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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茶的和當兵的》第1章
  第1章 出征

  譚霧清的家在汀溪鎮南角,家裡世代以種茶賣茶為生。

  汀溪鎮偏安江南一隅,水土溫潤,不僅種出的茶好喝,養出的人也是個頂個的水靈俊秀。

  譚霧清今年剛剛束髮,生逢亂世讀書也沒什麼好出路,索性就跟著父親學著打理茶莊。

  他戴著大大的斗笠,遮得臉只露出個下巴尖,像昆山玉雕出來似的,頭上落了一蓑煙雨,雨珠沿著臉頰滑到下巴,彷彿是冬日裡白瓷遇上熱氣沁出的水露。

  「伯父,霧清,忙了一上午了,該歇歇了。」一個少年站在不遠的田壟上衝他揮手,看起來年歲比譚霧清稍大些,穿著一身短打,端得是劍眉星目,眉眼間透著揮霍不完的精氣神,笑起來卻帶著股憨勁兒。

  一聽見這聲音,譚霧清把采好的茶往他父親的茶簍裡一放,摘下斗笠露出一雙含著煙雨的彎彎眉眼,像只輕盈的燕兒一般,兩步三步就跑到了少年所在的田壟上。

  譚父笑著搖了搖頭,眼睛都快被皺紋擠沒了。「峰哥!」霧清一路跑到他身邊,帶起濕漉漉的山風,在段韶峰跟前堪堪停住。

  「都這麼大的人了,做事怎麼還這般毛躁。」段韶峰一手幫他撣落衣袍粘上的土,一手提著食盒背在身後,千方百計地躲著譚霧清那雙不安分想偷食的手。

  霧清雖然已年過十五,但臉上稚氣未脫,小圓臉一笑那點嬰兒肥就會往上跑,在眼睛下面擠出兩牙兒小臥蠶。

  「你過來不就是給我送飯的麼?不讓吃是什麼道理。」

  韶峰拍下他的手,佯裝嚴肅道:「得先讓伯父啟盒才是,越大越回去了。」

  太陽緩緩地爬出來了,三個人坐在茶園邊已經被曬乾的大石頭上用起午飯。譚霧清喜滋滋地挨著段韶峰,夾菜也不好好夾,非要七拐八拐地碰上段韶峰一下不可。

  譚父看不慣他這小孩行徑,輕輕咳嗽了幾下,然而譚霧清絲毫不知道收斂。段韶峰只好往旁邊挪了挪,霧清立馬蔫了下來,像搖著尾討好的狗兒被主人一腳踢開一般,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韶峰啊,下月初六就要出征了吧。」譚父抬頭問道,蒼老的聲音裡包含著譚霧清不是很明白的情緒。

  段韶峰皺眉點點頭:「沒錯,我和霧清大哥一起,多少有個照應,您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江北那邊的戰局據說不那麼緊張了,或許我們到了就當個糧草兵。」

  胡人兩年三次北下,攻勢一次比一次猛,洛陽早已失陷,官兵能不能守得住長江都是個問題了。

  汀溪鎮雖然是有名的溫柔鄉,如今也得挨家挨戶徵兵,譚家還好,有三個兒子,但段韶峰家三代單傳,他是段家實實在在的命根子。

  譚父歎了口氣:「哎,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國無良將,要輪到我們這樣好的少年郎去做那壓路的灰土。」

  氣氛驟然低沉了起來,譚霧受不了唉聲歎氣的父親,沖段韶峰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著自己出來。

  江南多丘陵,段韶峰哭笑不得地跟著譚霧清走到了茶園下一片低矮的樹林裡。譚霧清踮起腳一下子摟住他的脖子,睜大了眼睛道:「為什麼三天都沒來看我。」

  段韶峰抱著他轉了一圈,在譚霧清的笑聲裡回道:「我這幾天得跟大哥去城裡置辦些東西啊,身上天天粘著你這塊年糕什麼都做不了嘍。」

  譚霧清笑著讓他把自己放下來,歡喜地看著少年硬朗的輪廓,看著看著也生出一些憂慮來:「戰場上有茶肆裡說書先生說得那樣可怕麼?」

  段韶峰刮了一下他的鼻頭:「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去啊,但我這麼厲害,你不相信我能以一當十麼?」

  譚霧清轉了轉黑眼珠,想起他從小到大走街串巷的霸王相,不由得點了點頭,覺得戰場上那些渾身是毛的胡人根本不足為懼,比他峰哥厲害的人他還從未見過哩。

  兩家人比鄰而居,譚霧清他娘生他的時候奶水不足,可以算是段韶峰他娘把他喂大的。他從穿開襠褲的時候就跟在段韶峰後面跑,如今算起來也有十五個年頭了。

  汀溪鎮無人不知譚霧清和段韶峰親近,時常開玩笑逗譚霧清:「你總纏著人家韶峰,是不是以後想給人家當媳婦兒去啊?」每當這時候,譚霧清總會漲紅了臉揮著小拳頭去揍那個口無遮攔的人。

