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假裝
謝安然窘迫地打理著酒店房間裡的東西,什麼化妝品、連衣裙、背景板、電腦……居然還有紅酒和周黑鴨。
謝然不愛吃甜食,但她特別能吃辣。謝安然光是看著包裝袋,就覺得自己又要胃疼好幾天。
收拾到一半,謝安然還從桌上看見一張紙條,上面是謝然的字跡——
「謝安然我警告你,再放恐怖片你就死定了。還有,不要再吃甜食!」後面還畫了一個骷髏頭。
吃甜食會發胖,謝然特別在意她的身材。
謝安然下意識地捏了捏自己的腰。
確實挺細。
謝安然退房的時候,發現前台姐姐看著自己的眼神非常詭異。
他低著頭,生怕對方看出什麼,然後帶著大包小裹匆忙離去。
謝安然帶著大包小裹回到自己家,覺得無比疲憊,忍不住想倒在床上再補一覺。只是,在安心睡覺之前,他還得試探一下,謝然都幹了什麼。
他打開海游論壇,一連串的熱帖闖入視線。
《2015年海游直播年終慶典圓滿落幕》,點進去,謝安然看見自己站在台上唱歌的照片。雖然舞台上的人戴著眼鏡,放著劉海,但他知道那個人是謝安。
這首歌還蠻有爭議的,很多人都點評說主播小謝的歌聲和安哥非常相似,引起了大量的討論。
謝安然心虛地關掉帖子,隨後他又看見滿論壇的緋聞,隋轅和然然是一對的消息,幾乎成為所有人的共識。
謝安然先是同情了隋轅一把,然後默默給自己點了一根蠟。
看來然然又搞了個大動作!
謝安然咬著手指甲,鼓起勇氣給隋轅發信息,試探發生了什麼。
「隋哥?」
「安然?」隋轅立刻打了個電話過來,「你現在在家?」
「嗯……」不知道為什麼,謝安然從隋轅的語氣裡聽出一種焦急。
「等我,我去找你。」隋轅很快掛掉了電話。
謝安然莫名其妙。
隋轅開車前往謝安然的公寓,一路上,他回想著電話裡,老家舅舅告訴他的信息。
「……你問謝工頭啊,我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當年他老婆的事鬧得亂哄哄的……說是他兒子,就是你見過的那小孩兒,小時候總帶著一起玩的那個,說那孩子不是他生的。他老婆結婚前和人搞破鞋……反正從那以後開始喝酒,喝醉了就打孩子。有一次喝醉了上工,我就把他開了……」
「不離婚麼?」
「怎麼可能離婚!離婚不就證明大家說的是對的嘛。而且他老婆死也不肯離呀。她名聲都壞透了,一個人帶著孩子怎麼活呀。」
「那安然呢……」
「你說那個小孩兒呀,他也挺奇怪的,唉……你走了以後,他不是念初中了嗎,總是一陣唸書一陣退學的,說是被同學欺負什麼的,他們同學還說他變態……誰知道問題出在誰身上呢。」
……
隋轅心煩意亂,他完全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
原來他看見的都是表面,念初一時與他重逢的謝安然,和他認識的那個六七歲的謝安然,完全不是同一個人。
為什麼當時他只看到了表面。
為什麼要一廂情願地相信這個世界都是美好的。
為什麼要把謝安然一個人留在那裡。
良辰美景說,安然心裡有一個喜歡了很多年的人,一個對他很好的人。
隋轅苦笑,自己可能是唯一一個,對安然好過的人吧。
他突然很自責,作為當時唯一一個能幫助安然的人,他就那樣離開了H市。
雖然心底有一個聲音說,這不是你的錯,這本來就和你沒關係,可隋轅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他知道自己無法和謝安然脫開關係。
因為六歲時,那個純潔美好的安然,讓他看見了生活的希望;因為十三歲時,那個單純懂事的安然,讓他找到了努力的方向。他是因為謝安然才變成今天的模樣,可謝安然卻卻變成了他完全無法想像的樣子。
隋轅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謝安然家,謝安然打開房門的那一刻,隋轅的一顆心終於平靜。
謝安然穿著日常的T恤,劉海亂七八糟地在額前貼著,大大的框架眼鏡擋住他眉眼的輪廓,和隋轅印象中的樣子相差無幾。
可隋轅卻不敢貿然相認,他腳步停在門口,沒有立刻進去。
「安然……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咱們第一次見的時候,我給了你什麼?」
「棒棒糖?你為什麼要問這個?」
因為謝安和謝然都不知道這個細節,隋轅鬆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一支彩虹棒棒糖遞了過去,「給你的。」
謝安然愣了片刻,隨後整顆心都跟著悸動起來。
隋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那天表演結束後就跑了,也不和我打個招呼。」語氣平淡得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謝安然壓在心口的那塊石頭,終於放了下來。
