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薛父坐在床前的凳子上,看著孫晉現在的悽慘的模樣,心底的怒火稍微息了一些,他深吸一口氣,抬起手開始給孫晉診脈。
薛盛安見躺在床上被高溫燒得臉頰有些發紅的孫晉,緊握著的手緩緩鬆開了。
不論如何,孫晉既然已經中了那種毒,就不可能再醒過來了,他手裡到是有解藥方子,但是他可不會交出去。
前一世的仇算是報了一半,只要孫縣令查不到他和千柏的頭上,暫時沒有人能威脅到他了。
薛父閉上眼睛,神色肅穆地把著脈,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孫縣令和孫夫人見此,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心中則焦急不已。
終於,半盞茶的功夫,薛父停下診脈,站起了身,遺憾地道:「在下醫術有限,和林大夫一樣,只診出脈像有異,但並不知是什麼病症。」
「能治好嗎?」孫縣令希冀道。
「在下沒有把握。」薛父搖搖頭。
孫夫人聞言立馬哭嚎道:「我的兒啊,你這是造了什麼孽啊,要受這等罪。」她不禁十分後悔平日太過縱容自己兒子,如今得了這種怪病,都不知道能否治好。
孫縣令緊繃著臉,壓抑著怒火,要不是知道兒子還得靠眼前的大夫診治,他真想立刻把這些庸醫給趕出去,居然連個病症都診不出來,有何用處。
孫縣令胸膛急劇起伏著,轉頭一看,發現薛盛安一直默默地站在旁邊,登時眼睛一亮,立馬道:「素聞薛小郎君醫術了得,還請薛小郎君幫我兒診治一下。」
薛盛安沒想到孫縣令突然提到自己,愣了愣神,連忙恭敬地回道:「我的醫術比我阿父還是差了些的,不一定能夠診治出來。」
「小郎君盡力就行。」孫縣令只能把最後的希望寄託在薛盛安身上了,希望他真的名不虛傳。
薛盛安不得已,只得上前診脈。
他的手剛搭上孫晉的手腕不過幾息,就診出了脈象,但是他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於是他似模似樣地繼續診了半盞茶的脈,才起身。
「怎麼樣?」孫縣令急切地問。
薛盛安搖了搖頭,道:「草民未診出來,不過我以為,把令郎的高燒退下去才是首要之事,也許高燒退了後,脈象沒這麼混亂,就能診出來了。」
薛父附和地點點頭,「有理。」
孫縣令雖然失望,但兒子的病才是當前要緊之事,他忙讓人帶著薛父和薛盛安一起去開藥。
薛父和林大夫商量了一下藥的劑量,開好藥後,就準備告辭。
孫縣令著人送上十錠紋銀,一方各五錠。
「煩請幾位大夫接下來的日子能夠盡心為我兒診治,本官感激不盡。」孫縣令十分誠懇地行了一禮。
畢竟這是他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太好,不能再生兒子了。晉兒是自己唯一的兒子,又還沒給他生個孫子出來,他怎麼都要把晉兒給治好,不然孫家要是絕後,他連送老的人都沒有。
林大夫收好銀子,眼底閃過一絲喜色,忙保證道:「一定、一定。」
薛父示意兒子接過銀子,也道:「在下一定會盡力診治令郎的。」
孫縣令這才滿意了,吩咐僕人送幾人出門。
出了府門,三人一起走了一段路,在一個路口準備分道而走。
臨走前,林大夫見四處沒人,目光閃了閃,彷彿很是隨意地衝薛父問道:「薛大夫真沒看出來孫郎君得了什麼病?」
「林大夫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難道診治出來了還隱瞞不成?」薛父臉色微沉。
「哎呀,我這不就是隨口問問嘛。」林大夫擺了擺手,一副開玩笑的樣子,又道,「老夫還有事,就先走了,告辭。」
隨即不等薛父回答,就轉身走了。
薛父皺眉,十分不滿林大夫懷疑的話。
薛盛安則心裡一緊。剛剛林大夫那話不像是隨便問的,難道他看出是什麼病了?
