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學長，劉醫師讓你過去商量一下這周的手術。」

　　「嗯，我這就過去。」

　　顧淮雨渾身一怔，手指發涼，這個聲音他永遠也不會忘記。可是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顧淮雨抬起頭向門口望去，正好和顧霄的視線撞上，顧霄一臉震驚的看著他，看來顧霄也不知情。

　　顧淮雨的胃部一陣痙攣，他忍不住想要嘔吐的慾望，這張臉，真讓人作嘔。

　　「哥哥，你怎麼會在這兒？」

　　顧霄一臉急切的快步走了進來，看著顧霄的樣子哪怕是十年未見顧淮雨也知道顧霄又要做戲了，他總是一副無辜的樣子好像全世界都欺負了他辜負了他。

　　這次他又要做戲給誰看？

　　顯然這裡唯一的觀眾就是鄔雲衍，顧淮雨想起剛剛顧霄對鄔雲衍的稱呼，幾乎是一瞬間，顧淮雨將所有的事都串起來了，他渾身發冷，又是這樣，為什麼他這麼倒霉連好不容易喜歡上的人都會和顧霄撞上。

　　「哥哥你生病了嗎？這麼多年了為什麼不聯繫我們，爸爸和媽媽都很想你。」

　　說著顧霄急切的走上前想要拉顧淮雨的手，顧淮雨猛地避開了，顧霄彷彿被顧淮雨的這個動作傷到了，眼睛濕漉漉的看著他。

　　「哥哥，你還是不願意回家嗎？爸爸一定會原諒你的，這麼多年了，他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我一直有幫你勸說他，縱然爸爸當時罵了你，你也不該這麼多年都不會去看他一眼啊。」

　　顧淮雨幾乎控制不住自己顫抖的手，又是這樣，這世界上大概不會有比顧霄更會顛倒黑白的人了吧。三言兩語之間就將他塑造成了一個不孝叛逆的人，這世間的好人都讓他顧霄當了去，而他顧淮雨就是個心黑的爛人。

　　鄔雲衍皺起了眉，顧霄居然是顧淮雨的弟弟，而且聽顧霄話裡的意思是顧淮雨做了什麼事和家裡鬧翻了，當然鄔雲衍並不信顧霄話裡話外都是顧淮雨的錯這件事，畢竟顧淮雨對條流浪貓都要心疼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顧霄說的那種不孝之人。

　　比起別人嘴裡說的，鄔雲衍更願意相信自己所見所聞所感受到的。倒是顧霄，之前宋琿就說過這個人心思不簡單，他沒當真，可是現在卻讓鄔雲衍不得不當真了。

　　鄔雲衍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沒有注意到顧淮雨的視線，更沒有想到顧淮雨把他的皺眉理解成了他把顧霄的話當真了，所以才會露出這幅深思的樣子。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你還在期待什麼呢？沒有例外，所有人都會被顧霄搶去，所有人都會離開你，顧淮雨啊顧淮雨同一個錯誤犯了無數次怎麼還是學不會教訓。

　　「顧霄，說完了嗎？說完了就滾吧，再不走我就要吐你身上了。」

　　「哥哥……你怎麼能這樣說我呢……」

　　說著顧霄便是眼淚汪汪的看著顧淮雨，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收起你那套，我不是你那些情哥哥，不吃你這套，說實話你這幅樣子真是讓人作嘔。」

　　顧淮雨的聲音很冷，眼神像是冰刀子一般，顧霄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我沒有……不是的，學長，哥哥是亂說的，他只是還在生我的氣。」

　　顧霄沒有想到顧淮雨居然會說出情哥哥這種話，他不能讓鄔雲衍誤會，當然顧淮雨說的話越是惡毒他越高興，這樣只會把鄔雲衍越推越遠，他還當是誰呢，居然是顧淮雨，那麼鄔雲衍簡直是唾手可得。

　　「滾。」

　　顧淮雨死死地盯著顧霄，眼神銳利得像是只獵豹，下一刻就有被撕碎的危險。

　　「那好吧，哥哥我改天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

　　說完顧霄便退出了病房，走之前還楚楚可憐的看了一眼鄔雲衍，那眼神欲說還休，可惜他是拋媚眼給瞎子看，鄔雲衍根本沒有施捨給他半個眼神。

　　等到顧霄離開後，顧淮雨才覺得空氣流暢了些。

　　「你怎麼還不走？」

　　第一次顧淮雨用這麼冰冷的聲音鄔雲衍說話，瞬時間讓鄔雲衍的心頭一緊。他快步走上前，想要摸一摸顧淮雨的臉，卻被顧淮雨躲開了，而他的手只能尷尬的懸在空中。

　　「淮雨……」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顧淮雨把被子拉上去蓋住自己的頭，拒絕和鄔雲衍說話，鄔雲衍怕他在被子裡待久了不得不離開。

