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043

　　「叔……叔叔，你怎麼來了？」沈雲舟站起來迎了過去，準確的說，是將人堵在了門口。

　　白一一已經說不出來話，像是窒息了一般，喘氣都困難，他不想盯著季晟瞧，可眼珠子就是不受控制的，不敢挪開半分。

　　這是骨子裡對季晟的恐懼，或者說，是他特別想遺忘，但被打到記在骨子裡的習慣。季晟規定的習慣。

　　季晟低頭看了眼沈雲舟，說：「你爸媽在外面辦事，一時半會兒過不來，又著急的很，正好我有空，過來看看你們。」

　　說著話，他的目光從沈雲舟身上很自然的移到了靠在病床上的那個男孩那裡，雖然臉上受了傷，但依舊能看出，是個漂亮的男孩，可男孩的眼神太過驚恐，就彷彿他是一個什麼可怕的怪物。

　　白一一被他看著，冷汗從額頭滑了下來。

　　還是遇到了。

　　還是見到了。

　　難道重生了，上了高中了，自己也努力學習不瞎鬧了，還是逃不開嗎？

　　「你同學好像很怕我。」

　　沈雲舟雖然在同齡人裡面算高的，但在季晟面前，完全不夠瞧。白一一就這麼看著那人，邁著步子，來到了他的病床邊。

　　他有種錯覺，時間，好像回到了那段時光，如果不是病房裡還有個沈雲舟，他幾乎會覺得，自己並沒有重生。

　　忍不住抬頭摸了摸自己的鎖骨，不能動，動一下都抽的疼。連呼吸都不行，能疼到骨頭縫裡，而他的身子依舊忍不住的在哆嗦。

　　沈雲舟快步來到白一一身邊，握住他摸著自己受傷地方的手，坐在了病床上：「他這不是掛綵了嗎，見到你跟見他家長沒什麼區別，怕被罵。」

　　季晟看向沈雲舟，笑了笑：「現在知道怕了，打架的時候呢？」

　　「情況危急，他們有刀。」

　　季晟問了是哪個派出所出的警，沈雲舟跟他說了一下，白一一的一隻手被他握著，另一隻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腿。

　　沈雲舟是在和季晟說話，但他同時還關注著白一一，見他有這個小動作，忙問他：「一一，是不是腿疼？」

　　白一一搖了搖頭：「有點睏。」

　　「那季叔叔，你先回去吧。」

　　季晟點點頭，也沒問沈雲舟是不是要回家，看了眼這個侄子手臂上包著的紗布，裡面也看不見，沈雲舟覺得他這個叔叔，今天有點嚇人，主動交代：「縫了十針。」

　　「還好沒破相，不然你媽要哭死。」

　　「這純屬意外，要不是一一救我，指不定會扎哪兒呢。」

　　「我們見過？」

　　「？？」

　　季晟半天沒說話，突然冒出來沒頭沒尾這麼一句，把沈雲舟問懵了，但隨後反應過來，這話是衝著白一一問的。

　　白一一心突突的跳。

　　和沈雲舟說話說的好好的，卻突然衝著他來這麼一句。

　　搖了搖頭：「沒。」

　　「叔叔，你能別這麼嚴肅嗎，一一今天都嚇壞了。」

　　沈雲舟站起身，季晟見自然是看出這兩個孩子都不待見自己，尤其是床上那位，不過他主要是來看望看沈雲舟，這孩子除了縫了針，也沒什麼大事，他交代了兩句，給了沈雲舟一點現金，就轉身走了。

　　出了病房，回車上的一路，季晟腦子裡不停的在想著那個躺在病床上的男孩，不管是驚恐閃躲假裝鎮定的眼神，還是他說話的聲音。

　　明明是很清澈的聲音，但那聲音鑽進他耳朵裡，就像是鉤子一樣，勾的他心癢。

　　真是個漂亮的男孩，好像再多說兩句，就會受驚一樣。

　　上了車用導航搜了下那個派出所的位置，車子滑出了停車位。

　　季晟離開了病床，沈雲舟鬆了一口氣，再看白一一：「你出了好多汗，很疼嗎？我給你擦擦。」

　　白一一此時還有些心有餘悸，等沈雲舟用紙巾給他擦完頭上的汗，他還推開他的手：「謝謝，你快回家吧。」

　　「你一個人在這兒我哪兒放心。」

　　「你幫我打個電話給我爸。」

　　「你確定？」沈雲舟把紙扔掉，坐他床邊。「剛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你明明要我跟你一起在這待著，然後給你爸打電話的時候假裝是住我家。」

　　白一一渾身無力，後腦勺的汗把枕頭弄的濕乎乎的，難受的厲害，他隨手扯過放在一旁櫃子上自己的衣服，往脖子後面一塞：「我剛才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本來打架就不對，受傷了住院了還撒謊不讓家長知道，就是錯上加錯，而且你一直都是好學生，怎麼能把你再扯進來，嘶……我靠後背疼！」

　　沈雲舟一挑眉：「你確定？我怎麼覺得你心口不一呢，你明明心裡再說『看你就煩你快滾吧』。」

　　「我哪兒能對你那麼粗魯啊，我啥時候不是對你憐香惜玉的。」白一一實在懶得說話了，衝他揮揮手，「你跪安吧。」

　　沈雲舟啪的一下，拍在他手上，隨後看著疼的齜牙咧嘴的白一一，有開始心疼。不疼才怪了，騎在人家身上揍人的時候，其他人也在揍他，後背這種也是色彩斑斕的，本來應該趴著的，可他鎖骨太折了只能躺著，真是，應該整個吊床才對。

