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憤然

　　酒吧裡，隋轅已經快困死了。他向良辰美景求饒，「你放我回家睡覺，明天我再給你刷兩個航母。」

　　良辰美景正在興頭上，不肯放人。

　　隋轅知道他高興，只好奉陪，「以往每年看你拿第一，也沒像現在這麼興奮。」

　　「那能一樣嗎，往年我靠的是實力！」今年靠的卻是人情。對於良辰美景來說，人情比利益更能讓他開心。

　　隋轅微笑。

　　良辰美景感慨半晌，鼓起勇氣，低聲問，「你說，我撩一下小謝怎麼樣。」

　　隋轅只聽清一個「撩」字，目光被門口一道眼熟的身影吸引，一個在寒冬臘月裡穿著小短裙和白皮靴的女孩勾著一個中年男子的脖子走進了酒吧。

　　良辰美景沒注意隋轅的走神，他低聲說，「我覺得小謝吧，挺乖的。就是很單純又很真誠的那種，挺對我脾氣性格的。這麼多年，我也是個老鐵樹了，要不，我就開次花？」

　　隋轅白了他一眼，「不行。」

　　「為什麼呀！」良辰美景不服氣，「我也就是跟你報備一下，萬一我追到了呢，小謝也對我有意思呢，你還能棒打鴛鴦？」

　　隋轅的目光緊緊追隨著那抹白色的身影，將良辰美景推開，「小謝有喜歡的人了。他和我說他喜歡然然。」

　　良辰美景一扭頭，笑了，「呦，說曹操曹操就到，那姑娘就是然然吧？」

　　吧檯前，然然把小提包往腿上一放，遮住裙子下一抹春色，她勾著一雙狐狸眼，妖媚地盯著「此生相伴」，用沙啞的嗓音說道，「這家酒吧很有趣，這裡不需要點單，調酒師會根據每個人的要求，調適合她的酒。」

　　此生相伴是海游直播的VIP5用戶，這意味著，他和海游直播簽有協議，每個月最低消費一百萬，才能保住這個帝王般的頭銜。有著這種消費能力的客戶，身價最少也要過億。在然然的標準裡，一個有錢，長得還不賴的男人，利用價值僅次於隋轅。

　　此生相伴看著然然，在昏黃的燈光下，小姑娘的心思一覽無餘。他從來不相信然然那套「家窮，賺錢補貼家用」的苦難史，他給她刷錢就是為了玩。

　　易瀟瀟太端著了，從他這裡圈走七百萬，卻不肯給個准話。不像這個然然，前前後後只刷了幾十萬，就肯大半夜出來，陪自己喝酒。

　　只是太容易得到，就會被人看不起，此生相伴心裡，是有點看低然然的，他還以為想釣到這個女孩兒，需要花費更多的力氣。只是對方都送上門了，他就順手接下好了。

　　他逢場作戲地配合，扭頭和酒保說道，「我們今晚是一場艷遇，請幫我們調這樣兩杯酒。」

　　然然嬌羞地笑，心想誰跟你艷遇，老娘就是出來做個兼職。等熬過禁播的這兩個月我就能找到下家了。

　　她現在還不能找隋轅要錢，否則會被他看不起的。在徹底得到隋轅這個人之前，她還是要講一下策略的。至於別人怎麼看她，這一點都不重要。她時間有限，所以不是那種當XX立XX的人，易瀟瀟玩的那一套，她也是蠻看不上。

　　人家拿了錢，她就要表示誠意，所以謝然把手搭在了此生相伴的大腿上。

　　電話適時地響起，然然一隻手順著此生相伴的大腿向上摸去，另一隻手拿起電話接聽。

　　「什麼啊……我的學費自己會搞定，不需要你操心。你欠的錢憑什麼要我來還，以後不要打電話給我。什麼？你敢動我媽一根手指試試！」然然語氣浮誇地和電話對面的人叫罵，彷彿爭執到忘情之處，那只撩撥著此生相伴的手也跟著停下。

