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依舊是多年前的那個家，依舊是年輕的親爹後媽，自己依舊是那個近乎於病態的少年，白一一吃飽飯後，坐在院子裡曬太陽，看著飛進院子裡來的小鳥，心想，如果這是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那他不會錯過，如果這是一個很漫長的夢，那他也會將這個夢努力的繼續下去，只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只為了給那個荒誕胡鬧堪稱噩夢的過去，重寫一個結局。

　　「學校給你聯繫好了，市三中，」白章在石凳上坐下，很珍惜現在不吵也不鬧的相處時光。但兒子不愛讀書，成績一塌糊塗，裡面當然有故意氣他們的意思，一開始他也覺得很丟臉，但畢竟是自己兒子，就算再丟臉那一一也姓白，總不能不管了，再說現在兒子聽話了，他更沒有不管的道理，想到傅葉秋臨去上班前囑咐他好好說話，他也斟酌了再三，「既然要上那肯定是要上好的學校，你可以先出去玩玩，散散心，等回來了，爸爸找老師給你補補課，你看這樣好不好？」

　　白一一看著白章，白章口氣裡的討好和臉上忐忑的表情，都讓他心裡發酸，作為兒子，他真的太混蛋了：「不出去玩了，沒什麼意思，請老師的話，是找初中的老師過來給我補嗎？」

　　「不是，我想找我們學校的老師。」

　　「你們學校的老師都是人才，過來給我補初中的課太大材小用了。」白一一以前最要面子，也很矯情，他當然知道白章如果請他們學校的大學老師過來給他補課，那無疑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白章是教授，他的兒子卻這麼不堪，別人會在背地裡怎麼議論，想想都知道，可是白章卻無所顧忌。其實，自己這麼多年一直都在作死，別人又怎麼可能不知道。書房裡還掛著太爺爺的真跡，爺爺的字畫，那名字都是響噹噹的，「就找你們學校的大學生就行，初中的課也好教。」

　　「可是……」

　　「我只是沒用心學，又不是真的笨，大學生足夠了。」白一一說，「而且你請老師的話，那都是認識的，人家也不好意思要你錢啊，再說了，你給人多少錢合適，少了欠人情，多了我又覺得虧得慌，還是大學生吧，最好是勤工儉學的。」

　　白章鬆了一口氣，聽見兒子說了這麼多，真是有一種自己兒子一夜長大的感覺，雖然白一一以前頑劣不爭氣又愛惹事，他真的是氣也氣過怨也怨過，但他始終是希望兒子好，希望一家人快快樂樂的，兒子想學的，那就聽兒子的吧：「行，我去問問。」

　　「謝謝爸。」

　　白章哽咽了半天，想摸摸兒子的頭，手始終是沒敢放上去，就怕白一一甩臉。白一一梗著脖子也十分矯情，心說想摸就摸唄，難道還要我把腦袋伸過去給你摸不成。

　　雖然父子倆關係在緩和，但說話的氣氛一直有些尷尬。

　　「昨晚沒睡好，臉色這麼差。你還小，還要長身體長個兒，睡眠很重要。」

　　「有點失眠。」

　　「喝點奶。」

　　「……」

　　「要不，別人說睡前喝點紅酒有助睡眠，你要不要試試？」

　　白一一看著他爹，感覺他的頑劣，似乎也不是光自己作的吧……

　　晚上傅葉秋沒回來，飯桌上只有他們兩個，白一一尋思了好一會兒，才問道：「那個……阿姨不回來吃嗎？」

　　「下午有台手術，估計要到晚上才結束了。」

　　「什麼手術啊，做這麼久？」

　　「她說是斷指再接。」

　　「……」白一一看著碗裡的雞爪子，難以下嘴了，最後將雞爪孝敬給了白章。

　　白章呵呵笑了兩聲：「出息。」

　　「說了你可能不相信，雞爪子剛才撓我。」

　　「只要是你說的，你爸我就沒有不信的。」

　　「你行，我輸了。」

　　傅葉秋回家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客廳的大燈閉 ，開著暖光的壁燈，她輕手輕腳的換了鞋走進廚房倒了杯水，轉過身就看見白一一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她，傅葉秋嚇了一個激靈，她不知道白一一要幹嘛，這孩子對她的敵意與日俱增，最近兩天有所好轉，她也很高興，但潛意識裡對白一一還是有些害怕，她見過白一一瘋起來的模樣，真的有些不要命的架勢。

