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捏捏小豬蹄
休沐結束後,有一場當月突擊小測試。
總共七門主課,朱采香除了玄女教授的那門,其餘皆掛得昏天黑地,日月變色。
所幸班裡的同學都沒準備充分,幾乎人人都有掛科,包括她心中的學霸錦和。唯一沒有不及格的,大概就只剩龍祁了,七門還都是接近滿分。
朱采香拿著試卷回宿舍,頭疼地訂正錯誤之處,好多都是超綱內容,書上沒有答案,課外拓展的冊子上也找不著,即便是撓得頭髮掉了一堆,依舊不知道怎麼寫。
她忍不住回想起以往考試掛科,都是龍祁幫她答疑。儘管龍祁總說她是「豬腦袋」,讓小香豬多少有點小難過。但人家確實聰明。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豬與龍之間的差距這麼大。
朱采香熬了一會兒夜便撐不住了,睏意摧城拔寨般襲來,學渣屬性隨之啟動,下意識地放下試卷,夢遊般地走進內室,躺回自己溫暖的小豬窩,閉上眼安然入睡。
夢裡又憶起之前,快分手那會兒。
因為臨近結業考,龍祁越發嚴厲,每晚盯著她苦讀不說,一睡著就用力拍醒,還用冰毛巾捂臉,做錯題也要敲腦袋,折磨得朱采香同學苦不堪言,痛不欲生,懇求他放過自己。
朱采香熬不動夜,只要睏意上來,哪怕是龍祁好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都阻擋不了她一睡不起的步伐。
而天資聰穎的小龍王長這麼大,一路順風順水,就不明白怎麼會有人掛科???這麼簡單的東西,看一遍就該記住,講一遍就能理解,接著便可融會貫通,舉一反三。朱采香怎麼就掛科了?掛得那麼慘?還掛了這麼多?
他們以後……可是要成親的。說出去,龍王妃是仙麓書院的丁類畢業生,屢考屢掛,再考再掛,越掛越勇,百掛不殆,恐怕過不了母親、外公那關。
正在龍祁為未來深深發愁,連生孩子的問題都在考慮時,朱采香已經把整張臉埋在書本裡了,他皺起眉,在她頭上用力一敲,提高音量,「記住了沒有?」
「記、記住了。」采香大夢驚醒,眼前彷彿浮現出地獄的勾魂使者,還有揮著鎖鏈的牛頭馬面,張牙舞爪地捉她去阿鼻地獄,背後沁出一身冷汗。
龍祁挑起眉,將答案蓋掉,「再做一遍。」
采香困得雙眼迷濛,那些字拆開來都認識,可連起來讀了兩遍,覺得似曾相識,卻說不出哪裡相識。
她……看不懂。
龍祁看她傻乎乎的樣子,頭髮都亂了,只好把正確答案寫給她,凶巴巴道,「照著這個重新做一邊。」末了忍不住嘆一口氣,揉亂她的頭髮,「大笨豬,以後生下來的孩子像你怎麼辦?」
采香咬著毛筆的一端,有點吃力地讀題,只隱約聽見大笨豬三個字,頓時很不是滋味,根本沒留心後半句,煩躁地撓撓頭。
「認真複習,考試要是沒通過,你就死定了。」如果這次沒通過,夏季休沐時肯定會被留下參加書院的補習班,沒辦法跟著他去東海度假了。
龍祁恐嚇著捏了一下她的臉,雅鳶專用的珍珠粉果然有效,朱采香被他養得愈發水靈,皮膚欺霜賽雪,羊脂玉般白潔。
他撐著頭看朱采香,看了一會兒,忽然有點煩悶,她現在越來越好看了,夜明珠照著白淨的小臉,連煩惱的樣子都是眉目如畫。
要是被別的虎狼之輩盯上了怎麼辦。
小龍王心裡警鈴大作,恨不得把她給藏到大海深處的龍肚子裡。不行,一畢業就要成親,爭取三年抱倆,不能讓到手的香豬插上翅膀飛了。
若換成平時,采香可能還會軟軟地爭辯幾句,說她不是大笨豬,但今天只繼續低頭,病怏怏地看題目,幾縷髮絲從耳側垂下來。
龍祁莫名開始心虛,大概是察覺了什麼,問,「你怎麼了?」