　　此生相伴看著她的「表演」，也不拆穿，只是慢悠悠地掏出錢包，放在了然然眼前，然後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然然掛掉了電話，伸手去拿那只錢包，「哥哥好棒。」

　　此生相伴卻按住了她的手，「既然是出來玩的，就該明白規矩。先交貨，後交錢。」

　　然然抬頭看他的表情，見他用一種半是厭惡半是調笑的眼神看著自己。

　　然然慢慢把手縮了回來，她心想反正自己先天條件如此，也不會吃太大的虧，不如就先給對方一點甜頭好了。反正最後噁心的人也不是她。

　　身體就軟軟地靠了過去。

　　卡座區，隋轅異常鎮定。

　　他對然然只是很有好感而已，也約她見過兩次面，發乎情止乎禮，他非常紳士，從未對她做過逾越的舉動，也認為她私下裡是個潔身自好的品性。

　　沒想到，然然和別人出來卻像變了一個人，可見是自己眼拙，看錯了人。

　　隋轅很失望，可是失望之餘，卻沒有其他的感覺。這個世界如此，他沒有權利要求別人像他想像中那麼美好。

　　這事兒說起來也挺尷尬，堂堂一個直播平台總裁，情竇初開看上一個女主播，結果對方是個騙子……

　　良辰美景沉默，心想好友心裡應該是不好受的。結果，他還沒想出安慰他的話，就看隋轅掏出手機，對著吧檯拍視頻。

　　「什麼情況！」良辰美景奇道，「你還想敲詐她一筆是怎麼地？」

　　「安然說喜歡她。」

　　良辰美景一拍腦門，秒懂，「厲害了，這種時候你還想著小謝，我都快覺得小謝才是你真愛了。」

　　隋轅的手頓了一下，隨後辯解道，「我是直男。」

　　良辰美景不置可否，「你啊，樣樣兒都好，就是感情方面開竅太晚。」

　　酒吧門口，此生相伴聞著然然身上的熏香，心猿意馬，攬著她的小蠻腰向自己泊車的小巷子走去。

　　然然的小皮包裡傳來一串震動，她開始翻包，拿出另一隻手機。

　　謝然不耐煩地打開謝安然的微信，看見居然是隋轅發來的信息，上面一段短視頻，正是剛剛自己撩撥此生相伴的畫面！

　　謝然一個激靈，差點將手機摔出去，伸手將此生相伴推開了。

　　此生相伴差點摔倒，皺眉，「你幹什麼？」

　　謝然已經切換成防禦模式，伸手就是一耳光，吊著嗓子指著此生相伴，「放尊重點，小心我告你性騷擾哦！」

　　此生相伴怒道，「你神經病吧？」

　　謝然開始撒潑，接連推搡著此生相伴，將他逼退到牆根處。

　　此生相伴無奈還手，將謝然禁錮在懷裡，反身壓到牆面上，哪知就這一秒的功夫，謝然已哭得梨花帶雨，面目驚恐。

　　「救命！你放開我，救命——」

　　「住手。」

　　一道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此生相伴回頭，看見一個年輕人朝自己走了過來。

　　他連續兩年被邀請參加海游直播的年終慶典，所以和隋轅有過接觸，同時他還認出隋轅身邊的人，是遊戲頻道的主播，良辰美景。

　　身後的然然彷彿看到救星，一步三搖地朝隋轅撲去。

　　隋轅扶穩然然，將人交給良辰美景。

　　隋轅低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然然泫然欲泣，「他說約我出來喝酒，沒想到卻對我動手動腳。我怕惹怒他，就哄了他一會兒，想快點走，沒想到他非要帶我去酒店開房間……嚶嚶嚶嚶……」

　　此生相伴百口莫辯，沉默半響，問道，「你堂堂一個總裁，大半夜不睡覺，帶著旗下主播，玩仙人跳？」

　　隋轅露出一個抱歉的表情，「對不起，然然還不是我旗下的主播。不過，今晚我還是要把人帶走。」

　　此生相伴指了指隋轅，吃下這個啞巴虧，說了句「好」，又扭頭看了看然然，扔下一句話給她，「可以，你現在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了。這事兒沒完，你給我記著。」

