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奪嫡不如養妹》第12章
☆、君心難測

  最終還是謝昀將阿容抱出了假山,這一進一出,就是白衣的仙人也被泥土灰塵污了衣裳,阿容更是髮髻散亂,淚漬猶在。兩人卻相視一笑,默契又歡喜。

  出了假山稍能視物,阿容從未見過三哥哥這般模樣,眼帶新奇地看著他,嘴上卻道,「三哥哥快些回去吧。」

  「無事,我能說清楚。」他話音剛落,幾個宮人便提著燈籠小跑過來,見了二人清聲喊道,「找著人了,九公主在這裡。」

  謝昀將阿容放下來,叮囑道,「回去跟珍妃道個歉,她是你母妃,你叫她擔心了。」

  阿容連連點頭,仰頭衝他道,「阿容知道了。」

  皇上常年習武,身骨強健,他先於珍妃到阿容身邊,看著阿容,眉眼間竟有帝王臨朝的威嚴肅穆,嘴唇緊抿,冷聲道,「阿容太淘氣了。」

  阿容立馬認錯,「父皇,阿容知錯了,阿容立馬回去!」

  皇上面色稍霽,蹲下身來,平視阿容,「阿容錯在何處?阿容夜半失蹤,將你的母妃驚得花容失色,急得差些哭出來。瑤兒是你的母妃,也是朕的瑤兒,沒有人可以傷害她,包括你,阿容知道了嗎?」皇上輕撫阿容的腦袋,眼中隱含警告,與平日裡的寵溺溫和大相逕庭。

  阿容愣愣地點頭,皇上這才滿意地站起身,見著珍妃,立馬露出溫柔笑意,向前迎了幾步,牽著她走過來。然而珍妃眼裡只有阿容,沒有分給皇上一絲眼神。

  阿容突然覺得此時更深露重,寒涼透骨。

  珍妃的美麗就是盈滿的淚水,深鎖的眉頭和濃重的夜色都不能破環一分一毫。她滿含擔憂地將阿容攬進懷裡,阿容像是撞進了一片雲,柔軟馨香。頭頂是母妃清極豔極的面容,阿容痴痴看著,恍然明白,父皇對她的喜愛大多是因為母妃,若她不是母妃所出的九公主,在這宮裡與一株誤沾龍涎的雜草有何不同?父皇待他的子嗣向來天差地別,她早就知曉的。

  阿容再一次恨極了自己的清醒聰慧,她雖明白,卻仍如身處萬年寒窟,身冷心苦。只歎為何叫她一日間了悟這般多的事,她雖心竅玲瓏,卻也難以承受。

  阿容若是學不會,便交給三哥哥……阿容腦中再一次想起這句話。那時三哥哥的語氣溫柔又堅定,無端地教人信服。

  「母妃,阿容叫母妃擔心了,是阿容不好,阿容任打任罵,絕無怨言。」阿容還記著呢,她欠母妃一聲道歉。

  珍妃緊抱著她,嘆了口氣,「母妃都不知道怎麼安撫阿容了,早知阿容這般看重那隻貓兒,母妃怎麼也得將它保下來。」

  阿容埋在珍妃懷裡,搖頭道,「母妃,阿容想通了,母妃帶阿容回去歇息吧。」

  珍妃連道好,將阿容抱著站起來,皇上生怕珍妃受累,就要接過阿容,珍妃偏身避讓,輕聲道,「噓……折騰這麼久,她已經累得睡著了。」

  懷裡的阿容,雙目輕闔,睫羽纖長,提燈的暖光映照下,一張小臉上光影分明。

  珍妃憐惜阿容,並未苛責便將她放上床榻,為她褪去外裳後,長久凝視阿容的睡顏,低語道,「他也就罷了,為何我連一個孩童的心也走不進呢?」

  最叫這珍妃想不明白的不是阿容為了一隻貓半夜出走,而是她寧願躲在假山裡,也不與她這個母妃訴說心事。這肖似的臉,相同的拒她於千里之外,都叫她覺得淒涼無助,地位尊崇又如何,美貌無匹又如何,她終究只是一個求而不得的可憐人。