　　「有什麼事就叫我。」

　　聽見鄔雲衍離開的腳步聲，顧淮雨這才慢慢從被窩裡鑽出來，他的眼神幽深牙齒死死咬緊。

　　他已經二十七歲了，早已經能獨當一面甚至這個年齡很多人都已經成婚生子了，而他卻彷彿還被栓在十年前，動彈不得。

　　這麼多年顧淮雨一直不與人深交就是知道所有人都是留不住的，只有刻在腦子裡的知識是別人搶不走的，所以他一直心無旁騖的醉心學術。

　　為什麼會在鄔雲衍這裡破了例呢？大概就是因為沒有人天生是喜歡孤獨喜歡冰冷的，他也只是個俗人，在鄔雲衍不顧性命去救他，沒日沒夜的盡心照顧下他也沒有辦法冷眼旁觀，即便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也還是想要去觸及鄔雲衍給的那份溫暖。

　　現在也不過是美夢醒了罷了。

　　想到顧霄稱呼鄔雲衍學長，再看顧霄那副在乎鄔雲衍的樣子，顧淮雨篤定顧霄喜歡鄔雲衍，再想想網上那個「碧霄」，學長長學長短的，前前後後很容易就能想清楚顧霄就是「碧霄」。

　　之前覃九天就有告訴碧霄和鄔雲衍關係曖昧，現在想想也很正常，畢竟顧霄從小到大隻要是他想要的就很少有得不到的。

　　難怪溫啟揚現在一直纏著他，原來是顧霄轉移目標了，亦或者是溫啟揚玩膩了。

　　顧淮雨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清淨了十年，還是不得安穩。他現在什麼都不想要，只想求一處清淨的地方，有顧霄的地方絕對少不了麻煩，顧霄現在應該不知道他就是「巫山有雨」，否則恐怕連網絡上都會不得安寧。

　　鄔雲衍最近很忙，近日一起連環追車事件導致死傷嚴重，他一直在手術室不得空。

　　「學長，休息一下吧，你已經三天沒怎麼合過眼了。」

　　顧霄遞給鄔雲衍一杯水，見鄔雲衍一臉疲憊的閉著眼，他拿出手帕想給鄔雲衍擦擦額頭上的汗水，他的手還沒有挨到鄔雲衍的額頭，鄔雲衍就突然睜開了眼睛然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謝謝，不用。」

　　鄔雲衍的聲音很冷淡，但鄔雲衍平日裡就是個清冷的性子所以顧霄也沒有太在意。只是鄔雲衍這麼防備他的樣子實在讓他心有不甘。

　　「學長，你別這麼客氣，我們可是師出同門。」

　　顧霄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師出同門，鄔雲衍根本就不會理會他，鄔雲衍的世界裡總是界限分明。

　　「嗯。」

　　鄔雲衍敷衍的應付著顧霄，他好幾天沒有去看望過顧淮雨了，他一直很擔心，畢竟上次他離開的時候顧淮雨的情緒就不大對，希望顧淮雨不會怪罪他這幾天沒有聯繫他。

　　鄔雲衍準備先去看看顧淮雨再回家補覺，可惜當他走進顧淮雨的病房時，裡面早已經人去樓空。

　　他怔怔的站在門口然後一把拉住路過的護士詢問狀況。

　　「這位先生兩天前就已經辦理了出院手續。」

　　顧淮雨出院很正常，他也的確可以出院了，可是鄔雲衍卻心緒不寧直覺告訴他如果現在不找到顧淮雨他可能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鄔雲衍掏出手機準備給顧淮雨打電話，才突然想起顧淮雨的手機早就遺失在那片廢墟離了。他急急忙忙的跑向停車場，他要去找顧淮雨。

　　顧霄從沒有見過鄔雲衍那副樣子，滿臉的焦急不安，彷彿失去了一切。

　　「學長這是怎麼了？那麼著急。」

　　「剛剛鄔醫生問我407病房的病人去哪兒了，我告訴他那位先生兩天前就出院了，然後鄔醫生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顧霄怎麼也沒有想到鄔雲衍急成那樣居然是因為顧淮雨，他握緊了拳頭，滿眼憤恨。

　　顧淮雨，你從小就輸給我，這次我倒要看看你拿什麼和我掙。

　　鄔雲衍焦急的將車開出去，看著前方的分岔路口他突然愣住了，顧淮雨住在哪兒？他並不知道該往哪兒走，去哪兒找人。

　　突然間鄔雲衍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口口聲聲說喜歡顧淮雨，卻連顧淮雨住哪兒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怎麼才能聯繫得到顧淮雨，只要顧淮雨換個手機號鄔雲衍便會輕易地丟失掉顧淮雨，這時候鄔雲衍才意識到人與人之間的聯繫原來那麼薄弱。而他又瞭解顧淮雨什麼呢？

　　鄔雲衍一拳打在方向盤上，喧鬧的城市裡響起一陣刺耳的喇叭聲。

　　鄔雲衍感覺無力極了，他突然想起覃大叔可能知道顧淮雨住哪兒。打了電話詢問之後鄔雲衍失望極了，覃大叔也不知道顧淮雨住哪兒，不過顧淮雨倒是有去覃大叔那兒拿貓，聽覃大叔說顧淮雨看起來沒什麼大礙，恢復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