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薛盛安見此情況也是驚異不已。
剛剛他還在擔憂葉岩怎麼善後, 但看現在這種情況, 他覺得他不用操心了, 有了中年男子的幫助,也許還能趁此機會收拾一下林師爺呢。
不過聽中年男子說到葉岩的外祖家……他記得他外祖家是住在京城的,之前他一直以為他外祖家就是普通百姓而已, 但是現在看中年男人的樣子,顯然不是普通人家,說不定就是那種有權勢的人家呢。
這麼想著,他眼底閃過一抹失落, 忽然覺得自己與葉岩的感情更不容易有結果了。
葉岩不知少年在想什麼,反而一臉茫然地衝中年男人問道:「我外祖家在到處尋我?」
他外祖家為何會尋找自己?難道他們也知道阿父去世了的消息, 知道自己現在孤身一人, 所以想把他接回去?
「對, 你……應該知道你外祖是何身份吧?」中年男子忙問道, 語氣裡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葉岩眼神閃過複雜之色,但他之前一直覺得外祖家可能壓根兒不記得有自己這個外孫了,忽然聽到他們一直在找自己, 還真是有些感動。
他微微點頭, 道了一聲「知道」。
他父親在遺書中跟他說了, 他外祖父前些年隨當今聖上征戰,立功甚多,已經被聖上賜予國公爵位,就是現在京城中赫赫有名地武國公。
但他本就沒有去攀附的心思,再加上……葉岩眼角瞥了薛盛安一眼, 眼底洩出一抹溫柔,有一個人已經入了他的心,他就更不想離開他,去京城認親了。
薛盛安似有所感,抬眸看了葉岩一眼,抿嘴衝他笑了一下。
葉岩連忙移過眼,很是正經地以拳抵唇咳嗽了一聲,目光直直地看著前方,不敢再看少年,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想隨時隨地親近少年的心。
中年男子見葉岩表情嚴肅地盯著自己,忍不住追問道:「那你怎麼不去京城找你外祖家,反而在金平縣停留?」
「當初我受傷了,在這裡修養了一段時間。」 葉岩連忙解釋。
中年男人恍然大悟:「我就說嘛,原來你是受傷了。」
不然誰有那麼好的親戚不攀,反而留在金平縣這個小小地方?
林師爺聽到兩人的談話後,心頭一緊。
京城外祖家?京城可是隨隨便便都是達官貴人的地方,而且,他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這位大人對葉岩的態度隱隱有一絲討好和恭敬,這……這不就說明葉岩的外祖家來頭肯定不小嗎?
推測到這一點後,林師爺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更加不安起來。
葉岩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不知大人如何稱呼?」
「我是齊陽郡郡守府的主簿,姓趙,你叫我趙主簿就行。」他有心交好葉岩,所以直接讓他以平輩之禮稱呼,沒敢讓他稱呼他為大人。
他知道,要是葉岩能夠受到他外祖家的重視,在京城裡隨隨便便混個官職都比他強百倍。
葉岩笑了笑,沒有依他所言,還是喚了聲「趙大人」,隨即他指了指旁邊的林師爺:「請問大人準備如何處理林師爺?」
林師爺正失神地想著今日之事該如何混過去,忽然聽到葉岩提起他,不禁嚇了一跳。
他僵硬著身體,等著趙主簿的決斷。
「這個嘛……」趙主簿摸了摸下巴,看了林師爺一眼,有些猶豫不決。
他是不想輕饒這種濫用權力,隨意栽贓陷害旁人的人。但是這林師爺又不是在他手底下當差,他也不好直接插手發落,還是得等到孫縣令來才行。
林師爺見此,撲的一聲跪了下來,「大人,是小人急功近利,辦事不周,我已知錯,希望大人能從輕發落。」
他自知狡辯已經沒用了,所以他當機立斷跪下認罪,希望趙主簿看他認錯態度良好,放他一馬。
趙主簿若有所思地轉頭看了葉岩一眼,笑眯眯地問道:「不知葉郎君意欲如何處理?」
葉岩知道他在示好,於是他不客氣地問道:「他的所作所為能夠下獄嗎?」
「可以。」趙主簿頷首。
「那就把他打入大牢吧。」葉岩眼底閃過一抹寒光。
他可是記得林師爺不僅想打他的主意,還想打盛安的主意的,所以他絕對不能輕饒他。
林師爺聞言,嚇得半死,他雙手撐在地上,跪著轉身,沖葉岩道:「葉郎君,求你饒了我吧,是我有眼不識泰山,誤會了你,你行行好,饒了我吧。」林師爺邊說著,擦了擦眼淚,看起來甚是可憐。
他真是後悔今日的魯莽決定,早知道就應該仔細調查一下葉岩的身世了。