　　對方現在正渾身難受，沈雲舟好心的把吐槽攢著等他好點在一起丟給他：「我先幫你打完電話再跪安。」說完，便走出了病房。

　　之前選醫院的時候，白一一就表示堅持不去傅葉秋的醫院，現在倒是有點後悔了。

　　趁著沈雲舟出去打電話，白一一這才敢大喘氣。有些人在一個城市，一輩子都遇不上，有些人在天涯海角，偏偏一個轉身就能看見，這是什麼？是緣分？

　　去他媽的狗屁緣分，這就是無妄之災。

　　「這是上天對我的考驗，可能之前的結局太過血腥，老天爺不喜歡，所以重來一次，」白一一小聲嘀咕，給自己打氣，「沒事，別怕，堅決不跟他接觸，杜絕所有可能。我現在不是一個人，別怕。」

　　「怕什麼？」沈雲舟推門進來，就聽見白一一神神叨叨的，「別怕，你爸沒生氣，就是挺著急的，馬上他就過來。」

　　「謝謝了。」

　　「哎，我這忙前忙後的，也換不來你一個笑臉？」

　　白一一嘖了一聲，朝他伸出手：「過來，讓朕看看你的胳膊。」

　　沈雲舟也不客氣，將受傷的胳膊伸了過去：「溫柔點，還疼著呢。」

　　白一一面目猙獰做了個龍爪手的姿勢，沈雲舟很配合的呲著牙一臉痛苦……

　　「看不出來你還有戲精的特質。」

　　「戲精是什麼？」

　　白一一給他解釋了一下，結果換來了沈雲舟掐他脖子。整個人被沈雲舟按在床上，沈雲舟顧忌著他的傷沒趴他身上：「這次先放過你，等你好了再收拾你。」

　　「收拾啊，我還怕你？！」

　　沈學霸哼唧一笑：「五十張卷子就問你怕不怕。」

　　白一一差點就要跪：「怕！大哥饒命。」

　　兩人鬧了一會兒，白一一才說：「十針呢，還好我機智的吼了一嗓子要縫美容針，不然以後可醜死了。」

　　「胳膊上，無所謂。」

　　「你學傻了吧，」白一一白了他一眼，「除了疤還有針眼呢，你以為能下去？除了你代謝特別快，細胞修復能力又強，不然很難下去的，就算過個八年十年的，也還會有疤在，你是疤痕體質嗎？哎算了，是不是都這樣了，我給你買疤痕膏吧。」

　　他手指摸著沈雲舟傷口的周圍，摸的沈雲舟癢的頭皮發麻：「行了沒事，再不行以後去做激光唄，真沒事，不是都說疤痕是男人的勳章嗎！」

　　「那是當兵的好嗎！你好歹也是個三好生，見過哪個好學生渾身是疤還瞎得瑟的。」白一一覺得自己一片好心餵了狗了，「得得，我還省錢了，就讓你帶著蜈蚣過一輩子吧！」

　　蜈蚣招誰惹誰了……

　　沈雲舟想了想，沒敢說。

　　「行行，臣知道了，等傷口好了就開始祛疤。」

　　「嗯嗯，」白一一霸氣的說，「以後你的祛疤膏朕承包了。」

　　結果換來了沈雲舟彈他腦門兒。

　　沈雲舟看著白一一現在眉開眼笑的樣子，又因為鎖骨那裡疼呲牙的模樣，心還是沒放心，剛才季晟來的時候，少年眼中的害怕和渾身的警惕，他都看在眼裡。

　　他們認識嗎？他們是不是有什麼過節？

　　沈雲舟很想問，但他知道不能問，就算問了白一一也不會說，所以即便心裡再堵得慌，也要微笑的保持沉默。

　　白章很快就來了，同行的還有傅葉秋，白一一掙扎的要坐起來，沈雲舟就一隻手按住了他：「就別逞能了。」

　　白一一又白了他一眼。

　　沈雲舟發誓等沒人的時候好好給他說說這個翻白眼的問題，根本就翻的毫無霸氣可言，完全就一撒嬌的小孩兒。

　　白章簡直氣壞了，光天化日之下在學校外面搶劫也就算了，居然還把他兒子打成這樣，傅葉秋看了下白一一的病歷，沒有傷到內臟，只要好好養著就行，隨後她又交代了一下沈雲舟，告訴了他一些要忌口的食物，讓他傷口好了，如果疤痕下去的慢，就去她們醫院做一個激光祛疤。

　　白一一是想回家養著的，但醫院說要觀察兩天，傅葉秋轉身出去找大夫，白章給他買了飯，順便送沈雲舟回家，然後去派出所瞭解了一下案件進展，順便表示了拒絕私聊必須嚴懲的決心。

　　接管案件的警察笑了笑：「巧了，沈雲舟的叔叔剛走，他也說拒絕私了。」隨後，警察同志收起笑容，「案子還在查，您既然是當事人的家長，我先跟您說一聲，因為可能還要找一下你家孩子。」

　　「怎麼了？」聽著這說話嚴肅的勁兒，白章一聽就緊張了。

　　警察說，這事不是隨機作案，而是有預謀的，因為見了血打頭的那個混混為了爭取寬大處理，進去就招了，說是有人給他錢，讓他去教訓下一個叫白一一的。

　　「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外面浪了一天剛回來！我要是說中午吃到現在會不會被討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