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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甚是心累》第67章
第67章 墜馬一事

  日漸黃昏, 進山狩獵的人也陸續的回來了,大抵是因為下午方湛和雷聲大沒有在林子邊緣守株待兔,眾人手中的獵物才能倖免於難, 所以收穫都頗為的豐富。

  營地也開始升起淼淼炊煙,很是熱鬧。

  沈玉就是被這熱鬧的吵鬧聲給吵醒的, 一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方睿那張放大的臉, 呼吸瞬間頓住,辛虧反應慢了半拍才忍住了要把人一腳踹下蹋的衝動。

  方睿也醒了,對著沈玉眨了眨細長的丹鳳眼, 拍了拍沈玉的肩旁,笑道:「怎麼不多睡一會?」

  沈玉覺得身上又重感,視線緩緩的往下移,只見方睿的手隔了毯子環住了她的腰, 再把視線移了上面,冷颼颼的眼神看向方睿, 方睿立即識趣的把手抬了起來, 解釋:「這不是塌窄,朕怕掉下去麼。」

  沈玉猛的坐起, 對於方睿這種強詞奪理已經無感了, 既然怕掉下去,那為什麼還爬上塌來!?

  看著方睿,就連嗓音都冷颼颼的:「讓開,我要下榻。」

  聞言, 方睿捂著胸口,慢騰騰的扶著榻坐了起來,給沈玉讓了個下榻的位置,原本沈玉剛醒過來的時候心情是很差的,再看到自己的旁邊躺了個人,這心情只能用極差來形容了。

  可是本來極差的心情,在看到方睿捂著胸口,眉頭微擰,一副頗為難受的表情的時候,瞬間變成了懷疑。

  沈玉猶豫不決的在想該不該相信方睿,只是這表情不似作假,倒像是在那強忍這心口疼痛的模樣,沈玉沒有著急下榻,略微的思索了半響之後,遲疑的道:「你怎麼樣?」

  方睿搖了搖頭,這還真的不是假裝的,大概是今天太過驚心動魄,還被沈玉無意的撩得刺激了些,心悸得厲害,所以才會有像針刺得一樣的痛。

  「阿玉,你先回去,久待也不行,出去的時候順道把容泰給喊進來。」

  沈玉略微的遲疑了一下,看著方睿額頭上面冒出的冷汗,下了床,穿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脫下的鞋,道:「我先給你倒一杯水。」

  說著走到出了屏風外,斟茶的時候,眉頭依然皺著,心想在回到皇城之後定要好好的翻閱一下藥草典籍,看看這慢心鎖到底是什麼樣的毒藥,即使心不在焉,茶水也是倒得剛剛滿,放下茶壺,把茶端進了屏風後。

  須臾,沈玉從外邊端了一本茶水進來,而自己坐在榻上,看到這一幕讓方睿怔住了,似曾相識,他與上一輩子和沈玉最後的一面,也是這樣的情形。

  看到方睿傻愣愣的,沈玉在方睿的眼前晃了晃手,道:「回神了。」

  方睿一下子會過神來,看向沈玉,突的就感慨的笑了:「為時未晚。」

  方睿突然說出為時未晚這四個字,沈玉眼中的思疑不減反增。

  「什麼事情為時未晚?」

  方睿看著沈玉,但笑不語。

  「先回去吧。」

  方睿不說,沈玉也沒有追問下去,便道:「那我先走了。」

  沈玉出了帳篷,容泰微微的頷首:「沈大人。」容泰很是疑惑不解,沈玉在裡邊都待了快兩個時辰了,裡邊也沒有聽到半點的動靜,到底陛下和沈大人都做了些什麼?

  沈玉略微的點了點頭,對容泰道:「陛下讓大總管進去。」

  說完便走了,才走一會,腳步突然頓住,無奈的扶住了自己的額頭,她方才正準備問責他,他倒是會挑時候毒發。

  饒是如此,沈玉心中還是擔憂方睿的,也不知道他身上的毒到底深到什麼地步了。

  細想了片刻,發覺自己似乎也沒有那麼的防備方睿的親近了,就是方才睡在他的榻上,有略微認床潔癖的她竟然連半分的嫌棄都沒有,連沈玉都頗為吃驚。

  片響之後,沈玉嘴角露出了一抹非常淡的笑意,一切事情,勉強的去改變,或許只會適得其反,不如就隨他順其自然吧,感情的事情也一樣,越是想擋住,它就越是急切的想要從那塊擋住的石頭後沖湧出來,一沖出來,就如同洪水猛獸一樣可怕。