朱采香最近一直情緒低落,不像之前,每天都笑得像朵太陽花,暖意融融。
「沒什麼……」采香快撐不住了,雙眼迷糊,隨意道,「我也覺得自己太笨了,一直麻煩你不太好。」
她想去麻煩誰?龍祁隱隱有些慌亂,「我被你禍害得久一些,早就練得百毒不侵。不可以用你的智商再去害別人了,知不知道?」
朱采香沒說話,繼續低頭研究題目。
或許是因為複習的壓力太大了,所以才低沉了些,不是很高興。龍祁糾結了很久,生怕她是動了別的心思,再回過神時,發現朱采香又睡著了。
算了,掛了也沒辦法。
大不了就呆在書院陪她,到時候,每晚要加三個菜,還要天天握小豬蹄才行。
他悄悄湊近那張嫩白的小臉,飛快地親了一下,然後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轉過頭認真學習。
由於學習得實在太投入,連書都拿反了。
耳朵根子也紅了。
……
夜裡,房間靜謐無人,朱采香睡得一貫沉,哪怕是一道雷劈在跟前都不會醒來。
龍祁利落地翻窗進來,將懷裡的夜明珠放在桌上,剛好照亮胡亂攤在桌上的試卷,從十分到三十分都有,滿目鮮紅,慘不忍睹。
小測驗沒有按照甲乙丙丁分,全是一個難度。由於掛的人實在太多,帶教夫子頌躍覺得臉上無光,當天怒火滔天,直說這是他帶過的,最差一屆學生,並要求他們回去訂正,明早交上來。
龍祁蘸了墨水,輕車熟路地模仿起朱采香的字體,將正確答案寫上去。
要是他不來,那頭小笨豬糾結得腸子變青都做不來。他邊寫,邊拿了塊朱采香做給她自己的熬夜點心塞到嘴裡,內心中不由得感慨,他什麼時候也要淪落到偷著吃東西的田地。
等龍祁把每張卷子都訂正好,不忘將吃剩下來的糕點打包,再慢吞吞地走到床邊,屏住呼吸。
朱采香睡得甜甜,兩條細白皙的小胳膊露在外面,細細長長的睫毛投下小扇子似的陰影,圓潤可愛。
那天回去後,他想了很多。她不滿意的地方,他都可以改的。小龍王抓住她的小豬蹄,輕輕捏著,他真的,都可以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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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朱采香和珞瑩一起吃了蟹黃湯包和鴨血粉絲湯。
珞瑩苦著一張臉,食不知味,「采香,這次的卷子太難了,書上都找不著,我到還沒訂正出來。夫子肯定要罰我站牆角了。」
朱采香小心翼翼地看看周圍,悄悄湊近她,「珞瑩,我告訴你一件事,你一定一定不能說出去。」明明是自己的房間,卻怕被什麼人聽見般的做賊心虛。
珞瑩以為她碰見了大麻煩,「怎麼了?不會是龍祁又來纏著你了?」
「不是。」朱采香湊到她耳邊,壓低聲線,「我跟你說,我昨晚碰見田螺姑娘了。」
「啊?」珞瑩的勺子「啪」地掉進碗裡,作為一隻地道的海鮮,她就聽說過海螺,海瓜子這些,「田螺?那是什麼?」
「就是一個心地善良的螺,經常趁著別人睡覺的時候做好事。」朱采香把自己的卷子從桌底下塞給她,「我今早醒來,就發現做錯的地方全部訂正好了,跟我的字跡一模一樣。我琢磨了很久,這肯定是田螺姑娘做的。」
珞瑩也驚訝,第一次聽說這種事情,可仔細讀讀,那修正之處條條分明,思路清晰,一看就不是朱采香自己想出來的。
