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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嫡不如養妹》第60章
☆、陰差陽錯

  秋蟬嘶鳴, 黃葉委地。

  離登高節越發近了,謝堯白髮現近日裡阿容對他百般疼愛, 心裡竟生出些不安來。她笑得那般溫柔, 有時又露出星星點點的愧意來,好似將要離他而去。

  這日, 漠北關傳來戰報, 楊家軍請求支援,皇上當即下旨飭令謝昀星夜整裝、帶兵北上。

  大軍開拔之際正是凌晨, 褚袍軍皆是褐衣黑甲、玄旗紅纓,謝昀騎雪驄、著銀亮鎧甲, 於晨光中泛著冷冷的光。

  因著事出突然, 謝昀根本沒有時間與人道別, 只來得及交待易雲長在出征這段時日暗中保護阿容。

  京郊的天呈出蒼灰色,一陣秋風掃過,帶來些微涼意。

  此時, 一匹青灰色的馬兒噠噠跑來,塵土飛揚。而馬上的人身著紅衣, 墨發高束,格外顯眼。

  謝昀猜到了來人,眼神一凝。近了, 果然是她。

  「三哥哥!」來人勒馬收韁,展顏一笑,叫行伍裡的年輕小夥不自覺地看直了眼。

  「願三哥哥早日凱旋歸來。」阿容的笑眼專注地凝在謝昀面上,聲音輕柔了些, 「阿容會等你的。」她雖是笑著的,可謝昀卻看出來她並不開心。

  馬上便是登高節了,他卻在這個時候被派往前線,她少不得會惴惴不安吧。

  謝昀下了馬。他的副將見狀一愣,提醒道,「王爺,還有一刻便要出發了。」

  他沒有理會,兀自帶著阿容走至營帳。方一進去,他便摟著阿容的腰吻下來,眼眸深深,像是要把她的模樣鐫刻入心。

  她的腰肢柔軟纖細,癱軟著塌在他懷裡,謝昀收緊了雙臂,將她貼得更緊,稍稍離唇後聲線低沉地說,「我會盡快。等我。」

  阿容抬眼點頭,眼裡濕潤又依戀,還有難以名狀的不安。

  謝昀小心地捧著他的珍寶,珍惜地吻上她的眼角,嘆息道,「真想將阿容隨身攜帶,想念時便拿出來看一看。」

  外頭大軍齊整,裡頭則是依依不捨的兩人,阿容環著他的腰,聲音悶悶的,「三哥哥快些去吧,不能誤了時辰。等三哥哥回來時,見到便是嶄新的阿容啦!」

  她嘻嘻笑起來,眼神晶亮柔軟,帶著無聲的安撫。

  「好,這回全仰仗岳父大人了,等我回來定要好好謝他,譬如……收了他閨女的下半輩子。」謝昀的面上笑容柔和,最後語調未變地道,「我走了,阿容。」

  他轉過身去,然後大步邁出,阿容目光眷戀地看著他的背影,直到他出了營帳。

  時間緊迫,副將正擔憂著,見謝昀出來了,這才松了一口氣,還好沒有誤了時辰。謝昀翻身上馬,先前柔和的神情已然是冷肅一片。

  從來沒有哪一次的出征如今日這般艱難過。

  謝昀走了。待滾滾的塵土平息之後,阿容突然覺得空蕩寂寥。

  ***

  珍妃覺得萬分不安。

  那日姜美人從她身邊走過時,輕聲留下了一句語意含糊的話,「娘娘的秘密能瞞多久呢?」

  她的秘密……

  關於晏雪照,關於阿容的身世。

  可是這個姜美人怎麼會知曉?還是說,姜美人只是想要炸出她的秘密?

