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

第6集

　　白一一憋了半天，眼淚還是奪眶而出，他不想傅葉秋看到他哭，心裡的那點男子漢情緒讓他覺得在女人面前掉眼淚是很丟人的事。

　　擦了擦眼睛他離開傅葉秋的懷抱，說了句『早點休息』就想轉身離開，傅葉秋心情也有點激動，但白一一臉色不好，眼底下面的青色能看出來他睡眠並不好，她見白一一要上樓了，就趕緊追出來叮囑：「晚上別熬夜，睡覺之前沒看小說，可以聽一點舒緩的音樂。」

　　白一一聽到這話，倒是想起來一點事，他走到傅葉秋跟前問道：「阿姨，你那有安眠藥嗎？」

　　「你……」傅葉秋看了眼樓上，壓低聲音問道，「你要安眠藥幹什麼？那東西不好，別隨便吃。」

　　「我睡不著。」

　　「別想太多了，」傅葉秋知道他心思重，忍不住又安慰他，「要不你明天來醫院找我，我帶你去中醫科針灸一下，那個挺管用的，對身體也沒害處。」

　　「我怕今晚……今晚又睡不好，我昨晚就一宿沒睡。」白一一可憐巴巴的看著傅葉秋，他知道這女人其實很心軟，但是遇硬則剛，他現在確實精神不好，所以也沒故意裝可憐。

　　傅葉秋看他這樣，便妥協了：「只能給你半粒，有半粒就可以了，我也只有幾粒。」

　　「一粒行嗎？給一粒吧。」

　　「不行，只能半粒。」

　　白一一知道自己再堅持可能連半粒也沒了，只好點頭。

　　傅葉秋進了屋子，出來給了白一一半粒藥：「早點休息吧。」

　　白一一沒有問傅葉秋是不是也睡眠不好，是不是也會焦慮不安，不然怎麼會備著安眠藥。回到房裡，洗漱完吃了可憐兮兮的半粒藥，躺在床上等著睡。

　　沒一會兒，他迷迷糊糊的就睡了，睡著前還想，安眠藥就是厲害，半粒的藥效都這麼猛。

　　白章看著換衣服的傅葉秋問道：「剛才是一一？」

　　「嗯，他說他睡不好，問我要安眠藥。」

　　「他喝奶了嗎，早上我就跟他說叫他睡覺前喝杯奶。」

　　「喝杯奶就能睡好？心理作用。」傅葉秋拿著睡衣準備去洗澡。

　　「那他還小，吃安眠藥有依賴了怎麼辦？你沒給他吧。」

　　「給了。」

　　「……」白章回頭一想，「你哪兒來的安眠藥？我沒看到你抽屜裡有安眠藥啊。」

　　傅葉秋轉頭狡黠的一笑：「我給了他半片維生素，你不准告訴他。」

　　白章樂出聲，隨後又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似乎把長久壓在心裡的鬱悶，都呼出來了。他沒問他們兩人是不是聊了什麼談了什麼，關係是不是緩和了，看到傅葉秋臉上的笑容，一切都在不言中。

　　白一一雖然晚上依舊做了噩夢，但好歹是睡了幾個小時。他那十年並不可能因為他重新來過而消失，只希望重來一次，可以改變命運，用新的生活來沖淡那些慘不忍睹的往事。

　　白章聯繫了幾個生活比較困難人品也不錯的學生，有一個時間合適，願意過來做補習的工作，而且他平時也有給小學生做家教，應該算是比較有經驗的。

　　廖澤也是知道白一一的光輝事跡的，不過白教授親自開口，又有錢拿，即便知道不容易教，但他還是來了。

　　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好好教課的心理，但看到白一一這麼配合的時候，突然覺得外面的傳聞和自己以前看到的所見所聞，似乎對不上了。

　　白一一不笨，只是一直沒有心思去學習，落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一個有耐心，一個願意學，廖澤一個人教他好幾門課，休息的時間，兩人從開始相對無言到談天說地，廖澤時不時給他講講古代歷史和世界地理，白一一聽高興了就給他講機車，男人對車沒有不感興趣的，更何況廖澤一個書獃子，摩托車別說騎了，摸都沒摸過，聽白一一那麼說，心裡就跟撓癢癢似的。

　　廖澤佈置了幾道題，他看著正在認真做題、安靜地白一一，覺得他還是很招人喜歡的，畢竟白一一長的俊，人們對美好的事物都是喜愛的，誰也不想自己的眼睛受罪。

　　一個假期的時間，整個初中的課程不可能全部補完，廖澤盡量把重點和重要的都交給他，尤其是數學：「如果有不懂的記得給我打電話。」

　　「好的。謝謝廖哥。」白一一現在是越來越有禮貌了，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棒棒的。

