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在黑漆漆的小空間裡餘清一直都保持著高度的緊張， 時間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總之她就覺得彷彿過了幾百年一般。

　腦袋趴在自己的尾巴上， 她真的是非常的鬱悶。

　現在她在這兒待了也不知道是第幾天了，怎麼把她抓來的妖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就不想對她說上些什麼？

　要死要活都得給個準話吧？就這麼把她關在暗無天日的小黑空間裡算什麼？先把她的不算堅定的意志給磨滅掉嗎？

　不管她心裡的想法如何，外頭把她抓來的妖依舊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除了偶爾空間會翻過來轉過去之外，還真的意外的安寧平靜。

　但是余清還是不敢合上眼，誰知道對方什麼時候才想折騰她， 只有清醒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她還想享受享受兒女抱腿喊媽媽的快樂。

　急得焦頭爛額的程駿恆， 已經把大半個城市都翻過了， 依舊是沒見到那傻子的影子。

　離著小傻子出走已經兩天了， 他也把能叫的朋友都叫上一起找，卻什麼都沒找到。就連城市的攝像頭裡頭都沒有出現小傻子的身影，這也難怪，小傻子是條小細蛇，轉身就躲草叢裡頭，可讓他怎麼去找？

　一點頭緒都沒有的他打算再去那個租房那邊看看。

　小傻子的身上也沒帶多少錢，不知道能跑到哪裡去。但願還在這個城市，不然那就真的難找了。

　租房這邊還是那副被大水沖過的模樣，就連倒在地上的物件都沒有絲毫的變動。

　把這裡裡外外都翻過一遍， 別說是人影，就連蛇影都沒見到。

　嘆了口氣， 程駿恆坐在已經自然風乾了的沙發上， 眉頭緊皺， 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直到手機響起來，他才稍微鬆了松眉頭，拿出手機接起電話。

　打電話來的是小傻子上班時候那個公司的老闆。

　前幾年公司困難的時候跟這個人有過幾次小合作，這幾年對方公司的發展方向跟他這邊不怎麼一致便沒有什麼合作，不過好在也一直都保持有聯繫。也算瞭解對方的人品，所以他才讓小傻子在那邊待著。

　「有消息了嗎？」接起電話，等了好幾分鐘那邊都沒人說話，程駿恆便先開口了。

　鳳陽律轉了轉手上的筆，如實把消息轉告，「沒有，我問過了，公司這邊並沒有人見過余清。」

　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才會讓她的新員工離家出走，不過大概是些不美麗的事情吧？話說...這是不是代表著他的傻大侄子有機會了？要不要不小心漏嘴告訴傻侄子呢？

　好像不太道德啊，程大老闆可是他認識的人類朋友裡社會地位比較高，還是最有錢的一個，傻侄子那樣光是長相就玩不過對方，還是算了吧。

　「這樣。」程駿恆也知道不會得到什麼消息，他這邊的人都也找過了，能有什麼消息早就有了。只是他不願意相信而已，「那就麻煩你了，如果有消息的話記得告訴我就好了。」

　聽到對方這失落的聲音，鳳陽律也沒什麼辦法，問世間情為何物怎麼沾上了的個個都這麼惆悵？想他以前認識的程大少爺，那是多麼的意氣風發，連著兩天兩夜不睡覺趕公務趕進度，那都是干勁十足。

　在心裡感嘆了兩句，看在相熟好幾年，投資在程大少爺身上有無限前景的分子上，他決定給對方那麼一些小幫助。

　放出妖力查探了一下，他發現那位紅顏禍水新員工已經早都離開了這個城市，這個城市裡已經沒有新員工的妖息了。而且就憑著人類的本事，就算是找到天涯海角都是難找到妖怪啊。

　人找妖怪難，可妖怪找妖怪就不難了，更何況那是專業的妖怪。

　他就幫一回程大少爺吧，至於小員工哪裡嘛...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更何況還帶著娃呢。哎，這次就當是做一回和事老了！

　「我大概是找不到余清，不過我知道有個人或許能找到她。你可以去試一試，碰碰運氣？只要你出價高，那位老人家一定會動心的。」

　鳳陽律也不買關子，直接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訴了程駿恆。

　做完這些，他還搖頭感慨了一番。嘖，他給龜老介紹了這麼大一單子，不知道明年公司的妖稅能不能打個折......

　把電話掛了沒多久，鳳陽律正想去找瀾詢邀功，他那傻大侄子又來了。

　「大表叔！怎麼好幾天我都沒見到我的小清清來上班？你是不是把她給開除了？」

　真的是傻侄子，連人家請了產假都不知道，更別提現在對方下落不明這件事了...什麼都不知道還談什麼追求？這傻孔雀是愛情長在嘴巴和跳舞上了吧？

　而這邊的程駿恆一掛完電話，就趕緊起身去找龜老了。

　按照鳳陽律給出的消息，那位龜老就正好是這邊一片居委會的主任。雖然只得出一個模糊的名字和地點，他還是馬不停蹄的去讓人查了消息。

　當他一路問人快走到居委會的時候，好友那邊也給出了回覆。最符合他描述的，就是一位七十多歲叫做龜西的居委會主任。

　七十多歲？還沒退休？這不是最奇怪的，那名字叫歸西...龜西？

　怎麼好像，不太靠譜......