  但只要姜美人有一分的可能知曉她的秘密,珍妃便不能坐以待斃。她在深宮之中生活了十數年,頗為受寵又精於算計,自然埋下了些盤根錯節的勢力,哪怕她走到了窮途末路,也會有自保的本事。

  她很快去尋了姜美人。

  姜眉似是料到她會來,已然煮好了一壺茶等著珍妃,笑意溫婉又隨意,「秋茶寡淡,與濃烈之人共飲,倒也可彌補一二了。」

  「姜美人想要如何便直說吧,本宮慣不喜歡彎彎繞繞。」珍妃並未理會她的茶湯,眼神冷淡又疏離,帶著如有實質的威壓。

  姜眉不無遺憾地嘆息一聲,「可惜了,本還以為臣妾能有這個榮幸與娘娘對坐共飲呢。」她眼皮一掀,「在娘娘離去之前。」

  珍妃眼神一凝,心道這姜眉果然是來者不善。

  「你不過一介美人,竟這般與本宮說話,是誰給你的底氣?」珍妃冷哼一聲,「皇上嗎?希望你能擦亮眼睛看清楚些,他究竟有沒有將你放在眼裡。」

  姜眉微微搖頭,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斟茶,「自然不是皇上。娘娘要知道,這世間的男子是靠不住的,如娘娘這般一門心思地取悅旁人,到時候陳年舊事一經披露,所有的心思都付諸一炬了,不可惜麼?」

  珍妃聽她話中有話,且幾回都直指她早年的隱秘事,心下越發警惕,不知不覺地攥緊了手。

  「娘娘莫怕。」姜眉在飲茶的空當抬眼笑看珍妃,「娘娘既然能安然無恙地坐在這裡看著臣妾飲茶,就當知曉臣妾無意害娘娘性命。」

  她放下茶盞,正色道,「只要娘娘自行離開,這個秘密便永遠是秘密了。」

  珍妃看著她,沒有說話。

  「怎麼?娘娘不信?」姜眉修長的手指輕點,「容昭公主的身世十分有趣呢,娘娘這是要臣妾說個詳盡?」

  珍妃藏於袖中的手終於細細顫抖起來,卻極力壓制著發顫的聲調,「你在說些什麼?」

  「自欺欺人的可憐兒,紙是保不住火的!」姜眉憐憫地看著珍妃,帶著居高臨下的意味,「榮華富貴轉成空,娘娘不若為自己謀條出路吧。」

  珍妃站起身來,雙目冷寒似冰,「若沒有證據,便閉上你的嘴!」

  「證據麼……這麼久遠了,是有些難找,當年的太醫也杳無音信了,但……容昭公主本人不就是最好的證據麼?」姜眉笑道,「只要傳些流言蜚語,叫皇上心中生疑,這血脈純正與否,一試便知。」

  「你究竟是誰!」

  姜眉溫柔道,「臣妾是姜眉啊,娘娘嚇壞了?」

  珍妃冷冷一笑,「姜美人有空與你的主子說一聲,今日這筆賬還沒完,今後誰贏誰輸還未可知!」

  姜眉沒有回話,只眯起眼來貓一樣地看著珍妃,像是在期待一場好戲。

  突然,珍妃捏住她的下頜,尖銳的指甲深深陷入她的皮肉,眼神狠戾又冰冷,「不論你有什麼陰謀,至少現在,本宮可以輕易拿捏你。」話畢,手指更是用力一掐,指甲又深陷一分,姜眉眉頭一皺,忍耐著這尖銳的疼痛,待珍妃冷哼著放開手時,她便感覺到有鮮血從傷處淙淙滲出。

  見珍妃步履迅疾地離開了,姜眉這才輕笑了一聲,滿不在乎地擦去下頜的血跡。

  當晚阿容便被人從睡夢中叫醒,她迷迷濛濛地看去,竟是許久不曾到她臥房來的母妃。

  「母妃?」阿容揉揉眼,「何事?」

  珍妃輕柔地為她披上衣裳,「阿容今晚得去一個地方,時間來不及了,之後母妃再與阿容解釋。」

  「啊?」阿容睡意漸消,坐在榻上未動,「母妃還是現在便與阿容說吧,好叫阿容心安。」此時已是半夜,何種地方需要這時候去?

