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真正的目的
淩軒回過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好像發了一個很久很久的呆忽然回過神來一樣,扭頭打量著四周。
房間裡好像遭到了洗劫一樣一片狼藉,而淩軒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變得破破爛爛,地上甚至還有破損的鱗片和大片的血跡。
淩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站起身,才聽到背後響起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
“你可總算醒了……”慕顏夕此時的樣子無比淒慘,但是蒼白的臉上卻還帶著自嘲的笑意,“真不知道該說你的心魔太厲害了,還是該自嘲我居然已經淪落到這個地步?連一個發狂的修者都壓不住……咳咳……”
慕顏夕扭過頭咳了兩聲,深紅色的血咳了出來,落在地上留下深紅的痕跡。他依然是那副半人半蛇的樣子,只是下半身粗壯的蛇身佈滿了深可見骨的傷口,血紅的傷口更是顯得那白色的鱗片白的□人。
而最可怕的,還是從慕顏夕人身的右肩劃到左腹的長長傷口。
淩軒連忙過去,從界珠裡往外面倒騰傷藥。他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用肉眼也已經能夠明白慕顏夕傷得很重。
他雖然是落魄的神獸,可是身軀好歹還是神獸的,自愈能力極強,可是卻還是受了這麼重的傷……難、難道是自己做的?
“呵呵……有界珠就是不一樣啊。若是我死了,我一定要死死纏著你。”慕顏夕勾了勾嘴角,有氣無力道:“你這個傢伙的心魔太可怕了,還要這麼容易就失控……”
“我做了什麼?我……”淩軒語無倫次地打斷了慕顏夕的話,試圖回想自己最後的記憶,去找找自己最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卻想起了煙雨和風絕情的事情,一瞬間沉默了下來。
“別想得太多了。”慕顏夕看穿了淩軒心中所想,開口,喚醒了淩軒,後者連忙繼續幫他敷藥。慕顏夕眉頭微皺,妖異的琥珀色豎瞳盯著淩軒,道:“這是風絕情的劫,也是你的劫。既然是劫,就能夠過得去。”
“別說話了!傷到肺了……”淩軒聽不進勸慰的話,現在他想要的只是風絕情的面對面的解釋,或者是想要當面吵一架,用這種方式來確認什麼。
慕顏夕無奈歎氣,任由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小,道:“我恐怕要休息一段日子了,若沒有要命的事情,就不要叫我了。我要睡一段日子。”
“可是你的傷……”淩軒現在都還沒有理解自己是怎麼做到的?慕顏夕雖然一直都是這副嘻嘻哈哈的樣子,但是他知道慕顏夕一定很強,雖然虛弱,雖然顧忌著什麼而不敢使用全力,但是絕對能輕易碾壓大部分所謂強者。
“無妨,一覺起來便會好很多。只是你務必要小心,你的心魔很可怕,切莫讓它奪了你的身體。”慕顏夕變回了筷子大小的白蛇,艱難地爬上淩軒的手腕,咬住尾巴,便合上了眼眸。
淩軒愣了一下,忽然發現……自己又變成了一個人,獨自呆在狼藉的房中。
……
自幻心劍陣破,已經兩日了。劍宗高手分為了兩撥,一撥和清風觀一道在城內滅殺玉虛門弟子,另一撥則帶著門中弟子在城牆上和邪修廝殺。
城牆上還有一道陣法,只不過這一次邪修們沒有內應幫他們開門了。
“沒完沒了了!”祁銘收回劍,劍身上的血跡根本來不及擦,幹了又染上新鮮的血,然後帶著溫熱的血再一次乾涸,他原本深藍色的短劍此時已經完全變成了深紅色。
“三師兄法力還能跟得上嗎?”不遠處的張宇軒問道。
“還能撐一段時間。”祁銘再出劍,凝神和一邪修纏鬥。
“先退回去休息恢復一段時間吧?這裡有我。”張宇軒使的一套雙劍,覷著一個空隙滅殺了和祁銘纏鬥的邪修。
“好。這些邪修真是不自量力,真當我們是軟柿子好欺不成?縱然我們人少,卻也不是這些個邪修能夠動的了的。”祁銘沒有逞強,收劍說道。
“邪修走的都是邪門歪道,雖然進境極快,但到底根基不穩,根本不是我們劍宗的對手。”張宇軒一笑,神色倒也輕鬆得很,道:“門中弟子也有不少傷勢並不重,拖得時間越久,城中戰力越足,到時候這些邪修就全都別想回去了。”
“哈哈哈!說得好!”祁銘大笑,掃視一眼戰局,覺得尚有餘力,便道:“那我先去打坐恢復一下,這裡交給你了。”
“去吧。”
目送祁銘離開,張宇軒集中精力對付如同飛蛾撲火一般的邪修,心中卻隱隱有一點疑惑。
雖然他們都覺得那個冥宗挑這個時機來攻打仙雲城的確是一個好時機,卻也的的確確小看了他們劍宗。
來犯的邪修雖然氣勢洶洶,但實際上,修為都不算高,起碼在他們七劍帝看來,能稱得上對手的幾乎沒有。
冥宗的主事會這樣小看他們劍宗嗎?