  但年歲漸長,不知怎地,他不再敢理直氣壯地去揍人家了,他發現自己心虛得很。

  有一天他在集市上看到了一本新鮮的畫冊子,他才恍恍惚惚地知道男人與男人之間也是可以像夫妻一樣的。

  譚霧清有賊心沒賊膽,把一顆懵懂的春心藏在肚子裡,平日裡捂著嚴嚴實實的,恨不得再纏上幾道封條。直到上個月,官府突然來鎮上徵兵。

  大哥說出去打仗一去不知道要有多久,少則數月,多則數年。譚霧清一下就急了,萬一他出了這個小小的鎮子,看到外面的世界以後不願意再回來了怎麼辦,聽說北方多佳人,萬一他看上了哪個佳人……

  一個月前的譚霧清也不知從哪裡借來了膽子,到段韶峰做農活的地上巴巴等他下工。

  鄉野的傍晚涼風習習,段韶峰赤著上半身扛著農具往回走,一眼看到了路旁昏昏欲睡的譚霧清。「霧清,在這蹲兔子呢?」

  譚霧清差點跳起來,他紅著臉扭扭捏捏地張口:「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在田邊的人已經不多了,炊煙和燈火捎來了夜晚,一片蟲鳴聲中,譚霧清抬頭看著高出自己一頭的段韶峰,眼睛比天上的星子還清亮:「峰哥以為分桃斷袖之事如何?」

  段韶峰猝不及防,俊臉一紅,一時不知如何作答。譚霧清在晚風中聞到了段韶峰身上的汗味,臉紅得不像話,一時低著頭不敢看他。兩個十來歲的少年紅著臉干站在田邊,誰都不好意思看對方。

  遠處傳來幾聲犬吠,婦人叫孩子吃飯的呼喊聲此起彼伏。良久,段韶峰斷斷續續地憋出來一句話:「斷袖之事雖不齒於世,但我不覺得是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只要發乎情止乎禮,有何可為人指摘的。」

  譚霧清聽他此言,高興地整個人都有些發抖,他還不太會節制自己的喜悅,仰頭細聲細氣地問道:「峰哥,我若是個斷袖,你還與我來往麼?」

  段韶峰驚訝地看著譚霧清,喜悅和落寞交替出現在他那雙有神的眼睛裡。「你還這樣小,你這是喜歡上誰了?」譚霧清心下焦急,不懂為什麼對方還聽不懂自己的暗示,真是頭憨牛。

  他破罐破摔,帶著少年人不顧一切的率直:「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峰哥,若是分桃與我,你又以為如何?」

  他清清清楚楚地記得段韶峰臉上精彩的變化,他從來沒有這樣臉紅過,窘迫得不知道要拿手裡的鋤頭如何是好,低頭盯著自己的腳語無倫次地問:「你還小,你懂什麼是喜歡麼?」

  譚霧清一下子抓住了他的關竅:「你其實不反感對不對,你是不是也有一點喜歡我呢?我已經束髮了,不是小孩子了,東街的長裕十五歲都已經娶媳婦了。」

  他至今也不知道那天晚上自己怎麼跑到段韶峰懷裡的,總之就是覺得自己像喝了酒一樣,腦子被燒得渾渾噩噩,頭在段韶峰堅實的兩臂之間,他連氣都不敢喘了。

  「想什麼呢?」段韶峰笑著彈了彈他的腦門譚霧清一下子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他揉了揉額前,假裝惡聲惡氣地說:「你要是去北方招惹了什麼美嬌娘回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一輩子都不理你了。」

  段韶峰從身後抱住他,把下巴抵在他的頭上,聲音低低的:「峰哥不找別人,峰哥只喜歡我們霧清一個。等到時候太平了,胡人滾回自己老家以後,我就帶你去杭州城裡,用我的軍餉盤一個好地皮,給你開一個比現在大很多很多的茶莊如何?」

  年少不識愁滋味,霧清根本不知道戰場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他在段韶峰懷裡一個勁兒的點頭,認真地盤算著:「到時候我們就去抱一個娃娃,我要把我爹種的霧裡青賣到北方去,賣到塞外去,讓更多的人能喝到我們的茶。」

  頭頂段韶峰的聲音低沉而沙啞:「行,到時候峰哥幫你跑路。」

  出征那天,譚霧清追著軍隊一路跑出了鎮外,大家都嘲段韶峰剛成婚的都不如他有福氣,他只是淡淡地笑笑,眉間浮著濃重的愁慮,回過頭不停地向霧清揮手。

  少年終於力竭,軍隊漸漸消失在了天邊,他知道段韶峰一定會回來的,但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掉眼淚。喜歡上一個男人,難道自己也會越來越像個姑娘麼?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坐地鐵時的小腦洞,第一次寫古耽,就當個小過渡啦,小短篇就當打牙祭吧,不寫BE,放心看!

長篇現耽正在存稿,先打滾求個作收了!

上一篇文,現言《和「渣男」破鏡重圓後的日子》,感興趣的可以瞄一眼,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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