　　「叫我名字就行，叫廖哥感覺怪怪的。」

　　「怎麼，怕被我叫成社會的蛀蟲啊。」

　　「瞎說什麼大實話。」

　　以前光吃喝玩樂瞎折騰的大腦，突然運轉起來學習，也蠻不習慣，白一一躺在床上，儘管很累很辛苦，但畢竟大腦以前很空，塞滿了各種垃圾，現在吸收起有用的東西，有那麼點兒小興奮，現在廖澤出的題他基本都能寫對，自己也很有成就感了，不過這成就感等他進了三中就被砍掉了一大半。

　　高一新生進校，按照分的班級到了各個班，同學之間都是新面孔，但也有同一所初中的校友被分到一個班的。

　　白一一進了教室，看著一張張稚嫩又鬥志昂揚的臉，他覺得自己挺格格不入的，男孩子都自來熟的窩在一起聊天，女生比較矜持一些，不過很快也熱絡起來。

　　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外來者，陌生的教室一張張稚嫩的臉，如幻燈片一樣的過去，同樣年紀，卻沒有任何相同的交集，被時間和空間隔離著，一切都不真切，這些小孩兒，跟他格格不入，掃了一圈兒，白一一很自覺的坐到了最後一排。

　　女生看到帥的男生都會多看兩眼，而且很難說現在女孩子是什麼心理，對那些看上去有些壞壞的男生有著莫名的好奇和關注，她們頻頻回頭看白一一，畢竟白一一骨子裡不是十六歲的少年，被季晟囚禁的十年雖然磨掉了他的年少輕狂，可他從沒真的妥協過，骨子裡的隱忍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伴隨著堅韌的，還有陰沉的孤獨。這些東西，隨著他的重生，被帶回少年的身體裡，女生雖然對他多看兩眼，但還是有些怕他。

　　男生對白一一這種拽拽的男生很看不上，他們都是老師眼裡的好學生，自然是品學兼優，而且在十六歲的年紀，他們渴望力量，對身高更是覺得越高越好，要強壯，要結實。很顯然，白一一既不算高，也不壯，慘白的臉，怎麼看都像是身體不好，而且桀驁不馴的氣息，一看就是不愛學習的人，再拽有什麼用，學習不好還不夠丟人的。

　　男生自然不願意女生把注意力都放在病態的白一一身上，於是又找了各種話題，而簽到的名單正是大家都能聊的。

　　「你看你看，白一一居然在我們班。」

　　「不會是那個白一一吧。」

　　「這名字應該除了他也沒人叫了，據我所知我們市就這麼一個叫白一一的。」

　　「臥槽他也能上三中！肯定是他爸給他開後門的。」

　　「被他聽見了小心他揍你，聽說他問題很嚴重，老師可煩他了，校長看著他爸的面子才讓他在學校這麼混著。」

　　「那托班上後腿怎麼辦？」

　　「能怎麼辦，看老師敢不敢管他了唄。」

　　同學們一言一語起來，白一一坐後面聽著，就好像說的不是他一樣。

　　「我跟他是一個初中的，他那些光輝事跡，夠寫一本長篇小說了，不過總結下來也就一句話：這肆意揮霍的人生。」

　　「哈哈，我聽你這意思你好像很羨慕他啊。」

　　「靠！當然羨慕！不用上學考試墊底想幹嘛幹嘛還能上三中，我為了學習眼鏡都從兩百度變成四百度了！我要是有這麼個爹，我鐵定不用這麼悲劇的死命學啊！」

　　「那你們說，那個白一一今天會來嗎？」

　　「誰知道，愛來不來，丟的是他的人，我們就看熱鬧唄。」

　　「白瞎了這名字了，考試的時候多省事，差點忘了，他反正也不考試。」

　　「哈哈我看你就是嫉妒。」

　　要是以前，白一一早就掀桌子跟他們幹起來了，嘴炮不是本事，把人打的頭破血流那才是男人，不過他現在心如止水，覺得自己一老男人了，跟他們見識個什麼？更何況自從認識季晟後，還有比他更變態的人嗎？

　　這些小打小鬧，儘管心裡聽了還是會不舒服，但面對一群小屁孩，還能真生氣？

　　看來不經歷一些事，人確實是不會長大的。

　　前面還在聊著，有人就拿著名單過來了：「同學，簽個到吧。」

　　白一一拿出筆在上面找到自己的名字，又在對應的空白處寫上『白一一』三個字，隨後那位同學跟見了鬼一樣拿著名單回去了。

　　隨後，前面一片沉默，白一一好笑的看著一眾回過頭注視他的眼睛，說道：「我就是白一一，很高興和大家成為同學，有問題儘管來找我，別客氣。」

　　「……」問他揍過幾個人嗎？誰敢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情：

　　沈雲舟：下一場我就要上了，快再幫我確定一下燈光服裝和顏值！鏡子拿來！

　　白一一：一般都是檢查服裝道具，為什麼要檢查顏值？

　　沈雲舟：第一印象很重要，不然怎麼可能一見鍾情！

　　白一一：你能不能別想那麼多！我怎麼可能這麼膚淺。

　　沈雲舟：→_→你就是這麼膚淺。

　　白一一拿起了鏡子，先自己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