謝安然把棒棒糖放在架子上最顯眼的位置,讓隋轅自便。
隋轅坐在沙發上,隨手將少女風的抱枕拎得遠離自己,從前來的時候不明白為什麼,現在他總算懂了——那是謝然的。
隋轅開始清點謝安然家裡的用品。
那種明顯男性化的東西,比如皮夾克、打火機、拳擊手套,這些都是謝安的用品。
那種明顯娘化的擺設,比如這種蕾絲抱枕、長毛絨地毯和綿羊玩偶,應該都是謝然的。
相比之下,謝安然自己用的東西,少之又少。
隋轅看著謝安然的背影,想努力看到他內心的秘密。他自嘲笑道,謝安然的秘密,他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謝安然在吧檯給隋轅倒水。一想到隋轅可能在身後看著自己,謝安然就整個人都緊繃起來。
就在這時,電話適時地響起。
謝安然在看見來電顯示那一剎那,就已經渾身僵硬。
電話是謝媽媽打來的。
謝安然回頭看了看隋轅,拿著電話去了廚房的陽台。他關上門,按了接聽鍵。
謝媽媽的聲音傳了出來,「安然,媽媽也是沒辦法了,你幫幫媽媽……」
「要多少?」
「三、三萬……你爸他這次只欠了三萬……這是最後一次,媽媽以後絕對不會再找你幫忙的,你爸他會改好的,我會勸他別再去賭的……」
許久,謝安然憋出一個「好」字來。
謝媽媽如蒙大赦,整個人都放鬆了,語氣裡也帶著親暱和關心,「安然啊,你放寒假了吧,今年還是回家過年吧。打工的事可以先放一放啊,生活費媽媽會想辦法的……前幾天你爸還念叨你來著,說你不回來過年,我們就去B市看你……」
謝安然想反駁,她所謂的想辦法,就是和謝爸爸吵架,激怒他,然後被家暴,最後哭著給自己打電話,讓自己匯款給她。
自己以前做代練,每個月只能賺兩三千塊錢。謝安和謝然賺的錢,根本不會讓家裡知道,自己又不好隨意動用,所以之前他日子過得非常清苦。剛好,最近直播的佣金和打賞加在一起,還剩下三萬多塊錢,謝媽媽這一通電話,就要去幾乎全部。
謝安然笑話自己,他多少還是有點委屈的。
一想到家裡惡性循環的相處模式,謝安然就有一種血液倒流的感覺。心裡有一簇火苗,說不清是憤怒還是不甘,只燃燒了片刻就被澆滅,隨後是無盡的難過和壓抑。
不想回家。
也不想讓爸媽來B市。
為什麼自己的家是這樣的呢?
為什麼自己的家人是這樣的呢?
為什麼他們不能對自己一壞到底呢?偏偏過了那些偏激的時刻,他們又努力地扮演者父親和母親的角色……
突然,謝安然的身體被一陣溫暖包裹住。
謝安然回頭,看見隋轅扶住他的肩膀,在狹窄的陽台上,這個動作就好像從背後擁抱住他一樣。
隋轅不動聲色地按著謝安然的手,掛斷他的電話。
「你一個人在這裡發什麼愣?」
「我……我打電話……」
「電話不是打完了嗎?回房吧,這裡多冷。」
「哦……哦。」
謝安然本能地跟著隋轅走回房間,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手被對方一路牽著。
隋轅拉著謝安然坐下,開玩笑似的打趣謝安然,「你為什麼總是含著胸?是因為冷嗎?」
說完,還伸手去扳正謝安然的肩膀,強迫他伸直腰板,矯正他微微駝背的姿態。
謝安然赧然,「平時沒有注意。」
隋轅又伸手去摘謝安然的眼鏡,「上次良辰美景說你戴的是平光鏡,那摘下來也不要緊啊。」
謝安然卻緊張地伸手將眼鏡摀住,躲開隋轅的觸碰,「不行……這個不能摘。」
「為什麼?」隋轅觀察著謝安然的表情,「你是把自己當成大雄了嗎?可我不是哆啦A夢啊。」
「你是。」謝安然小聲嘟囔。
隋轅的笑容有些勉強,不忍心再繼續試探下去,他知道真相這件事,只能慢慢滲透給謝安然了。
謝安然想起什麼,「你什麼時候回家?要一起吃晚飯嗎?要不要叫上我師父?」
隋轅笑著搖頭,「不,我今晚不回家。」
「啊?」謝安然一愣。
「明天再回去,我要拿點生活用品過來。」
謝安然一時間有點無法消化這個信息,「啊?」
「我家要裝修,我想到你這裡來借宿。」
「不行!」謝安然幾乎是第一時間否決了他的要求。
「反對無效。」
隋轅已經朝著謝安然的書房走去,「你今晚直播嗎?我可以看著你直播嗎?其實我之前還從來沒見過主播直播是什麼樣子。」
謝安然已經毛骨悚然,隋轅如果留在這裡,他能看見三個主播輪流直播!
作者有話要說:
隋轅:我的三個對像在前方等我!
謝安然:?
謝安:!
謝然:~
來解釋一下謝然的人設。
然然是謝安然挨揍的時候,分裂出去的享樂人格,意思是一個無憂無慮,沒有節操底線的分,身,專門負責吃喝玩樂,干自己不敢幹的事。
大家不要討厭她,畢竟她要開雜技車。
更新時間的問題,目前渣作者是隨榜更新。
我和我和我給大家鞠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