  珍妃沉默了一瞬,這般解釋道,「阿容應該曉得你父皇有了新歡,母妃心灰意冷,不打算在這宮裡待下去了。這樣,母妃先將你送出宮去,等會再帶堯白過去與你會合,可好?」她揉了揉阿容的頭髮,「我們阿容就算沒有公主的封號,也能活得開開心心漂漂亮亮的。」

  屋內黯淡幽藍的月色中,阿容的眼睛通透明亮,好似洞悉了一切,珍妃忍不住目光躲閃,正要再說什麼,卻聽阿容答應下來,「好啊,母妃,你們一定要快些來啊。不然阿容會害怕的。」

  她的最後一句說得極輕極軟,叫珍妃一瞬間濕了眼眶,卻強硬地斂去。珍妃將一封信放入阿容的懷裡,叮囑道,「阿容到了地方再打開來看,現在得走了。」

  珍妃的佈置很周全,竟能在這固若金湯的皇宮裡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阿容送走。

  據說珍妃娘娘因著姜美人心生煩擾、難以入眠,當晚便叫了京城裡最好的唱戲班子入京,直唱到了子時方歇,現在這幾輛出宮的馬車便是那些前來唱戲的。

  阿容便在這裡頭。

  她與一個十二三歲模樣的小少女坐在一塊兒,臉上糊著厚厚的油彩。

  小少女滿眼好奇地看著她,「你是誰?我好像沒有見過你。」

  阿容沒有回答,直直地望著馬車壁。

  「你叫什麼名字?我們交個朋友呀。」小少女搖了搖她的袖口,說,「你的眼睛真好看!」

  馬車輾過了一處石子,小少女慌亂道,「你莫哭啊,妝要花了,弄到衣裳上面很難洗的!」

  小少女還要說什麼,卻聽趕馬的男子轉頭斥了一聲,「音兒,少說話。」小少女不明所以地閉了嘴。

  馬車停在了四喜胡同,趕馬的男子恭敬地將阿容帶至一間佈置得乾淨大方的屋子,「姑娘,今晚便住這裡吧,委屈了。」

  「我要在這裡待多久?」阿容面上的油彩未去,叫人看不出神情。

  「只一晚,等宵禁一過,便可以出城了。」

  「去哪裡?」

  「小的不知,明日自會有人來接應姑娘。」

  待男子出了門,屋內便現出一個人影來,阿容一驚,後退半步,「你是何人?」

  「姑娘莫怕,你應當是見過我的。」來人從陰影中走出,一張昳麗明媚的俊臉越發清晰,竟是前些日子見過的易雲長。

  阿容稍稍鬆了一口氣,「是三哥哥派你來的?」

  「正是。」易雲長道,「王爺吩咐我在他出征的這段時日護你周全。」

  阿容面上露出一個風雨過後的淺笑來,在油彩的遮擋下卻顯得有些可憐,易雲長不忍道,「姑娘若是想現在便離開,在下可以帶你走。」

  恰在此時,外頭響起敲門聲,「姑娘?奴婢來服侍你。」

  阿容見易雲長很快隱於暗處,出聲道,「進來吧。」

  四喜胡同有些老舊,木門推開時還有「吱呀」的聲響,進來的丫鬟一張圓圓的臉兒,好奇地看了阿容一眼,「奴婢先為姑娘卸去油彩吧,這玩意糊久了對臉沒有好處的。」

  她放下手中的銅盆,擰了一塊帕子走過來,將阿容面上的油彩輕輕抹去,漸漸顯出嬌嫩絕俗的好顏色,丫鬟離得近,看痴了眼,回過神來便心直口快地誇,「奴婢從未見過比姑娘還要好看的人呢。」

  丫鬟心下嘆息,這姑娘一瞧便是富貴人家的女兒,也不知緣何淪落到了戲班子。

  她怕戳人傷處,便沒有多嘴問起,只盡責地為阿容潔面松發,末了熄燈出去。

  黑暗中,易雲長再度顯露身形。眼前這個露出原貌的少女,在黯淡的月色里美得不似凡人,但她眉目間卻有斂不去的憂愁,將她從仙境拉回了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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