不到半個時辰便要上學堂了,珞瑩來不及細想便把自己的卷子拿出來,「采香,先借我抄抄田螺姑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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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瑩、采香訂正完試卷,結伴去教室時,正好碰見從食堂出來的錦和。
錦和是采香到書院三年,碰見的第一條以吃食堂為樂趣的魚。猶記得他初來書院,采香邀請他到自己屋裡開小灶,被錦和義正言辭地拒絕了,「采香,你可知,仙麓書院的伙食為何這般難吃?」
朱采香愣了片刻,「因為……食材不精,配料不齊,廚師的技術仍有上升的空間。」
「不,仙麓書院為三界第一學府,怎麼會請不起廚藝高超的師傅?」錦和在食堂經歷過多次頓悟,終於明白,很傻很天真道,「夫子們是希望我們能夠明白苦修的真諦,以苦為樂,苦中尋道,不沉溺於口腹之慾。采香,我們一起去食堂好好感受一下夫子們的良苦用心吧。」
「……」其實她聽他爹說,書院院長的手不乾淨,中飽私囊,欠下了一大筆虧空,食堂方面能省則省,材料是末等,廚子是臨時工,這才有了錦和嘴裡的苦修。
「而且,我方才在食堂遇見龍祁,經過他的一番指點後,茅塞頓開,猶如醍醐灌頂。」錦和是標準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好學生,壓根不知道采香曾經和龍祁交往過。
而龍祁一貫不喜歡跟人搭話,只是怕這野鯉魚對采香生出什麼覬覦之心,非分之念,儘早讓他意識到凡魚便是躍了龍門,也比不上他生而為金龍的尊貴。朱采香不是什麼魚想追就追,想拱就拱的。
哪想到,錦和的腦回路與眾不同,骨骼清奇,瞬間將龍祁視作了人生榜樣,追趕的對象。
珞瑩的臉色變了,他還在滔滔不絕地陳述自己對龍祁的崇敬,並思考著從今天開始不睡覺地惡補,希望在學識、修為上達到龍祁的一半。
大龍蝦厲聲道,「都到教室了,安靜點兒,不然夫子又要生氣了。」
采香沒說話,順帶拒絕了錦和邀請她去第一排的好意,跟珞瑩坐在倒數第二排最左邊的地方,和龍祁隔得遠遠的。
等到了時間,帶教夫子頌躍面色陰沉地步入學堂,劈頭蓋臉地將他們訓斥一番,第三十八變重申,「你們真是我帶過的最差一屆學生。」那模樣,彷彿有人在捅他心窩子。
有同學壯了膽子說,「夫子,此次考試實屬突然,且許多內容,先生在課上都不曾講……」
「沒講過便不需學習了嗎?」頌躍厲聲打斷,「這些知識,該時時刻刻謹記於心,而不是為了應付眼前的考試。倘若你現在身處於魔族廝鬥的戰場,難不成還要帶著書念御劍訣嗎?」
一頓數落後,大抵是覺得有些打擊學生們的自信,頌躍夫子咳了咳道,「今年開始,所有的課程都加大難度,大家一時適應不了也是正常的。所以我決定,在班上成立學習小組,放課後留下,大家互幫互助,也能共同進步。」
有同學出聲問道,「夫子,這個小組是人人都得參加,還是成績不好的同學來?」
「總成績倒數十名的同學必須留下自習,其餘則自願。」頌躍說,「至於排名靠前的同學,若願意留下,期末獎學金考評加五分。」
此聲一出,班裡不少同學都認命地低下頭。
倒數第十名的朱采香沒能倖免,只感覺前路漫漫,自己不是讀書的料,不知能不能熬過後面的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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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的分組名單是在最後一節課結束時下發的,朱采香以為自己花了眼,立刻拿著名單追出去。