都怪孫大人,這幾日,他什麼事都丟給他做,一件一件地堆在一起,他心煩不已,為了追查毒害孫晉的歹徒,他幾天沒有好好睡覺了,但他完全沒有任何線索,所以他今天就想著先隨便找個人頂替罪名,先過了孫縣令那一關再說。
而葉岩恰好是他遇到的最合適的人選——父母雙亡,孤身一人來自異鄉,幾乎沒幾個人認識。
計畫是好的,以前他也經常這麼幹,從來沒被發現過,孫縣令也一直因為他做事又快又好而重用他,只是他這一次失算了而已。
葉岩皺眉盯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懺悔不已的林師爺,抿了抿嘴,正要開口之際,忽然門外又急急忙忙進來了一個人。
「原來是趙大人,未曾遠迎,還望大人見諒。」孫縣令快步進來見到中年男子,忙見了一禮。
他喘著粗氣,看起來是剛剛走得太急,因此頭上還冒著細汗。
要不是有人去通知他,他都不知道上面來了人,幸好他之前也見過趙主簿幾次,對他不算陌生,應該不會怪罪他些微的怠慢之處。
趙主簿打量了一下身著便服的孫縣令一眼,似笑非笑道:「我知孫大人家中有事,我能體諒。」
頓了頓,他話頭一轉,語氣漸冷,「但是,孫大人也太怠忽職守了吧?你怎能把處置人的權利隨意交給手底下的幕僚呢?」
孫縣令被喝得臉色僵硬,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直接認錯:「下官知錯。」
不管發生了何事,反正先認錯平息了孫縣令的怒火才是最緊要的。
趙主簿臉色稍緩,孫縣令見此才微微紅了鬆了口氣。
他偷偷掃了一眼房裡的情形,見林師爺跪在地上,不住地嗚嗚哭著求饒,不由得有些不解:「林師爺這是什麼犯了什麼事?」
「哼,他毫無證據就隨意冤枉葉郎君,還要把他抓緊大牢,你說犯了什麼事?」
孫縣令聞言大驚失色,急忙撇開自己:「下官只是叫林師爺把薛盛安和葉岩帶來審問一下而已,可沒叫他抓人啊。」
趙主簿冷哼了一聲,沉聲道:「我不管是不是你的意思,你就說,如何發落林師爺?」
孫縣令立刻道:「先把他暫時收押,容後再細審,行嗎?」
趙主簿沒有回答,反而問向葉岩:「葉郎君覺得這個決定如何?」
「行。」 葉岩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反正只要能讓林師爺吃到苦頭,早一點晚一點都他都不在意。
「那就這樣做。」趙主簿直接拍板。
孫縣令雖然不知道趙主簿為何這麼聽葉岩的話,但他還是依言下了命令。
很快,林師爺就哭喊著被衙役拉走了。
葉岩頓覺滿意,他看了看少年,見他滿臉送了一口氣的聲色,不由得勾了勾嘴角,急忙拱手說道:「想必趙大人與孫縣令還有要事要處理,那我和薛小郎君就不打擾了。」
趙主簿雖想挽留,但是又沒有藉口,見葉岩去意已決,只好讓他先行離開了。
不過他還是打算在解決正事的時候,找時間去找一下葉岩,勸他儘快去京城。而他等下也得寫封信告知郡守大人葉岩的下落才行——能夠找到葉岩,對於他來說,可是大功一件!如果能得到武國公的看重,他明年的晉陞就有望了。
想到這裡,他不禁有些期待起來,一時之間忽略了站在一旁等候的孫縣令。
孫縣令見趙主簿沉默著,還以為他這是在對自己表達不滿,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又重複了一遍,「今日之事是下官的疏忽,以後定然不會再犯。」
趙主簿聽到這話,回過神來,他拍了拍孫縣令的肩膀,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孫大人,你可知我今日救了你?」
「啊?」
「那葉岩的背景你可惹不起,他外祖父那可是連郡守大人都得仰望的人物。」趙主簿說了兩句,乜了他一眼,就未再解釋了。
孫縣令聞言不禁嚇了一跳,想再細問,但趙主簿明顯不想再說了,他只得按捺下疑惑。
趙主簿話頭一轉,說道:「我這次來,是奉皇命來的。」
「皇、皇命!?」孫縣令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要不好了。
趙主簿背負雙手,肯定地點點頭。
就是因為這是皇上私下的命令,所以他才沒有提前通知,穿著便服就一路趕來了金平縣。
「你先把金平縣最近發生的事,都詳細地跟本官說一遍吧。」
孫縣令心下一凜,忙把自己知道的東西都一一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