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閨溫存
阿容覺得有些冷。
側過身來發現窗戶竟沒有關嚴實, 她沒有細想,掙紮著起身, 走至窗前。
她的手放在了窗櫺上, 眼前一片陰影遮住了月光,那個逆光的高大男子溫柔地笑著, 輪廓散發著皎潔的柔光, 他喚道,「阿容, 我來了。」
阿容的心撲通撲通劇烈地跳起來,她的喉間發出無聲的歡叫, 生怕發出聲響來吵醒了顧齊光, 她伸手摀住了自己的嘴, 只露出一雙彎成淺月牙的眼睛,月色下如琥珀般發著湛透的光亮。
「三哥哥!」阿容的笑容收不住,眼裡卻有些濕意, 她伸手拉著了謝昀的袖袍,入手一片冰涼, 她微蹙了眉頭,「大冬天的,外邊很冷吧?三哥哥先進來說。」
謝昀笑著頷首。他其實不冷的, 但他想進去。
阿容則急急跑到門口,打開房門,從門後探出半截身子,壓低聲音喊, 「三哥哥,這邊!」
屋內果然暖和得多,細嗅之下還有炭火淡淡的暖香。謝昀立在門口,將大氅脫下,撣了撣雪,這才緩步走入內室。
阿容正在給謝昀倒茶,好叫他暖暖身子,誰知卻被他從身後貼上,緊實的軀體散發著熱意。猝不及防下,阿容險些潑了茶水。
謝昀從她的手腕撫上壺把,替她握住,放下,隨後安心了似的雙手環住她,低低嘆道,「讓我抱一會兒……」他呼出的氣息夾雜著冷梅和霜雪混合的清香,均勻又溫和地鋪在阿容的頭頂。
彷彿已經許久沒有聽過他的聲音,阿容聽出了他的疲憊與眷戀,很體貼地沒有說話,只靜靜任他抱著,沉默卻溫馨的氛圍在兩人之間蔓延,水沉木也格外識趣地散發出一縷縷內斂的幽香。
良久,謝昀的雙臂漸漸鬆開,黑黢黢的屋裡看不清謝昀的神情,只聽他略微有些低啞地問,「阿容在這邊過得如何?」
「三哥哥放心,爹爹對我很好,可是最近爹爹都不在這裡的。哦對了,這裡還有顧叔叔,就是靈均先生,他對我也很好。總之,我在這裡挺好的。」阿容慣來喜歡嘰嘰喳喳地分享自己的喜悅。
黑暗中,謝昀回道,「可是我過得不好。」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阿容竟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幾分可憐巴巴的委屈。
「這麼久沒有見到阿容,叫我很是難受。」謝昀將阿容溫軟的小手攥進手心,心裡嘆道,阿容這般喜歡這個地方,他要帶走她就更難了。
隨著嘻嘻兩聲,謝昀懷裡偎進了一個馨香的小身子,她動了動,選了個舒坦的位置,這才伸手,安撫似的拍了拍謝昀的背,「阿容也想三哥哥呀。」
她的小手在背後胡亂地拍,帶來一絲絲的癢意,月白細綢的裡衣微微敞開了領口,兩片薄薄的鎖骨流暢而清晰。謝昀因為習武的關係,夜視能力極好。
「阿容把外衣披上吧。」他頓了頓,移開視線,「省得著涼。」
「三哥哥身上很暖和啊!」阿容愛暱地環住他,小丫頭一般撒嬌,隨後笑道,「要不我們偎著被子說話?爹爹怕我夜間著涼,備的是冰蠶絲的被子,又輕盈又保暖。」
她咕叨著拉了謝昀往床邊走,自己率先坐上去,一撈被子將自己圍住,隨後亮晶晶的眼朝謝昀看過來。
「阿容,你知道邀人上.床是什麼意思嗎?」謝昀的眼神很複雜,有些火熱,更多的卻是無奈。
果不其然,阿容的面上帶著理所當然的天真嬌憨,「三哥哥?我們小時候不是也同眠過嗎?」
「阿容,這不一樣。」
「不一樣?」阿容遲疑又懵懂地看他,心裡隱隱有些明白,卻又說不清楚,因為從未有人提點過她。
謝昀沒有回答,他漸漸靠近床邊,高大的黑影叫阿容微微屏息。
他在床沿坐下了,側過頭來,將阿容連同她的冰蠶絲被子一併撈過來,置於腿上。
「三哥哥……」阿容覺得自己像是處於襁褓之中,被他這樣裹起來抱著有些不自在。
謝昀低頭,溫熱的吐息噴灑在阿容面前,夾雜著低不可聞的輕笑,「阿容不是說,沒有妹妹會親自己的哥哥嗎?」他覆上阿容的唇,輕輕碾轉了一下便離開,「我以為阿容懂的。」
阿容面上泛起胭脂般的紅,心想所幸三哥哥看不見。
「這就是不同之處啊。」謝昀眼帶笑意地看著阿容的面色,輕微地喟嘆一聲,再一次貼上,得寸進尺地深入其中。
直到阿容的呼吸越發急促,謝昀才放過她,他輕撫著阿容的背,想起一事來,「阿容不是喜愛看話本子麼?裡頭沒有寫這個?」
須臾,阿容才把氣喘勻,卻仍是有些暈乎乎的,她沒有心思細想謝昀為何突然有此問,只老老實實地回答,「有、有啊。」
「這個之後呢?」
「啊?」阿容不明所以,「之後,就,走人了啊……」
謝昀笑容一滯,輕咳一聲才道,「哪一齣戲是在床上,擁抱,親吻,然後呢?才子和佳人做了什麼?」他本是不願阿容明白這些的,但他看了阿容懵懂單純、毫無戒備的眼神後,覺得有必要叫她知道了。
阿容面色越發地紅透了,小聲嘀咕道,「三哥哥不是不愛看這些嘛,為何就問起來了呢?」雖是這般說了一句,她仍是認認真真地答,「然後親了這裡。」
她的手覆在那截細長白皙的頸項上,微微仰起腦袋,紅著臉頰,竟有些妖精似的魅惑。
她想起屋內黢黑,謝昀許是看不到的,正要開口解釋,卻覺得有些羞於啟口,猶豫間卻見謝昀已然低下了頭,溫柔地覆在她方才碰過的地方。
阿容這下才曉得,謝昀竟是看得見的!