一年級時,頌躍對朱采香的印象不錯,謙虛有禮,溫柔待人,但接連幾次考試位列全班倒數第一,著實令他大跌眼鏡。同僚私下跟他交流時,也都在感慨這樣的學生是怎麼通過入學考試的,莫非是用了附體禁術找人大考。
在得知她是朱大膽花了一個億送進來的女兒後,頌躍不得不感慨仙界的浮躁之風越來越盛,竟蔓延到了仙麓書院之內。
遙想他們當年,考進來的學生哪個不是三界數一數二的,個個為了學習,夜夜燈火通明,熬得面黃肌瘦,形銷骨毀。
這小香豬雖然底子差,按理說早該在一年一輪的淘汰裡刷掉,可無奈人家有個金光閃閃的男朋友,數一數二的智商擔當。
頌躍可是見過期末時,龍祁各種人參靈芝、天山雪蓮、安神補腦湯地給她補,隨便一個就夠他幾年的俸祿,可便是這樣,這顆豬腦袋還是不怎麼伶俐通透。
「采香,什麼事啊?」為人師表,還是不能太有偏見。采香雖然天賦不足,但為了能跟上大家的進度已經是很努力了,頌躍耐著性子道。
「夫子,是關於分組的事……」朱采香鼓起勇氣道,「能不能,把我和龍祁分開來?」
「分開來?」頌躍不知這小情侶又鬧了什麼彆扭,但龍祁想素來不喜班級活動,此次說來幫忙時,他就隱隱猜到是為了自己家的小豬,於是苦口婆心地教育她,「采香啊,龍祁的性格雖然傲了一點,但對你還是很好的。他這次自願留下來幫人輔導功課,別的同學求都求不來,你有這個幸運,應該好好把握才是。」
朱采香卻像吞了一坨新鮮出爐的熱翔,小臉皺成了包子,「……夫子,我們已經分手了。」
「分手了?」
朱采香連忙點頭。
頌躍有些驚訝,但這次留下來幫忙的同學不多,能抓住一個是一個,「分手了……也還是同學對吧。采香啊,你就專心致志地,把心思全放在學習上,不要往別的方面想。更何況還有佩蘭呢。」
朱采香跟佩蘭,剛好是倒數第十跟倒數第九,所以分成了一組。原本一個龍祁就夠讓豬頭大了,再來個佩蘭,她都想輟學了。
說起來,佩蘭本是一條淡水魚,祖宗八輩都住在某條偏遠溪流,因著父親孔武有力,成了北海龍宮的魚將軍,一家人便從淡水搬去鹹水,佩蘭為了討好昭月,自願當了她的小跟班。
北海龍女討厭朱采香,佩蘭為了表示忠心,決不放棄任何打壓她的機會。跟這兩個人一起,朱采香都能料想到之後的苦逼生活了。
果不其然,佩蘭一放下書包就開始陰陽怪氣,「夫子真是的,把我跟一頭大笨豬分在一起,滿屋子豬騷味不說,還拉低智商,這怎麼安心學習?」
朱采香還沒開口,等在門口的龍祁就已經忍無可忍,他家的豬,全天下最可愛的……他都沒這麼說過,這條腥味熏死人的鹹魚憑什麼在這兒指手畫腳,當下沉著臉,「那就給我滾出去。」
要不是頌躍說,必須兩人一組,他若要教朱采香,得附帶一條鹹魚,這才勉為其難地同意下來。
佩蘭顯然沒料到這出,眼睛都瞪大了。
公主不是說,朱采香那頭大肥豬不僅丑笨,而且行為不檢點,用詞不小心,惹惱了小龍王殿下和九重天上的雅鳶公主,公主非常生氣,差點烤了朱采香和她爹,殿下也把這頭豬秋風掃落葉般無情地甩了。
這是什麼情況???
但佩蘭一向是個會看眼色的,連忙低頭,「殿下,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被秋風掃落葉般無情拋棄的龍祁冷冷地掃她一眼,開始給朱采香講題。
慢慢的,佩蘭就發現,自己根本是個擺飾。
好比說,同一個問題。
她問,便遭到了小龍王的一番訓斥,皺著眉彷彿映在眼底的是一團巨型垃圾,恨不得現場就掃地出門。
連這都要問,簡直是蠢笨至極,無可救藥的鹹魚。學習過程中遇到挫折難題,不知道認真鑽研,拿出撞破南牆的精神與其死磕到底,只想當毫不費勁的伸手黨,跟路上討飯的有什麼區別?