　不管靠不靠譜，都到了門口，程駿恆也總要試一試。

　一進門，眼前剛剛落在正前方那台正在放著咿咿呀呀戲劇的老舊電視機上，他就聽到了一個不算陌生的聲音。

　「哎喲，小夥子，怎麼是你啊！老朽還以為是誰來了呢！」龜老捏著白鬍子，哎？他總覺得今天會有個大麻煩過來，難道還沒來？老了，不想惹麻煩了，怎麼麻煩總是找上門，還要心驚膽跳的等著，真是太難受了！

　轉頭，程駿恆一看，才發現原來是熟人，是小傻子的那個老爺子房東。

　定眼看著老爺子，白髮，看上去七十多，坐在居委會辦公的位置上...這不會就是那位龜西，龜老？

　「老爺子好久不見，我這次是來找龜老的。」哪怕是心裡已經有了底，程駿恆還是禮貌的說道。

　笑眯眯地捋兩把自己的鬍子，聽到年輕的人的話，龜老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龜老在這。」

　程駿恆跟著笑了一笑後，坐到老爺子面前，也不多說廢話，直接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他怕時間拖得越久，那小傻子就能給他折騰出個什麼來。

　不是他不相信妖怪余清，而是他不相信自己認識的小傻子余清，好幾次都出現了意外，讓他怎麼相信得起來。

　「找人啊？怎麼找上老朽這個老頭子了，老朽都一把年紀了，怎麼給你找？」龜老委屈的抓了把鬍子，如果不是那雙眼睛已經冒出了金錢的眼神，大概這話會更有說服力。

　「是鳳陽律先生介紹我來的，我也相信您一定有辦法，有什麼要求，您儘管提。」

　「既然這樣，老朽就盡力了。不過到時候小夥子你相不相信，那可就是你的事情了。這件事，這個數。」龜老伸出四根手指比了一下，怕程駿恆反悔，他直勾勾的盯著對方的眼睛，一有情況就假裝給對方打個折。

　四萬...這個人類也挺有錢的，應該能接受吧？

　程駿恆點了點頭，從錢包裡拿出空的支票，拿起龜老桌子上的筆填了四十萬。

　填完就移到了龜老的面前。

　看到支票上的數字，龜老眼睛都直了。

　四十萬！成！就是找不到他都憑空捏個小蛇妖出來！

　戀戀不捨的摸了兩下支票，才開始他的表演。

　人類是看不到他使用妖力的，他得做得比較專業才行。從抽屜裡，其實是憑空取出自己的多年前褪下的龜甲，再拿根長細長棍子出來。當著小夥子的面，他就開始敲龜甲。

　敲了十來分鐘後，捏指算了算，妖力半空中幻成龜甲，做正事。

　這一看，可不得了了，一片漆黑。

　小蛇妖這待著的地方...不對勁啊。

　就當他要被另一股妖力感知到的時候，他趕忙退了出來，但還是被那霸道的妖力波及到了，就連棍子都被直接變成粉末了，還好他的龜甲夠硬，不然也遭殃。

　現在的妖都在做什麼危險的事情啊？連他龜爺爺都敢坑上一把？還好龜爺爺機智，沒露出龜腳！

　大麻煩，這就是他感覺到的大麻煩！這單不接，他不接！

　他還想再活個上萬年呢，老了，折騰不動了！年輕的時候天都敢坑，現在拖著殘軀只能求天別算賬來坑他！

　面無表情的把支票推回去。

　龜老直接拿桌子上的報紙看了起來，就當程駿恆不存在。

　程駿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回事，但是看到那跟棍子直接變成粉末消失不見，他也知道不會有什麼好事了。

　眼前這位...大概和他的小傻子品種差不多？

　對方表情越不好看，他心裡就越懸，小傻子不會真出什麼事了吧？

　他也知道對方不想理會他，但是他不能放過這唯一的機會。

　於是後面這幾天程駿恆就跟龜老耗了起來，晚上處理公務，白天就到龜老的辦公室坐著，同時朋友那邊的消息也隨時接著。

　程駿恆在龜老這邊找到了些頭緒，可被關在小空間裡的余清就真的一點頭緒都沒有！

　她已經被關在這不知道多久了！

　那個喪心病狂的妖怪，是打算把她關個天長地久都不理會嗎？

　一滴水一粒米都不給她，這簡直是虐待啊！就算她不吃，寶寶們也要吃啊！她都要餓死渴死了，這些傢伙到底有沒有作妖的底線啊？

　誰能出來搭理搭理她，到底為什麼被抓，倒是跟她說一說。

　說完了她改還不行嗎？

　是要挖妖丹還是要剝皮弄死，也給她個準話吧？一直餓著關著是個什麼道理？

　余清已經被這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的空間給折騰得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就連自己『嘶』兩聲都聽不到，也不提她又餓又累又困，總之就很折磨。

　她無比想念自己的哥哥好友...也很想程先生，給她一個機會，她一定乖乖的，哪也不去。

　就算是被天道給記恨上，她都先把兩個寶寶生下來給程先生養著。

　她的寶貝蛋們都是無辜的。

　越想越難受，縮成一團的余清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這個空間不僅禁錮她的妖力，甚至還在慢慢的吸收她的妖力，如果再這樣下去...她的蛋蛋們就真的沒機會出來了。

　難受的用小腦袋蹭了蹭白肚皮，余清緩慢的把自己身上的妖丹往小腹裡移去，雖然移動的速度快不起來，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不知道得移動多少個日夜才能成功，但是這也是個機會不是嗎？

　只是可惜小傢伙們大概是見不到她了。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把寶貝蛋們送到程先生身邊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