  …………

  容泰進來之後,只見方睿披著一件衣服從屏風後捂著胸口走出來,容泰急忙的走上前,扶住了方睿的手臂,別有涵義的勸道:「陛下,你身體實在不適合經常長時間的激烈動作,得適可而止。」

  方睿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轉頭看向容泰,眼中有幾分複雜之色,容泰這話,他聽懂了,其實就算是告訴容泰,沈玉是女兒身的事實,其實也沒有影響,只是覺得沈玉是女子的事情,出了沈家的那幾個人之外,他暫時只想自己一個人暗搓搓的知道。

  被方睿這略有所思的眼神看了半響,容泰似乎覺得是自己說太多了,便低下了頭,那知方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容泰呀,你知道的太多了。」

  被拍的肩膀一僵,容泰抬起頭,嘴角微抽,道:「陛下……這不都是你告訴奴才的嗎?」

  方睿揶揄的笑了一聲:「知道是朕告訴你的,你還怕什麼?」

  說罷腳步邁動,一旁的容泰偷偷的鬆了一口氣,自家陛下的脾氣比起德安公主,湛王殿下,啊不,是所有的公主和王爺中脾氣最陰晴不定中的一個,旁人都以為陛下嚴謹,卻不知道陛下最喜歡的就是一本正經的嚇別人,演得還真的像是要把人問罪一樣。

  容泰想,要不是陛下身為皇上,陛下的仇家都能圍著江湖逛一圈了,不過話說四五年前,陛下的仇家也不少,但後來因為退出了江湖,這些仇人都找不到報復的人就不了了之了而已。

  不過,這之中的仇人,也不是什麼好人。

  方睿坐下之後,手放在了桌面上,纖長的手指習慣性的換著點著桌面,容泰瞥了一眼,知道自家陛下有這麼一個習慣,想事情的時候都習慣點著桌面來想.

  大抵也知道方睿接下來想要問什麼,容泰便道:「稟告陛下,方才探子回報,說是找到了沈大人騎的馬了。」

  方睿的手指略微一停頓,即便是現今毒發,卻分毫不影響他身上的駭人的氣勢,眼神冷冽,冷聲道:「什麼情況?」

  「那馬匹在找到的時候,死了,是毒發身亡,似乎是有人提前給沈大人的馬下了逍遙散,大概是太過緊張所致,量下多了,導致馬匹癲狂過度而死。」

  點著桌面的手瞬間握成了拳頭,冷哼了一聲:「這是在給朕一個下馬威,在告訴朕不要太過張狂,哼,敢出手,就要想過承受後果。」

  「方才與德安公主狩獵回來的溫陵聽說沈大人墜馬,便暗中找了奴才,告訴奴才,說今日四更天左右,輪到他值夜的時候,看到梁侍郎之子梁洛偷偷摸摸的在馬廄旁徘徊,便詢問了他幾句,梁洛說是自己早起了,睡不著就出來也就散會步,雖說溫子陵心有懷疑,但也沒有看出端倪,便提醒了幾句,讓他回去了。」

  「梁尚書的公子,梁洛。」方睿默默的重複了一遍,眼眸中的寒意比刀鋒上的冷光還要讓人心顫。

  看向容泰,問:「他受何人致使。」雖說是梁尚書之子,但這指使的人必然不是梁尚書,梁尚書不傻,且也不是王氏一族的人,又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兒子去動手,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梁洛被人當棋子使。

  容泰遲疑了一下,才道:「這沒有查出來,但,奴才知道一事。」

  「何事?」

  「這梁洛是個紈袴的公子哥,但,他似乎對德安公主有意,時常對德安公主獻慇勤,臣覺得梁洛只是被人當棋子用。」容泰的想法和方睿的不期而遇。

  傻子年年有,就是今年的特別多,方睿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方睿吩咐道:「把止痛丸給朕拿來。」

