跡掠過。

　　那個孩子清脆而堅定的聲音此刻彷彿還在他的耳邊迴響。

　　【是的，我要保護他……就算與你們為敵！】

　　這一句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