　　「還沒睡呢。」傅葉秋站在那裡，盡量讓自己保持微笑和輕鬆，希望他們之間的談話可以愉快的結束，她做了一天手術，腳後跟都疼，很想爬上床攤著。

　　白一一沉默了片刻，轉頭看了看，發現他爸並沒有下來。其實他一直在等傅葉秋，希望能和這個後媽修復關係，但他爸在的時候他不好意思，只能等只有兩個人的時候，所以他一直沒睡聽著下面的動靜。可真的站在這裡了，他又不知道說啥。

　　傅葉秋挺怕他，他看得出來，可他不想傅葉秋這麼怕他。他看著傅葉秋的肚子，平平的，但以後會有個妹妹，他希望妹妹能健健康康的出世。

　　「你吃晚飯了嗎？」

　　傅葉秋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在醫院吃過了。」

　　「冰箱裡有飯和菜，是單撥出來的，我沒動過，要是……要是餓的話可以熱熱吃，還有湯。」

　　傅葉秋覺得，孩子在示好，她心裡說不激動是假的，努力了這麼多年，孩子的態度總算好轉了，她能不高興嗎！「那我吃一點。」

　　「不是，」白一一解釋，「我不是逼你吃，我就是……如果你吃飽了就別吃了。」

　　「我知道，」傅葉秋鼻子一酸，抬手揉了揉，「醫院晚上食堂裡也就是粥和麵條，沒什麼吃的，我再喝點湯。」

　　傅葉秋從冰箱裡把湯拿出來，盛了一碗放微波爐裡加熱，就聽見白一一在他身後說道：「對不起。」

　　白一一很艱難的開口，聲音不大，但這句話他想說很久了，簡單的三個字，想了無數遍，從他嘴裡說出來也不容易，但只要開了頭，後面的就容易多了。

　　「對不起，我以前，做了很多錯事，希望，你能原諒我。」

　　廚房裡只剩下微波爐啟動的聲音，白一一在等著傅葉秋的原諒，可他知道，自己說什麼都蒼白無力，他做的那些事……所以，他後來會遇上季晟，會活成那樣，都是報應吧。只是，有報應的只應該是自己，不應該是她們。

　　叮的一聲，微波爐停止轉動，廚房一時安靜的可怕。傅葉秋轉過身，看著眼前這個比他還要高一點的男孩，伸手猶豫了片刻，還是摸了摸他的腦袋。

　　白一一眼眶溢滿了眼淚，他抱住了傅葉秋，將臉埋在她的肩上，這個有些單薄的女人，即便是在她最混蛋的時候，也沒有離開他的父親，依舊在努力想修復他們之間的關係，在出生的女兒雙腿殘疾的時候，也毅然的接受了這個現實，並努力的讓她快樂。

　　別人都說後媽不好，都說就算後媽好那也是做做樣子，但他知道，傅葉秋不是。傅葉秋是個好女人，是個好媽媽。

　　傅葉秋當然不是沒有脾氣，他記得傅葉秋唯一一次衝他發火是因為白章，她當時對他說：「我沒有對不起你，你也沒有對不起我，你只是對不起你父親，他很心疼你。你父親是個好男人，我不想因為你而讓我失去他，我覺得我也是好女人，更不想你父親因為你而讓他失去我。」

　　白一一想，如果他都改了，他努力彌補，那他是不是可以收穫更多。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小白同學就要入校了，然後……微笑.jpg

　　感謝妹子們的留言，我老開心了，就是想著怎麼回復想的糾結。

　　在這裡統一回復一下季人渣的問題，遇上肯定會遇上，畢竟季人渣是白一一的心魔，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輩子，只有解決了這人，他這輩子才能算真正過得好。

　　當然，這輩子小白不是一個人，他有疼愛他的爹和後媽，還有一個愛他的老攻。

　　所以小白會站起來！！

　　特別謝謝璃珈妹子給捉蟲，剛才去改了一下！mua！ (*╯3╰)

　　然後還有超謝謝木目妞兒的雷和評論，超用心的說我心坎兒裡了！比一顆大心給你！

　　愛你們，群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