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余清一直強挨著，不讓自己昏過去。

　疼得難受不說， 妖力還在不停地外洩。她不僅要忍受著痛苦， 還得小心的控制著周圍散出的妖力不傷害到這些脆弱的人類。總之這種感覺讓她痛不欲生， 甚至都產生『算了吧， 讓這些幾個人都陪她一起疼死了吧』的想法。

　不過看著周圍幾個都慌亂擔憂的表情， 她還是打消了這個不靠譜的念頭。別說是程先生、漂亮阿姨或者小可愛， 就連邵美人都頻頻往後看著她。美人們相伴，她還不想死，也暫時不想美人們陪她死。

　即便是疼得快要暈厥，她還有心情亂想些別的。這種苦中作樂的方式，大概只有傻子蛇妖才能想得出來。

　等被送到了醫院，看著周圍更多的人，余清都要咆哮了。

　她小心翼翼的控制著妖力不波及這四個脆弱人類都來不及了， 現在還冒出這麼多人！那不是不想讓她活嗎？

　好在她很快就被送到了沒幾個人的搶救室裡， 看著護士小姐姐拿著針頭越來越逼近，她覺得整個妖都不好了。

　妖力一震，順手就把幾個人類給弄暈了。

　佝僂著身子縮在病床上，余清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了。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調動全身的妖力，她打算『看一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哪怕妖力可能會擾亂到蛋蛋， 她都不得不去瞧瞧到底怎麼了！

　正調動著妖力，還沒忘深處看去， 肚子裡頭傳來了更強烈攪碎擠壓般的痛感。來不及再猶豫些什麼， 妖力一轉， 余清直接把『眼』順著小腹的脈絡滑去。

　然後她聽到了蛋碎的聲音。

　蛋碎的聲音？她不是用妖力去『看』的嗎？怎麼就聽到了聲音？而且蛋蛋不是個胎兒嗎？哪裡來的蛋碎了？

　心裡頭不好的預感加重，余清的眉頭緊緊皺起來。就在妖力之眼就要達到小腹位置的時候，忽然一股不屬於她的陌生妖力從她小腹爆發開來，沒有防備之下與她碰撞開來，瞬時間眼前一黑，意識徹底渙散開來。

　在搶救室外頭等著的人也是非常的焦急擔憂，程駿恆更是憂心忡忡，他還記得小傻子身上還帶著個隱患。

　得知母親和小傻子過來逛街，公司也就在附近，他一下班便過來接人。正巧路上遇到了雅雲，剛打了個招呼，就遠遠的看到小傻子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可把他嚇壞了。

　原本打算這個星期天再帶著小傻子過來徹底檢查一次，沒想到還是發生了意外。

　除了心急擔憂的程駿恆和狄靖筠之外，還有比較懵逼的邵雅雲，和更懵逼的廖素雯。

　廖素雯是真傻了，只希望裡頭躺著的余清快點好起來，剛剛那痛苦得臉色煞白表情扭曲的樣子，她都不敢看了。莫名其妙突然就有了種負罪感，如果不是自己跟對方出來逛街，大概就不會.......

　而邵雅雲就沒有多想些什麼，她只是懵了一些。也覺得事情有些巧合，但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便不再思考其他。人都躺搶救室裡面了，還是得等人出來才行。雖然不是很喜歡對方，但怎麼說都是兩條生命，沒得到結果她也不安心。

　等余清醒過來，看窗外的陽光，大概已經是下午了。

　眼睛都還沒睜開就聞到了醫院專屬的酒精味，所以躺在病床上也沒怎麼驚訝，視線轉了一圈，落在坐在一旁眯著眼的程駿恆身上。

　此時她腦子還不大清醒，不是應該在家裡躺著嗎？怎麼又被送到了醫院？

　發生的事情慢慢的在腦中放映，一想起那種疼痛感，她第一時間摀住了自己的小腹。她的蛋蛋，蛋蛋一定要好好的！

　摸到小腹間的凸起，還察覺到蛋蛋提了她三下，余清這才松了口氣。還好蛋蛋沒事，不然她就白受那份苦了！

　身上也沒什麼力氣，她也不怎麼想動。晃了晃手上掉著點滴的小爪子，饒有興致的瞧了幾秒，感受著流進來的液體，思考著護士小姐姐是怎麼把她的皮給扎破的。想不出來些什麼，她就放棄觀察這個轉向盯著程先生。覺得對方大概守著她守了挺久，也就沒去打擾，摸著小腹就望著天花板發呆。

　直到肚子『咕咕咕』的響個不停，她才開口叫了身，「程先......」

　還沒喊完，程先生就抬起了頭，視線直勾勾的落在她身上，像頭餓了好幾天的狼看到食物似的。

　在這樣的目光下，她默默的把下半句給補充完，「生...我餓了。」

　「嗯，有哪裡不舒服嗎？」程駿恆快步走到床邊，昨天他舅舅趕過來進搶救室發現裡頭的醫生護士居然倒了一地，小傻子則在手術床上混了過去，可把他們給嚇壞了。

　好在後面的檢查發現並沒有什麼問題，而且小傻子肚子裡的原來是雙胎，之前那塊檢查不出的區域原來還有一個，這也算是驚嚇之後的驚喜。昨天小傻子那樣確實是太嚇人了，現在也還沒找出具體的病因來，想到這程駿恆嘴角剛剛揚起的笑容又褪了下去。