  阿容哭了半宿,沉沉睡去,夢醒時分已經過了用早膳的時辰,她急忙掀開被子,皺著眉頭問,「秋玉姐姐,為何不喚我起來?現在誤了時辰,老師又該責罰了。」

  秋玉端著水盆進來,回道,「是娘娘吩咐的,叫您睡到自然醒呢。傅大儒那邊也打過招呼了。」

  阿容一聽便急了,若在往日,能額外放假自然是求之不得,但現在她還要在閣樓上與三哥哥習武呢,若沒有老師這個幌子,她還如何去知否閣?

  「不行,學業不可荒廢,秋玉姐姐快些,或許還趕得上。」

  秋玉不解地看她一眼,將手上的水盆放置好,浸了帕子,「可打過招呼之後傅大儒便不會進宮了啊。公主聰慧過人,就是落下一天的功課又不打緊,您且好生休息,昨兒個在外頭必定受涼了。」

  阿容驀地沉默下來,任由秋玉為她擦臉,末了問道,「母妃昨日何種神情,秋玉姐姐可有注意?」

  秋玉對阿容這個主子向來體貼入微且言聽計從,這是頭一回露出不贊同的眼神,「公主夜半失蹤,娘娘自然急壞了,奴婢昨晚前去稟報的時候,娘娘匆匆忙忙就出來了,外裳還是還是皇上給披上的……」秋玉聲音漸漸低下去,湊在阿容耳邊道,「且皇上看起來面色陰沉,頗為不喜。」

  阿容面色平靜,只在心裡不斷提醒自己,日後萬莫仗著寵愛肆無忌憚了,她這寵愛是如何來的她現已清清楚楚,日後不說如履薄冰,卻也應當多加小心。

  她昨日想通了始末,恨不得立馬到五公主面前問個清楚,待偷溜出來,看著週遭漆黑寂靜的一片,五公主早已歇下,燈火俱滅。只有她,在空無一人的小徑上,覺得心中空茫。捫心自問,她確實仗著父皇母后寵愛,這才隨心而為。如今她的依憑也如鏡中花水中月,日後應當顧慮周全才是。

  阿容今日的衣裳是一襲灼眼的緋色,其上繡了繁複的牡丹,一層層綻開宛若實物,衣襟及裙邊綴了一顆顆的紅寶石,乍一眼瞧過去炫目得很。阿容縱是見慣了華服也覺得這身綢裙實在美極。

  「這衣裳……」

  秋玉回道,「是娘娘送來的。」話音剛落,阿容便見母妃笑容隨和地走進來。

  她眼帶滿意地看著阿容,「這身衣裳阿容穿著極好。」她親暱地拉起阿容的手,直至梳妝鏡前,「今日母妃為阿容梳髮,可好?」

  阿容覺得母妃今日瞧著略有反常,她在鏡子裡頭反覆瞧了母妃好幾眼,最後還是珍妃察覺到眼神,回視她,詢道,「阿容何事?」

  阿容搖搖頭,將那絲怪異感壓下去,任由珍妃拿起角梳將她一頭長發分出一縷來,一梳到底。

  「阿容年紀雖小,頭髮卻多,像極了母妃幼時。這樣黑亮順滑的長發合該好生養著,若是漫不經心,便容易將它糟蹋了。」珍妃將西域進貢的玫瑰油抹上去些,黑髮立時水潤了些,卻並不顯得油膩,她眼也不抬,道,「母妃像阿容這般年紀的時候,已經極為愛美了,你外祖母常常說道我呢。」提起家母時,珍妃的面容驟然柔和,烏目中也染了笑意。

