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2章
薛母一進到後院,就看到自己兒子靠在門邊上捂著胸口站著,頓時著急地不得了,以為兒子心口痛,忙打著傘,踩著雨水快步走過去。
「兒啊,你終於醒了,阿母和阿父可擔心死了!」薛母帶著哭腔道。
她摸了摸眼淚,又擔心地問道:「你摸著胸口幹什麼?胸口痛嗎?」
薛盛安從看到阿母那一刻就蒙了,怔怔地看著薛母向自己走過來。
他呆呆地回了一句:「不是……」
算起來,他也有五年沒有見過阿母了,現在的阿母年輕又明媚,全然不似上一世那般憔悴。
薛母聽兒子說不是,頓時放下心來,又道:「你怎地出來了?現在春寒料峭,可要當心身體。」
「……」薛盛安嘴唇張了張,囁喏不出一個字。
薛母看到自己說了那麼久,兒子卻不說一句話,有些慌了,「兒子你怎麼不說話啊?」
薛盛安聽著阿母念叨著的一字一句,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一樣。
「哎——,怎地還哭了?兒子你沒事吧?」
看到兒子一瞬間流下兩行眼淚,薛母嚇得夠嗆,忙推他進房門,扶他坐回床上,把他冰涼的身子摁回被子裡。
待阿母關好房門,坐在床邊,薛盛安才緩過神來,抬手摸了下臉,才發現自己哭了。
「阿母……」薛盛安帶著哭腔喊道,不管不顧地撲進了阿母的懷裡。
「哎——,阿母在呢。」薛母摸了摸薛盛安的腦袋,「再過幾年就要及冠了,還像個小孩子似的,也不怕人笑話。」
話是這麼說,但薛母還是輕拍著薛盛安的背表示安慰。
薛盛安聽了這話,眼淚卻流地更加洶湧了,好像要把自己壓抑了多年的委屈和心酸都哭出來。
「阿母,我好想你,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薛盛安抽了抽鼻子,哽嚥著說道。
「呸呸呸,傻孩子,說什麼胡話呢。」薛母捏了捏薛盛安的手臂,又給他擦了擦眼淚。
今天天氣不好,可別把兒子凍壞了。
薛母強制地讓薛盛安躺回床上,給兒子蓋好被子,看著兒子蒼白瘦削的臉頰,心疼的不得了。
想來都怪自己,當初懷孕的時候,沒有養好身體,才讓兒子生下來比尋常孩子虛弱很多,後來兒子又在五歲那年冬天,生了一場大病,才落下了這個寒症,十多年了一直也沒治好。
其實倒是有法子治,就是找不到藥材,畢竟百年份地血靈芝太難找了。這十幾年,兒子每次寒症發作,一直是用年份比較少的血靈芝來緩解病情,而且自己夫郎也算是金平縣小有名氣的大夫了,但是他也沒法根治。
唉,好在兒子從小就懂事,每次病情發作都會安慰他們,讓他們別擔心,可是怎麼可能不擔心呢,畢竟他們年紀越來越大了,兒子的身體卻越來越差,該如何是好啊!