這不可能,那毒方可是他從醫書最後幾頁記載的特殊解蠱方改造出來的,改變幾味藥變成了□□。林大夫最多能看出來孫晉中毒了,絕對不能診治出來什麼毒。況且就算真的診出來了又怎樣,沒有他解藥,還不是治不好孫晉。
薛盛安壓下心中思緒,安撫薛父道:「阿父,別管他的話了,我們回家吧。」
薛父點了點頭。
兩人走了不一會兒,薛盛安就見葉岩在不遠處朝他們走了過來,他高興地衝葉岩揮了揮手,喊道:「千柏。」
「大伯、盛安,你們沒事吧。」葉岩快步走過來,眼底滿是擔憂,「我剛剛回去沒看到你們,聽大娘說你們去孫府了,我有些擔心,就來接你們了。」
他今天上午一早就到孫府不遠處,盯著孫府的情況,見孫晉被孫府的人抬進去了,才去客棧叫阿古一起回了藥堂。沒想到的是一回去就聽夥計說盛安隨薛父去孫府了,他有些怕盛安出什麼事,就跟著過來了。
薛盛安知道葉岩擔心的是什麼,他連忙笑道:「放心吧,我們沒事的,你看,我和阿父只是去了一趟,就得了五十兩銀子呢。」
薛盛安拍了拍懷中的銀子,示意葉岩看。
葉岩見此放下心來,無奈道:「快收好吧,別又被搶去了。」
薛盛安聽到這話,暗道不妙,瞥了一旁阿父的臉色,忍不住了給葉岩使了個眼色,哪壺不開提哪壺,沒看他阿父在嘛。
葉岩會意,忍住喉頭湧上來的笑意,立馬收住了話頭,道:「大伯,我們先回去吧。」
但薛父哪是這麼好打發的,他剛剛在孫府聽到孫縣令提到孫晉冒犯兒子的事,現在又聽到葉岩說兒子被搶劫的事,怎麼這些事情兒子都沒跟他提過?
「盛安!」薛父沉聲道。
「是。」薛盛安立即乖乖站好。
「等會兒回了家,你要是不好好跟我說一下這些事的經過,我就告訴你阿母。」薛父嚴肅地威脅道。
薛盛安心底一驚,他可不敢讓阿母知道這些事,連忙抱住薛父的胳膊,柔聲道:「好阿父,你可千萬別跟阿母說,讓她擔心多不好,回了家我立馬跟你解釋那些事。」
薛父粗聲哼了一下,不管兒子和葉岩,徑直走了。
薛盛安見阿父這樣,頓時知道他生氣了,不由得鬱悶得扶了扶額。
他小臉皺成一團,嘆了一口氣,忍不住抬起頭瞪了葉岩一眼,快步追阿父去了。
葉岩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兩人走遠,盛安好像生氣了?
唔……看來以後決不能在大娘和大伯面前隨便說話了。
*
普濟堂。
吳掌櫃在藥堂沒來回走動著,面上隱隱露出焦急的神色。
「你說這林大夫怎麼還不回來啊?」
「林大夫畢竟是去孫府,費些時間也是正常的。」夥計道。
這時,一個小廝忽然從門外跑了進來,「老爺,我打聽到消息了。」
「快說!」
「我聽人說,他們看到孫府郎君今日早晨被人扔在孫府門外,而且是面目全非,渾身□□,身上就蓋著一件袍子呢。」小廝快速把他探聽到的消息告知。
吳掌櫃聞言,滿臉訝異。
夥計聞言,摀住嘴,險些笑出聲來。
這孫郎君看來是遭報應了,該!誰叫他平日欺男霸女慣了,這下總算有人教訓他了,就是不知道是何方勇士做的。
吳掌櫃乜了夥計一眼,夥計連忙收斂好表情。
沉默了一會兒,吳掌櫃開口道:「不管怎樣,這都是跟孫大人拉進關係的好機會,必須想辦法治好孫晉,這樣我們就能得到孫大人的人情了。」
夥計連連稱是。
這時,林大夫面無表情地回了藥堂,吳掌櫃頓時眼睛一亮,迎了上去,急切地問道:「林大夫,孫郎君情況如何?」
「不好說,不好說啊。」林大夫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瞥了旁邊的小廝和夥計一眼。
吳掌櫃會意,立馬帶著林大夫到自己房間去說話。
關上門,吳掌櫃道:「好了,林大夫現在可以說了吧。」
林大夫遲疑著問道:「姜大夫不是在這裡住嗎,他能否聽到我們說話?」
雖然吳掌櫃不解林大夫為何要特意提到姜大夫,但他還是耐心回道:「聽不見的,姜大夫每天躲在房間裡,一般不會出來的。」
林大夫稍稍放心,但還是賣了個關子,「先讓我給你診診脈再說。」
「你不是前幾天給我診過脈嗎?」吳掌櫃疑惑道。
「我再確認一遍。」林大夫摸了摸鬍鬚,表情有些高深莫測。
吳掌櫃雖不喜林大夫這做派,但為了自己的好奇心,只得坐下,讓他給自己診脈。
半盞茶的功夫,林大夫抬起了手,摸了摸鬍子,饒有深意地道:「果然有些相似。」
「什麼意思?」吳掌櫃一臉不解。