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手機導航顯示,他們所在地方離中央大街不算遠,步行過去也就二十多分鐘,正事都辦完了,閑著也是閑著,兩人乾脆就手牽著手,慢悠悠的走過去。
中央大街的興建歷史比較早,最早是外國人主持設計修建的,因為哈市毗鄰外國,中央大街建成之後,不少外國商人入駐,因此中西風格雜糅,本地人也深受影響,大街上隨處可見歐式風格的建築。
這條商業街一直發展到現在,成為了哈市有名的旅遊景觀之一,只要來了哈市,就沒有不來中央大街逛一逛的。
他們過去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中央大街燈火輝煌,道路兩旁的景觀樹上掛了七彩的霓虹燈串,夜幕時分亮起來,跟兩旁的建築交相輝映,有種炫人心神的美。
中央大街的遊人很多,熙熙攘攘的人群在街道穿梭往來,地上的花崗岩方磚映照著輝煌的燈火,遠遠看去彷彿是流動的水波,而行走之上的遊人,則像是水中遊弋的魚。
曲宴寧跟謝祈緊緊牽著彼此的手,肩並著肩行走在熙攘的人群之中,周圍的熱鬧似乎離他們很近又很遠。
曲宴寧好奇的看著兩側的建築,有好看的建築就會指給謝祈看,街上的聲音嘈雜,兩人只能貼著耳朵說話,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尖,卻在心底蕩開。
“你看那個,”曲宴寧指著遠處一棟建築,笑著回頭看謝祈,五彩的燈光映照在他的眼底,讓他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
謝祈深深的看著他,快速的在他唇上一吻,隨後若無其事的牽著他繼續往前走,“很好看。”
曲宴寧臉頰發熱,臉上的微紅在燈光的掩映下看不太出來,他假裝鎮定的轉頭看旁邊的建築,但是看見格外好看的建築,卻不會再興奮的指給謝祈看了。
長街很長,人群熙攘,兩人的手卻始終緊緊的握在一起,從街頭到街尾,從開始到結束,始終未曾分開。
——
在哈市呆了一天,三人準備返程,哈市的事情雖然已經告一段落,但是白衣人未除,曲鏡之的隱患也還在,他們還是儘快回去,商議解決掉曲鏡之這個隱患才對。
三人坐飛機到了申市,曲宴寧順道去看了看店裏的裝修情況,又回家看了看,家裏沒有人,薛離也還沒回來。
這陣子事情太多,曲宴寧有一段時間沒跟薛離聯繫了,就跟他發了一條微信,問他在外面怎麼樣。
薛離的消息隔了一會兒才回過來,說玩的很開心。
[薛離:中間回來了一次,店裏裝修還沒好,你也不在家,我就又出去了,現在在容市玩。]
曲宴寧說他也是剛回申市,還跟他說自己找到了家人,等以後有空了,請他來家裏做客。
薛離這次回的很快,說好啊,還配了一個可愛的表情。
確定薛離在外面挺好,曲宴寧收起手機,在港口等著船靠岸。
船隻靠岸,三人上船,輪船發出長長的鳴笛聲,重新緩緩的往島上駛去。
曲清水跟魏鳳晴留守島上,謝嚴回了族裏查找資料,謝小寶跟謝美麗不方便帶著,因此也留在了島上。
三人剛剛到家的時候,還是謝小寶最先發現的,他本來正跟小白玩鬧,看見曲宴寧立刻就不鬧了,撒歡的倒騰著小短腿跑到曲宴寧腿邊,蹭著他的褲腿喵喵叫。
締結契約之後,曲宴寧就能聽懂喵喵叫的意思了,他把謝小寶抱起來親一親,笑道:“我也想小寶了。”
謝小寶蹭蹭他,接著看到旁邊的謝祈,又禮貌性的跟謝祈打了個招呼,然後就繼續在曲宴寧身上蹭來蹭去。
小白也看到了曲宴寧,它軟趴趴的耳朵豎起來,往曲宴寧跟前蹦了蹦,鼻子一動一動的。
曲宴寧蹲下身摸摸它,本來還想抱抱的,忽然想起來身邊的醋喵,頓時就止住了動作,把兔子抱起來塞進了剛過來的曲清水懷裏。
曲清水抱著兔子,看看一臉嚴肅的謝祈,再看看懷裏的白兔子,他嘖了一聲,招呼道:“趕緊進來,飯菜已經擺好了。”