「阿母……」薛盛安看出了阿母臉上的無奈與擔憂,忍不住又喚了一聲。
薛母輕嘆了口氣,摸了摸兒子蒼白的臉,「兒啊,你別想太多,我和你阿父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病的。」
「嗯,我相信阿父和阿母。」薛盛安輕聲應了一聲,看著眼前溫柔的阿母,對於自己重生這件事,終於有了真實感。
他真的重生了。
這一世,他一定不要再讓阿母受欺負,還有阿父……
想到阿父,薛盛安連忙問道:「阿母,阿父呢?」
「你阿父本來要去給你採藥的,不過你醒來了,我讓小石頭追他去了,放心,應該能追到的,你阿父沒走多遠。」薛母應道。
薛盛安稍鬆一口氣,能攔住阿父就好。
他再次慶倖自己在了這個關鍵的時候醒來了,上一世的這個時候他還沒醒過來,所以根本沒有機會阻止阿父去採藥。
薛盛安正慶倖著,嘎吱一聲,房門被推開了。
薛父急匆匆地進來,鞋子都帶著泥濘,他知道自己現在沾了一身的濕氣,怕染到了兒子,有些不敢靠近床邊,連忙脫下蓑衣,遞給身後小乙,然後撣了撣衣服上的水汽。
「雲娘,兒子醒了?」薛父邊收拾衣服,邊問道。
薛母連連點頭,「嗯,菩薩保佑,兒子醒了。」
「阿父!」薛盛安連忙撐起身子,從被窩裡鑽出來,見阿父果真安然無恙,他略微放下心來。
薛父看著已經清醒過來的兒子,頓時鬆了一口氣。
隨即接過薛母遞過來的一塊巾帕,擦了擦臉和手,待身上濕氣散了些,才走近床前。
「阿父!」薛盛安見阿父靠近,有些激動地抓住阿父的手,又濕了眼眶。
這不能怪他太脆弱,實在是重逢親人的感覺無法自控。
薛盛安趕緊抹掉眼淚,再次能看到阿父,這是一件好事,他哭什麼呢。
薛父給兒子仔細地把了一下脈,問道:「脈象暫時穩定了,盛安,你可感覺有何不適?」
「沒有,就是覺得有些餓了。」薛盛安感到腹中有些空虛,於是乖乖答道。
薛母連忙吩咐小石頭去廚房拿一下煨著的粥。
薛父看著還算比較精神的兒子,欣慰地摸了摸鬍子,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薛盛安喝了口粥,看著阿父阿母都守在床邊,心中充滿了滿足感。
又想到上一世的事,他連忙出聲請求道:「阿父,你可不可以不要去採藥。」
「這……」薛父有些猶豫,要是遇到緊急情況,他不去不行啊。
「阿父,至少,你下雨天不要去採藥好不好?」薛盛安又請求道。
薛父看著兒子有些微紅的眼眶和蒼白的臉頰,不忍拒絕,只好開口保證道,「好,下雨我就不去。」
畢竟兒子難得開口要他做什麼事,而且又是用這種軟軟的語氣,他怎麼可能拒絕呢?
薛盛安見薛父答應了,這才放下心來。
他又道:「阿父,其實兒子真的不怕這個寒症,為了阿父阿母,兒子絕對會熬過去的。」
反正上一世那麼多年不都熬過去了嗎?
「傻孩子,別說些傻話了,快喝粥。」薛父薛母聽到兒子這話,心疼的不行,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兩人盯著薛盛安喝了半碗粥,囑咐他好好休息,才一起出去了。
薛父薛母出了房門後,就一起回到了自己房間。
薛母邊從衣櫃拿出乾淨的衣服給薛父換上,邊道,「三郎,這次兒子熬過了寒症,那真是萬幸,下次就……」
薛母收住了要說的話,又道:「過段時間就倒春寒了,要是兒子的病再復發可怎麼辦?我們沒藥了啊。」
「所以說要提前尋好藥啊。」薛父換好衣服,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薛母提議,「要不我寫封信給我阿哥,看他能不能幫忙找一下血靈芝,說不定有呢。」
她娘家是行商之家,就是離金平縣隔得比較遠,在連雲山脈的另一頭,到金平縣要四五天的時間。
而且她阿哥也偶爾會做藥材生意,走南闖北,生意做的還算大,應該能收到不少珍貴的藥材。
「只能先這麼辦了。」薛父嘆了一口氣。
*