一通數落,讓佩蘭近乎無地自容,就差找個洞鑽進去了。
可輪到朱采香做不來,還沒說話,就咬著毛筆頭苦苦憋答案,龍祁立刻倒貼般地湊上去講解,還不停誇她有進步,是他全世界最聰明的豬。
不僅佩蘭懷疑魚生,朱采香也懷疑豬生。
龍祁他……失心瘋了嗎?
以前每次輔導她時,都會說自己笨,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不會。她有些奇怪地聽他講題,還要時刻保持距離,不跟龍祁目光對視。
畢竟……佩蘭是出了名的喜愛搬弄是非,萬一去龍女那兒打小報告,到時候又要惹麻煩了。
待龍祁把朱采香不會的地方全教完,又輔導了回家作業,便讓她早點回去休息。
采香就等著會兒呢,連忙理好小書包,頭也不回地帶上門逃了。
「殿下……那我也先告辭了,感謝您的指導。」佩蘭被房裡詭異的氣氛壓抑得渾身難受,只能小心翼翼地站起身理書包。
身後忽然響起冰冷的聲線,「坐下。」
佩蘭不敢得罪龍祁,整條魚如坐針氈,敢怒不敢言,中間幾回開口,都被龍祁冷著臉打斷了。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龍王殿下才極不耐煩道,「滾回去。」
佩蘭低下頭,慌忙往外走,幸虧時間晚,沒人留下。一會回去要好好解釋,否則按龍女疑神疑鬼的性格,興許會懷疑她和龍祁有點什麼。
可沒想到,剛到門口,龍祁便跟上來了,「你忘了這個。」是他剛才強行拿走的毛筆。
佩蘭小心接過,「謝謝殿下。」
「我們之間還需要說謝謝嗎?」龍祁把書本放到她手上裡,彷彿變了**,眉目溫柔,「只要你喜歡,包下一處河塘也不是難事。」
正在佩蘭狐疑之際,不遠處的昭月殿下映入眼簾,打量她的目光,彷彿正看著一條烤鹹魚。
昭月擔心這一龍一豬會趁著補課舊情復燃,便派海蟹在外面盯著,如果有什麼不對,立刻告訴九重天的雅鳶公主。
結果回報的海蟹說,朱采香早早便離開了,只留佩蘭在裡面,和小龍王單獨呆了近一個時辰。
昭月覺得怪異,連忙趕了過來,竟生生撞見面前這一幕。
佩蘭都差點跪在了地上,恐懼地看向龍祁。
他逆光站在走廊上,眼中滿是鄙夷。「明天見。」龍祁嘲諷地勾起嘴角。
他方才離開,昭月便走上前,對瑟瑟發抖的佩蘭揚手一個巴掌,「以前只聽說過狐狸慣愛勾引人,不料你這魚也恬不知恥,怎麼?不怕我讓父王把你們挨個曝曬到沙灘上,變成風乾的鹹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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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祁從學堂回去,便躲在采香屋外的小草叢裡。
玄女今日又去蹭飯了,應該吃了醉蟹,螃蟹的鮮香浸了料酒,還有朱采香軟軟糯糯的聲音,順著窗戶飄出來。
玄女眼看自己的徒弟已經成了蹲草叢專業戶,委實可憐,便趁朱采香不注意,用紗絹包了只螃蟹從窗口丟出去。
那隻龍蝦說的缺點,他全都記下了,還單獨找她聊過。
以前教小香做題時總凶巴巴的,說她笨,不夠耐心,鮮少鼓勵誇獎她,他會改的。
龍祁默默聞著屋裡的味道,像被丟在野地的大黑狗,沮喪地低下頭。
他離不開那隻小香豬。
龍祁默默啃螃蟹,玄女可憐他,時不時丟點東西出來,真和喂狗一樣。
偏偏他還捨不得扔掉。
采香吃著飯,忽然覺得有些奇怪,放下碗筷道,「外面草叢裡好像有聲音,我去看看。」
「不必了,大概就是路過的野狗聞到屋裡的飯菜味道吧。」玄女笑著拉住她,「扔兩塊骨頭出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