魏鳳晴也牽著謝美麗出來,她剛剛在廚房裏做菜,這次父子一齊出遠門回家,她特意下廚做了幾個拿手菜。
一家人坐下來,熱熱鬧鬧的吃完飯,才閑坐下來,講哈市的事情。
聽說哈市的事情順利解決,曲清水跟魏鳳晴都鬆了一口氣。
曲清水道:“謝祈已經凝出了赤金焰,那曲鏡之這個隱患就不能留下了。”
曲建瓴也贊同,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不過具體的對策,還要好好商議才行,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謝祈沉吟道:“哈市的陣法雖然已經破解了,但是還有幾處陣法仍然在運轉,破陣方法在回來之前,我已經跟國安處交代過,他們安排人手解決,應該問題不大,但是我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曲鏡之開啟陣法,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卻未見成效,這有些說不通。
魏鳳晴猜測道:“也許只是他們的計畫失敗了?”
曲建瓴說也不無可能,敵人失算自然是值得慶倖,但是怕的就是他們還有後手。
“島上這陣子沒出什麼問題吧?”曲建瓴又問道。
“還算平靜,”曲清水道:“不過就在前天,有一陣輕微地動,只是以前島上也出現過地動,拿不准是不是因為曲鏡之。”
謝祈眉頭皺起,“還是加強戒備吧,我們對曲鏡之的瞭解太少,難以推斷他的下一步動作。”
曲清水點點頭,他們正商議著,謝祈的手機又響起來。
謝祈接起來,對面急急道:“二爺,出事了,京市,日光市跟東寧市都出現了法陣,現在外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謝祈眉頭微皺,“容市跟湖市呢?”
國安處的人道:“陣法還沒來及的破解,就有個白衣人闖了進去,幾位大師再想破陣的時候,發現陣眼已經變了。”
謝祈又問了一些情況,讓他們儘量先穩住情況。
掛斷電話,謝祈道:“又有三個城市出事了。”
加上已經解決的哈市,現在已經有六個城市被黑霧侵襲,謝祈心中一動,拿出在手機上打開地圖,把出事的幾個點標記出來,再連上線,彼此相隔甚遠的六座城市,竟然連成了一個勺子的形狀。
“北斗七星,”曲建瓴喃喃道,他的手指順著勺子口往下來滑動,最後停在了申市之上。
“北極星的位置在這裏。”謝祈點了點地圖上申市的位置,“六星彙聚,吸納的陰氣最後都會匯於這裏,助他聚集力量,衝破封印。”
“他想強行突破結界出來。”謝祈道。
曲建瓴神情凝重,“現在怎麼辦?六個城市同時運轉法陣,除非他們能同時破解所有的陣法,否則總有能為曲鏡之積蓄陰氣的陣法。”
曲清水提議道:“治標不治本,謝祈已經有了赤金火,為什麼我們不主動出擊,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謝祈也贊同他的說法,“與其奔波幾個城市分身乏術,不如從根源切斷,一勞永逸。”背後的操縱者死了,陣法自然就算不上威脅。
曲建瓴道:“要想殺曲鏡之,就得先解除他的封印,如果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殺了他……”
“百分之八十。”謝祈接過他的話頭,“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曲建瓴神情遲疑。
謝祈道:“如果我的猜測沒錯,他身邊還有一個人可以利用。”
他的目光轉向曲清水,“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曲清水對上他洞悉的目光一愣,隨後道:“出去說吧。”
謝祈沒有反對,跟他一起出去。
曲宴寧奇怪的看著兩人的背影,“什麼事情神神秘秘的,還要背著我們才能說?”