謝昀的吻細細密密地落在那截白如暖玉的頸項上,輕柔地啄,溫存地貼,卻沒有留下絲毫紅痕。
阿容覺得有些癢,她笑了幾聲,隨後卻哼道,「我還以為這屋裡這麼黑,三哥哥看不見呢!」她似乎沒有感受到此舉的情.欲含義,甚至笑著推了推謝昀的頭,「三哥哥,好癢……」
謝昀眼裡的火熱被她的懵懂澆了個透涼,他無奈地搖頭,「話本子裡邊還有下一步嗎?」他是在有些不明白,阿容喜愛看閒書,而那些情情.愛愛的話本子裡頭多多少少都會有這些東西,他的阿容竟是丁點都不曉得!
想著阿容日後的生活裡應當不會出現什麼女性長輩,謝昀覺得引導她的重任算是落到自己頭上了。
「然後是……」阿容細細回想,想起來了,歡喜笑道,「翌日一早,佳人和才子在紅木大床上悠悠轉醒,佳人說她有些疼,才子說他下回會溫柔一些……」
阿容仍在嘀嘀咕咕,「每每到這裡,我都不明白佳人為什麼疼,才子打她了?不應該啊,他們很相愛的……」
謝昀堵住阿容的嘴,隨後嘆道,「阿容是看了刪減版的話本子。」
「那……未刪減的何種模樣?」阿容順著他的話問,「為什麼要刪減呀?」
謝昀默了一瞬,終於將阿容摟緊,她和她的冰蠶絲被子一樣柔軟細滑,乖順地偎在他懷裡。
「日後再與阿容說吧。」
阿容被吊起了胃口,他又卡住不說了,自然是不依的,兩人鬧騰了許久,這才覺得該歇息一會兒了。再不睡一下,興許就能見到日出。
翌日天還未亮,謝昀便從阿容的床上下來,將外衣披上。繫腰封的時候看見阿容翻了個身,俯趴著眯眼看他,然後懶懶地伸出一隻胳膊來,揪住他的衣擺,含糊又甜糯地問,「三哥哥去哪裡呀?」
謝昀附身在她飽滿紅潤的臉頰上印上一吻,眼含笑意道,「我重新上一道山,正式拜訪一下葬劍山莊。」
「噢噢。」阿容胡亂地點了點頭,興許都沒有聽清他說了什麼,便又睡了過去。謝昀看得好笑,又細細深深地看了她一會兒,這才悄然出門。
顧齊光是一介文人,山底下的弟子又不及謝昀武功高強,因此他昨晚這一趟算是神不知鬼不覺了。原本他還擔心晏雪照在他不能偷偷與阿容溫存一會兒,幸而晏雪照並不在莊內。
謝昀再一次上山,已是一幅彬彬有禮優雅從容的模樣,他備了禮,態度謙和地前來拜訪葬劍山莊。
阿容已經在顧齊光那裡說過了,顧齊光自然沒有不見之禮。
「你便是那一人退敵萬數的玉京王爺吧。」顧齊光伸手示意謝昀坐下,「果然後生可畏。」
見顧齊光沒有自居為國舅爺,謝昀從善如流地回道,「靈均先生,久仰。」
顧齊光溫和地笑了笑,「聽說你與阿容感情甚篤,在宮裡對她照拂良多,靈均先謝過了。」謝昀一聽顧齊光這話便曉得,顧齊光是真正地將阿容當作親人看待了。只是他不知阿容與自個兒真正的關係,只當他謝昀是關愛妹妹的兄長,這才有這番道謝的話語。
「照顧阿容,是我分內之事。」謝昀眼裡含著溫柔的笑意,看了阿容一眼,唇角弧度也柔和愉悅。
顧齊光心中升起一絲怪異感,覺得謝昀這個兄長的眼神有些過分深情了。
但他的心思極為敏感,怎會放任這怪異感而不細想。
下一瞬,門口氣息波動劇烈。
「顧靈均!你怎麼把他放進來了?引狼入室啊,他會把容容給叼走的!」晏雪照風塵僕仆地出現在門口,還未來得及歇息,便看到葬劍山莊新來的這位客人,正姿態嫻雅地與顧齊光交談。
晏雪照頭疼地按著太陽穴,「我們家容容就住在雪域,哪也不去!玉京王爺可以回大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