張宇軒下意識覺得不會,那麼這看起來不成功便成仁的圍城之戰下面,難道還有其他的目的嗎?
城內,楚宵風帶著清風觀絞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玉虛門弟子。對於劍宗把這種得罪人而且臭名聲的事情丟給他,他心中有些怨懟,但卻沒有說出口。
“觀主,還要繼續嗎?”一名清風觀長老避開劍宗名為幫忙實為監視的弟子,低聲道:“這樣一來,我清風觀的名聲可就全毀了。”
“現在保命重要。倘若留了玉虛門殘黨,到時候可能被破的就不只是最外面的幻心劍陣了,別到時候被自己人割了腦袋,自己還不知道呢。”楚宵風冷嘲說道,瞥了一眼一旁面露憂色的長老,還是開口安撫,道:“不必擔心,魔宗定會來救,縱然不是大軍前來,也會有一宮的弟子吧?”
“觀主這麼肯定?”
“那是自然。段子涵的雲魔宮,定然是會來救的。”楚宵風篤定地說,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後,繼續尋找玉虛門剩下的數名弟子去了。
……
無極山上,雪丞因為法力耗盡而從城外滅毒蟲的隊伍中脫離,先回無極山稍作休息。
服了完整版的洗筋易髓丹之後,他不但改了功法,變成了徹徹底底的魔修,而且因為仙丹的藥力太祖,與同他雙修的蘇忘思借著藥力一舉達到六劫的修為,幾乎一下子就把五十年的空白補了回來。
雪丞也終於展現出他當年身為仙域雪公子的威能。雙袖飛揚,終年燥熱的北方大漠便仿佛一瞬間迎來的寒冬臘月,烏雲翻湧,大雪紛飛。夾雜在雪花中的寒氣,輕而易舉的將密密麻麻的毒蟲全數凍成冰晶,破裂成紛紛揚揚的星屑。
立于風雪之中白髮公子,如傲世雪蓮,凜然綻放,讓人不敢生出任何褻瀆之心。
只可惜,雖然雪丞這一招威力強勁,可是理所當然的耗費法力亦不是小數。很快他便覺得法力消耗達到臨界點,自然就先退下去休息恢復。
在往無極山的路上,體內法力的空虛讓他有些頭重腳輕,瘦削的身軀看起來愈發纖弱。
突然,他的身後傳來異響,他下意識的避開,臉上便被利器滑過。冰藍色的眼眸映著擦過的匕首,看到了上面塗抹的藍色痕跡。
居然喂了毒藥?
雪丞站穩,頓時感到渾身發軟,意識變得模糊起來。
是迷藥嗎?
他心想,咬破舌尖,卻依然無法讓自己保持清醒,自己也是,就因為是在無極山上,所以警戒心並不強,這才會遭了暗算。眼看就要被這蒙面鼠輩擄走,他突然生出一種無力感。
這時,突然傳來一聲大喝。
“住手!”
雪丞轉動眼眸,才發現來人正是蘇忘思。
他來接自己嗎?
這麼想著,雪丞終於放心大膽的被迷暈了過去。
半個時辰之後,救下了雪丞的蘇忘思和蘭絕心一同趕往無極宮。路上,蘇忘思說道:“我真的不懂,邪修為什麼要劫走雪丞?”
“不,雪丞的用處非常大。我現在甚至認為圍攻仙雲城不過是為了劫走雪丞的佯攻罷了。”蘭絕心眉頭緊皺,不由得加快了腳步,道:“雪丞是劍宗水陌的胞弟,又是你的道侶。若是抓到了雪丞,便同時牽制了劍宗和我魔宗……的確是好手段。”
“必須要快點通知大師兄了。”蘇忘思臉色沉重,說道。
“嗯。”蘭絕心闔首,兩人趕到無極宮,示意紫宸紫霖不必帶路,徑直來到白忘意處理公務的地方。
蘭絕心的手剛剛搭上門,正打算推門進去的時候,卻聽到了裡面一聲怒喝。
“來人!把唐無壽給我帶下去!關在雲魔宮!非我宗主令,一步不許踏出!”
從聲音也能夠聽出來,白忘意已經怒急。多年不曾見過這樣的蘭絕心和蘇忘思對視一眼,連忙推門進去,便看到一張臉因為怒火而漲紅的白忘意,和……跪在地上的唐無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