  容泰應了一聲,從自個整理的行禮中拿出了一個錦盒,走到了方睿身旁,打開了錦盒,錦盒之中有三顆褐色的藥丸。

  方睿拿起了一顆,放到口中,直接嚥下,容泰遞了水給方睿,吃了藥喝了水好一會之後,心口疼痛得到了舒緩,站了起來。

  「替朕更衣。」動了他的逆鱗來給他一個下馬威,下馬威?他倒是要給他們瞧瞧,他方睿就沒有把氣咽到肚子裡面的習慣。

  天際已經快黑了下來,在營地的中央也開始在架好的木材木堆點起了火,篝火燒了起來,士兵也開始烤著今天打來的獵物,還有歡快的鼓聲,一派的熱鬧。

  可突然都停了,因為陛下來了。

  紛紛都停下了手上的事情,朝著方睿行禮。

  方睿在人群中環視了一週,尋到了梁洛的身影之後,才揮袖,對行禮的一眾道:「都平身吧。」

  眾人紛紛站直,只有梁洛一個人托著背,額頭冒著冷汗,手心也是汗,一副做賊心虛的驚慌樣。

  眾人才正了腰板,卻聽到方睿喊道:「梁洛。」

  一眾的視線全部落在在角落之中的梁洛身上,梁洛沒有任何的反應,站在他一旁的梁侍郎臉色著急,壓低聲音的提醒的喊了一聲:「洛兒,陛下叫你!」

  梁洛瞬間回神,神色慌張的弓下腰,回道:「草民梁洛在。」

  方睿勾起嘴角,看了一眼梁洛之後,垂下眼簾,目光落在擺在篝火旁的矮桌上,隨手拿起了一個蘋果,遞給身旁的內侍,吩咐道:「把這蘋果拿過去給梁洛。」

  內侍雙手結果蘋果,走到了梁洛的身旁,提醒道:「梁公子,請拿蘋果。」

  眾人皆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都不明白這贈蘋果是所謂何意。

  少間,容泰把那張重得普通男子都拿不穩的大弓捧了過來,眾人都知道這贈蘋果是何意了,以人頭頂蘋果來射箭這種方式多為江湖賣藝的,所以眾人也知道這一種驚心動魄的射箭活動。

  梁洛在看到那張大弓的時候,雙腿一軟,差點沒攤在了地上。

  「梁洛,把蘋果放到頭頂之上。」方睿的語氣很是淡然,就像是在說著喝水的事情一樣。

  梁侍郎聞言,臉色一瞬間慘白,立刻彎下腰,拱手問道:「陛下,臣子到底是做錯了什麼事情,讓陛下這麼懲罰臣子?!」

  方睿細長的眼角微微往上翹,冷笑道:「梁洛,這一人做事是否是要一人承擔?」

  方睿這話一出,梁洛已經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已經被知道,一咬牙,還算頗有氣概,爽快的把蘋果放到自己的頭上,閉上了眼睛,聲音洪亮的道:「草民一人做事一人當!」

  沈玉才回到帳中不久,外邊的吵鬧聲一下子就沒了,隨後是向方睿行禮的聲音,猶豫了一下,還是從帳中走出去,看到正好是容泰遞弓給方睿這一段。

  再聽梁洛那一句一人做事一人當,斂下眼簾略微的分析了一下,抬眼的時候,一片清明,大該也猜出來梁洛所犯的是何事,沒有看下去,轉身回了自己的帳子。

  沈玉是真的猜出來了,若自己的馬匹不是正常的發狂,那就是說有人動了手腳,她都能想到的問題,方睿怎麼想不到,而方才能讓方睿動這麼大火氣的,除了今早之事還能有什麼事?

  所以這動手腳的人,無疑就是梁洛。

  梁洛與自己有什麼暗怨,沈玉不知道,只知道,梁洛但凡是個有腦子的,也不會在這種人多眼雜的地方對她動手,畢竟在別人的眼中,她和別人可不一樣,她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也算是皇上的心腹,在皇上眼皮子對她動手,無疑就是在打方睿的臉光,這個道理,有腦子的都知道。

  像梁洛這種沒腦子的就是特別容易被別人利用的人,想要害她,其實是另有其人。

  以方才的情形看來,方睿也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只是嚇唬嚇唬梁洛了,若真的只是梁洛一人所為,只怕梁洛現在連命都沒有了。

  想通了梁洛的事情,沈玉的眉頭緊皺,她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在墜馬前在林子中見到了那個人影,因為不敢確定是真的,還是自己出現的幻覺,所以才沒有和方睿說。

  現在梁洛的事一出來,如果那個人影真的,沈玉倒覺得那個人是和她墜馬一事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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