  阿容聽她念及外祖母,心中有些想念,「母妃,阿容許久未見外祖父外祖母,何時能見到他們呢?」

  阿容的外祖父何秦原是江州轄下一個不起眼的縣令,雖勤勤懇懇,治下安平,卻也平庸了些,沒有大功勞,就是勞碌終身也仍困於邊陲之地。何秦雖無大本事,卻頗為安於現狀,絕不是個貪圖富貴之人,珍妃進宮一事也不是他的主意。若非皇上聖意堅決,不可違抗,他也不願自家寶貝女兒入了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

  珍妃受寵,水漲船高之下他也跟著晉官,如今已是江州刺史。皇上原本要給他個京官做做,卻被他給拒了,他若是進了京,何家那一大家子也將陸陸續續地跟著過來,他只有一雙眼睛,看不住這麼多人,屆時給珍妃惹了麻煩就不妙了,這麼想著,他便拒了皇上的美意,仍舊在外做個地方官。

  「阿容若是想見他們,不過是一道口諭的事,只是他們年紀大了,不遠千里來京城,這舟車勞頓的,母妃擔心他們身子受不住。」珍妃從金絲楠木的匣子裡取出一支雕梅血玉簪,輕輕簪入阿容的發間。

  「母妃,阿容去瞧他們,不用他們過來了。」阿容面上生出嚮往來,一雙眼亮如星辰,「阿容好想出去。」

  珍妃想起往日無拘無束的日子,略帶悵然地嘆道,「阿容不急,立馬就能出宮了。」

  「母妃說的可是四方山祭天?可阿容想去更遠的地方,《四海志》裡許多地方阿容都想去瞧瞧,不論是小橋流水人家,亦或是古道西風瘦馬,不親眼見見總歸心有所憾。」阿容看著鏡子裡兩張姿容過盛的臉,倏爾笑道,「阿容的眼睛與母妃如出一轍呢。」

  「阿容是母妃所出,自然是像母妃的。」珍妃纖細的手指從阿容的鬢髮處往下輕撫,「阿容日後定會青出於藍甚於藍。」珍妃眼中微有濕潤,只盼阿容真的能如其所願,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而非如她這般,囿於一宮一殿之內,永生不得逃脫。

  這城牆不過一丈八尺有餘,她卻出去不得。

  阿容見母妃隱有悲傷的神色,卻辨不出她為何而憂,為何不喜,她想起昨日自己夜半失蹤一事,再一次道歉道,「昨日阿容是糊塗了,半夜想明白了始末,心中不能接受,這才跑了出去。」

  她將五公主的事情交代了,「阿容現在雖沒有確鑿的證據,但那隻貓兒的指甲是疑點之一,它對阿容的陌生和對五皇姐的親近便是疑點之二。此事阿容不作他解,也想不出還有誰會這般做,借阿容之手傷害六皇姐。」

  珍妃一聽,立時眉頭深鎖,「我竟沒有想到謝芳蕤會有這般心思。不過她也快嫁出去了……」謝芳蕤是宮女所出,於皇上而言便是宴飲過後的一個失誤,因此自小不受待見,這樣的公主在京中連高門貴女也比不了,更遑論賜她公主府。謝芳蕤最好的出路不過是嫁入勛爵官僚之家,依仗著皇家給予她的幾分尊榮安安穩穩地做世家婦,幸而大楚國力強盛,不然她的下場只會是塞外和親。

  她能嫁入何等人家,不過是皇上一句話的事,而皇上又對珍妃言聽計從,每到這個時候珍妃才覺得帝王之愛為她提供了幾分便利。

  阿容看著珍妃目光幽深,有些不安地喚她,「母妃……」

  珍妃捏了捏阿容的小臉,闔眼一笑,「阿容是母妃捧在手心的寶貝,任誰也欺負不得。」阿容覺得珍妃的笑容有幾分深意,卻也難以啄磨清楚。

  「五皇姐也是可憐人,阿容不恨她,只是阿容卻也不會與她親近了。」阿容覺得話已至此,此事也算是了結了,她不是執拗於過去之人,既然哭過一場想明白了,自然該向前看。

  珍妃眼眸溫和帶笑,將阿容牽起身,「今日母妃帶阿容四處逛逛。」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