　但願平平安安，平安就好。

　「沒有不舒服，就是餓了。」伸手指了指肚子，余清真的是很餓了，想了兩秒，她又補充道，「回去可以嗎？我想吃林姨做的。」

　「現在還不能出院，我讓林姨做好了再送過來吧。」確實是應該多補一補，舅舅也說了兩個胎兒的營養都明顯不是很跟得上。

　余清也不跟程先生爭，應了個『哦』再詢問了一下自己在這躺了多久，就不理會對方了。

　原來才躺了一天啊！那昨天小腹痛究竟是個怎麼回事呢？那種感覺實在太可怕了，就像割肉換骨一樣！搞不清原因她怕有個什麼萬一，或者再經歷兩三次，那就太恐怖了！

　試著調了調妖力，她發現自個的妖力似乎鬆動流暢了許多，那些平常的妖術也都可以使出來了。

　看到程先生走到外頭打電話，眯著眼睛偷偷的把那邊的窗簾往外頭拉了拉，又把窗簾往裡頭拉了拉。誒？還真比之前好使喚了許多。難道是妖力的鬆動導致劇烈疼痛？

　程駿恆打完電話後回來，看到小傻子正皺著眉頭看著窗外，還以為對方是在擔憂著些什麼，便坐到余清的身邊，輕聲說道，「蛋蛋沒事的，而且不是一個蛋蛋，是兩個。」

　還在思考著的余清冷不丁就聽到這話，還有點懵。

　什麼叫做兩個蛋蛋？那種雙黃蛋嗎？

　「兩個蛋蛋？」余清不是很理解的重複了一遍。

　程駿恆把余清冰涼的小手往被單裡塞了塞，打著點滴的則用被角給蓋住，才說道，「嗯，一個男孩子一個女孩子。」

　真是兩個蛋蛋？

　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兩分，余清整個妖都興奮了起來。

　這麼棒的嗎？這樣她就有兩個喊她麻麻的小娃娃了，兩個都抱著她的大腿，軟軟儒的喊她，想想就很興奮。到時候女娃娃可以給她扎小辮子穿樹葉做的小裙子頭上再戴個小花圈在老樹下盪鞦韆，而男娃娃可以打扮得帥氣活潑一些背著個小弓箭在森林裡射小果子小動物。

　沉浸在自個的幻想中，一雙眼睛都開心得眯起來了。

　「先喝點粥，一會兒林姨做的菜才送回來。」

　程先生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裡，扭頭看了眼對方手裡的小碗，點了點頭，伸手就搶了過來，三兩下就喝完了。

　大概是動作太乾淨利落，都把程先生給嚇到了。

　「吃慢些，沒人跟你搶。」接過碗的程先生笑得很無奈，不過余清沒去在意這些，她還開心著呢。既然這樣，那男蛋就叫蛋蛋，女蛋就叫旦旦，大家都是好『蛋蛋』！

　怪不得昨天聽到蛋碎的聲音，難道是旦旦在她肚子裡破殼了？怪不得這麼疼，話說...破殼應該沒什麼關係的吧？

　想到這，余清趕緊再次運轉妖力去瞧了瞧自己的兩個寶貝蛋。

　只是還沒靠近小腹，她就被另一個微小的妖力推開了，震驚的同時，余清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勾了起來。

　好寶寶，真棒，將來一定是個健康的妖。這是在肚子裡就化形了嗎？可真了不起呢！

　見到余清笑得這麼開心，程駿恆也沒再去說什麼，搖搖頭就把碗放到一邊。

　余清在醫院裡又住了一天，除了躺在床上傻笑，就是躺在床上發呆，下床走都不願意多走一下。

　看到小傻子這樣，程駿恆都嚇怕了，還以為這是在醫院悶出毛病來了。徵得舅舅同意後，他就趕緊把人接回了家修養。

　回到程駿恆家裡的余清有點小激動，不為別的，她剛剛發工資了！就在車上的時候，她那台小手機就收到了銀行轉賬的消息！今天八號，就發工資了，提前了一天呢！話說，領了工資就能馬上走人了！到時候山長水遠就...就再也見不到程先生了。

　這麼一想，心情好像有那麼一點低落。不過不要緊，人類說得對，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嘛！妖力也恢復了大部分，現在的她就更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大家好聚好散，有緣再見...呸呸呸，見面的事情五六十年後再說吧。

　哎，早知道她就不回來了，直接在醫院就溜。不過也沒關係，至少還能吃最後一次林姨做的飯！

　晚餐吃得她飽飽的，小肚子都撐了起來。

　余清非常乖巧的跟著程先生散了最後一次步，但是並沒有得到獎勵的小冰棍，算了，反正最後一次了她就不計較了。

　夜深了，躺在舒舒服服的床上，她開始計畫著明天的路程。全都仔細想過一遍之後，覺得沒有什麼問題，爪子一揮，窗簾拉上，燈也熄了，她便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