薛盛安躺在床上,本來以為自己會睡不著,沒想到心情大起大落間,竟有了些睡意。
半夢半醒間,薛盛安感覺到自己腦海中好像多了個東西,迷迷糊糊的看過去,竟然是一本書。
書面上寫著四個字,「妙手回春」。
薛盛安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忍不住翻開這本書,發現第一頁居然畫著一副人體穴竅圖,而且畫的十分的詳細精確,比他所知道的穴位多了很多。
薛盛安一驚,頓時清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他發現天已經黑了,耳房裡傳來小石頭輕微的呼嚕聲,而剛剛的那本書卻消失不見了。
他驚異非常,又閉上眼睛,發現他又能看到那本書了,他心念一動,又翻開那本書,發現那本書的內容真實地不得了,根本不像在做夢。
第一頁是人體穴竅圖,後面幾頁都是那些穴位的的位置和對應治療的病症,以及治病時的用針順序。
穴竅圖後面就是許多的藥方和藥膳方,這些藥方,薛盛安有的知道,有的從沒聽說過。
再細細看去,就連他所熟悉的藥方也不是他說知道的那樣,同樣的藥方中,有的藥材需要的量不同,有的藥材被替換成了另一種藥材。
再後面就是許多草藥的圖樣,旁邊還標明了適宜生長的條件和草藥的用法。
最後就是各種藥材的薰制和炮製的法子。
薛盛安快速地把這本書翻下來,感覺書裡的內容真是令人歎為觀止,上面很多醫道方面的知識有許多他聽都沒聽說過,整個大齊國應該都沒有這樣一部醫書。
他毫不猶豫的相信了這本書上的內容,連重生這回事都經歷過了,他還有什麼事是不敢相信的呢?
這事得好好合計合計,千萬不能透漏給外人,不然可能會發生不可控制的後果。
不過最重要的是,他在這本藥方上找到了能夠根治自己寒症的方法。
上面記載的藥方是說如果沒有百年份的血靈芝的話,可以用五十年份的血山參替代,再把輔藥也替換幾味,就可以了。
而五十年份的血參雖然也比較難尋到,不過尋到的機會總比百年份血靈芝要大,這讓他寒症根治的機會大大增加了。
想到自己可以重新擁有健康的身體,薛盛安整顆心都敞亮了,感覺人生充滿希望。
他興奮地睜開眼,發現天色微微發白了,他竟是一夜未睡,但他精神出奇的好。
薛盛安在床上躺了一會,等到天色徹底亮了,他才起身穿衣。
小石頭聽到響動,也起來了。
「郎君,你今天醒這麼早啊?」小石頭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問道。
「嗯,今天精神好,就起來了。」他拍了拍小石頭的腦袋,輕笑了一聲。
小石頭比他小兩歲,他一直沒把他當僕人看待過,更近似於親人那樣。
上一世他跟著自己遭遇不幸,這一世他定要護他周全。
「我去給郎君打水洗漱,郎君,你先等一下。」小石頭也跟著拍了下自己腦袋,靦腆地笑了笑,飛快地出了房門。
今天的郎君感覺有些不一樣啊,雖然以前也總是溫和地笑著,但他總覺得郎君其實過得有些壓抑,剛剛就不同了,郎君的笑容好燦爛啊。
小石頭壓下心思,打好水來,給郎君洗漱。
兩人都收拾好後,薛母送早點過來了,看薛盛安精神頭這麼好,薛母頓時滿臉笑意。
「都多吃點啊,慢慢吃,別著急。」
小石頭沒有聽薛母的話,迅速吃完早點,然後起身去幫薛父整理藥材去了。
他是被薛家撿來的孩子,說是當僕人伺候郎君,但是卻幾乎與郎君同吃同住,薛家對他那麼好,他可不能真的把自己當做薛家的主人那樣生活,不然太沒自知之明了。
薛盛安吃完早點,聽到了外頭響著動靜,問道:「阿母,今天又有人送藥材來了啊?」
「嗯,不過又沒有收到血靈芝。」薛母嘆了口氣,有些無奈。
現在才開春,能夠入藥的草藥很多都沒長成,今天送藥人很多都是送來柳皮,桑白皮這種能夠入藥的樹皮而已。
「阿母別擔心,兒子已經有辦法了。」薛盛安露出一抹笑容,蒼白的臉上透出一抹血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