曲建瓴拍拍他頭,“該知道的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曲宴寧皺皺臉,嘀咕道:“故弄玄虛。”
曲清水在前面帶路,謝祈跟在他身後,兩人在花園的涼亭前停下來。
曲清水轉過身,神情平靜的看著他,“你想問什麼?”
謝祈直截了當道:“小寧的失蹤是你在背後策劃的?”
曲清水毫無意外,說是。
“為了什麼?”
曲清水轉過身,目光有些深遠,“各取所需而已,小寧不願做家主,我卻正好想做,現在你看到的結果不是很好?他過得很開心,我也如願以償。”
曲宴寧是家主曲建瓴唯一的兒子,按照祖訓,勢必要繼承家主之位,但是曲宴寧身體孱弱,根本不足以承擔家主的重任。
更何況……曲清水想起幼時無意中聽到的對話。
那時候他十二歲,曲宴寧七歲。
他的父親原本是長子,卻因為天資不足,被祖父認為不堪家主重任,因而將家主位置越過大兒子,直接傳給了小兒子曲建瓴。
曲建瓴不願意兄弟鬩牆,原本不願接受,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又答應了下來。
曲建木雖然心有不忿,但是確實是自己能力不足,因此也沒有多言,只是對這樣的處理難免有心結。
這心結一直持續到曲宴寧出生。
曲宴寧雖然天資過人但是身體孱弱,能活下來都是萬幸,要繼承家主的重任幾乎是不可能。
旁支有人提議,不如由曲清水接任家主之位。
曲建木原本就存有心結,加上曲清水確實資質不凡,在有心人的煽動下,曲建木特意回了島上,跟曲建瓴商議家主一事。
兄弟多年,曲建木的心結曲建瓴不是不知道,但是礙于祖訓一直沒有說出來。只是家主的位置實在是個燙手山芋,兄弟倆吵了一架後,為了不讓兄弟情誼崩裂,曲建瓴才不得不說出了當年的實情。
他當年會接受家主之位的實情,以及……作為家主所要承擔的責任。
那時候曲清水正好想去找曲建木,卻沒料到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他始終記得曲建瓴那時候說的話。
“大哥,家主之位我從不願意與你相爭,這個位置也並沒有外人眼裏的風光榮耀,但我既然接下了這個位置,我就必須擔起這份責任,守好這座島。現在是我守著,我死了,就是小寧守著,這是我選擇擔下來的責任,不該由你,也不該由清水來承受。”
外人只看到表面的榮光,卻不知道內裏的辛酸,曲清水也是那時候知道,原本應該由他父親和他擔起的責任,被祖父強加給了小叔一家。
曲建木得知真相,對曲建瓴滿懷愧疚。
而他從那之後,看見曲宴寧也總覺愧疚,覺得是曲宴寧代自己承擔了不該承擔的責任,所以他加倍的對曲宴寧好,想要抵消這份愧疚。
但是曲宴寧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魏鳳晴心疼孩子,看著他受罪,又想到他以後要承受的一切,總有一兩次忍不住質問,都是曲家的孩子,為什麼不能讓更加強大的曲清水來承擔這份責任。
曲建瓴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妻子的要求,誰也不願意看著自己的孩子受苦,但是為了不讓自己的孩子受苦,卻將大哥的孩子推入火坑,捫心自問,曲建瓴做不到。
曲清水從小早熟,他無意聽到了書房的對話,又偶然撞見了小叔跟叔母爭吵,多少明白了其中因由。
從那時候起,他就想著,等他成長的足夠強大了,就去主動跟小叔說,說自己願意擔下這份責任。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還沒等他成長起來,曲宴寧的身體卻已經每況愈下。
當時整個曲家都是愁雲慘霧,他雖然也擔心,卻無能為力。
也是那個時候,白衣人找上了他。