　　然然背對著隋轅，朝此生相伴露出一個為難的表情，還帶著三分歉意，七分戲謔。

　　此生相伴已經想明白其中道理，上了自己的車，開走。

　　他揉了揉自己被打痛的臉頰，心想這口氣不能咽，哪怕然然是口臭豆腐，他也要想辦法吃下去……

　　隋轅將良辰美景送回家，車裡只剩下他和然然。

　　謝然看著隋轅的背影，感覺他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冷意，謝然心想，這一關還沒過。

　　她小心翼翼地拉扯著隋轅的衣袖，嚶嚶哭泣道，「哥哥，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氣啊。」

　　隋轅低歎一聲，準備開誠佈公地談一談。

　　「然然，算了，我們不合適。」

　　謝然垂死掙扎，「他說可以借錢給我，我被家裡逼得太著急了，沒多想……是我錯了，哥哥你不要怪我呀！」

　　隋轅無奈道，「然然，你有想要的東西，可以和我說。你家裡需要錢，也可以向我借。可是你沒有，我想這其中的理由，要麼是你根本就不信任我，要麼是你對我說的話其實全是假的。」

　　他其實是一個很好脾氣的人，但這不代表他可以被人毫無底線地利用和欺騙。

　　「其實之前我就想過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對你應該是同情更多。然然，你很好地利用了我的同情心。」

　　謝然愣住。沒想到一向溫和包容的隋轅，也有說話如此露骨的時候。

　　隋轅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只相信我看見的東西。」

　　謝然被判了死刑，卻不死心，她收起自己的可憐相，不甘心地辯解，「可我沒有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如果不往家裡打錢，我爸會鬧到學校來，會打死我，他真的會打死我……而我媽……不，她不是我媽。沒有哪個媽媽，在孩子挨打的時候只會幹看著！」

　　謝然有些失控，語氣變得乖戾，「我沒錯，我只是想過好一點的生活。身體是我自己的，憑什麼我不能利用它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你們一個兩個都看不起我，但如果你們出生在我那樣的家庭，你們也會變得和我一樣的！」

　　隋轅絲毫不為所動，經過今晚的驗證，他得知與然然的關係只是一場廉價的謊言，他從前的同情與憐惜全變成了遺憾。

　　隋轅搖頭，「你錯了。並不會人人都變成你這個樣子。」

　　隋轅惋惜地看著然然，他不明白安然到底喜歡她哪一點。

　　安然從小出生在貧窮的家庭，唸書時被同學排擠苛待，可他依然沒有變，他還是隋轅記憶中的樣子，性格體貼溫和，而且還多了一股頑強，一個人獨立地生活，甚至靠自己的能力住在核心商業區最貴的房子裡……他和只會依靠別人的然然完全是兩種人。

　　謝然不甘，憤恨地盯著隋轅，「你只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罷了。」

　　一開始，她只是惱羞成怒，可現在隋轅對她的失望和鄙夷就擺在臉上，聯想起隋轅對謝安然的照顧，謝然萬分不服。憑什麼，謝安然只是個窩囊廢，一個慫包，他憑什麼得到別人的優待！

　　謝然的情緒被無限放大，她挑釁地盯著隋轅，惡狠狠地說，「你會屬於我的，所有他看上的東西，最後都會屬於我的……」

　　隋轅皺眉，直覺不對，抬頭再看發現謝然的頭歪向一邊，彷彿暈了過去。

　　隋轅伸手去扶然然，卻扯到她寬鬆的低領毛衣，大半個肩頭裸露出來。

　　隋轅發現，然然的胸部一馬平川。

　　作者有話要說：

　　隋轅：Σ( ° △ °)︴

　　謝然：現在走還來得及。別怪我沒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