白衣人說有辦法救曲宴寧,還能幫他得到家主之位,只要他在接任家主之位後,幫他打開島上封印。
這樣的條件,對於當時備受煎熬的曲清水來說,無疑是溺水之人看到了救命稻草。
他明知道對方日後必定有所圖謀,但是曲宴寧的情況不容樂觀,他並沒有太多能猶豫的時間。
白衣人說給他三天時間考慮。
他在這三天裏,四處查找留下來的典籍資料,最後在祠堂找到了那張殘頁。
從殘頁上,他知道島上封印著厲害的魔物,也知道一旦將結界打開會造成不可預料的後果。
但是殘頁上同時也記載著能夠消滅魔人辦法,這成了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他拼命說服自己,只要有辦法能消滅魔人,就算封印破了,也還是可以挽救的,他願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當下的死局跟未來可能的危機,除了選擇答應,他別無選擇。
謝祈淡淡的看著他,“你在撒謊。”
曲清水笑容溫和,毫無破綻,“謝二爺覺得是那就是吧。”
謝祈看了他一會兒,搖搖頭,“我不會告訴他,我找你,只是想知道關於白衣人的線索。”
曲清水一愣,沒想到他會猜到他的心思,他低低的說了一句多謝。
謝祈搖頭,“我只是不想他活在愧疚之中。”
曲清水笑起來,“是的,他沒必要覺得愧疚。”因為這本來就不是他該承擔的責任。
“說說白衣人吧。”謝祈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曲清水理了理思緒,把關於白衣人的一些資訊毫無保留的告訴了他。
謝祈沉吟了一會兒,道:“那我的猜測應該沒有錯。”
“什麼猜測?”
謝祈搖頭不語,“先去準備破除封印的東西吧。”
兩人回去,曲宴寧正等的百無聊賴,看見他們兩人回來了,問道:“你們說什麼去了?這麼久?”
謝祈捏捏他的臉頰,“秘密。”
曲宴寧鼓起臉,抱著謝小寶跟謝美麗坐到了另一邊的沙發上。
謝祈無奈的笑笑,跟他們說正事。
破除封印,是一個極為冒險的舉動,但是一旦成功,四起的禍事就能消弭,況且退一步說,即使他們不破除封印,放任下去,曲鏡之強行破除封印的那一天也不會太遠了。
與其被動應敵,不如主動出擊。
曲建瓴年紀大了,更加求穩一些,他再次確認道:“你當真有把握?”
謝祈神色鎮定,“就目前的線索綜合來看,主動出擊是最穩妥的。”
曲建瓴歎息一聲,“那就按照你說的來吧,我跟清水需要兩天的時間準備。”
謝祈點頭,“我也需要做些準備,還有……小寧暫時就不要待在島上了,我送他跟伯母,還有小寶美麗,去大哥那裏,等風波平息了再接他們回來。”
曲宴寧不滿,“我不會拖後腿。”
謝祈拍拍他的頭,溫聲道:“聽話,我總有種強烈的感覺,你不能呆在這裏。而且你們呆在這裏反而讓我們分心。”
曲宴寧不高興的瞪了一會兒眼,到底還是妥協了,“好了,我知道輕重的。”
謝祈歎口氣,摸摸他的頭,給謝嚴發了消息,讓謝嚴來接人。
親自把人交到謝嚴手裏,謝祈心裏那種強烈的不安感才消散下去,他回到島上,做最後的準備。
封印是由先祖夫妻以身祭陣,以血脈為牽制,才將曲鏡之封印在了島上。
現在要想解開,也只能由相同血脈的曲家人才能解開。
島上傭人都放了假,讓他們暫時離開,整座島上就剩下三個人。
三人到了封印曲鏡之的孤島上,封印依舊,只是島上陰氣加重,比以往陰森了許多。
他們剛踏上島嶼,地面就微微的震動起來,島上的陰氣彙聚,凝成一道人形的虛影。
“無知小輩,徒做掙扎。”
黑霧凝成的虛影立在他們前方,神情睥睨。
謝祈看著他,目光冷然,“恐怕掙扎著不肯認命的是你。”
虛影大笑,“天道都拿我沒辦法,你們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